萧墨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神迷离,身子开始下意识地扭动,楼无艳像是得到极大的鼓励般,又探进去一根手指,萧墨轻咬下唇,止不住的呻吟溜出口,发丝盖到脸上,半媚半艳,又无邪的好似浊世青莲,长睫颤动,更像是白璧无暇的婴孩。
“无艳……”
一声轻吟,勾破最后一点羞涩。
楼无艳抬起萧墨的腰,把散乱的发丝拨到身后,终于把自己的欲望挤进了他的身体,同时另一只手握住萧墨的欲望套弄。
“啊……”,试探是温柔的,但冲刺却太过猛烈,萧墨仰头闷哼。
若要问世间哪一双眼睛最美,那么定是此时楼无艳的剪水凤目,若要问哪一双最忧伤,也定是此时楼无艳装着太多的琉璃晶瞳。
楼无艳额上薄汗缓缓流下,蜿蜒过绝世容颜,在下巴处汇成滴,像是承受不住悲伤的眼泪一般,滴到萧墨莹白的皮肤上,绽开如泪花。
明明感觉到身下人的不堪承受,楼无艳却没有停止的意思,更加用力地撞击,仿佛只有用彼此都能感觉到的疼痛才能留住些什么。
身前、身后的双重刺激,萧墨真正体会到了痛和快乐的并存,脑中一波接一波的眩晕,真的很快乐,也真的很痛,两种极致的感觉拼命想要将他吞没,他却狠狠地咬着下唇,直到血珠泪滴一样落下,虽然不明白缘由,但他却能感觉到楼无艳的哀恸,他不说,他便不问,但至少,他要清醒的陪着他。
不管是快乐欲仙,还是万劫不复。
第四十章
“继续找”,一向好脾气的朱雀君第一次发火,婢女们呆愣了半天,才慌乱地跑开。
锦绣不见了,而且是消失了一天一夜,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孩子,萧墨怒气难平,但更让他担心的是小丫头的安全,锦绣虽然调皮,但绝不会一天一夜不回,更何况这里是她并不熟悉的青龙皇宫。
无为坐在桌边摇扇,发丝被风鼓动的乱飞,裘袍上精致的锦边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桌上一杯茶,早已凉透。
他瞥了一眼倚在窗边的楼无艳,依旧是白衣,而且还是那么单薄,虽说练武的人身强体健,但像他这般任何时候都是那么一身衣服的人还是少见,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对他来说好像并不存在,时间也好像会在那胜雪的白色中停止,永不往前流动。
大概是意识到了无为的目光,楼无艳勾动嘴角朝他轻笑一下,然后走到了正不停踱步的萧墨身边,“不要着急,不如想想她有可能去什么地方,找哪些人,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也许只是贪玩,忘了回来。”
萧墨停下脚步,歪头回想,片刻之后瞪大眼睛看向无为,无为好似也想到了什么,正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异口同声道,“离玉!”
不错,那一天,无为把锦绣扔到离玉怀中,去找南宫月昭,萧墨看着两人追追闹闹跑出去,然后陷入沉睡。
两人最后见到的锦绣,正是和离玉在一起。
“白虎君孩子气,也许两人玩到一处了”,楼无艳轻轻抚了抚萧墨的头发,语带宽慰。
然而,萧墨并没有放下担心,“我去接她回来。”
无为立刻表示要一同去,萧墨拒绝,只是深深地看了楼无艳一眼,就跑了出去。
有些事,原是早有所料,但还是要走一遭,期待侥幸,然而事实早已注定,不过是要亲眼见到,好绝了心念,死了心。
萧墨寻到离玉处,被告知与玄武君一同去了城外赏雪。
留下口讯,若是见到锦绣,将她送回,哪知回到住处,人尚在数步之外,就看到楼无艳等候在门前,白衣黑发上沾染些许雪花,不知是不是中间隔着那么多的飘雪,看起来竟有些不真实,但他手中那一抹红,却刺目的难受。
萧墨尽可能保持正常的速度走过去,眼角弯出淡笑,“真是调皮,连鞋子跑丢了也不知道。”
小孩子喜欢毛茸茸的东西,领口上一圈,鞋口上也是一圈。小身子跑来跑去的时候,绒绒细毛像蝴蝶一样蹁跹。
楼无艳伸出手,去揽萧墨的肩,萧墨却硬着脖子还是笑,“才做几天的鞋,就穿成这样,毛都快掉光了,脏兮兮的,真难看。”
楼无艳不愿勉强,于是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他不说话。
也不知站了多久,楼无艳终于放开,拉他的手往外走。
萧墨站在原地不动,“叫她不要躲了,出来吧,我不会责怪她的。”
楼无艳定定地看着萧墨,好看的凤目中有着心疼和不忍,许久之后唤了一声,“墨儿……”
萧墨惊吓一般簌地抬头,盯着楼无艳手中那双红鞋子看,眼睫渐渐低垂,最后闭上,再缓缓睁开,“在哪里找到的?”
“锦紫殿!”
楼无艳的声音清清冷冷,萧墨却略有惊讶。
锦紫殿,昭然若示的一个名字,那是青龙女王歌舒瑾为姬兰昊建造的宫殿,也是她想要禁锢那一抹紫色的地方。
“她怎么会去哪里?”
“婢女们在殿外找到这只鞋子,昊王子不让人进,无为硬冲进去,就看到……墨儿,月昭在那里,也许……”
“无艳,若还能救,你就不会在这里等我”,萧墨轻轻一笑,把那只脏污的红鞋抱到怀中,仔细而温柔地抚摸。
见过萧墨的人,都不会忘记他的笑,清爽明净,少年独有的朝气和眼眸中流动的喜悦足以到达人心之底,可是这一刻,楼无艳看着萧墨的笑,却宁愿他能哭。
轻轻走上前,握住微微颤抖的手,“墨儿,我陪你去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萧墨抬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雪花,一时间化不去,像是凝固的泪滴,他轻轻点了点头,先跨出一步,往锦紫殿走去。
锦紫殿,遗世而独立的一处地方,世间有花名紫堇,花朵成串,以紫色最为珍贵,而这种天下间极为难得一见的紫堇却在锦紫殿中随处可见,而且是一年四季随处可见。
锦紫殿里没有寒冷的冬天,也没有忧伤的秋天,锦紫殿里满紫堇,几乎已经成了青龙国人们传颂的一个传奇。有人说,青龙女王不惜万金求得方外仙人,长留紫堇,只为留住一人的心。有人说,那一个人为博女王一笑,不惜在整个锦紫殿下烧两季的火,只为改变四季,长留紫堇。还有人说,一切只是传说。
然而,当萧墨站在锦紫殿里时,才明白,传说之所以成为传奇,确是有它神奇之处。
一墙之隔,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墙外,白雪依旧轻飘,墙内,繁花似锦。花丛中站着一人,紫色衣衫轻轻拂动,容貌俊美,眉眼之中显出九五之气,紫色的眼睛妖冶美艳,如果说紫色代表尊贵,那么他就是这万紫世界中,最为尊贵的尊贵。
姬兰昊冷冷地看着萧墨,楼无艳朝他行礼,他摆手道,“国师大人,是不是本王子离开朱雀太久,朱雀国内已经到了这般不分尊卑,不讲礼仪的地步,你是怎么监察国政的,监国不力,可是要掉脑袋的。”
楼无艳尚未说话,萧墨就已经不悦地皱起了眉,立刻拜了下去,照足了在朱雀时学到的规矩,一边拜还一边说,“是我失仪,与人无关。”
姬兰昊冷哼一声,在萧墨尚未拜完之时,拂袖欲走,却被萧墨叫住了,“昊王子,我想把锦绣带回去。”
“锦绣?”姬兰昊回头,轩眉轻蹙,“是什么东西?”
萧墨脸色一沉,指了指不远处,“就是那个孩子。”
墙角,花丛中,红色的一团小小的,压碎一地紫堇,无为和南宫月昭,正被人押着跪到地上。
姬兰昊顺着萧墨的目光看过去,“你认识他们?”
“那两位是我的朋友,那个孩子是……是……我的家人”,想了许久,说出家人二字时,心里猛地抽疼,自责感倍增,他好像总是护不了把他当家人看的人,南华如是,锦绣如是。
“他们擅闯锦紫殿,罪可不小,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置。”
“他们只是救那孩子心切……”
“怎么,你以为是我杀了那个小东西?虽然我不喜欢别人闯入这里,不过还不至于会为那么一个小东西脏了自己的手……”
“王子殿下,请尊重已经不在了的人”,萧墨紧捏双拳,语虽客气,意却坚厉。
倨傲和不屑被突然打断,姬兰昊眼中燃起怒火,但看到萧墨拼命紧咬自己下唇,眼睛却无限哀伤地盯着那个不会动的娃娃,不知怎么地,竟开口解释,“我没有杀她,若不是他们两人闯进来,我也不知道这锦紫殿里竟有一个死娃娃。”
萧墨好像并没有听到姬兰昊的话,径直走过去,很小心地把锦绣抱了起来,锦紫殿内温度宜人,只是宜的是活人,对于那些生命已不在的人,这样的温度却是恶毒的刀。小小的身子蜷在怀中,原本粉嫩的脸颊青黑一片,头发散乱,和着污泥贴到脸上,嘴鼻之处有明显的五指印,一只小脚露在外面,另一只上的鞋子也是半挂着。
精灵儿似的娃娃,再也不会动了。
“昊王子,请放了他们吧,擅闯之事,有什么惩罚,我一个人担”,萧墨的声音轻飘飘的,姬兰昊却有些不耐烦地皱眉,“我说过,叫我兰昊。”
楼无艳表情奇怪地瞥了姬兰昊一眼,走上前扶住萧墨正摇摇欲坠的身子,“昊王子刚才不是还提醒不可不分尊卑,我等只是下臣,原就不能直呼王子姓名。”
姬兰昊听了这几句寒若冰霜的话,气的不轻,紫眸中闪过一丝邪佞,“国师也该谨记自己身份,不要做出有违国训之事才好。”
楼无艳揽住萧墨的手一僵,清冷的凤目中第一次出现了杀意,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谢谢昊王子提醒。”
姬兰昊笑了,笑的别有用意,紫色的眸子中闪动胜利光芒,目光从萧墨转到楼无艳,又转回来,“朱雀,你应该记得那个约定,包括对我的称呼。”
“昊王子就是昊王子,王子和臣下能有什么约定,我不过是尽自己职责而已,昊王子难道就不想早一日回到朱雀,而甘心呆在这个心上人精心打造的华丽雀笼之中?”
萧墨的话还是轻飘飘的,甚至连人似乎都有些支持不住地倚到了楼无艳怀里,可这样一番话却让所有人都惊讶了,更是把姬兰昊的怒火掀至顶点。
姬兰昊双拳紧握,咯咯做声,像是要把萧墨神吞活剥了一般的眼神叫人不寒而颤,紫色的衣衫也乘着怒气呼呼地翻飞,而眼睛中的紫也沉郁的近乎黑色,紧抿的薄唇竟在微微颤抖。
楼无艳开始戒备,扶住萧墨的手搂得更紧,姬兰昊却突然开口,不怒却冰冷,“你带着他们走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说罢,足尖点地,腾空飞起,很快消失在琼楼玉宇之中。
萧墨闭了一下眼,离开楼无艳的怀抱,轻轻说了一声走吧,举步往外,至始至终没看过一下姬兰昊消失的方向。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被青龙女王捧在心尖爱着的人,一夜之间杀光了所有侍婢,也更没有人知道,那一夜,青龙女王第一次被允许在自己建造的锦紫殿中过夜,与自己心爱的人欢爱直到天亮。
有时候,得到一个人,便如得到人间全部风景,失去他,纵然良辰美景也是虚空。然而,当有一个人终于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却也同时惊觉,永远不可能得到那个人。
第四十一章
白色的粉末捧在手中,如同无物,明明捧了那么多,却好像什么都捧不住,但萧墨还是捧的那么认真,一点点地捧入白玉小盒中。
无为说该是入土为安,可他不这么认为,枉死之人,入土大概只会怨念更深,而他也不忍让那么小的娃娃躺在冰冷黑暗的泥土之下。一把火烧尽,他会永远带着她,她的小哥哥再也不会离开她。
只是,原来那么胖乎乎圆嘟嘟的小人儿,剩下的就只是握不住的一捧白灰。
可他还是无比认真,连眼睛都不曾眨动地将它们收入玉盒之中。
然而,身后那人不会累吗?
终于,萧墨合上玉盒,慢悠悠站起来转过身。
紫到带墨色的衣服在朦胧的夜色中飘飞,面容在乳白色的月光下俊美的不真实,眼睫地垂,仿佛不想让人看到任何情绪。
萧墨有些疲倦地问,“昊王子深夜前来,有何吩咐?”
眼前的姬兰昊仍是略低着头,目光却转到了萧墨抱在怀中的玉盒之上,“我要它。”
萧墨看了一眼玉盒,色泽莹白,像是高挂夜空的明月,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昊王子要这个做什么?”
“朱雀君身负重任,不该对任何事、任何人有所牵挂。”
“所以你要杀了锦绣?”
“我说过,擅闯锦紫殿者,杀无赦!”
“呵……就算如此,也该是锦紫殿的主人自己动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来插手?”
萧墨的声音里说不出的轻蔑,姬兰昊微微一震,不说话。
“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还是不说话。
静谧缓慢地流动,像是化不开的浓愁,两个人都在提聚内力,身旁的积雪烟花一般飞起,袅绕旋转,屋檐下挂着的红色灯笼乱撞乱响。
突然,一个带着浓稠睡意的声音慵懒响起,“小墨,你干什么呢?”
萧墨睁大眼睛看过去,“无为,快回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姬兰昊”凌空点出一指,无为软软伏到在地,不过正因为他这一分心,没能抵挡得住萧墨全力击出的一掌,掠出好一段距离才稳住身子,但却怎么也憋不出吐出一口血。
“姬兰昊”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胸口,嘴角噙着苦笑,“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昊王子不会杀锦绣”,萧墨不敢去查看无为,仍是小心地戒备着。
“哼,你是对你主子不够了解,还是认为他心太软,你可知道,他昨天杀光了锦紫殿所有的婢女和侍卫。”
萧墨略微一愣,轻蹙眉头,“他说没有杀锦绣。”
“他说你就信了,朱雀还真是天真。”
“我不是信他的话,而是信他的骄傲,如果是他杀的,他绝不会掩饰”,“世上之人,皆不可信”,说出这样话的人,他的骄傲绝不允许他做了不认。
“呵呵……呵呵……”,假的姬兰昊笑的断断续续,口角涎血,勉强着站了起来,“果然是主仆,骨血里带着的默契。”
刚说完这句话,假姬兰昊又跌坐到地上,气息紊乱,萧墨把玉盒放到一旁,上前几步,点上他几处穴道,一股醇厚的气流流进体内。
假姬兰昊惊讶抬头,长睫下的眼睛果然是黑色的,“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杀了锦绣?”
“如果我说是,你会杀了我?”
“你是四君之一,为什么要杀一个小孩子?”
一听这话,假姬兰昊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惊讶,“你知道我是谁?”过了一会却顿悟地笑道,“朱雀的力量已经恢复,你当然能认出同伴,不过你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萧墨不明白假姬兰昊为何而笑,迟疑地点头,他确实无法辨认他究竟是谁。
“你的力量虽然已经恢复,不过还不能控制自如,否则刚才那一掌就不止是让我吐血……”假姬兰昊的眼神越来越邪佞,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狠绝,萧墨眉头紧皱,像是猜到了他的意思,立刻收回内力疾退,然而还是没能躲过一道掌风,身上的衣服划出长长一道裂口,露出一大片莹白的胸膛,也截断了几缕发丝,烟尘一般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