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娇笑着,用力的戳着他的胸膛,"我何德何能惹霍先生生气呀?为了除掉我,屈就了霍总来我家当小小保镳,辛苦你啦。"
霍文凯低咒了声,有点着急的解释道,"我有苦衷。"
江灵哼了一声,"很好的解释呀。"她讽刺的拍拍手,拉着任无紊转身想走。
霍文凯拉住了江灵,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时间吻上了她。江灵使劲的挣扎着,最后却瘫软在男子怀中。
"我不会放你走的。"男子抱住了江灵,向门口走去,丝毫不管她的抗拒。
江灵以眼神向任无紊求救。
"任无紊,你这算是什么朋友,朋友有难也不帮忙!"江灵瞪眼。
"我现在帮你可是会被你咒骂,你自己看着办吧。"任无紊耸耸肩,还向他们挥了挥手。
任无紊只是看了看稍微闪了神的颜恺,就不发一语的走开。
他在消化着江灵给他的讯息。颜恺妒忌吗?他有可能妒忌吗?但颜恺的表情,颜恺的言辞,及江灵的话在他脑海回转着,他很乱。
颜恺拍上他的肩,任无紊闷闷的表情落在他的眼底,他无声的给他安慰。
任无紊像感受不到似的,仍然向前走着。他走着走着,最后在那座璀璨夺目的摩天轮前停了下来,无意识看着摩天轮,脑海浑浑沌沌的转动着,看上去是一个人呆站在摩天轮前。
任无紊甩甩头,不再去想,他喜欢自己,不喜欢自己,也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总之他不会离开自己就没关系......
突地他转过头来,喧闹的人群中哪有颜恺的身影?
他不觉恐慌起来,纵然这里有人,有很多人,但没有熟悉的人,他仍怕着那噬人的黑暗,他慌乱的四处走着,跑着,在人群中跌跌撞撞,被不熟悉的人挤压着,他怕,几乎想尖叫起来|
一只温暖的手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他慌忙回头,看到就是熟悉的那张笑脸,"无紊,怎么了?"
任无紊明显的安心下来,连忙以冷淡矫饰自己的窘态,"没事。"
"找售票处?"颜恺笑笑,以手袖细细的替任无紊拭去额上的薄汗,然后扬了扬手中的票,"是不是想玩这个?"
任无紊瞟了瞟颜恺手中的票,又看了看那座耸立的摩天轮,不否认是想坐坐看,但嘴仍很硬,"这么幼稚的东西,谁会有兴趣?"眼角却不曾离开那座摩天轮。
颜恺宠溺的看着任无紊,"我倒是很想坐坐看,你陪我玩一下好吗?"
任无紊看着他,一把抢过手中的票,大步向摩天轮的方向走去,颜恺在后面看着他雀跃模样,微笑不语。
老实说,排队的感觉久得令人想揍人,但当一踏上摩天轮,刚刚的等候也值回票价。
摩天轮缓缓上升,任无紊的眼神不断向四周的风景游移,而颜恺则是一脸笑意,支着额看着好奇而四周看着的任无紊。
摩天轮愈升愈高,气温就愈来愈低。
颜恺敏感的发觉到任无紊的手无意识的摩擦着椅垫,他伸手握住了任无紊,却发觉手心中的手冰的吓人,他皱起了眉头,"很冷?"
任无紊不语,但双唇也青白起来,打着颤。
颜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一把拉住任无紊,任无紊一个重心不稳,朝颜恺的怀中*去。
颜恺解开了大衣,用大衣圈着任无紊,弄妥一切后,"这样比较暖。"他微笑。
任无紊抬头看了下颜恺,又低下头,淡淡开口,这儿很美。"
"的确很美。"颜恺看了一下万家灯火的景色,也点头同意。
任无紊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倚着颜恺,温馨的幸福感觉在小小的包厢中蔓延开来。
任无紊突然想到,要是有一个盒子,可以装起这一刻,往后可随时随时打开盒子,就可重温,那有多好。
但这个当然没有可能,而摩天轮经过最高点,这时已然缓缓落下。
颜恺看到了任无紊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他抚着任无紊有点扎人的头发,"小人儿,我们圣诞节可以再来。"他微笑,不意唤出了小时候任无紊的小名。
"小人儿!"脑海突然闪过那个恶梦的片断,任无紊当下可抗拒了,"别再叫我这名字,我很讨厌。"他立即挣脱颜恺温暖的怀,冷冷道。
颜恺安抚的笑着,"好好好,不提就不提。"再一次把任无紊圈回来,任无紊起先挣扎了一下,最后乖乖的让他搂着。
两人也没再说话,而摩天轮也继续降落。
在摩天轮快到地时,任无紊却开口了,声音低低的,"为什么要陪我?我是这么的......讨人厌。"就连生他养他的也不管他了,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颜恺的下巴轻轻磨蹭着任无紊的乱发,"傻瓜,是那些人不懂珍借你的好,不用去介意她们。"
"听清楚,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他把任无紊的肩转过来,让他看着他。
任无紊抬眼,不确定的问道,"真的?没有任何女孩比我重要?"
"真的。"颜恺坚定的点头。
任无紊安心了,低下头来,"说定了?"
"说定了。"一个击掌,为即将来临的一个承诺。
任无紊微笑了,相信了。
玩过摩天轮的任无紊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他拉着颜恺玩遍嘉年华的机动游戏,什么跳楼机,什么反转再反转,照玩不误,胆大包天,连颜恺的面色也有点发白了,他仍旧神清气爽。
最后,连嗤之以鼻的鬼屋也不放过,不过他恶劣的本性不改,鬼屋内的"鬼"也被他吓得跑出来,任无紊抱住肚子放声大笑,颜恺扶着墙,摇着头笑看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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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半夜,任无紊跟颜恺玩了个尽兴回来,任无紊摇了通电话给江灵,而颜恺则走去洗澡。
洗澡过后,颜恺在床上看着档案,刚打算关灯睡觉时,却发觉任无紊站在他的房门前,抱着大大的枕头,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他呆了一呆,"无紊你还不睡?"见任无紊没有动作,随即才想到任无紊想跟他在一起睡,"对了,你会觉得冷是吧?"
见任无紊的头点了一下,颜恺笑了,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任无紊抱着大枕头,迟疑的走了过来,坐在颜恺旁边,颜恺笑说,"还不快睡?我要关灯了。"
任无紊听到关灯时,身体僵直了一下,但他仍没作声,乖乖的放好枕头躺了下来。
颜恺转身打算关灯,却教任无紊扯住了睡衣一角,颜恺回头,用眼神询问任无紊什么事。
任无紊吸了一口气,控制着声音不打颤,"可以让我先睡吗?"
"可以让你先睡?"颜恺的眼神变得奇怪,显然不大明白无紊的要求。
"我的意思是,"任无紊再吸了一口气,"可以让我睡熟后再关灯吗?"面上流露的已是不能遏止的恐惧神色。
颜恺隐隐约约认为任无紊有些不妥,但他只是认为无紊这么大仍怕黑有点奇怪,没有多想,他随即点头微笑,"嗯,睡吧,我会在这里的。"他轻轻拍着任无紊的腰侧。
任无紊明显的松了口气,他闭上眼,感受着颜恺身上传过来的安稳气息,神色慢慢放松,呼吸也慢慢变得有规律。
颜恺一直拍着他,直到看见他完全熟睡才关掉床头灯。
月亮从落地窗柔柔照住相依的两人,这一夜,没有吵架,没有不安,是个安宁的夜。
第六章
圣诞前夕,四处一片热闹气氛,耀眼的灯饰,熊熊的火光,为今年冷得过份的冬天提供了足够的温暖。
傍晚,颜恺在屋中搬动着圣诞树,淡淡的松木香窜进他的鼻腔,他嗅着,他一向讨厌人工制造的圣诞树,只买真的树。
颜恺把圣诞树放在起居室的中央,看了看手中那一只闪亮的星形饰物,放上星星,是无紊在小时候每次也要抢着做,颜恺把星形饰物握紧,然后向花园走去。
颜恺来到了花园,不意外看到在*千上睡熟的任无紊。
每年总有这么一天,无紊会默默的坐在秋千上一整天,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轻轻的摇动着秋千的吊绳,眼神则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颜恺走过去,静静的站在任无紊身旁,任无紊像没发觉他似的,头仍然低垂着。
颜恺轻叹口气,把身上的毛衣脱下,用力盖在任无紊身上,希望唤醒他,任无紊无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注意到颜恺,颜恺朝着他微笑,"无紊,小心着凉。"
任无紊没有回答,他把头*向颜恺,似累极的再闭上眼睛。
颜恺揉着他的发,任由他靠着,老实说,这样的无紊让他很不习惯,无紊一向是倔强不易妥协的,但他现在的表情太脆弱,教人太难过。
记忆里总有这样的一天吧,无紊总会坐在那个古旧的秋千上,表情沉重且哀痛,不知道无紊在难过些什么,但他每年能做的也只是把秋千上熟睡的人儿背回睡房。
颜恺背起任无紊,围在他两肩的双手似乎又再缠紧了一些。
脚步放缓,他把任无紊背到他的房间,再把他放在床上,为他盖好了被褥和调好了枕头的高度。
任无紊却睁开了眼睛,无言的看着他。
颜恺在床边坐了下来,用手臂圈住了任无紊,"怎么了?"
"那秋千,是我外公做的,"任无紊闭上眼睛,已然模糊的慈祥面孔又再一次清晰起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颜恺静静的听着,他知道此时不宜打断任无紊。
任无紊再次睁开眼睛,眸子内却藏着掩饰不了的怨愤,"但那个女人害死了他,是那个女人!"任无紊眼中的面孔已被一片鲜红所取代,他的声音颤抖着,脸色变得苍白,连指甲陷进手心内也不晓得痛。
颜恺的棕眸一片了然,这个就是无紊如此痛恨他母亲的原因吗?颜恺仍然沉默,但他用力的握了握任无紊的手,没有再放开,也给任无紊勇气说下去。
"在你还没来之前,屋子只有外公跟我,"那时候,在这所偌大的屋子,真正疼爱他的好象只有外公一人,"他一向,一向很疼我。"
任无紊想起了从前,眼泪几乎淌下,他咬着唇,让自己说下去,"有一天,是一个睛天,万里无云,他见天气这样好,便打算跟闷坏的我到外边走走,我那时欢
呼着答应。"
"我不应该答应的,"任无紊摇着头,懊悔的脸上现出苦笑,"我立即把新买的遥控车拿出来,催着他叫他快点,他看着我微笑点头,一边走下楼阶,"
任无紊的忆起那幅可怕的画面,他的身子已忍不住打颤,颜恺搂住他,让他冷静下来。
"但他踏空了,整个人从楼梯滑下--"任无紊吸了一口气,颜恺拍着他。
他继续向下说,"我看到了很多血,整个人都呆住了,我跑上前推着他,他没有反应,我突然想起应该向人求救,可那时候佣人到外边买菜了,只有我们在家,我怕极了,怕得不知道怎么办?"
"我急得只是哭,突然却想起一个人,那女人是他的女儿,一定能帮他的,我连忙跑到电话前,拨着念熟了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却不是她,我怯怯的说出那女人的名字,但那边的回答是,"总裁正在开会,抽不出空来听电话。"那时我只有五岁,根本不知道如何说出整件事。"
"我跟她哀求,"外公跌倒了!外公跌倒了!"那个秘书叫我等一下,我在电话中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但很遥远,也很冷淡,不一会,那秘书长回来,她给了我这样的回答,"总裁抽不出空应付这种小事,请稍候再来电。"就把电话挂上了,你相信吗?这就是她的回答!这就是她的回答!"任无紊的声音变得愤恨,指节互相碰撞着发出"卡卡"的声响。
"我呆呆的把电话放下,再也想不到可以拨电话给谁求救了,我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跑出门找人求救,我胡乱跑了一段路,终于发现了一个邻家的太太,我立即拖着她回去,她尖叫一声,然后立即报警。"
"但仍是迟了,尽管我掩住了伤口,他的血仍是愈流愈多,再也睁不开眼睛。"任无紊捣住了眼睛,仿佛看到那时的情景。
"他的血,好象全都流往我身上去了,我看着自己的手,有很多很多流不完的血,我把它抹掉,它仍是继续流,流不尽。"
"最后,我也病了,手中眼中的腥红都除不去,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但那个女人一次也没有来探望我,一次也没有!就连回家时,也是佣人载我回去。好笑吗?讽刺吗?那对口口声声说关心我的父母,那个原应抛下一切赶回来的女人,都没有出现过!连影子也没有!"任无紊一口气说完了,急速的喘着气。
"无紊,别再活在过去,这样你会很难过。"颜恺轻拍他的背,让他慢慢冷静下来,脑海却分析着任无紊的话。
任无紊似是已经用尽力气,他无力的倚住颜恺,闭上的眼有着坦白后的放松。
那时候他抓不住唯一疼爱他的亲人,可现在呢?颜恺会陪他吗?他抓住他了吗?他需要一个承诺,需要颜恺踏实他的惶惑。
任无紊离开了颜恺的肩膀,他抬头,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颜恺,你喜欢我吗?"
颜恺笑了,"你在说傻话吗?我当然喜欢你。"无紊的心理状况不大妙,颜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任无紊,仍是笑着。
任无紊似是在他宠溺的微笑上找出些什么,良久,他再开口,"那么你闭上眼睛。"
颜恺依言的闭上眼睛,没有犹豫。
任无紊看着他,心中确定了颜恺的情感,他闭上眼,把头凑上去,唇轻轻的碰着颜恺,但这个举动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被一股力量推开了。
颜恺感到唇上沾了湿热,他疑惑的张开眼,原来沉稳的眸子变得震惊,眸子不置信的愈睁愈大--这一惊吃得不轻,几乎是立即的,他推开了任无紊。
"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玩。"颜恺皱起眉头,抹着唇。
任无紊被推到墙壁,看着颜恺的举动,炽热的眼神立即黯淡下来。"我从不开玩笑。"他冷冷的说。"喜欢我,这是你说的。"
颜恺抚着唇,他根本想也没想过无紊对他是这么的情感,他的脑海一片混乱,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
"无紊......你误会了。"最后挤出的话也只有这么一句。
任无紊冷笑,"叫我别跟江灵出去,这是你说的,告诉我我是你最重要的人,这是你说的,说喜欢我,这也是你说的,请问我有什么误会了吗?颜先生?"
任无紊的笑容是嘲讽的,他笃定了颜恺喜欢上他,毕竟他是这么说,不是吗?
颜恺不断的摇头,似是仍未相信事情变成这样子,无紊竟对他......?
"你先听我解释。"他扶住头,试图把脑海中的混乱理出一片头绪来,无紊喜欢的不是江灵吗?
任无紊双手成交*状,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
"无紊,我不知道我误会了什么事,"见任无紊不可置否的表情,他续道,"但我不希望你跟江灵交往的原因,是因为她已经有男友了。"
颜恺不是笨蛋,他隐隐猜到任无紊误会了什么,"我怕你受伤,才一直没有告诉你。"
任无紊自信的笑容僵住了,原本的笃定已不复见。
他更快的反驳,"那么你说我比其它女孩还重要,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是什么意思?"他口气急速,声音暗哑。
"那时候我看你很沮丧,对自己很没自信,"颜恺想起了那时的情景,"的确我是这么说,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