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含烟

婉菱边哭泣，边埋怨著我的残忍，小心地想伸手去抚摩溱恒，“溱恒……溱恒……你好歹回答我啊~~~溱恒%”
看著哭得哽咽抽筋的婉菱，再看看仍然毫无反应的溱恒，心象被卡车压过，痛得连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有什麽好辩解的？
的确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任性和嫉妒让事情变得这麽难以收拾，难以挽回。
幸好婉菱一直派人监视著我和溱恒，要不是她及时把溱恒救出来，说不定现在我已经失去了他！！
婉菱憎恨我并没有错。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借口开脱。
小心翼翼地把完全没有反抗力、乖乖任人摆弄的溱恒抱起来。
“你要做什麽？”婉菱拦在面前，死死拉住溱恒的手，“不许把溱恒带走，你已经带给他太多灾难了，现在他已经变成这样，你还想怎麽样？──不行，我再也不把溱恒让给你！”
我冷冷回过头，用力拉开婉菱的手。
因为突然拥抱住他给予力量的支撑，溱恒自然地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害怕摔下来。
他这个孩子气下意识地举动让我被打击得冰凉的心感到了温暖。
我的宝贝还是需要我，还是下意识里信任著我。
我借此挑衅地对婉菱说：“你看，溱恒自己都挽著我，愿意跟我走！”
“你让他做什麽，他有哪个时候说不愿意？”婉菱哭泣的眼睛带著控诉，“溱恒从小服从你、依赖你已经成为习惯和理所当然，你却利用他对你的服从任意驱使、折磨他。──这次，就算溱恒愿意我也要把他留下！──何况，他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意识，根本是出於下意识条件反射的举动。不行，翰祯，今天的事已经让我再也无法相信你！！──为了溱恒，我必须留下他！”
婉菱大声叫来家里的保镖：“你们帮我送客！”
保镖们恭敬地站在一边，有人来我手里要抱走溱恒，我一闪身让过他们争夺的手，他们虽然是婉菱家族那边派来的人，但对我这个婉菱的“丈夫”，也不敢造次著抢夺。
“我今天一定要带溱恒走！”我坚定地抱紧手里因大幅度动作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我爱他，我会好好保护他！”
“爱？翰祯你说爱？”婉菱藐视般的冷笑，“你昨天说，或许我会相信你，但，今天，你明明知道溱恒会受到怎样的待遇，还是一意孤行地追求你的事业。……翰祯，我不相信你的说的爱。你没有资格再说你爱溱恒！”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了！”心碎的痛苦，一次就够了。
“你拿什麽让我相信？”
“如果下次溱恒再受到一丁点伤害，我就无条件把他让给你，再也不和你争！”
婉菱看看我，再看看我怀里紧紧贴著我已经快睡著的溱恒。
溱恒很安心的依偎在我怀里的，小孩子般玩弄著我的领带，满足的表情。
沈默了半天，婉菱叹口气：“哎~~~~~~~~我也不要求什麽一定要拥有溱恒，只要溱恒可以幸福，我可以放弃。”她紧拉著我的衣袖恳求著，“翰祯，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你那麽无情──可是，我也知道要你说爱是多麽不容易。──好吧，你带他走，但──你一定要记得你今天的承诺！──我不会再原谅你第二次！”
临出门，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些绑架溱恒的人，你处理了吗？”
“你放心，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人再看到他们了！”
婉菱闪烁的眼睛，让我看到她的坚强和强势。
要是我们夫妻关系好，说不定，她是个很好的帮手。

溱恒就这麽再次从娱乐界消失了。
对这位红透半边天，却再度退隐的巨星，fans和媒体都非常痛惜，据说还有fans为了求溱恒不要再退出，在事务所长跪了3天。
但是，一切都不能再挽回。
23

 

风景秀丽、草长莺飞的江南H城郊外
我忙完了一天繁杂的工作，开了2个多小时的车回到了这里的新家，满身疲惫地跨进院子。
面前是副美丽的画面。
晴朗的天空上，绿油油的草坪、繁花盛开的花园，茂密的榕树下，一辆轻便型轮椅上坐著的是对著蝴蝶上下翻飞而温柔微笑的溱恒。
走到他面前，温柔地吻吻那翘起的小嘴，意料中地感觉到瘦小的身体轻微地颤抖和躲让，直起身问旁边的护士：“今天怎样？”。
“还是老样子。”护士小姐黯淡地回答著，明亮的眼睛里也有著对面前可爱人儿的怜惜。
抬起有些胆怯的脸庞，默默对视著的双眼，里面依然是陌生的空洞。
“溱恒~~~~~~~~~~溱恒~~~~~~~”低声呼唤他。
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了几下，面无表情地被动注视著我，依然对自己的名字没有感觉。
“溱恒，认识我吗？我是翰祯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依然陌生的看著我，没有以往地依赖、眷恋。
默默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内疚地把他冷漠的身体紧紧抱进怀里。“溱恒，不管你变成什麽样子，我都爱你。”
这个样子已经过了4个月了。
溱恒身体上的创伤已经痊愈，原本无暇洁白的身体上留下了纵横交错的伤疤，虽然破坏了以往的美丽，但现在的身体让我更加感动。
不是情欲，是发自内心的愧疚和後悔。
而且，虽然身体伤口已经愈合，但溱恒心里看不到的伤口依然泊泊地流著血。
经过3个多月心理医生的催眠治疗，溱恒依然禁闭著心扉，对外界毫无反应，只不过稍微可以接受别人的触碰，也会对旁人的声音被动有感应了。
这就是上天对我这个自私自利、利欲熏心的人给予的惩罚吗？
失去了最心爱的宝贝，没有比这个更让我伤痛欲绝的惩罚了。
每天虽然还是可以看到他，触摸到他，但那已经不是以前的溱恒了。那只是一个有著溱恒空壳的木偶而已。失去了灵魂的他，只会让我愧疚无奈，丝毫没有以前对他的热爱感觉。
这种失落让心变的空荡荡的，做什麽事都提不起精神。
刚开始的那几天，只要看到溱恒声嘶力竭发作狂叫著拒绝任何人触碰的日子，我几乎就要崩溃，我试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所有的怨恨内疚全部发泄到对伤害了溱恒的人和幕後黑手的公司疯狂的报复中。
婉菱这次也帮了很大忙。她把收集到的所有资料全部发给我，我们两家集合所有的黑白道合作者地力量，在短短15天内，就把“啸飞”帮派和真正的黑手“宏飞”建设集团一网打尽，作掉了“啸飞”老大，冻结了“宏飞”所有的资金和财路，蓄意破坏了它所有在建在谈的工程，逼地老板四处躲债，最後被“追杀”死在街边，死状恐怖。
虽然这次报复损失了集团和婉菱那边很大一笔资金，也欠了黑道朋友一笔人情债不知会如何偿还，但我都不在乎了！！
用溱恒的“生气”换回来的工程现在根本就无心过问，全靠著老头子和公司那帮元老们支持著。他们也没埋怨我，看著我一天一天消瘦、消沈下去，他们想的只是如果尽快在我崩溃前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对此威胁我也不在乎了。
以前那麽看重的名利地位现在突然变的空泛起来。
经过这件事我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真正在乎的东西。
爱，我用这麽沈重的代价知道了自己的真爱，可是，是否还会有奇迹发生，给我这个愿意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任何代价的人一线希望？我不敢保证。上天究竟要惩罚我到什麽时候，我也不敢质问。
唯一需要我坚持的，就是好好照顾我最爱的人，尽可能减轻对他的伤害。
仅此而已。

将溱恒推到餐厅，仔细地为他穿上围脖，仔细缓慢、一口一口地喂他吃下晚饭，再帮他洗干净澡，抱进被窝。
溱恒乖巧柔顺地地象刚出生的孩子，任由我摆弄。那种失去意识的顺从让我心再次纠痛。
低头给他一个温柔的晚安吻，看到他惊慌地睁开眼睛，仿佛被猎人惊扰的小兔，看清楚亲吻他的是我後，又慢慢放软身子，木呆地小木偶般僵立著接受，却依然没有丝毫回应，。
这是我4个月不懈努力的唯一成果，让他可以接受我些微的亲近。要想再进一步，就不可能了。
守著看他呼吸逐渐匀净、悠长，已经沈入睡眠状态，才起身再在他唇上印上一吻，重复著每日必说的那句话：“祝你有个好梦，可以梦到我，宝贝。”
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准备去书房把今天的工作最後做一个清理，佣人来说有客人来访。
来的人居然是雅兰。
心情复杂地接待了她。
“我想看看溱恒。”最近，唐家一家已经搬到了S市我给他们准备的房子里，唐隆也拿著我给他们的钱重新开始经营他的事业，雅兰的身体在我请的医学专家的治疗下有了好转。
但，所有这些我做的努力和改变，我的溱恒都会不知道了。
领头带著她去卧室，看著她守著沈沈安睡地溱恒默默流泪，我只能沈默著站在一边。
有什麽好辩解的呢？
刚开始，雅兰曾经见我一次就拿东西砸我、打我，怨毒地诅咒我一次，随著时间推移，溱恒的情况逐步稳定，雅兰才渐渐安静下来，悄悄观察著我如何温柔对待溱恒的一切举动。我知道，要她原谅我是不可能的，能够默许我继续照顾溱恒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从卧室出来，雅兰仍然满脸泪水。
“医生说， 除非有奇迹，不然，溱恒永远都这个样子。”我把昨天医生检查的结果如实汇报给她。
雅兰哭地更厉害了。
我默默跟在她身後，不知道该说什麽。
“宋先生……”雅兰突然停下来。
“啊？”心“突”地一声。
“你放心，溱恒的身世我是永远不会告诉你父亲的。──我不想我的儿子变得象他和你这样绝情。”雅兰冷静地语气立依然有对我的憎恨。
以前听到，或许我会欣喜，但现在我却淡淡地回到她：“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只希望溱恒赶快好起来，其他都不重要。”
雅兰研判地瞪视我半晌，凄惨地笑了笑：“我到宁愿他一直这样，无争无欲，无情无爱，少了很多尘世烦恼。”
我低下头，心又在隐隐做痛。
送走了雅兰，婉菱突然来了。
今晚是什麽日子，大家都来看他？
这些日子，我和婉菱的关系融洽了很多。
我们都在为溱恒的康复尽著自己最大的努力。
“翰祯後悔吗？”婉菱忧郁地看著熟睡的溱恒，“你最近也瘦了很多。”
“恩~~”我不置可否。後悔，不，不仅仅是後悔，我现在宁愿一切都没发生过，宁愿当初我没有把那只发著烧的狗狗捡回家。
或许是婉菱说的对，我给溱恒带来了不该他承受的灾难。
但，现在，我却不会再放手。
“翰祯你变了。比以前温柔多了。有‘人’的味道了。”婉菱微笑著，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脸腮，“溱恒知道，一定很开心。”
我抚摩著溱恒的脸，也微笑了一下。
“翰祯想没想过，我们可以适当地刺激一下溱恒？说不定，反而可以唤醒他！”
我摇摇头，“溱恒已经受过太多苦难。……这样也好，无忧无虑的溱恒，虽然不能象以前那样说笑、拥抱、回应，但他这样也很幸福……就这样听天由命吧。”
婉菱叹著气，“翰祯真的变了！”
失去了最心爱的宝贝，怎能不变。
我的心都没有了。
婉菱又叹气，“可怜的不仅是溱恒呢。”
送走了婉菱，一个人回到放映厅里，随便在碟架上抽出一张碟片放进播映器，让溱恒明朗的笑脸充斥满整个房间。
屏幕上的溱恒在对演对手戏的女主角温柔深情地说：“我爱你”，脑子里又浮现出溱恒忧伤地对我说：“翰祯 ，我爱你。”的那一幕。
把头埋进手掌里，任由滴落的眼泪流淌。
“溱恒……溱恒……溱恒……好想你~~~~~~知道吗？真的好想你，什麽时候才可以回来？溱恒……”
面前的地板上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的水渍滴落下来。
空气中`飘荡的溱恒深情歌唱的音乐遮盖了我悲痛心碎的哭泣声。
24

象往常一样，抱著睡得不太安稳的溱恒睡了个自己也不太安稳的觉，隔天早上顶著黑眼圈开车上班。
虽然最近溱恒做噩梦半夜尖叫、发疯的次数越来越低，情况也越来越稳定，但还是时常能感觉到他睡梦中惊恐战栗的惊醒，睁著无神的大眼睛戒备地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地不肯入睡。
每次都要花很多心思安抚他不稳定的情绪，还要尽量不刺激他。
很累！真的心很累！
昨晚看到溱恒又用敌视地目光戒备地紧盯著我，不论说什麽都没有反应的模样，突然很希望宁愿他死去也不愿意他变成这种样子，即折磨他自己，也折磨周围的人。
可是，把手放在他脖子上，强制地压制住他声嘶力竭地反抗，真想就这麽结束他痛苦的生命。
过大的争斗声响惊动了护士及家里的佣人们，急切地敲门声和呼喊使我恢复了理智。
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自己昨晚所作所为有什麽不妥。
有什麽好顾及的呢？
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等一起到了奈何桥，他喝了孟婆汤忘记前世苦难後，我会恳求孟婆让我保留前世记忆，到了来世，再去寻找他，重续今生未完的缘分。
以前嗤笑恋爱中的人要死要活、徇情共死，仿佛演戏般做作、复杂。
现在终於体会到那些人的痛苦。
失去心爱，生不如死。
虽然医生说，如果有奇迹，溱恒总有一天会醒过来，但是，“奇迹”也就是几率非常非常小，小到不可能发生的代名词，我没有信心能等到那份奇迹。
从来都强势，凡事占主导的我面对命运，第一次这麽无力。

到达公司办公室，润说，老头子已经在里面等我半天了。
这是事情发生後，老头子第一次见我。
最近工作实在做地心不在焉，会遭到老头子质问是意料中的事。
上次的交谈让我多少偷窥到冷漠残酷的老头子一点温情的内心，所以，这次居然不是很害怕。
“爸爸！”叫了一声後，静静站在办公桌前等待他的教训。
“恩。”他含糊的答应了一声，继续抽著烟，用他精明的眼睛细细观察著我，半天後才低沈地问到，“溱恒最近情况怎麽样？”
好不意外老头子对我身边事情的了如指掌，毕竟我的手下也是他的部下，他才是集团实权在握的人。
“没有进展，还是完全不认识人。”说起来居然还很平静，或许经过昨晚，我已经有了觉悟，反而不再畏惧溱恒糟糕的状况。
“你打算以後怎麽做？”老头子的语气低沈，揣测不出他对整件事情的态度是赞成还是反对。
我暗自吸了口气，凭我对老头子精明准确的判断力，也知道自己是欺瞒不了他，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实际：“对不起，爸爸！──或者我不是合适的继承者──我看，你是否要另外挑选集团的继承人了。我打算照顾溱恒一辈子，直到他死的那一天，”然後，我再跟他一起去，“集团的经营需要的是全力以赴、全心全意的主导者，我──已经不能全心为集团工作了。”
老头子挑了挑眉毛，嘲弄地说：“是吗？这就是我儿子说出的话？我记得你不是这种懦弱的人，现在怎麽变得连一点小挫折都经受不起，轻言放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