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居之思华年————秦人秦鬼

作者:秦人秦鬼  录入:09-19

文案: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子直,你我相遇相知,为何会走到今日。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子直,若是我说我后悔了,你还会不会信我

主角:李义山,令狐子直

第一章: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爆开了灯花。李义山呆怔的看着眼前如豆的灯火,手中的书卷早不知在何时落到了地上。

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书卷,李义山吹了吹灰尘。一只一只的蛾子前赴后继的往火上扑着,李义山挥起手,想要驱散这些扑火的飞蛾。

“痴儿,何必寻死,这世道活着已是不易,死了也不会好过多少,还白白少看了多少风景”他摇着头,看到放在桌边的那把纸扇。

李义山拿过来,慢慢的打开那把纸扇,扇面上寥寥几笔的写了一首诗。

那首诗是自己的旧作,字却是那人写上去的。慢慢的觉得有些困意,李义山慢慢的合上了眼睛,打算在书桌上打个盹。

那一日日头正好,又是个晴晴朗朗的日子,李义山坐在书桌前看着新得的一本书卷。正对面是院中的一株桃树,桃花开得正是娇艳的时候,赏心悦目。

“义山,我来看你了”令狐大人抚着自己的长须,一边往书房中走着一边对着端坐在书桌前的李义山说着。

对着令狐大人躬身问候道“令狐大人安好”,“最近还是不错的”令狐大人朗声说着“这是我的儿子子直,今日特意带过来见见义山。”

微微的对令狐大人身后跟着的青年公子笑了笑,李义山躬身作揖“令狐公子,在下李义山,承蒙照顾”。

那青年宝带华冠,丰神如玉,一双素白的手并在一起回礼“义山兄客气了,唤在下子直便可。”那手长的极好,指甲圆润淡淡的泛着一层珍珠的色泽,保养的极好的一双贵公子的手。

那人对着他笑着,那笑是极温柔的贵公子的笑法,风雅的却不带半点的真心,可却还是觉得好看。一阵风将门外那株桃树上的桃花吹的散落了一院。那人好似立在画中一般的。

“义山,义山”谁,谁在唤他,李义山在朦胧中缓缓睁开了眼,原来只是在梦中看到了那人罢了。一别经年,他大概早已经忘记自己了。

面前的女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义山,义山,在这里睡觉会着风寒的,回床上去睡吧!”,义山点点头。

面前的王氏已经是容颜憔悴,不复当年的娇艳多姿。当年还在长安的时候,她可曾是虏获多少王孙公子的玉人,虽说她偏偏把心给了个不爱她的人,把身托付给了个她不爱的人。

“娘子你也早早去歇息吧!这一路舟车劳顿,你怕也是累了吧!我们刚刚离开长安到了泾州,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他温言的说着。

王氏点点头,转身掩上门。一阵风吹来,灯火晃了晃又重新静静的燃着。李义山慢慢起身走向了床边。

静静的躺在床上,想着梦里的那个人。他如今在朝堂之上风生水起,又如何会记得自己。

自己只不过是做过些时间他的门客的落魄下僚,他又如何会记得,况且自己还是个背恩负义之人,他便是更不愿意想起来了吧!

已经入秋了,空气中有些寒意,义山压抑的咳嗽着。一场秋雨一场寒啊!眼看着天气冷了下来,那些冬衣都是早些年在长安的时候置办的,几经寒暑怕是也起不了多少暖意了。

大厉王朝开朝至今,有谁能想到是今日的局面,国不成国,哪里还能有安身立命之地了。匆匆忙忙的从长安出来,却全然忘记了这四分五裂的局面。

泾州的节度使是父亲生前的友人,自己此次前来投靠已经是万不得已之下的下策了。王氏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几时吃过这等苦楚。自己一个七尺男儿,总要想法子让一家人活命的。

当年在长安的时候,是万万想不到还会有这样窘迫的日子,仰人鼻息,艰难度日。那时候的子直,那时候的长安,义山苦笑一声,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可是总是会回想起那些打马曲江的日子,酒肆林立着,走过去时,总能听到胡姬弹着琵琶唱着一些异乡的歌曲。

他也曾经跟子直一起,在那样的酒肆中豪饮着,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而现在,满腔的热血抱负,仿佛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走到如今这个境地,到底是谁的错,不得而知,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天意。自己怕是前生做过太多的孽今世才会如此的落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一夜无眠,天朦朦胧胧的亮起来时,才觉得有了几分的困意,义山合上眼,“子直,子直”不知道这下还能否在梦中与你相见。

第二章: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长安的太阳总是暖融融的,让人忘记纷乱的世事。那一日还是晴好的让人心神都跟着有些飘忽起来。

春日的阳光,不似夏日的烈阳,晒的人睁不开眼;也不似的秋日,虽说也是温朗,可总是带着几分萧瑟;更不似冬日,惨白一片。

李义山坐在房中,手中握着笔,面前放着写了半篇的文章。那是他为一位友人写的小传,可惜那位友人却不会再看到了。

“咯吱”一声,本就虚掩的门扉被人推了个半开。李义山抬头看向来人,他这里平日里甚少来人,不知道今日是谁有这等闲情。

令狐子直站在门外,却并不迈步进来。“令狐公子”李义山觉得有些惊奇,急忙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心中还暗暗的想着,这位公子怎么想到会来自己这里,他并没有与这位公子有过什么交往。

“义山”子直微微笑着,“冒昧来访,不知义山是否有空”来便是已经来了,还谈得上冒昧不冒昧么?这个人还真是有趣李义山扯了扯嘴角,一抹轻笑。

“令狐公子请进,在下这会儿正闲的发慌”李义山稍稍的有些言不由衷,明明是这人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可这人好歹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怎么能那么不识抬举。

“我便不进来了,只是想来邀义山与我赏花品茶”令狐子直摆摆手“园中种的几株牡丹都开了花,父亲昨天又新得了皇上赐的阳羡茶,我便想着邀义山与我同赏”

李义山是真的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这令狐公子今日为什么这么突然的邀请自己。

“多谢令狐公子抬爱,在下实在惶恐,请公子稍后片刻。”说罢利益上便匆匆忙忙的罩上外衫,跨出门与令狐子直一同向外走去。

园子中的牡丹开的正好,李义山与令狐子直坐在早就备好的茶桌前。

煮茶、烫杯、斟茶,行云流水一般,不过是短短一会,李义山面前就是一盏茶汤。低头看看,色泽柔白如玉露,气味清香,低头慢慢啜饮了一口。

“义山,如何?”令狐子直微微的有些期待的问着,李义山放下茶盏点点头“上品,入口味甘,芳香却藏味中,空深永,啜之愈出,致在有无之外。好茶,好茶,多谢令狐公子了”

“义山,你跟我想的真不是一个人”令狐子直朗声的说着,声音中还含着笑意“公子此话何解?”李义山不解的问着。

“我父亲总是在我面前夸奖你的才学,我便一直以为你是个酸腐的书生”令狐子直边笑着边摇摇头。

“那现在呢?怎么个不一样呢?”李义山有些好奇,想知道在这位公子的眼中,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确实是个书生,却没有想到是个如玉般的谦谦君子”令狐子直一手拿着茶盏,一手为李义山添了半杯茶。

“公子过奖了”李义山连连摆手,“是义山自谦了”令狐子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抖,一些茶汤便洒在了李义山的长衫上。

“义山要紧么?”令狐子直慌忙走过来查看着“有没有烫到?”抓着李义山的手查看着。李义山觉得有些不自在,轻轻的将手从令狐子直的手中抽出来。

“多谢公子关心,茶汤已经不怎么烫了”令狐子直觉察到了自己的唐突,有些歉意的笑着“义山,抱歉了”。

“公子不用介怀”李义山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去看着满眼的牡丹。

“义山称呼我子直便好,总是公子公子的叫着,还真是生分”令狐子直不在意的说着。

李义山怔住在那里,“这……不太合适吧!”“有什么不合适的?莫非义山不愿意”令狐子直声音中微微的有些不悦。

如果自己还坚持那便太不识抬举了,也就从善如流“多谢子直抬爱了”。

听到这句话,令狐子直笑了,如同长安春日的暖风一般,温温柔柔的好似要把人溺毙在其中一般。

原来他真心笑起来是这般模样,可李义山却闭上眼,告诉自己没有看到那笑容中的些许真心。不想让自己在这笑容中迷失,忘记了自己是谁。

“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如同当年一般对他的妻子露出那样的笑容”李义山端坐在窗前,看着院中那株梧桐,淅淅沥沥的秋雨从树叶的缝隙中落下,微微的打湿了院中的地面。

“咳咳”李义山轻咳了两声,一件外衫轻轻的搭在了他肩头,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义山,入秋了天气太凉,你多穿几件衣裳”王氏的声音还如以往一般温柔。

“娘子,你也是”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对着话,可从头至尾李义山都没有转头看王氏一样。

“我知道你在想他”王氏已经站在门边,却还是回头落下这一句话。

李义山没有搭腔,王氏掩了门扉。“哎~”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那是谁的声音,又是谁的惆怅。

第三章:中路因循我所长,古来才命两相妨

“义山怎么会发出如此叹息?”是谁在问着,看到的那个身影是如此的模糊,只是那只伸出来的手,还是那般素白、纤长,熟悉的好似昨日一般。

李义山从梦中惊醒,苦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何又梦到这人。明明已经打算要忘记他的,忘记在长安的点点滴滴,为何一入梦中那人的身影却总是挥之不去。

“你终究是不愿意放过我,子直”喃喃自语着,想起来曾经作的那两句诗“中路因循我所长,古来才命两相妨”。

那人原是为着这两句诗发问的,自己也不知道改如何作答。那人只是摆了摆手“义山,我是知道你的”

那一句话便让自己动了心,他说他是知道的,自己的抱负,自己的苦闷,自己的迷惘,他说他是知道的。可心中又有些迷惑了,这人是真的知道,还是只是敷衍自己。李义山不想问,也不敢问。

“义山,明日大慈恩寺会有一场俗讲,你可愿与我同去?”那时的令狐子直淡淡的转了话题,“主讲的是名僧文溆法师,义山,义山”令狐子直唤着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自己。

“哦,抱歉”当时就回过神来,连忙的道着歉,“义山与我相处,你不用这么小心”令狐子直淡淡的笑着“我只是问你远不远去听讲经”。

那人明明是在问话,可语气中的坚决让人不好拒绝。自己点点头说着“那是自然愿意的”,令狐子直瞬间便露出了个极炫目的笑容,让自己一时被晃伤了眼睛,也灼了心。

怎么会不愿意,子直的要求,自己向来都不曾拒绝,除了那一次。可就从那次开始,自己逃一般的离开了长安,几经辗转才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第二日的讲经会,热闹非凡。自己与子直到了大慈恩寺的时候,已经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了。

有位小沙弥看到子直,便走上前“令狐施主,您的位子早已备好,请跟小僧来”,令狐家的势力本就是极大的,所以便留了极好的位置给他们。

“出家人也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一样的”自己在心中嗤笑着,可却不得不承认那位子确实是极好的。

鸣钟、上堂、作梵、念菩萨、说押题,一场俗讲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那日讲的是《妙法莲华经》。

记得令狐子直用袖子掩着,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微微的觉得有些不耐,却不好现在就走,看了看身旁的自己,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义山觉得如何?”令狐子直凑身过来悄声的问着,“却是有趣”自己小声的说着。

“你觉得有趣便好,下次带你去变场去看转变好了,比听和尚念经有趣多了”令狐子直有些顽皮的说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子直。

子直一向都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贵公子,难得露出这么顽皮的一面。说完那些俏皮话之后,还吐了吐舌头“要是被文溆听到,不知道又要被他怎么念了。”

“你与文溆相熟?”不知道怎么心里一动就问了这句话,心中有些奇怪的拥堵感,那个“又”字,实在是让自己上心。

“也不是多熟,只是父亲好佛法,我时常陪他与文溆走动而已”令狐子直蛮不在乎的说着“如果义山想要认识文溆的话,我可以引荐的”“不,不用了”慌忙的摇头。

自己才不想认识那个和尚的,只是得到这样的答案心里却微微的安心了不少。

两个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讲解,气氛静谧却让人安心。

不知道现在的长安,是否还是与从前一般热闹,子直是否还会打着哈欠坐在那里听着文溆讲经。

大厉朝到现在这个局面,大概只有身在长安的人才能有那样的雅兴,不用担心流离失所,孤苦无依。

皇室求仙访道以求长生,却偏偏忘记了人民的疾苦。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一日人民群起反抗,他们又能如何长生。

自己曾经也是极有一番抱负的,父亲一生都为他人幕僚,在自己十岁之时便郁郁而终。自己也是因为想要振兴家道,才前去长安干谒令狐大人。

谁想到令狐大人一见如故,还指点自己文笔。幼年丧父的自己第一次从这位大人的身上体会到了父亲的感觉。而且,还认识了子直。

曾经想过,若是当年没有去长安,或者说并未干谒令狐大人那么一切又会怎样?那样就不会认识子直,也不会又今日这般的愁苦了吧!

第四章:流莺漂荡复参差,度陌临流不自持

“义山,大人唤你过去”王氏轻轻敲了敲窗之后说到,“恩,知道了”李义山在房中搭着腔。

不知道郝连大人唤自己过去有什么吩咐,虽说是郝连大人府上的幕僚,但其实也没有多少实际的事情给自己做过。与其说是幕僚,倒不如说是郝连大人府上养的闲人一名。

李义山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袍,迈步走向了议事的大厅。一进厅门,便看到郝连大人坐在主位上,一脸的愁苦。

“大人”李义山躬身行礼,正在沉思中的郝连大人抬头看到了走进来的李义山。“义山”郝连大人抬手,示意他坐下。李义山坐在了大厅一侧的椅子上,微微的有些不安。

“义山,听闻你与令狐大人交好是吗?”郝连大人试探性的问道,李义山一愣,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是这样的,我开门见山,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在京城冲撞了当朝宰相被下狱了,义山也知道现在天下割据,我虽在此地雄踞一方,可却无法将手脚触及京城,听闻你与令狐大人交好,所以我想请你去京城走上一遭”郝连大人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个明白。

李义山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自己当初逃一般的出长安就是为了再不见那人,可现在……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郝连大人收留了自己,现在大人提出这样的要求自己又要如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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