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寇傅

手术台上的灯亮起来，魏哲靖看不分明，眼前的一切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红。"医生......告诉思协。"魏哲靖趁自己短暂的意识清醒，对着医生说出自己最后的话语。"他幸福了......我的愿望......就实现了......"说完就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医生竭尽全力地挽救魏哲靖的生命，只是显示器上的曲线终究变成了直线。无论医生打了强心针，使用了最大档的电击，还是不能让直线变回曲线。手术台上的灯，还是暗了下来。

魏甫夜用他的生命最后守护了寇思协一次，即使死了脸上也带着满足的微笑。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的蓝色手术服上已经沾上了不少血。"不可能，哲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邵誉受不了的低吼，他怎么能接受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已经是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了？"请问，你们之中谁叫思协？"医生转向众人。"我是。"寇思协从门口冲了进来，也许上天有意吧，让寇思协这时候赶来了。

"死者在手术时一直无意识的喊着你的名字，意识清醒时他请我们告诉你，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一个，但是天空已经变成了红色。""不可能，我要他亲口告诉我！"寇思协终于吼了出来。"抱歉，死者已矣，他要我们告诉你，他最后的一个愿望只有你幸福才能实现。"医生叹了口气，拉下橡胶手套缓步走开。

"你走了我怎么可能幸福得起来？"寇思协牢牢的盯着手术室的门。"魏伯伯我已经通知了，恐怕老人家很难接受。"邵誉抬起头对上了魏甫夜心疼的眼神，只能叹息。"思协，不要这样。"寇封童什么都不能做，这么看起来是他的坚持造成了现在的结局。"让他静静吧。"魏甫夜走过去拍拍寇封童的肩膀。"我家那里就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你放心吧，哲靖也是我们的兄弟。"邵誉眼尖看到魏家的人已经赶来了，招呼了寇封童过去安抚。

寇思协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的。从来都那么照顾他的哲靖就这样离开了，不是说要守护他一辈子的吗？怎么现在就提前结束了誓言呢？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哲靖的守护，他只要哲靖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笑着摸摸他的头，捏他的鼻子。

护士推着魏哲靖的尸体走出来，寇思协默默的站在他们面前，掀开了盖着魏哲靖的白布。手颤抖着抚上原本总是带着笑的脸，低头在魏哲靖的额头印上一吻。"你说的，只要我幸福，你的愿望就实现了。从今天起，我会幸福给你看的。"如宣誓，寇思协的话冲击着魏甫夜的心。

护士还是把魏哲靖推走了，寇思协也决然的转身，从魏家难过哭泣的众人旁擦身而过。魏甫夜没有去追，他没有办法去破坏寇思协和魏哲靖之间生死的约定，所以只能看着寇思协走。

一夜之间，寇思协消失了，什么消息都没有，既没有出境记录也没有他在哪里的消息。一个星期之后的魏哲靖的葬礼他也没有出现，如果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那么他整个人好象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一年后
安静的墓园的清晨，昨晚下过雨，草叶上还盛着未干的雨水，空气清新。小路上穿梭着一个人，安静的行走着，最后在一座较新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哲靖，一年来好吗？"放下花，站着静静的看着墓碑上带着微笑的照片。"这一年都没有来看你，不介意吧。我现在很幸福哦，在花圃里做园丁，照料花圃。你知道吗？花圃里有种苹果树，结果的时候树上都挂满了，特别像家里那颗。"

蹲下身体，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苹果。"这是我特意拿来给你的，是青苹果。我吃过有一点点酸，可是还是很好吃的，你一定喜欢。"

"走了那么久，回来了就只拿一颗苹果就够了吗？"身后熟悉的声音让前边的人一楞，站起身来转头。"你什么时候变成背后灵了？走路都不发声音的。"嘴角上扬，带着熟悉的温和。"你管我。"魏甫夜绕过寇思协，把手里的花放下，擦了擦染上雾气的照片。"为什么你不跟我们联络，连哲靖的葬礼都没有来。"

"我要找到幸福才能安心的来看哲靖，他说过，只要我幸福了，他的愿望就实现了。"寇思协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可是你的这样的幸福不是他要的。他要你真正的幸福。"魏甫夜转身凝视着眼前的人，眼前他想了整整一年的人。

"真正的幸福？"寇思协走到魏甫夜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胡渣。"哲靖所要的我的真正的幸福，我找不到。""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们之间总要有个开始吧。"魏甫夜抓住在自己脸上的手。"不是早就开始了吗？难道还没有？"寇思协微笑着抽回自己的手。"你认为以前的一切是什么？只是结束也已经在那时注定了。"

"思协？"魏甫夜楞住了。"哲靖的意思我不是不明白的，可是一年的时间总会想通很多事的。"寇思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哲靖，这是花圃老板的女儿画的。是蓝天，你希望天空永远都是那么蓝，我现在给你蓝天。"拿苹果压住了那张纸，寇思协仰望天空。"你会看到永远蓝色的天的。"

"走吧，甫夜，我也要回去跟表哥报平安呢。"寇思协拍拍魏甫夜的肩膀，后者回神后脸上难掩失落。"他们确实很想你，不过邵誉跟封童也不算无聊。"魏甫夜收起了失落，也许结束真的已经在那时就注定了。他了解寇思协，所以选择给他自由。

"真的啊？表哥应该也被气了很多次吧。""也还好啦。"
声音渐行渐远，墓园恢复了平静。
一阵风吹来，被苹果压着的那张纸在风中舒展，明目的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