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酒吧里,我挑了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拿着一杯酒放松的跟着音乐拍子摇晃着。
今晚我似乎喝的有点过头,平时都是浅尝即止的。毕竟人家都说酒是穿肠毒药,喝多容易伤身,更何况这也不是我来酒吧的主要目的。
人生苦短,大家相逢即是有缘,有机会玩玩岂不快意。
反正所谓的感情也没有什么才是真的,肉体结合才是最真实碰触人生的一种方式,只不过我太常忘记陪我一起探索人生的脸孔就是。
呃,不要因为听我这样的理论就以为我很滥情,我只是在该忘记的时候适当的把它遗忘。慎选一夜情的对象是我出来玩的基本条件,我可不想在事后还跟对方纠帻栓酠,那种清纯的小男生还是深情的公子哥可不是我玩的起的。
而现在,我有一个要让自己喝醉的理由,我需要一个能够陪我好好渡过这一夜的人,来让我忘记一些事。
今天下午才从孤儿院那里得知,从小一直对我非常照顾的琼修女去世了。
没有心思再工作下去的我,立即向公司请了假。驱车在外头逛了一圈又一圈,却怎么也不敢到医院去。
我能够做什么,在那里鞠下几滴眼泪?还是捶胸顿足的懊悔自己还来不及报答修女的恩情?
事实上是我的心唯一剩的那块温暖的角落也崩塌了,这世上没有人再像琼修女一样对我温柔的笑,发自真心的希望我能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在孤儿院里见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还有些孩子是因为什么因素被送进来的,这更让我对所谓的感情感到十足的不信任,与其在那对某个人掏心掏肺,还不如一个人逍遥快活些。
坐了一会儿,我的视线刚巧与一个笑起来还算优雅的男人对上了。
这人的眼角太会勾人放电,一看就知道也是个出来猎艳的。正巧,今晚我也想麻痹理智的玩场爱情游戏,玩完后彼此一拍二散也不错。
朝着他举起酒杯笑了笑,那男人还对我挑了挑眉向我询问真的就是他吗──
真会做戏,明明眼里的欲望已经露骨到在对我视奸了,还装什么装!
不过他见好就收,见我微一皱眉,便立马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他也真不客气,甫一坐下,手已经熟门熟路的环上我的腰。
「请问,我跟你有这么熟了吗!」虽然我接受了他的暗示,但这并不代表我就马上能够接受他对我有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我的语气已经算不上客气,闻言他松了松力道,但姿势仍维持不变,从容不迫的笑着:「我只是认为我们有必要先培养一下默契──」
听完我不置可否,但也没再对他的动作表示任何意见,只是又唤来服务生点了一杯酒。
「你喝得太多了──」男人皱起了眉,倒有几分关心。
我冷笑了下,反手勾住他的脖子贴近自己,在他的耳旁吹着气说着:「放心,至少我可以做完全程。」
说完推开他,才慢条斯理的喝起手中的酒来。
男人似乎被我的话给引得热血沸腾了起来,他伸手抚过我的脸颊,眼神深邃的见不着底,换他俯身在我耳旁悄声说着:「你很诚实也很有趣,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在男人近似搂着我的同时,我却与另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对上了。
眼眸的主人年纪看起来二十出头,虽然一身轻便行头,但明眼人就看的出其实价值不斐。飞扬的气息里有种令人无法逼视的高贵,那眼里像是在温柔的笑,实际上却更像是一种全然的掠夺,我想任何人都无法反抗这样极有魅力的人吧。
只可惜年纪太轻,眼神太过认真,一被盯上了也许就脱不开身,不适合我这种只想出来消遣的人。
将眼神退开了去,我垂着头示意身旁男人我们该离开了。
刚一起身,眼前便一阵发黑,腿一软便整个倚进男人怀里。
妈的,今天没吃到什么东西只顾喝酒,看来血糖有点低,待会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力气做下去。
「我就说你喝太多了吧,到我家去,我给你做点醒酒的。」在酒杯下压了二张大钞,男人拉过我的右手搭在他肩上,左手有力的环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往上托了起来,缓缓的往门口的方向迈进。
「等等──」刚走了三四步,我的左手就被来人拉住了。转头又对上那双掠夺的眼神,看着比我还要高上半颗头的年轻男人,我倒是好奇他要做什么。
「你不应该跟他走──」年轻男人的声音出奇的稳重和带有令人心安的磁性,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被他的眼神所惑,我的自制力在刹那间就被差点击溃,呵呵,这小孩子还真是会招人的家伙,半眯着眼瞧他拢起的剑眉,笑笑的说着:「哦,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在气我今天和你约会迟到,但宝贝你也该知道,这里的交通实在是差劲到该把交通警察都抓去关起来。也许待会儿我会好好补偿你,恩──」
年轻男人突然非常流利的说出这一大串话,好象我和他只是像一对情侣在赌气。他一用力便把我和吃惊的男人分开,然后把我带进怀里哄着。
这一切他做来娴熟异常,不知道已经想多久了。
「喂,臭小鬼,你是胡说的吧,人家根本不认识你,你还──」男人未说完的话被打断了,只因那年轻男人低头便吻住了我,而且还是一个法式深吻。
「唔,唔──」我原先酒意就已引得全身虚软,现在又加上他高超技术的吻技一吻,脑子都已经糊成一片,连反抗都还未反抗,便已经无力的任他为所欲为。
一旁原先以为有好戏看的人这时也都缩了回去,继续喝他们的酒了。
「这位先生,我想你不会介意我的宝贝跟我闹点小脾气吧,你今晚的酒我请了!」年轻男人倒是干脆,不过男人也不计较,大肚的他只是有点可惜的拍了拍年轻男人的肩:「嘿,顾好你的情人,要不然这里很多人想要他的。」
末了,在走出门前又补了一句:「记得下次别让他喝太多酒,他酒量不好。」
我的神智倒是又恢复了一些,皱着眉问这个刚刚自己晋身成我情人的年轻人:「我不跟小鬼玩游戏,你害我损失了美好的一夜,怎么赔我?!」
「那就──」年轻男人脸上笑的很是张扬,在他再度吻上我之前低低说了一句,「拿我赔给你吧──」
「唔──」我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确定这不是我的家之后,才刷的一声坐了起来。
捂着仍然隐隐发疼的脑袋,我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十分舒适的大床上,空荡荡的房间摆设很简洁,很有──属于那个人的风格。
昨晚,我隐隐记得被扶上了那年轻男人的车,之后的事就只感觉到几个模糊的印象。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也没有情事过后的不适感,看来我只是在别人家睡上一觉而以。
对那年轻男人稍稍有了点好感,至少他还不至于没品到上一个醉鬼!
抬头发现自己的皮夹和手机放在桌上,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拿才发现底下压了一张纸。
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的,写的是:宝贝,眼泪不适合你,以后要常笑好吗!还有,你欠我一次,记得下次要还。
P.S.我先要了点利息做补偿~
我的手发抖了起来,似乎想起昨晚自己在那男人的怀里哭的唽哩哗啦的,只是因为那男人拿着热毛巾帮我擦脸时,温柔的手势让我想起了琼修女。
然后,再也忍耐不住的我,终于把这一天积累的情绪全暴发了。
我颓丧的半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旷纶天,你维持许久的形象竟然毁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里,而且还是个小鬼。
啊啊,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人家是酒后吐真言,我是酒后猛掉泪,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唉,真闷。
算了,反正没什么损失,而且那人也不认识我。
走出这个房间,跟那年轻男人就再也没半分关系,也不需要太过在意。
甩甩头站了起来,将皮夹和手机塞进口袋时,这才看到了镜子里头的我。
「大─混-蛋!」我愤愤的捶了一下桌子,才啪的一声把房门甩上离开现场。
那家伙──
竟然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大片的吻痕,遮也遮不住,看来我是许久都没办法再出去玩了。
晚了二个小时进公司报到,坐我旁边的曲宝樊不着痕迹的挪到我旁边。「纶天,你还好吧,怎么眼睛哭的那么肿,看不出你这个冷血动物对于养你长大的人还是有感情的嘛!」
听了曲宝樊的话,我冷冷笑了下,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然后狠狠的赏了他一个爆栗。
「唉呀,纶天杀人啦!」曲宝樊捂着头怪叫了起来,办公室的其它同事对于曲宝樊的夸张行为早就见怪不怪,没什么反应的继续手上的活,看也不看我们这边。
「你可以再张扬点没关系,下次别想跟我借车。」我打开计算机,将今天要看的文件放在桌上。
「别-别这样,我跟你开玩笑的,都知道纶天是我们这组里最有能力最善心的人了!」曲宝樊一副谄媚的样子,换做古代,这马屁早就拍到连升数职了,哪还用得着窝在这企划组里混着。
我不理他,去泡了杯浓茶提神,就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但曲宝樊又不放松的靠过来打探:「纶天啊,你昨天的妞是几百年没碰过男人了吗,给你这里留了这么大一片记号以示产权,啧啧!」
我已经尽量缩着脖子遮掩了,没想到曲宝樊这个不长眼的还特别挑来说,硬是戳我的痛处。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心里再度咒骂起昨晚的那个年轻男人。
脸色不佳的回了下:「对啊,你兄弟我这次遇上个强敌了。」
「哇,能驯服你的女人只怕绝无仅有,没想到你也认真啦!」曲宝樊神神秘秘的用手拍了我一下,「凭你的眼光,绝对是个大美女,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含糊的应了他,那人长的是比一般人都还要出色许多没错,只是我连他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又有什么用。更何况,我也不会对谁认真,玩玩就算了。
但我确定老天是真的有意要跟我开点玩笑,来惩罚我总是视感情如草芥的儿戏态度。
因为,我又见到那个原本以为不会再遇见的年轻男人了──
第一次看到乔恒中的人都会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修长挺拔的身高站在人群中已是鹤立鸡群,加上那浓眉朗目,一张脸说不出的英气逼人,还有一种自然散发出的优雅气质。
当他出现在我所属部门的办公室时,果然引起了不少骚动,尤其是他身边还跟着老总在解说着公司的运作状况。
包打听的曲宝樊已经迫不及待的向我解说他刚刚听到的最新消息,那就是乔氏集团的总裁为了让小儿子能够熟悉集团旗下各子公司的经营项目,所以派刚从康茨坦茨大学毕业的他抽样到几间公司视察。
集团的小儿子来我们这间子公司视察的气势果然不一样,瞧老总平时总绷着一张扑克脸,垷在可不正活脱脱上演一出变脸的戏码吗,笑的还真是满面春风。
我现在深深觉得,我一定是被咀咒了,而且厄运就是从昨晚踏入那间酒吧开始的。
摸了摸脸上惯常上班时戴着的粗框眼镜,安静的埋首于自己的工作上。我现在只希望那位乔大少爷贵人多忘事,能够把我这个昨晚很没形象哭倒在他怀里的人给忘个一乾二净。
怎么,我好端端的也能招惹到这样一号人物,虽说应该是他先来招惹我的才对。
所有人虽然都还做着手头上的事,但是目光都跟着乔公子了。
乔恒中一边含笑听着老总的解说,一边专心的翻着手上的报表资料,看不出这个乔氏集团出身的小开一点高高在上的派头也没有,而且还能忍受老总在旁不时说些自以为幽默但其实无聊透顶的笑话,配合着不停点头响应,光是这一点就让我非常激赏。
老总带着乔恒中在公司四处绕了一遍,最后竟宣布乔大公子要在我们这间公司视察一段时间,至于待的时间长短未定。
公司一些云英未嫁的女孩自然是脸上都发出了光芒,而一些人则是哀叹着没办法过轻松日子了。说的也是,乔恒中这样在我们公司出入,就像一个人体监视器,走到哪照到哪,量公司那最会混水摸鱼的曲宝樊也会被照得见光死的。
曲宝樊已经在我耳边哀嚎:「纶天啊,以后我们都没好日子过了,唉!」
我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着:「应该只有你吧,不要说我们好吗。曲宝樊,你的名字你爸还给你取得真好,就只希望你‘吃饱饭’就好了,难怪你混了那么久都没被老总发现。」
曲宝樊干笑了二声:「旷纶天,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就要这么掀我的底吗!那个大眼线一来,除了公司单身女同事可以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之外,你说哪里还有什么好处?」
对我而言确实没有任何好处,因为我怕我会在和那个人独处时,忍不住拿凶器对他行凶。
要知道,我最恨别人在我身上留下任何记号了,何况那家伙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我。完全犯了我个人几项大忌,要不是看在他好心照顾我的份上,我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我双手摊了摊,拍了曲宝樊的肩膀一下,示意他保重。「反正不关我的事,至于你,你好自为之吧!」
回头继续盯我的计算机,还有一个案子的企划案还没打完呢,没空理这件事了。
老总突然出声叫了我的名字,「纶天啊,你过来一下!」
我起身走到老总身旁,就见到那个姓乔的微微的向我点了个头,一副刚见面的样子。
啧,我倒是想起这家伙挺会演戏的,昨晚才会流利的瞎编出那一大串台词来吧。
「纶天,乔先生说想多了解你们企划部的工作环境,我想就由你带乔先生熟悉一下公司好了,记得别失礼了!」
这是老总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调跟我说话,我抬头望瞭望乔恒中伸出了手,心中不知怎的就起了一股恶寒。「你好,我是旷纶天,请多指教!」
回握的力道比一般礼貌性的问候还要大了许多,感觉手里温度热的烫手,我稍稍拧了拧眉,才终于挣脱开来。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乔恒中,也请你多多指教,明天就麻烦你罗。」乔恒中盯着我的笑容有点异样,但他随即又转过头和老总说话,完全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实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我。不过这样也好,彼此都当没这回事才是够格出来玩的人。
在走出老总房间时,我直觉的摸了摸脸上,那副大眼镜还在,鼻子也没移位,那乔恒中的眼神为何又那么奇怪,难道是我的态度太冷淡了让他不爽吗。
不过也对,他们那种公子哥多是希望人家奉承的高高在上,我现在这副不苟言笑的脸怕是不得欢心的吧。
回到位子上,曲宝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纶天啊,看来以后你的日子不好过罗,刚才还事不关己呢,现在报应马上来了吧!」
不想回嘴了,继续闷着头做事,想着明天要带着乔恒中做事,心里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算了,还是看对方反应再做决定吧──
隔天一早乔恒中准时来公司报到,完全没有大少爷的派头,跟他讲解工作内容时也很快就进入状况,还令我有点佩服,我就是喜欢这种一点就通的人。
相信依乔恒中的资质,到各分公司走一圈,应该就能对集团旗下整体营运有个清楚的轮廓了。
在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就算是二人独处,他也从不曾开口询问我那晚看似荒唐的事迹。而我,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只得暗暗祈求他赶快视察结束。
乔恒中虽然才来公司短短数天,但他极富魅力的谈话方式和堂堂外表,已经博得公司大部份人的心。
这几天中午吃饭时间,都会有不具名的爱慕着偷偷送来爱心便当给乔大公子,他倒也没有拒绝,只是会再做个顺水人情的分给别人享用。
这天我又看他对着好几个便当苦笑,越过他带着钱包就准备出去吃饭时.乔恒中喊住了我:「喂,纶天,我和你一起出去吃饭好吗?」
这乔大公子还是第一次开口邀我一起出去中午用餐,只不过,他今个倒是转性了,竟然对那几个便当都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