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苦笑着摇摇头:“地牢之中,王上与安平王不宜多呆,都请回吧!”。秦越拂袖而去,秦超恋恋不舍的看了立在那里的楚悠一样,也缓缓的走出了地牢。
“来人,加强对王城的戒备,没有孤的谕令一律不得进出,还有将这幅画像分发给守城的兵士,看到这人马上带到孤面前!”。秦越将添灯的画像分发了下去,虽然当时一时被气昏了头说了些糊涂话,可任何一丝线索秦越都不会放过。
今日去地牢,本来是想将楚悠带出来的,谁曾想竟然碰到了那样的画面,一时又嫉又妒便拂袖而去。秦越按着额角,心中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现在将楚悠放出,那朝野上下必会议论纷纷,而且这件事情蹊跷,既想毒害于他,又想嫁祸于楚悠,冒冒然放楚悠出来会陷他于危险之中,还是吩咐地牢多加人手保护好了,顺便吩咐人多多照顾楚悠。
正在这里想着,门外突然有人通传:“王上,楚慈公主求见!”。
楚慈袅袅婷婷的走进来,满脸的泪痕。她俯身向秦越行礼:“拜见王上。”。
“不用多礼,不知道公主前来有何事?”
楚慈的泪又流了下来,她抽泣着说到:“听说,听说臣妾哥哥被关入大牢之中,臣妾愚昧,不知道哥哥犯了什么样的过错。”。秦越看着她的样子,情真意切,竟无半丝虚假之意。
“不是什么大事,公主不用担心。”
“臣妾斗胆,想前去看望哥哥,请王上恩准!”,说罢便跪在地上恳求。秦越皱着眉头,现在这种敏感时间,楚慈竟然提出这种要求让他有些疑惑。难道嫁祸之人就为楚慈?心中暗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
“这地牢,公主还是不要去为好!”
“请王上恩准!若是王上不准,臣妾便在此地长跪不起。”
秦越快速的闪过暗桩回报的关于楚慈的信息,她与楚悠在楚国之时便极为亲近,在楚悠失明之后也时常来往,咬了咬牙,秦越决定冒险一次,若是楚慈真是意图谋害之人,那她进入大牢必然会对楚悠下手,到时候抓个现行。一时间翻滚了许多心思之后,秦越终于答应了她。
此时元悠坐在天牢中,无意间手触到怀中的有样东西,拿出来一摸才想到这事拙真道长赠予他的信香,仔细的听了听周围,并无人的呼吸声。推了推身旁的添灯,让他看了看四下之后,点燃了这柱香。
这时已是深夜,元悠渡过了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天,短短一日却恍若隔世。信香缓缓的烧着,青烟袅袅。元悠抱着添灯昏昏沉沉的要睡过去一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墙壁泛出淡淡的光色,柔软的好似绸缎一般,一人穿墙而入立在他们面前。
元悠突然听到牢房中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出来,他问着:“拙真道长么?”。拙真一甩手中拂尘行礼道:“正是贫道,王子安好?”。元悠苦笑一声:“道长不要说笑了,我这哪里有好的样子!”。
“不知道王子唤贫道前来有何事?”
“想请道长帮忙。”
“王子请讲。”
元悠摸了摸身旁熟睡的添灯的头发说到:“想请道长带添灯走,还想请道长救世子。”。拙真点了点头:“明白了,王子不走么?”。
“不,我不能走,也不想走,他本就误会于我,若是我走了,那这个结就永远都解不开了。”
“王子想解么?”拙真问到。
“想又不想,我心灰意懒,解不解都不重要了。可我们两人总要有个了结,所以,我不能走。还请道长带着添灯去寻安平王,他自会安排你进宫位世子解毒的。”
拙真点头答应,伸出手捏了个诀,添灯便飘在他身后立着,却始终未醒。拙真对着元悠说到:“王子保重。”,便如来时一样,带着添灯穿过那墙不见踪迹。元悠直到听不到那两人的呼吸声之后,便倒地不醒了。
“什么?添灯跑了?”秦越勃然大怒:“你们是怎么办差的!怎么能让大牢里的人犯跑了!那楚王子呢!”。
“小的,小的发现之时,楚国王子昏迷不醒,后来询问,楚王子只说被人打昏什么都不知道了。”
“被人打昏!你们有没有给他看伤,他若是有个好歹你们都要陪葬!”秦越恨恨的说着,跪在面前的狱卒脸色青白,浑身打颤。抹着额上的汗,暗暗庆幸自己请了大夫为楚王子诊治。
秦越不放心的说到:“让御医过去看看,仔细不要留下什么病才好。”。派了御医随着狱卒过去了。
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秦扬,今日已经是中毒第二日了。可御医院那些没用的大夫到现在都没有研制出解药来,沉木阁在昨日楚悠被抓之后就被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出解药。秦越烦恼的按着额角,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上,安平王派人带来一位奇人,说是能解世子所中之毒!”。
秦越有些怀疑的神色,可在此时,任何一丝希望他都不能放过。若是这人真的解了扬儿身上的毒,那么就解除对秦超的禁令好了,秦越心中暗暗的想着。
正在此时,楚慈正走在御史阁的地牢中。“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本宫要与哥哥叙叙旧,不用人伺候了。”
“是!”狱卒们急忙的离开了地牢,留着未来的王后与她的兄长。楚慈看着端站在她面前的楚悠,脸上露出了一个极美的笑容,她轻启红唇说到:“好久不见,王兄!”
第十七章:真相
“贫道拙真,见过王上。”拙真对着秦越行礼。秦越急忙扶起他来说到:“道长不用客气,快快随孤看看世子的状况!”。拙真也不再多礼,随着秦越走到秦扬的窗前。
小小的孩子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脸色灰败。“听闻世子所中之毒为离魂?”拙真问着,秦越点点头道:“的确是离魂,道长可有方法来解?”。拙真点了点头说到:“这离魂本是无解药的……”,秦越听言面色大变,执起拙真的手说:“道长刚刚不是点头了么!”。拙真抽出手缓缓说到:“虽然无解药,但是贫道确实有方法可解,所以请王上不要着急。”
秦越长舒一口气说到:“那还请道长为孤王儿解毒。”。拙真点点头:“贫道会用金针之法为世子解毒,不过还请王上回避。”。
秦越痛快的点点头,转身带上门便离开了,留下拙真与秦扬呆在内室之中。秦越立在门外,看着远处,心绪纷乱如麻,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他只想知道楚悠现在如何,可却鼓不起勇气去地牢之中面对他。
地牢中,光色阴暗,有些潮湿,发霉的味道让人呛鼻。元悠静静的立在那里说到:“你是谁?”,楚慈掩嘴轻笑道:“王兄这是怎么说的,我是楚慈啊!王兄不记得我了么?”,楚慈走上前,伸出如春葱一般的手指,抚上了楚悠的脸庞。
元悠偏过脸去说到:“你不是楚慈,你是谁?”。楚慈大笑了起来:“王兄,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楚慈?”。元悠淡淡的说到:“我记得楚慈的声音,虽然你刻意弄哑了嗓子,但我仍是能听出来的,这就是瞎子的好处!”。
那人也不再遮掩,朗声笑着说:“王兄真是好耳力,我的确不是楚慈,可王兄你也不该忘记我楚恩啊!我可也同样是你的至亲呢!”。楚恩凑在元悠的耳旁说着,热气湿糯了元悠的脸颊。元悠没有动,原来竟是楚恩,自己可从未见过他又怎么能记得他呢!元悠苦笑着。
“楚恩王弟,别来无恙。”
“王兄何必这么客气,我可是专程为了王兄而来呢!”楚恩退后几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楚悠:“我本以为将王兄送来秦国便不会有人觊觎了,没想到王兄你竟与秦越相处甚欢啊!”,楚恩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元悠心内一凛,可还是平静的说到:“王弟说笑了,相处甚欢也不会落得今日这下场!”,楚恩留恋的看着他,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他看穿:“王兄,你总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样子,我几乎以为你可能这一辈子都会是这样,可为什么你就偏偏对楚慈不一样!现在你又对秦越不一样!”
元悠心里苦笑了起来,果然是这身子前主人留下来的风流债。“楚恩,我……”,元悠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王兄什么都不用说,我在你心底到底有多少斤两,我还是明白的,虽然你从未将我放在心里,不过不要紧,我总有办法让你完全属于我的,王兄!”楚恩的声音中蕴涵着隐隐的疯狂,听的元悠一阵心惊。
“王兄不要害怕,我只是要你完全的属于我而已呢!”楚恩走上前来,轻抚着他的脸,开心的笑了起来:“首先嘛!要让王兄谁都认不出来。”,元悠身子一颤,退后了两步,可楚恩还是跟上前两步,元悠的冷汗顺着脸颊留下,张开唇想要喊人过来,却被楚恩快了一步紧紧的按住了他的嘴。
“差点忘记了,王兄眼虽瞎了,可声音还在呢!”楚恩笑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还好,我带了这个宝贝。”说罢便将瓶中药水强倒进元悠的口中,元悠挣扎着不愿吞咽,被楚恩强硬的合上下巴,咽了下去。
元悠只觉得喉咙之中如同火烧一般,他伸出手难受的抓挠着却全无用处,张开口想要叫出声音却什么都发不出来。楚恩紧紧的将他搂在怀中,缓缓的抚着他的后背说着:“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楚恩的手指拨过元悠面颊上的乱发,元悠一阵阵的轻颤着,楚恩笑着说:“我们还要继续呢!”,纤纤十指狠狠的抓过元悠的面容,元悠猛地身子一弹,如同失水的鱼,想要惨叫却发不出声音。面容上鲜血淋漓,楚恩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包药粉洒在伤口之上,伤口迅速止了血。
楚恩轻柔的用帕子为元悠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吹着脸上的伤口:“吹吹,痛痛就飞走了!这是王兄小时候教我的呢!那时候我跌破了手,王兄就是这样为我吹的呢!”,元悠无力的闭着眼,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只有我能认识王兄了,王兄会不会离开我呢?”楚恩在元悠的耳边问着,元悠闭上眼不理他,楚恩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哎呀,对对对,差点忘记了来之前就想好的事情,王兄还能走路呢!”。
元悠拼命的摇着头,胡乱的挣扎着,心里无助的呐喊着:“来个人救救我吧!救救我,秦越,为什么你宁愿让这个疯子来看我,都不愿自己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楚恩看着满脸恐惧之色的元悠,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头。
“王兄怎么了?以后想去哪里,我抱你过去就是!”楚恩的声音温柔而动人,冰凉的刀刃贴在元悠的脚踝上,胡乱踢打的脚被紧紧的箍在楚恩的手中。
“嘘,王兄不要动,马上就好了,只疼一下,以后王兄就永远都不能离开我了呢!”,楚恩的声音甜蜜而幸福。“当初王兄离开的时候,我找父王闹了很久呢!不过这次终于有机会了,楚思王兄怎么会让慈姐姐来做秦王的王妃,他那么爱她呢!我啊,就代替慈姐姐来了呢!”。
刀尖随着他的话语狠狠的挑开了元悠的左脚脚筋,元悠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着,冷汗已经湿透了贴身的里衣。楚恩洒了些药粉在上面,止了血之后又将刀刃贴在元悠的右脚上游走着。
“本来,我是来带王兄你离开的,什么楚国,什么天下,都没有王兄你重要。可是王兄,你怎么这么不乖,才来秦国短短两年就躺在了秦越的床上,王兄,我很伤心呢!”楚恩贴在元悠的耳畔说着:“所以我才答应了楚思的计划,让挑烛毒死秦越之后再带走王兄就好了!可谁知道,秦越还真是命大啊!”
鲜血汩汩的从右脚流下,在地上洇开了一大片,元悠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了。他无力的躺在楚恩的怀抱中,闭上眼,任由他去吧!反正已经是残躯一副,任由楚恩折腾去吧!
秦越正站在殿外之时,有人呈报:“王上,已经捉住逃犯添灯。”。秦越心中一跳:“快带上来!”。
少年冷淡的跪在秦越的面前,秦越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这少年不是添灯,起码不是他认识的添灯。他认识的添灯娇憨天真,而这少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孤傲与坚韧。试探性的叫着:“挑烛?”。少年抬了抬眼皮:“参见秦王!”。秦越倒吸了一口凉气,秦超说的竟是真的!
“你受谁指使毒害于孤!”秦越的声音冰冷,可背在身后的手掌却在微微的颤抖着。他想要听到答案,可却害怕听到答案。挑烛的脊背挺的笔直:“现在楚国的二十万大军早已压境,王上还是早早准备应战吧!”。
“你受谁的指示?”
“现在说这些王上不觉得太晚了么!你早已经悠王子与我哥哥关押在地牢之中了不是么!”
“你若是不说,你哥哥就不用活命了!”秦越冷冷的说着。
“不要,不要伤害我哥哥,都是我的错,不要伤害我哥哥!”挑烛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恐慌。
“那就说实话!”
“是世子,是世子吩咐我的,他让我随着恩王子。”
“等等,你说恩王子!难道楚慈是楚恩假扮的!”秦越满脸的惊诧之色。挑烛点了点头:“是的,恩王子与世子交易,代替慈公主前来秦国和亲,目的是为带出悠王子。可后来不知道为何,计划有变,恩王子让我假扮哥哥投毒于王上。”
“之后再嫁祸楚悠?!”秦越的心猛的一沉,他踉跄的倒退着,不愿意再听下去“好了,不要说了!”。他拔腿向着御史阁的方向狂奔着,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着,心中只充溢着一个念头就是快去带楚悠回来。
楚恩细细的抚摸着元悠的脸庞,指尖触摸着他的眉眼,嘴唇,他脸上的每一道伤口。因为疼痛,元悠早已经昏迷了过去。楚恩低下头,在他的唇上浅浅的印了一个吻,将他抱了起来。
“王兄,我们这就走。”楚恩脸上露出极为愉悦的笑意,地牢中的狱卒被他带来的毒酒夺了性命。
刚刚站起身之后,就听见身后传来的惊呼声:“楚悠!”
第十八章:光
楚恩的身子僵了僵,转身看着秦越说到:“王兄,看来我们暂时还是走不了了呢!”。秦越看着混身血迹斑斑的元悠,心痛欲裂,他愤怒的嘶吼着:“放下他!”。楚恩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放下我最爱的王兄呢!没关系我们既然走不了,那就一同赴死,王兄你说好不好?”。
楚恩大笑起来,可那笑声却在突然之间戛然而止。楚恩向后倒去,面上还带着笑意,在他的眉心处插着一支玉簪。秦越扑身上前抱住将要落在地上的元悠,将他紧紧的揽在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元悠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他想说:“你终于来了!”,他想说:“我已经放弃了!”,他想说:“你现在来还有什么用!”。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已经无法发出声音。秦越细细的抚摸着他面容上的伤口,心疼的问着:“疼么?”。
元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秦越惊觉不对,他从站在这里开始都未曾听见元悠发出声音。甚至惊呼声都没有发出过。他有些惊慌的摇着元悠:“你说话,说话啊!”,元悠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秦越抱着元悠颓然的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