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立即下单平仓,二千余手全部脱手,每手浮盈320,共达六十多万人民币,相当不错的战绩。
2月9号,国家出台了相关的转基因管理配套办法,虽然没有限制进口配额,却给农民一定数量的补贴,国产大豆价格有所上涨,恢复到了先前的1400。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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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凌飞在大豆脱手後,又在当天立即建仓买入,做多,当大豆从1050涨到1400时,他没结算前的浮盈总值达到了七十多万。
2月12号,大豆涨到1488,不少经纪人都认为,它还会上涨,轻松到达1600并不是什麽难事。但凌飞并没有多等,在别人的惋惜目光中,在1488点将手中所有大豆平仓。
一转手,这七十多万便真真实实地打入帐户,这一买一抛,两笔交易,他便赚了一百三十多万。
如果以单笔来看,也许并不算太辉煌的战绩,但短短一个月,就能有这麽高的浮盈,仍是令人刮目相看。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凌飞将浮盈资金的50%──六十余万元,打到傅宣年的个人帐户上,并将剩下的钱,作为投入资金继续使用,在1400位左右,分阶梯式继续建仓,这次仍是做空。
一周後,大豆从徘徊不前的1400位跌落,与众人一片看好的期望截然相反,不升反跌。
受进口大豆急剧增加所累,国产大豆一片低迷,颓势难止。每跌五个点,凌飞的帐面上,就多出一万块的浮盈,而这浮盈还在不断持续增加中。
凌飞坐在电脑前,静静看著盘面……
他知道,迄今为止,自己的预测与判断都是正确的,而操作也很好地遵循了自己的理念,最艰难的第一仗打得无懈可击,接下来,只要乘胜追击就好了。
可即使如此,他并不感到轻松。
有今天的成绩,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无数个夜晚的挣扎、煎熬、痛悔、拼博,还有因自己的失误而遭受损失的客户……这些沈甸甸的东西,悉数压在心口,冲淡了成功的喜悦。
更何况,这条路还长得很,他,只是在跌倒无数次後,跨出了小小的一步而已。
“凌飞!”
“副经理。”
“都下班了,还不回家?最近干得不错嘛,加油加油。”副经理赵仁最近看到凌飞,都是满脸喜色。
大豆的几笔交易,已令凌飞成为交易部最活跃的经纪人,成交量排在第一,和第二名之间有几十万的巨大差距,实属望尘莫及。
“我会的。”凌飞笑道。
近来,同事们对他似乎都和言悦色了许多,尤其是张新华,几次对面撞上他,也不像以前般冷嘲热讽,甚至偶尔还会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打一声招呼。听说他在外汇期货上亏损严重,难怪收敛了许多,不来找自己的碴。
风水轮流转,前一刻是百万富翁,但後一刻,就很可能一文不名。
做期货,一笔就是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出入,每天都像在刀尖上起舞,又像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除非亲身经历,否则,没人能体会这种压力。
轻滑光标,凌飞点击进入MACD论坛,打开自己发布的虚拟实盘的贴子。今天又多了不少新的跟贴,不是赞叹他眼光精准,就是请他帮自己看盘。看来,他已俨然从无人问津的菜鸟级生手,摇身一变为论坛上专家级别的人物,凌飞无奈苦笑。
其实,他只是运气好,选择了适当的时机罢了。
拖到最後一页,他看到OFF的跟贴,只有三个字:恭喜你。
凌飞连忙给OFF发短信:没有你的提醒,我根本不可能赢。
察看在线状态,OFF应该也在论坛上,但凌飞不确信,OFF是不是会马上给自己回短信。
等了几分锺後,一条短信翩然而至:从沽空到做多,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也吃了一惊。事实证明,你虽然有些心急,却很机伶,对时机的把握也很好。这个成功,你当之无愧。
凌飞连忙打道:不,你是我的幸运星。要不是你提醒我,这一次,我很可能又会一败涂地。
OFF发还短信:你太谦虚了。对了,想过要怎麽庆祝?
凌飞打道:我很累,现在只想睡觉,可是又怕自己会太兴奋而睡不著。
OFF回道:或者,你可以去酒吧喝点东西,放松一下。
凌飞运指如飞,打出如下几行字: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也正想著要去酒吧。OFF,你知不知道有一个酒吧,叫“流星屿”?
还没等OFF回短信,凌飞又飞快打字:不管你来不来,今晚,我都会在“流星屿”酒吧等你。
OFF飞快发来了短信:阿飞,这太荒谬了。你甚至都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同一个城市。
凌飞回道:又有什麽关系?哪怕你就在我身边,你也永远不会让我知道你的存在,不是吗?
OFF沈默著,一如往常。
凌飞缓缓地,一字一句,把内心的想法如实打出:今晚,我会去“流星屿”。如果你在这里,就在这个城市,那麽,我希望你能去那里。如果你真的替我高兴、想为我庆祝的话,请一定要去,静静坐下,喝一杯就好。别误会,我不是在用这种方法逼你现身,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有你在的空气。因为,之所以今天能赢,你对我帮助太大了。OFF,你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如果说,我有什麽喜悦要跟人分享的话,那只有一个人,你!我需要你陪在身边。当然,如果你不来,或者根本不在这个城市,也不要告诉我。我会假装那些顾客里有你,想象著你就在我身边,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凌飞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太过罗曼谛克、太帕拉图、太不现实,但在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感觉到OFF的存在,哪怕只是海市蜃楼般的幻景。
他希望OFF能理解这种心情,并答应他这个孩子气十足的请求。
等了很久、很久,就在凌飞几乎绝望的时候,他终於看到这几个字,出现在面前──
别抱太大希望。
然後,OFF就下线了。
* * *
“流星屿”,静静伫立於商业主街的小巷子里。
这是个无论外表还是内观,都让人感觉十分自在舒适的休闲酒吧,来往的顾客大多是都市雅痞,单日会有爵士乐队演奏助兴,气氛安静而幽雅。
这也正是池凯打工的地方,因喜欢这里的气氛,凌飞在下班後,时常过来小酌一会儿,是这里的熟客。
进门时,池凯正给顾客上完点心,看到他,想将他引到窗边视角比较好的位置,却被凌飞阻止了,“我还是坐到吧台吧,今天来,主要的目的是喝酒,不醉不归。”
“你赔个精光了?”
池凯知道凌飞最近在做一笔大交易,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麽,却明白这次交易的成与败,攸关凌飞的前途。
“呸呸呸,乌鸦嘴!”凌飞笑著唾他一口,“我可没赔客户的钱,还略有小赚。”
也许凌飞自己还没意识到,他的狂妄与傲气,比以前收敛了许多。如果是以前,他恐怕会忍不住口出狂言,炫耀自己赚了一百多万。但现在,他却只是一笔淡淡带过。
池凯放下心来,“那就好。想喝点什麽?”
“烈酒,越烈的越好,我想把自己灌醉,好好睡一觉。”
“你可别指望我会背你回家。”池凯冷冷地说。
“放心啦,我的酒品很好,才不会麻烦到你。别那麽小气嘛,反正又不要你付账。”
凌飞笑著甩甩手,坐上吧台,叫了一杯鸡尾酒。一边喝,一边细细察看酒吧内的顾客……
也许仍是工作日的缘故,酒吧并不繁忙,仅有二、三十名客人,散落在四周,大多数是情侣,但也有不少是和他一样单身的客人,以男性居多。
他不知道OFF的年纪性别,但猜测,OFF应该和他在同一年龄层。
八点过後,人流渐渐增多,气氛热络起来。
凌飞的整颗心,随不断开合的玻璃门跌宕起伏,双眼紧盯著每个推门而入的人。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提议很荒谬,更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很可笑。
OFF本来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ID,网络上,人人可用,这个ID背後的真人,可能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可能有著无限的可能性,然而最不可能的就是,在今晚,出现在“流星屿”。
但他宁愿去想象,想象OFF就在这个城市,在今晚,和他像童话一样相遇,然後相恋终生。
幻想总是令人愉快。
所以现在,和他擦望而过的每个人,都可能是OFF。
“请给我来一杯‘逝若流星’。”
耳畔传来女子清美的声音,凌飞转过头,不禁呆住了,“安儿,你怎麽会在这里?”
“嗨,凌飞。”看到他,欧阳安儿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巧啊,没想到你也会来这个酒吧。”
“你……你怎麽知道这里?”凌飞惊异地问。
“以前一个同事带我来过,我就喜欢上了,偶尔会过来坐坐,这里的环境气氛很舒服呢。”
“就你一个人?”
“是啊,暂时找不到人陪我。”欧阳安儿笑道。
凌飞仍然止不住自己满脸的惊愕,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巧到令人无法置信!
他在等OFF,没想到,OFF没来,来的却是安儿,可安儿为什麽偏偏会在这个时间,在这里单身一人出现?
难道说……
安儿……和……OFF?!
凌飞“腾”地一声猛然站起,直勾勾看著欧阳安儿,觉得两耳阵阵嗡鸣,一颗心在胸腔内怦怦狂跳。
安儿也是学财经投资的,她同样是纽约大学财经系的硕士、成绩优异的高材生,虽然她现在做基金管理,没有期货的实战经验,但以她的底子,对期货可能懂得比他更多。
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麽OFF总是学识渊博,无所不能。
“你是……”凌飞困难地挤出声音。
“我是安儿啊,凌飞,你怎麽了?好奇怪,是不是发烧了?”见他脸色苍白,欧阳安儿不禁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没有热度,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凌飞缓缓坐下,动静之间,已然渗出满头大汗。
先别说安儿很可能不是OFF,即使真的是,她也绝不会贸然道出实情。
聊了这麽久,他或多或少也了解OFF的个性。
OFF不喜欢暴露自己,只愿意隐藏在神秘的面纱背後,否则也不会屡次三番拒绝与他见面,要是他稍微再激动一点,OFF极有可能突然消失。
凌飞可不想再冒失去OFF的危险。上次OFF不过消失了几天而已,就已令他坐立难安。
所以现在,他一定要冷静,好好冷静下来……
凌飞喝了一大口冰水,试图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凌飞,最近不少人都在谈论你呢,可喜可贺啊。大家都说,这麽短的时间,就有一百多万的浮盈,实在是很厉害。恭喜你!”安儿晃了晃酒杯,和他的轻轻一撞,谈笑晏晏,没有半点不自然的神态。
“还好啦,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这次侥幸。”凌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你好像比以前谦虚了很多……”安儿咯咯笑道。
“哪里哪里。”
“不过,凌飞,我一直觉得你能行。”安儿认真地说:“你是可造之材。”
──你是可造之材。
凌飞的心脏又是剧烈一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OFF也讲过一模一样的话。
“你又怎麽了?今晚看上去真的怪怪的。”安儿不解地看著他恍惚的神情。
“没什麽。”凌飞连忙摇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谢谢你这麽相信我。”
“我可不是盲目相信哦,你每天工作这麽努力,今天总算有了回报,这也是对你付出的一种肯定吧,交易部不都说你是‘拼命三郎’吗……”
安儿银铃般的声音在耳畔叮咚作响,酒吧的灯光,温柔打在她白皙的脸颊,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凌飞忽然觉得,就这样也不错,何必一定要追究她是不是OFF?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来之前,他已经作下承诺,他邀OFF来流星屿,并非为了逼OFF现身。如果安儿真是OFF,那真人此刻就在身边,替他庆祝胜利……原来在OFF眼中,他并不是没有份量的存在。
一想到这里,凌飞就觉得非常满足。
人海茫茫,能够相遇就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像这样静静坐著,互相聊天谈心,就已经很让人庆幸。
何必一定要去追问,她是谁?OFF是谁?
看著安儿甜美的笑脸,凌飞一边握著酒杯,一边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第十二章 OFF和安儿
如果有人问我,小时印象最深的事。我会告诉他,是别人的口水。
记得有一次,我和同学打架,起因是什麽我早记不得了,只记得我被打破了头,而对方被我打破了嘴角。
在一个家世清白的学生,和一个有著杀人犯父亲的学生之间,班导师毫不意外地选择了相信前者的说辞。
为了好好“惩罚”我这个顽劣学生,她想出了一个妙招,就是让我站到讲台前,让全班同学轮流著一个个上来,吐我口水,一人一口,并骂一句“坏蛋”,据说就是为了让我记得自己的身份。
那时全班有三十多个人,每个人都吐了我一口,有些女生力气小,只能吐出一点唾沫星,男生就可以咳出一大口痰,喷到我脸上。
我默默忍受著,等全班吐完後,脖子、脸、胸前的衣服和外套,几乎全都粘乎乎湿答答的。
最後,班导师问我: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我说我知道了。
然後她就很满意地挥挥手,让我回家。
我走在路上,周围不少人对我指指点点,但我一点也不在乎。回家前,我在旁边的公园,不受任何顾忌地嚎啕大哭,哭了整整一个小时,然後,我狠狠擦掉眼泪,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家。
母亲还在家,做了一桌满满一桌菜,等我放学。
我不想让她担心。
从此,我就再没有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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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沈,灯火如珠,自远方蜿蜒伸展……
当接到安儿电话时,欧阳冉正开著一辆银色流线型汽车,平稳地驶向自己的别墅。
听到手机震响,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欧阳冉皱了皱眉,接起电话,“安儿,这麽晚了,什麽事?”
“哥,你在哪里?我刚才打电话到你家,没人接。”安儿的声音听上去很急切。
“我快到家了。”
“那你现在能不能到中山街198号的‘流星屿’酒吧来一下?”
“你在酒吧?”
“嗯,凌飞也在,他喝醉了。”
十五分锺後,欧阳冉把车泊在“流星屿”门外的停车位,推开玻璃大门,就听到安儿的声音,“哥,我们在这里。”
欧阳冉走过去,一眼看到凌飞就像打蔫的植物,软绵绵伏在吧台上,一动不动。
“怎麽回事?”
“今天我在‘流星屿’突然撞到凌飞,哥,你也知道的嘛,最近他在工作上很有起色,大概开心吧,就多喝了几杯,没想到,他会醉成这样。现在酒吧都快打佯了,我叫不醒他,又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欧阳冉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想办法把他弄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