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释澜的唇,自如满意地看着那一脸绯红和他们之间晶莹的银丝。
“喜欢吗?”自如低声地问道,暧昧的口吻几近耳语。
释澜绯红的脸更如火烧,头低得快要埋入发间。他尝试着推开自如,可几番挣扎之下,依旧被自如抱得死死的。
“你……你……放……开……我……”
“为什么要放开?”自如依旧抱着他,两人赤裸的身体紧密地贴合着。
“放……开……我……”释澜继续用细如蚊蚋的声音重复着他的话,身体也轻轻地挣扎着。
“你讨厌我我就放开。”自如贴着他的脸低低地说,“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讨厌我我就放手。”
释澜停下了挣扎,他抬起头惊异地看着自如。
自如看着他,继续温柔无害地笑。
释澜张了张嘴,可除了发出一个“我”字之外,后面三个字他是如何也说不出来。
自如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他用手抬起释澜的下颌,更加专注地吻了下去。释澜本想推拒,可伸出的手却鬼使神差地到了自如地身后,紧紧地搂住了他的后背。
自如挑逗着他的舌,将所有的情愫连同灵力一起注入了他的体内。享受着那温暖的感觉,释澜渐渐展开了身体,让灵力从口腔蔓延到身体四肢。
自如也慢慢地将他的身体托起,放在灵力幻化的水床上。素色的长发随水荡漾,飘散间撩动着观者的心神。
自如松开他的唇,顺着耳垂一直吻了下去。异样的感觉爬上心头,释澜迷茫地看着始作俑者的自如。自如拉起他的右手,张开五指与他纠缠。十指相绕,灵魂最深的契约由此而生。自如搂着逐渐脱离肉体的他的灵魄,眉眼间露出引诱的神情。
直到两人的灵魄都从身体上分离出来,自如才轻轻地说:“我要给你的是最圣洁的仪式,所以请你相信我。”
释澜惊讶地看着他:“灵魄的结合只有在确定了相伴一生的人的之后才能进行的,你怎么这么草率?”
“我不是草率,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是真心爱你的。即便从此我们的灵魄纠缠不解,我也不后悔。因为……我爱的就是你。所以……请你为了我要好好的活着。”自如说得深情,墨色的眸子里泛着海藏不了的柔情。
释澜有些哽咽得看着自如。如果说肉体的结合带给受方的是身体的折磨,那么灵魄的结合就是受方对施方最深的掌控。只要施方变心,那他的所有灵力连同生命将一起归于受方,谁也挽救不了。而灵魄结合之后,一方灵力涣散时,另一方即使在天涯海角也可以借着灵魂的羁绊传送灵力给对方。因为这种结合的要求和代价太高,通常都没有人感用,而自如他竟然……
“释澜,我爱你。”自如轻轻地低语,然后将自己得身体镶进了释澜体内。
虽说灵魄不如肉体的真实,可结合瞬间的痛觉依旧清晰如常。释澜痛苦地咬住了嘴唇,眼角流出幸福的泪……
自如……或许他真的能带给他幸福吧……
第二日的阳光依旧来得很早,收拾好一切的两个人站在客栈门口,晨曦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记得你答应我的,好好照顾自己,我等着我们再见的一天。”自如拍着释澜的肩,温柔地说。
释澜点点头,没有说话。
“好了,快走吧。”
“恩……”释澜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欲走。
“等等,”自如拉回他,亲亲在他唇上拊了一下,“记着,我爱你。”说罢,将手放在释澜的胸口上。
释澜幸福地一笑:“我知道了。放心,有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恩。”
“那,我走了。”
“我们一起转身。”
“好的。”
“一……二……三!”
两人背影相叠,晨曦下,一阵缠绵。
摸着胸口灵魄结合留下的印记,释澜淡淡地笑开了。黑色的龙族纹章,那是墨龙一族的标志。因为早被逐出龙界,所以在释澜的心中几乎没有这一概念。如今的一提反而让他更深的明白了这次的较量为的不只是他。自如,放心吧,我一定会连着你的份一起讨回来的。我也要让你能带着一头黑发不被人鄙视地走在阳光下。等着我吧!!
释澜对着太阳微笑,眉眼中盛着的全是满足和幸福。也因此他没有看见在身后自如脸上痛苦的笑……
幻史龙界历 273584年
炎释神剑被盗,炽炎城一时人心惶惶。
幻史龙界历 273585年
缁王百岁生庆。北方作乱,头目手执炎释,号称替天行道。缁王派兵镇压,并下令不得伤害头目,将其活捉回来。
幻史龙界历 273586年
叛军顽抗不已,军队一时占不了上风。
幻史龙界历 273590年
缁王御驾亲征,击溃叛军,活捉其头目。自此,长达五年的叛乱结束。
龙城 王宫
自古王宫就是奢华之地,遍地黄金不显富贵,满树翡翠不展珍稀,即便用尽世间所有的珍宝,在位者仍旧不得满足。龙界王宫同样是一个极尽繁华之地,眼目所见全是尊贵的痕迹,丝毫容不得寒酸。然而,就在这一座座有如浓妆艳抹女子的豪华宫殿之间却有一抹简单得让人咋舌的白色。常见的白色玉石房间,狭小的水池和简单的水榭,再加上一些普通的花草和石子路就组成了这座宫殿。他普通得有如素颜女子,在王宫的众多美人之间即被遗忘又被深刻的记忆。然而,所有的人又都知道,那座宫殿除了龙王的允许,任何一个踏进的人都将接受最残忍的死法。
此时也就从这座平静的宫殿穿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他还是不吃?”看着托盘中的碎碗菜肴,黑衣男子一脸冷峻地问着侍女。
“是的,”侍女怯生生地说,“公子说他没胃口。”
“再给我准备一份,我拿进去给他。”
“是,陛下。”侍女转身离去,很快地便有人给他拿来另一份饭菜。如此纯熟的动作,想来这样的情况是经常发生了。
男子推开门,房间内一片宁静,一个素白的身影站在窗口,纤细的身形更显他的寂寞。
放下饭菜,男人拿起椅子上的披风走到他的身后,温柔地为他披上:“澜,天气冷了,不要这样站在窗前,会着凉的。”
释澜拉下身上的披风,冷冷地说:“谢谢缁王的关心,贱民承受不起。”
缁儒一把拉过释澜,强迫他的直视:“我到底什么地方对你不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冷冰冰地对我。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就连一个动物都不如吗?他们至少还能得到你的一丝关怀,我呢?”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释澜冷笑道,“你让我五年的梦在一朝醒来,你把我从最幸福的天堂推到了最痛苦的地狱,你撕裂了我人生的寄托,毁了我心中唯一的希望。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宠物,只能待在你施舍的空间里任你玩弄。难道这些理由还不够吗?”
缁儒无力地放开他:“我说过很多次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希望你是我弟弟。”
“是啊,如果让人知道伟大的缁王竟然和他的孪生兄弟有染,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呢?”释澜刻薄地笑着,原本清秀的脸上浮出扭曲的表情。
“你不是以前的释澜了,仇恨让你变得太多。我施咒将你囚禁于此就是希望你能静心下来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缁儒轻轻一叹,“饭菜在桌上,我没力气再强迫你吃下去了。你要吃就吃,不吃就算了。”说完,他拂袖向门外走去。
一阵重重摔门声割断了释澜希望,也带出了释澜心底最深的伤。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过,落入衣间消失无痕。
改变得最多的是谁?是他吗?他说是仇恨让他改变了,可他的仇恨又来自于那里呢?从小看到的就只有躺在冰棺中父亲的尸体,师傅每日每夜地训练就是为了让他为父报仇,用那柄杀了他父亲的神剑手刃仇人,夺回一切属于他的东西。为了这个目标他放弃了多少,他甚至不惜用生命来换得神剑的忠诚。
在战场上,他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和他灵魄结合的人,只要有他,所有的困难所有的伤痛他都不怕。因为他相信,只要他过了这关,他的自如——那个如风一样自如的人会在胜利的彼岸微笑着等他。即便满身是伤,生命垂危,只要感受到他穿来的丝丝灵力自己就可以幸福得忘记所有同学,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多多受伤,这样就可以得到他更多的关心。
然而,就在他认为胜利在握,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却出现在了敌方的阵营中,他清楚得听到那些人叫他“陛下”。
陛下……——缁王……——他的孪生哥哥……
那一瞬间他多么想笑,原来一直以来他所坚信的东西只是一个阴谋。什么海誓山盟,什么一生相伴,到头来都不过是梦一场……
他几乎没有抵抗地被他带进了敌帐,只因为他想问一句:“你爱我,是真的吗?”可当听到他冷峻的话语时,自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本以为即将到来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处决,谁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华丽的牢笼。或许对于他而言,折断苍鹰的翅膀比直接杀了他要来得痛苦吧。
自如……缁儒……哈哈,原来只是一个文字的游戏,他竟然毫无警觉地陷了下去。龙释澜啊龙释澜,你注定要被他折磨得尸骨无存。到那个时候,你还能这样爱着他吗?……
摸着胸口那个印记,唯有它还清晰如初……其他的,早已荡然无存……
清晨 龙界大殿
众人敛衽而立,庄严肃穆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为之噤声。但此时缁王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一个老臣不怕死地问:“陛下能再说一次刚才的话吗?老臣年纪大了,没听清。”
缁王神色一凛,重复刚才的话道:“我是说要你们给我选秀入宫,你们要有合适的人选就推吧。谁最先怀上龙子,谁就是王后。”
如此清晰的话无疑是给那些心存疑惑的人解惑,朝堂上立刻人声迭起,一些老臣老泪横流地感谢他们的王终于考虑子嗣的问题了,更多人想的则是怎么将自己的人送进宫光耀门楣、加官进爵。但无论是哪一种,所有的人心情都是好的。唯有那宣布一切的上位者依旧满脸阴霾,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之后的日子,王宫几乎夜夜笙歌,由于缁王的选秀命令,全国各地的美女纷纷进宫。一时间,胭脂水粉的香气充斥着王宫,随处可见的是妖娆的身姿。然而,与平常一样,素白的澜居依旧静静的,不受外界的一丝感染……
释澜坐在水榭里,双目游离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长长的雪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在清风得挑逗下,微微摇曳身姿。一身洁白的黑发式神浮在他身后,拿起梳子静静地帮他照顾着那不为主人爱惜的长发。
“墨……”
“主人,什么事?”式神温柔地答道。
“你说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吗?”释澜自嘲地苦笑。
“主人为什么这么问?”
“你应该很清楚我事情啊。当初那样刻骨铭心地思念一个人,甚至不惜为他付出一切,可到了最后……”释澜抬起苍白无力的手,“竟然只是一个谎言。”
“恕墨僭越,我认为缁王并不是有意要欺瞒主人。而且从现在看来,他还是深深爱着主人的。只是你们的身份……”
“爱?不是利用吗?”
“不是。”墨放下梳子,飘到释澜面前,“主人,你从来没有体会过爱的滋味,因为你从来没有被人深深地爱过。你认为缁王在利用你,但是你站在他的位置上去想过吗?作为你的哥哥,从最开始准备要杀死的地步到后面不可自抑地爱上你。接着冒天下之大不韪助你逃避官兵,送你回家。他早就知道你的所有想法了,为什么他还要那样地陪在你身边呢?难道他真的那么无聊?”
释澜怔了怔,墨说出了他的心声,他一直揣测的事情不外乎就这样吗?可他能相信吗?他不认为当初狠心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女人的儿子会有多仁慈。只是……爱情会让人改变吗?
挥挥手,释澜示意墨下去。墨裣衽鞠躬,转身消失在了空中。唯留释澜还对这那潭池水,揣度心事……
夜,无声静谧。无云的夜空被烟花染色,流出娇媚的风姿。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世界,每个女人和男人都扭动身姿,在缁儒面前极尽地展现魅力。因为今天是“庆日”,百年一次。既是龙界先王打下天下成就伟业的日子,也是龙族子孙灵力最胜的一天。灵力的范围可包括战斗,但更多的是于床弟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龙界子孙都默认这一天是他们的新婚之日。而今天,缁王几乎邀请了乎所有选进宫的人参加宴会,意义之明,不言而喻。于是,宴会间的崭露风姿间便自然地伴随着钩心斗角。
缁儒浅尝着杯中杜康,目光离散地看着在场的男男女女。他承认,在座的人都算有倾城之姿,可为什么在眼里却那般索然无味。他也尝试着拥抱别的人,但心中那种空旷的感觉从来都没有得到满足过。为什么始终要想着他?那个对他置若罔闻、将他一腔心思抛到九霄云外的绝情男子。为什么……
“陛下……陛下……”侍官低声地叫着他的王,言语间极显尊敬。要知道,他们的王可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现在他正一脸愁云地沉入自己的思绪里,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现在表演已经结束,台下那么多眼睛看着他们。王可以陷入沉思不管旁人,他一个侍官,难道也敢装傻吗?于是,可怜的他便成了这个挑战极限的牺牲品。
缁儒不悦地回过神,刚想发火便看见侍官无辜的示意。他转过头,台下一片静谧,所有人都望着他,等待着今夜那个幸运儿的诞生。
缁儒环视众人,一双双期待的眼睛露出炽热的渴望,那过高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灼伤。他甚至都想随意找个人算了,但思忖之下还是淡淡地挥了挥手:“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不能说不是失望,在场的众人皆脸色一暗,垂头离去。为什么王要这么冷静,难道身为上位者的自觉已让他可以抑制自己的身体,做到无欲无求。
如果让缁儒听到这句话,他肯定要哭笑不得。天知道他是多么渴望身体的上的安慰,可夜夜流连嫔妃住所,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一个喜讯,更别说自身的慰藉了。他果然还是无情的人,不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有了情爱的结晶。
恍惚间想起母亲的话:“龙族的孩子都是在父母相爱的情况下产生的,没有爱情的结合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后代。所以龙族的孩子都是被爱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或许,这是那个野心勃勃的冷酷女人一生说过的唯一一句有温度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