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困难,太窄了,两个人进去,热水会溢出来,太可惜了。”
“热水不就是使用后拉开栓子舍弃的东西吗!”
“问题不在这里,的确有困难,在物理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海王寺。乙喋喋不休地抗辩著,可是海王寺一点也不理会。
抱起不愿意的铃羽,强硬地进入浴缸。
从身后抱住铃羽的身体紧贴著,热水勉强漫到胸部。
当然,热水大量地从浴缸溢出。
因为海王寺的身体庞大,在狭窄的浴缸中,明白说,只有脚和腰相碰而已。
无论如何,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只是感到很挤,非常不舒服。
铃羽强烈地抗议著,就先从浴室撤退了。
“真是的,常识上来说,两个人进入狭窄的浴缸太勉强了,这种事都不知道吗?”从浴室出来后,让海王寺帮他擦头发,铃羽仍然继续发牢骚。
其实有一半的原因是,从浴室出来后,被压在床上趴著,在伤口抹药,感到难为情,而恼羞成怒发脾气。
本来就是海王寺的错,对他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有什么关系,什么事都要经验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年纪那么大,还像个孩子一样。”
这样骂著他,海王寺轻轻地笑出来。
“我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说,不过感觉还不错。”
好像很快乐似地仰天大笑。
因为刚洗完澡,头发凌乱地垂著,大笑著的海王寺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原来成熟稳重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我说像小孩,有什么好高兴的?”
铃羽有一点拿他没办法。
一向被捧得高高的男人,心想被这么说可能会有点生气,没想到海王寺说出意外的话。
“坦白说,本来的我也许很大部分是很孩子气的。”
也许的确是如此。
过去,认为海王寺是一个可依赖的男人,今晚一个晚上,让铃羽改变了对海王寺的印象。今晚,看到过去不知道的海王寺的各色各样的面相。
这样一想,发生在教堂中的事,在铃羽的脑海中苏醒,坚决、激烈、热情的海王寺的表情在眼前闪着。
可是,好似要把这些消除似的,电话突然响起。
可能是会定期报到的无言电话。
犹豫著到底耍不要接电话,电话仍响个不停。
没办法,只好凑近电话机,想把话筒拿起来,可是被海王寺阻止。
“我来接。”
海王寺拿起话筒,才发出声音,就和白天时的手机—样,对方马上挂断电话。
为什么海王寺一出声就挂断电话呢?
很明显地,对方是彻底针对铃羽,里面存有某种激烈的感情是不会错的。
(对方到底是谁呢?)不安持续地增加。
海王寺轻轻地敲敲铃羽僵硬的肩膀。
“铃羽,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凡是可疑的电话都由我来接。现在要不要一起去吃蛋糕?”
这样说著,海王寺就走向厨房。
“嗄?你也要吃蛋糕?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甜的?”
“偶尔陪陪你吃嘛。”
海王寺打开冰箱,回头看看铃羽,温和地微微一笑。
笑脸是那么地自然,铃羽瞬时又被吸引了。
“那就陪我吃吧,其实一个人吃,倒不如有人陪着吃,感觉蛋糕更美味。”
梗在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已经一扫而空。
再也没有不好的感觉,对话和气氛,又和平常一样了。
绝对不能原谅这个家伙!——应该是这样的心情。
铃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在教堂被强烈伤害的身体和心,已经完全治愈了吗。
有海王寺在一起的房间,一点都不会感到害怕。
相反地,和他在一起就感到放心。
可是,这样……可以就这样让一切随流水而去原谅海王寺吗7
铃羽用右手手掌紧紧握住微微一动就会痛的左手无名指。
被泡好红茶的海王寺叫过去,铃羽坐在桌子前。
拿出的并非一般的蛋糕,是相当高级的。
除了有高级奶油,还使用了上等的香料,上面摆满新鲜的树莓一看起来赏目,吃起来更可口。
添加在旁边的香浓冰淇淋也非常好吃。
“海王寺,饭店怎么还剩有这么美味的蛋糕呢?好棒。”
铃羽大声地赞叹著,却被海王寺严厉地回了一句:“傻瓜,这不是剩下的东西。”
“嗄?不是呀?你来的时候是深夜,这种时候怎么还有蛋糕店还开著?”
“我特地叫我的蛋糕师傅朋友做的。”
“师傅?为了送来这里而特地叫他在营业时间外做的?”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对于任何人脉我都非常重视。”
“人脉?”
“这样说只是好听……简单地说就是为了万一发生紧急事情,而掌握对方的弱点。可是他的功夫真的很好,曾经在巴黎的饭店磨练过,现在在自由丘开店,如果你满意的话,下次我带你去他店里玩。”
(弱点是什么呢?)对这点有一点介意,怎么会有朋友愿意为他做这种真正的美味蛋糕呢?
海寺果然很厉害。
他的厉害之处,由他本人的经历以及过去所介缙的朋友、熟人都可以充分体察到,现在则有了实感。
一定是因为他的个性。
不限于朋友、熟人,认识的女性也有很多一流的人物。
三年前的那一天,和海王寺一起的女性也是很有气质的美人。
也许和海王寺一样是模特儿。
自己和那个女性一点都不像。
(海王寺心中真正想要的“结婚对象”,一定是像那个女性一样,是每个人心目中理想的女性吧?)因为疼痛而戴上的难过的结婚戒指,是海王寺的真正心意吗?
铃羽内心的不安不断扩大。
当然,三年前和海王寺一起的那个女人现在不可能还有交往,可是能够和她匹敌的其他女性,应该还有很多吧?
当时因为海王寺太性急、强硬,而使铃羽忽略了重要的事。
“怎么了?才吃了一口,就好像吃不下了。”
“这么美味的水果蛋糕,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下次一定要介绍那个师傅给我认识,我要好好向他道谢。”
“那没问题……,你是不是不舒服?去休息吧,这此东西我来整理。上床去吧,放心,今晚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事,好好休息。”
轻声地说著,海王寺抱起铃羽的身体。
他只是要抱自己上床,可是身体里面一下就热了起来。
对于身体好像有所期待的反应觉得很难为情。
以前只要海王寺和自己打声招呼就会脸红心跳,现在好像会在身体上起进一步的反应。
一切都是海王寺引起的。
如果再耽溺于他,一定会变成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这绝非夸张,有预感一定会变成这样。
被轻轻放下身体的一刹那,可能会被认为太唐突,可是铃羽还是下定决心问他:“海王寺,你喜欢我的哪一点?”
他很简洁地回答:“全部。”
“全部的什么地方?”
“心和身体的全部。”
“这么说我还是无法了解。”
“要怎么说你才能了解呢?”
“要怎么说……那么海王寺为什么要……强暴我?1对铃羽来说,这是鼓起相当的勇气才挤出来的质问。
好像嘲笑铃羽的质问似的,海王寺扬起一边的眉毛,不怀好意地回答道:“那怎能说是“强暴”?你的嘴里虽说不要,身体却没有不要的意思,那不能称为强暴。”
“那绝对是强暴,我并没有对你说我“想做”,是你霸王硬上弓,当然是强暴!”
赌气地叫著,海王寺难过地眯起眼睛,寂寞的表情浮现在他端正的脸庞上。
“了解了,就假设是强暴吧!”
他以低沉沙哑的声音承认在教堂的行为是自己的不对。
虽然前面加了“假设”,但是并没有再主张“不是强暴”。
这对海王寺来说已是很稀罕的事。
这样就奢望能放过他、原谅他,可就想得太简单了。
铃羽觉得是个好机会,就继续追问下去。
“为什么要用强暴手段呢?如果真的喜欢我,应该按部就班来啊,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
“那么为什么做出这种事?”
“因为我没办法保持冷静。”
“嗄?……”
听到他意外的台词感到茫然,铃羽无言以对。
海王寺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留下阴影,有点自嘲地微微一笑。
“我有时候也会失去冶静,也许无法保持冷静的时侯比较多呢。”
“我以为你永远都是那么冷静……”
“不过,只有在面对你时我才会失去冷静……除了你以外的事情,大概没有什么会让我心情动摇。”
听他这样说:心被撞击了一下,全身热起来。
“只为我?”
满脸通红地问,海王寺深深地点头。
“也许从我三年”叫见过你之后,就一直无法保持冷静。”
(嗄?三年前?)难道——?
“等、等一下,三年前?你刚才是说三年前?”
吓了一跳的铃羽,声音陡然变大。
另一方面,海王寺很冷静地回答:“对,我是说三年前。”
“那么,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事?”
“记得。”
惊讶下声音变得沙哑,微微感到目眩。
铃羽的父母举行结婚典礼是两年前的事。
和海王寺正式认识是在那时候。
可是如果说是三年前,是在涩谷车站前的大马路擦身而过的“那一天”。
(只说了两三句话的“那一天”,海王寺怎么还记得?)“我没有说谎,印象那么深刻的事怎么忘得了?为了捡到我这个不相识的人的戒指,你飞奔进交通量繁多的车道上。”
“那是刹那间做出的事……”
三年前的那一天。
铃羽偶然处身在海王寺和那个女人要分手的场合。
正当擦身而过时,听到二人正在争吵。
说的不是日本话而是英语,内容无法了解。
突然,女性扬起右手,铃羽以为她要打海王寺。
两个人的气氛已紧张到极点。
可是,女性并没有打海王寺,她只是把手中的戒指丢出去。
未加思索毫不犹豫地就下了决心。
飞快地跳进车道,捡起宝石戒指回到人行道。
在那里等著铃羽的是海王寺热烈的拥抱。
想到这件事,铃羽把心中的话脱口说出来:“你那时候把我抱得好紧。”
(啊……)铃羽为了自己说出的话羞得满脸通红。
海王寺投以温暖的微笑,在床上坐下。
然后,就和平常一样,把自己的脸靠近铃羽通红的睑,凝视著他说:“那时看到你平安地从车道回来,放下了心,心情整个松懈下来。”
“嗄?心情松懈?”
“那时候,路过的男孩突然跳进车道,我吓了一跳,涩谷的交通量那么大,我怕你会被车子撞到,正想也跳进车道救你,可是身体轻盈的你很快地捡起戒指回到人行道,所以没来得及跳进去。”
“救我……我好像做了多管闲事的事了。”
“的确,如果稍有差错,你的生命可能就要和她所丢出的戒指交换了,想到这里,到现在还感到不寒而栗。”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不,结果是平安,不必向我道歉。”
“那个戒指是定情戒指吧?对海王寺来说是不是很重要呢?”
“被丢掉的戒指,我不会留恋。”
“那么你所留恋的是那个丢掉戒指的女性吗?”
“你说什么?从那次以后就断绝关系了,对她毫无留恋。”
“不可能完全不留恋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时候你的脸显得很难过,所以我才跳进车遭。”
“难过?我?”
“思,被订婚的对方丢掉定情戒指,我想不会不难过吧?”
海王寺撇撇嘴唇,苦笑了一下。
“所谓订婚也只是名义上而已,是她提出要求,我想买给她也无所谓,就选了一个戒指给她,如此而已。”
“这样应该还是算订婚对象吧,给她的戒指是定情物咽!”
“和别人比较起来,我是个在感情方面有缺陷的男人,可是也有喜欢别人、和人合得来的时候,双方面兼具,的女性很多,也有没有给她们定情戒指的女性,只是这样而已,那个戒指没有特别的意义。”
“不可能没有特别的意义,既然给她定情戒指,对你而言应该是特别的女性吧!”
“我从来不觉得她是特别的女性。”
海王寺乾脂地回答道,铃羽还是咬住不放。
“那么,你是以什么心态看待那个女人呢?完全没有感觉的女人,不可能给她定情戒指吧?”海王寺忧郁地拢拢前面的长发回答道:“她虽然不是会深思熟虑的女人,但也不是傻瓜,发觉我对她并非诚心诚意的,就把那个定情戒指丢了,事情就是这样。”
“那是骗人的,我想你应该是喜欢那个女人的。”
听到这句话,海王寺皱紧眉头,明显地做出生气的表情。
“不是的,从那天开始,我一直所喜欢的就是铃羽你。”
“嗄?”
“如果那个时候你不出现在我的跟前,也许我会去追掉头而走的那个女人,修复和她之间的关系,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和你相遇了,一瞬间,她的所有事情都褪色了。”
“从三年前和你相遇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很痛。”
对海王寺突然的话抓不住意思。
“痛?什么地方痛?”海王寺不回答铃羽的质问。
取而代之,他伸手抓住铃羽的左手,用修长的手指抚摸著无名指上的戒指。
“就像你的这个地方一样,我一直持续痛著……”
“啊……”
铃羽因为无名指上的疼痛而脸颊扭曲,赶忙把手缩回来。
“还会痛吗?”
“当然痛,被你那么用尽力气咬,为什么要咬我?”
喊叫著问他,海王寺以真挚的眼光难过地看著铃羽,静静地回答:“为了不让你摘下戒指。我想,你为了隐藏咬痕,应该不会摘下戒指。”
铃羽吞了一口气。
“真是的,我如果摘下戒指,用纱布包起来,还是可以简单地掩盖住啊!”
“我在冲动之下做出这种事,没有想到这一点。”
海王寺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苦笑著。
“思虑这么不周延,一点也不像你。”
“那么,怎么样才像我呢?”
“这个……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我想应该有和你更相配的女性,首先,我长得和那个你给她定情戒指的女人一点也不像啊!”
“你是不是在嫉妒啊?”
海王寺好像开玩笑似地说道,双眼闪著光芒。
“嗄?”
“你是嫉妒她收到了我的定情戒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