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人是大佬(出书版)by 小花花

作者:  录入:09-09

现在的时间正值学生们下午上学的高峰期,而无论是我身旁这位陆一行先生那无人可比的体格和气质,还是他身后那辆超级骚包的劳斯莱斯幻影房车,都具备了极强的视觉冲击性,因此好奇的视线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相较于浑不在意的陆一行,身为跟班的我真可谓是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进门以后左转......三层高的白色建筑,算了,先自己找找看吧。」他煞有介事地拿出一张纸条看看,嘴里还念念有辞,然后迈开大步走进了校园深处。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门卫什么的站出来拦住这个流氓啊?心里虽然这样想,我还是拔足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就这样来到一栋外观典雅,充满学术气息的白色小楼前面。门口在两名三十多岁的男人充当接待,看得出都是学者型的知识分子,教人好不自惭形秽......陆一行就这么大剌剌地走到他们面前,掏出一张好像是邀请函之类的东西递给他们。 
其中一个打开看了一眼,立即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叠足有二十公分厚,塞满了两个硬皮文件夹的资料交在陆一行手里说:「陆博士,这是本次交流会的资料,你的那篇关于如何用几何模型表示哈密顿算符(Hamiltonian[operatorl])展开方法的论文也在其中,希望待会在会议上也能听到你精彩的讲解。」
博士?DOCTOR?论文?怎么可能!他不是香港有名的社团宏胜的行少,一个如假包换的黑社会老大吗? 
「帮我拿着。」陆一行单手就把资料接过,一股脑塞在我怀里。真他妈的重!
文件夹上居然贴着「国际数学家协会二00四年度第一次交流研讨会」这样的字条,我再次有一种晕浪的感觉。 
眨眨眼睛,再次看看走在前面的男人。大大的脑袋,大大的身体,总之上面的各个零件都比一般人大了至少一个SIZE,吃喝嫖赌样样都很精通,说他是社团大哥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但说他是数学家......这家伙全身上下有哪个细胞是和陈省身、邱成桐之类的大师有相似之处啊!  
怀着不可思议外加愤愤然的心情随着他进入会场,我原本还打算以无比虔诚的态度聆听一番高深莫测的现代格致之学,可惜那些什么有理数、无理数、高斯公式、泰勒级数......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名词实在是具有无与伦比的催眠效果,以至于第一个演讲者才刚起了个头,我就开始仰面朝天梦周公了。
直到一阵热烈的掌声哗哗响起,我才惊醒过来,发懵的双眼向上一抬,立即就对上陆一行满是戏谑的脸。
「对不起,行少......」我连忙道歉,坐正身体,用手背擦擦嘴角快要流下来的哈拉子。
「臭小子,滚到外面去等我,但是不许离开这栋楼方圆二十公尺以内。」他终于下了特赦令。
这时第二位数学家已经走上台,只听他慷慨激昂地说:「各位,我今天要汇报的是,关于常系数线性微分方程组解证勒让德多项式的举例......」
我赶紧屁滚尿流地溜出会场。
这栋白色小楼的外面,沿墙正好砌了一排做成树桩形状的凳子,我四下看看,发现并没有禁烟的标志,于是高高兴兴地摸出香烟抽起来。
尼古丁浸透到四肢百骸的同时,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也许是远离了操场和教学楼的关系,位于一片树林深处的这里十分静谧,静得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六月的阳光还不太炙热,但是已经足够晃眼,尤其当榕树那绿蜡一样的叶子把它反射出来的时候。我不由眯细了眼,像雾里看花一样凝睇着树丛外的操场上,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大概是在玩篮球或足球的大学生吧,感觉上他们好像离我很远很远。
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正常普通的生活呢?我的愿望明明如此卑微,可现实却仍然与之背道而驰......这论调怎么和志豪那小子一模一样啊?
正想着想着,身边的树桩凳上也有人坐下了。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我吃惊极了,一口吐出香烟屁股,叫道:「志豪!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加牛仔裤,脚上则是球鞋,如果不是T恤的袖子太短,以致于从右臂露出的一小截龙尾巴刺青出卖了他,还真和这校园里的年轻人没啥两样。
不过再仔细看看的话......他好像瘦了一点。
「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志豪答非所问地说。
我的嘴张开,又合上,再张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发出声音来:「是吗?一路顺风。」
  「什么嘛,你都不挽留我一下吗?」
  「我说你会听吗?」
  「我听不听和你说不说是两回事吧?」
  「那好,你不要走。」
  「不行。」
  我笑着耸一耸肩,又问他:「你要去哪里?」
  我预想了很多次,再见到志豪时和他说些什么,可是真正见了面,才发现心头纵是有干言万语,也没有办法说出来,唯有低下头,观察他包裹着白纱布的手。
  只听志豪回答说:「去泰国。」他顿一顿,把目光投向我刚才在眺望的那个方向,「我被所有人看作是宏胜的叛徒,已经没有办法再在香港立足,所以陆一行安排我去跟着他堂叔陆天藻。这也算是托了你的福吧。」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才短短几天时间,感觉上志豪的棱角似乎被磨平了一些,这应该是好事吧,可是这一段成长,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我不禁看着一脸淡定的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不谙世事的自己。往事历历,那么多共同拥有的过去。打从七八岁的时候起,我们俩就像彼此的影子似的陪伴着,随便翻开九龙岛某条小街上的一块方砖,也许都能找到我们留下的印迹。我们的童年没有五彩缤纷的糖果罐子,也没有令人目眩的旋转木马,在那样贫乏艰险的岁月里,唯一让我们坚持着长大的理由就是对方的存在。
多少任性,多少无知,多少快乐,最终却要分离......人为什么就他妈的都要长大呢?
「哥。」志豪又在轻轻地呼唤我,一如那早已远去的童年。「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初恋。」
「哪有人会喜欢上自己的影子的......」我苦笑着摇摇头。志豪,你又知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永远会占据一个别人无法取替的位置,可是,那与爱无关啊。
「小时候你教我念书,记得有一本书里曾经有这样一句话:『上天要惩罚一个人,就赐给他一段感情,却又让他永远得不到回应。』如果真是这样,我真想问问上帝,我到底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他要把这样的惩罚加诸我的身上?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想你的时候,该怎么办?」
这问题难度太大了,我当然答不上来,只好干笑两声:「志豪,是男人就不要把爱啊恋啊这种字眼挂在嘴边好不好?肉麻。」
他恨瞪我一眼:「你太过分了吧?我最爱的人都已经被别人抢去了,连自怜一下都不可以吗?」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反正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抢回来。你别装没听见啊,我当着陆一行的面也是这么讲的。」
 ......这种话,真想当作笑话或者童言无忌听过去。
「意思就是说,你总有一天会再回香港来?」无奈之下,只好刻意曲解。
「如果你不离开香港的话。」
我这种人,不待在香港又能去哪里呢?难道去南极观察帝王企鹅吗?
「国栋他们得全靠你照顾了。有时间多回去管管他们,没有你在,他们会闹翻天的。」
这小子!他以为这么多年拿家用回去的都是谁呀?
「我现在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我没告诉他们实话。只说你跟了宏胜的老大做事......」志豪低下头,「我不想让他们恨我。哥,你能原谅我的自私吗?」
我伸出一只手,搂住他早已比我还宽阔的肩膀,轻轻拍两下:「你都叫我哥了,还说什么原不原谅的。还有,你少在这里交待遗言一样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小子啊,将来的路还长着呢。」
「可是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我也知道是男人就不应该这么唧唧歪歪的,可是我爱你爱得这么深,现在迈出这里的门,就要和你各奔东西,天各一方......你叫我怎么能不伤心?我现在好后悔,为什么我要把那两个人引回家?为什么我这么无能,为什么我看着你牺牲自己却只能傻傻的接受?我......」
「别再自怨自艾啦!所谓的分离,不就是为了重逢吗?我永远都是你的大哥,这是我能给你的永远不变的承诺。」一时间,除了空洞的安慰,我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答,因为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还能否后会有期。
志豪紧抿着嘴,不再说话了,我们就这么肩并肩坐着,感受着已经西斜的阳光如水一样从空中洒落下来,又温柔又暖和。
突然间,我觉得香港的六月是那么令人伤感,空气中仿佛到处弥漫着离别的味道。在告别变得具体的这一刻,我突然感到害怕,害怕一个转身,甚至一个眨眼以后,志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的一切就成了过眼云烟,而留存下来的就只有记忆。也许要等到将来老得快死了,坐在垂暮的轮椅上,看着夕阳如今天一样在墙角走过,有风吹来,才会推开记忆的窗,唤回脑海里那依旧美好得让人心碎的画面吧。
可惜,时间是不会静止的,道别也总会有结束的一刻,即使再怎么依依不舍,志豪终于还是走了。
 
 
 
「大卫那家伙的证明方法绝对有问题,即使将试样与参比物的温差作为时间的函数连续记录下来,得到△T的二阶微分公式,但是如果参比物本身就是一个没有通过论证的虚拟模型的话,一切不都是空谈吗?所以应该反过来,从导数的方向入手才对......」 
......可不可以给我两团塞耳朵的棉花?
现在是傍晚六点半,晚饭时间,我们明明已经坐在回程的车子上,为什么还要饿着肚子听这个数学OTAKU走火人魔地念经呢?
那正在翻动资料的金碧辉煌的大手,无论是指节的形状还是老茧分布的位置,都昭示着手的主人是多么的擅长搏斗与射击,我挨过那双大手的揍,所以对那对拳头蕴含了多么巨大的力量深有感受,当然,鉴于此人的身份乃是香港最大的黑社会团体的龙头老大,四肢比常人发达一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然而这位老大,居然还能撰写高深莫测的数学论文......我不敢说以后就没有来者,但「前不见古人」想必是无庸置疑了。
「电影里,只有为了操纵核弹头的恐怖分子才会努力地拿学习数理化吧?」我小声地嘀咕。
「我的小天天在说什么?」陆一行从资料里抬起头来。 
我赶紧摇摇头:「啊?我没说话啊,行少您听错了吧?」 
他并没有再追究下去,而是指指一旁的柜子:「我可爱的小天天,给我拿支烟。」 
我依言取出他的雪茄盒,却在打开的时候发出了咦的一声:「行少,您今天居然只抽了一根耶。」 
「那是因为本大爷和某个公然在庄严的学术会议上打呼噜流口水的家伙不同,本大爷还知道什么叫礼节。」 
......真想问问他,既然如此,从来也不顾我的咳嗽声,面不改色充当烟雾制造机的又是哪位仁兄? 
想归想,看着他那凛然而又精悍的侧脸,我轻轻地说出口的话却是:「行少,谢谢您。」 
陆一行浓黑的眉毛因为我的话而挑了起来:「如果你是为了麦志豪那小子的事向我道谢,大可不必,因为本大爷做这件事,完全是为了我自己。」 
也许是吧,可是在站我的立场,却一定要对他说这声谢谢。 
可是,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呢?我们虽然不是杀他老爸的凶手,毕竟也算是做了错事吧,他为什么不但这么轻易地就放了我们,还大发善心地为志豪安排后路?难道是因为他天性善良......这简直就和老虎不吃肉改吃竹子一样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我不禁抓抓头发,向他请教这个困惑了我好几天的问题:「行少,虽然被您说中意什么的是我的荣幸......不过如你所见,我既不擅长做家事,早餐也只会弄弄三明治而已,何况性格又非常的没趣,长得也不怎么样......你到底看上我哪点啊?」 
像你这样有财有势,高大威猛的男人,女人们,还有不少男人们,不都像闻到屎味儿的苍蝇一样迫不及待地飞过来团团围住吗?就算是做玩具、宠物或是仆人,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吧?为什么会像王八看绿豆一样把我这个平凡得不能更平凡的家伙看对眼了呢,还是说,王子见惯了牡丹,开始觉得狗尾巴草美? 
「这个嘛......」陆一行咬着雪茄想了一会,「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呢?」  
「呵呵,母鸡生出驼鸟蛋来我就相信。」 
「那你就当是大爷我心情好,敝帚自珍吧。」
「敝帚自珍?」
他点点头,一巴掌拍在我的大腿上(好痛!),「一旦建立了饲主和宠物的关系,即使那只小狗又笨又蠢,不懂得自己去厕所拉尿,还老想着往外跑,主人也会很喜欢它的,懂了吗?」
「......不好意思啊,小的我就是那种又笨又蠢又不晓得去厕所方便的小狗。」我没好气地自我解嘲,对他的比喻感到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何况,你居然说自己没趣?我跑遍了大半个地球,还没见过几个和你一样有趣的人呢。」最后,他笑吟吟地这样说着,可是当我不解地问他:「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哪里有趣啊?」的时候,他却并不回答我,而是对驾车的阿忠说:「转到老谭那里去一趟。」
一直默默地当听众,专心开车的阿忠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行少,明天再去吧,您可不要整天都挂心着社团的事,让自己累坏了。」
陆一行满是老大风范地挥挥手:「少说废话。我叫老谭给我在意大利订了一张床,算来今天是抵埠的日子,我要去验验货,才好尽快安装。现在卧室的那张床睡两个人实在太挤了,而且我的小天天睡相又不怎么好,常常掉下去。」
这个颠倒黑白的白痴!
我还没来得及抗议他每晚都把我踢下床去还贼喊捉贼的卑鄙行径,阿忠已经因为太过悲愤而把巨大的劳斯莱斯开到了几乎要车毁人亡的地步。
「行少!你......你知不知道咱们社团花了多少人力财力才拿到了合法的货柜和码头仓库啊,你居然用它来买床!」阿忠用三朝老臣力谏昏君一般的气概发出声泪俱下的悲鸣,两只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如果我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老谭?喂!你小子专心开车呀!」
我也附和道:「阿忠哥......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拜托你看看路......喂,变红灯了!」如果不是我的提醒,我们的车差一点点就吻上了别人的宝马屁股。
「行少,不用破费了。我这种小混混,能和行少您睡在同一个房间已经是无上的荣幸了,以后我睡地板就好,您这种说法,别人听到会误会您的。」趁着车子暂时停止不前的空档,我试着说服陆一行打消买床的愚蠢念头。
叫是他却眯细了眼,眼光像刀锋一般扫过我的全身,令我不寒而栗:「你讨厌和本大爷一起睡吗?如果你担心别人『误会』,我们不妨把误会变成事实怎么样?」
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吗?被他吓得一时呆掉,好不容易才活动起几乎冻结的舌头,澄清道:「不......不讨厌!」
他这才满意了,冲我喷一口烟,重新捧起自己的数学资料研究起来。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动不动就对弱小进行恐吓......这样的家伙即使写论文写到白首太玄经又有什么用?从本质上来说,根本还是黑社会流氓嘛!
  「行少?行少?......」  
  由于不管怎么呼唤,被叫到名字的大只佬都无动于衷,我也只扁扁嘴,无聊地盯着天花板,视线无意识地追逐半空中那只私闯民宅的不知名昆虫。
推书 20234-09-10 :追风逐云(出书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