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没放水吧?”
陈方挠挠头:“我,我好像是放了吧?”
聂尚文真是服了:“我算彻底被你打败了,那现在怎么办,光吃米饭?”
“哎呀,米饭我还没做呢。”
聂尚文气得直翻白眼:“行,你真行!”最后无奈地拉起陈方:“走吧,我们出去吃吧。”
两人出了聂尚文家的小别墅,走到院子里,陈方说要去后院先看看小猫生没生。
聂尚文说:“你这人真跟娘们似的一天婆婆妈妈的,我在这儿等你,你自己去吧。”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林肯轿车开进了院子,车上走下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聂尚文一看是多日不见的叔叔,聂川。
从陈方来了之后,叔叔就一直在工厂里忙着没回来过。
尽管已经长大成人了,可是站在比自己个子还要上高半头的叔叔前面,聂尚文还是有些无法克制的拘谨。
聂川成熟英俊的面孔上略显疲惫,平素稳重冷酷的目光里有着鲜见的焦急。
“陈方呢?”
聂尚文一愣,没想到叔叔一见面在就会问起自己的家庭老师。略微犹豫一下,他是担心叔叔看到小猫会不高兴。
“陈老师呀,他,他在后院呢。唉?叔叔你去哪儿,我去找他过来吧。”
可聂川完全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后院,聂尚文急忙跟在后面。
陈方正蹲在地上和小猫说话:“要当妈妈了,就这么凶,还不让我摸了。哎哟!你咬我。”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陈方被咬的手指。
“怎么样?咬得重吗?不知道母猫怀孕了不让人碰嘛?”
陈方全身一颤,抬起头。
一定又是在做梦了,梦见自己又回到十几年前,和“他”一起看母猫下小嵬儿的情景。
当时自己也是被母猫咬了,“他”急急的把他的手指捧起来看。
“怎么样?咬得重吗?不知道母猫怀孕了不让人碰嘛?”
然后也像现在这样,把陈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里吮吸着。
“看来得打针了。”
陈方哑声说:“不用吧,只是被小猫咬了一下,哪儿那么严重?”
“有狂犬病怎么办?”
说着聂川拉起陈方就走,路过聂尚文身旁,对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的聂尚文说道:“我得领他去医院打针,你在家等着。”
说着拉着陈方往外走。
陈方猛地一甩手,停了下来。
聂川回过头:“怎么了?”
此时,陈方已经泪流满面,眼睛模糊得看不清眼前这英俊面孔。
聂川拉过陈方的手:“快走吧,别耍小孩子脾气。狂犬针就得二十四小时以内打才有效。没事,哥陪你一起还怕打针吗?”
聂尚文听到“哥”这个字心里像挨了一记重锤。
陈方突然甩开聂川的手疯狂向外跑,没还跑出院子聂川追上来抱住他。
“陈方,陈方!别走!听话!”
陈方疯了一样挣扎着想挣脱聂川,却被他死死抱在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你不是说如果见再到你就亲手杀我了吗!”陈方哭着喊道,拼命挣扎着。
聂尚文却死死的抱着他:“陈方,哥知道错了,那时就不该让你走。是哥错了,陈方,再回到哥身边好吗?”
陈方身体一颤不动了,忍住哭声,冷冷说道:“你让我滚,我就滚了,现在你又让我回来,对不起,滚远了!”
聂川也流出了泪水:“对不起,陈方!哥知道你受苦了,是哥错了。哥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别走好吗?”
“放手!聂先生,请放开!”
聂川仔细看着陈方,那依旧带着稚气的脸上,泪水还在不断的流淌。那面容还似昨天刚刚分手一样,依旧那么英俊漂亮,依旧那么令他心跳不已。可是那异常骄傲坚毅的表情却是他完全陌生的。
聂川心里一颤,慢慢松开了手,
“陈方,原谅哥好吗。那时我让你走,也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你听哥慢慢解释给你好吗?”
陈方摇摇头,目光有些贪婪的看着眼前即熟悉又陌生的“他”。莹白的脸颊,漆黑如海的眼神,俊朗轮廓。
是“他”,真的“他”,这不是梦。八年过去了,岁月使那张英俊的面孔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刚毅了。依然的翩翩风度、更加沉稳的气质和健硕的身材,令陈方有些眩目。而那双充满智慧和骄傲的明眸此刻正灼灼的仿佛要看到自己的心里去。
不,陈方对自己说:这人再不是那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那个一见面捧着自己的脸,用鼻子亲昵地蹭着自己的鼻子“你好,你好!”打招呼的那个大哥哥了。
这个人是曾打了自己并让他滚蛋的人,是让几个男人轮奸自己的魔鬼。
陈方打了个冷颤,一股寒冷从心里散布到全身。
“对不起,你找的那个陈方已经死了!八年前就死了!”
“陈方……”
聂川还要说话,可是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锁起了眉。
“喂?苏菲,……对,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嗯……”
陈方转过去身,对惊呆的聂尚文勉强扯起一个微笑,无奈地说道:“对不起,聂尚文,恐怕你要再找一个家庭老师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这些日子的帮助!再见!”
聂尚文这时回过神来,慌忙追上去拽住陈方:“陈方,你要去哪儿?舒老师的医疗费怎么办?”他看了一眼叔叔,“我不管你和叔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我的家庭老师,我只要你当我老师!”
陈方摇摇头,再不看正打电话的聂川一眼,坚定地转身走出聂家。
聂尚文看看逐渐远去的陈方,又看看叔叔,心里无比焦急,真想马上追过去。
聂川收起电话后,眼中泛起一丝冷酷,看得聂尚文心里有些发毛。
聂川望向门口。
“他会去哪儿?”
“可能会回他的宿舍,也可能是去医院。”
聂川转过头:“你知道医院在哪儿?”
聂尚文急忙点头:“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不,进去吧!”
聂尚文又望向门口,对于叔叔的命令他从来不敢违背,可是他真的很担心陈方。
“叔叔,陈方真的很需要帮助。”
“我知道,但我现在手头还有些事要办,等办完了事,我会去找他。”
“叔叔,你们,你们以前认识?他为什么叫你哥?我一直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不是亲弟弟,陈方的母亲曾经是我的后母。所以按辈份,你还应该叫他小叔叔。这些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
小叔叔?陈方原来和我还有亲戚关系。为什么自己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亲戚?看陈方和叔叔的表情,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许多事情。陈方在梦里都在念着“哥”难道就是叔叔吗?那又为什么陈方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呢。从自己告诉叔叔陈方的事情以后,叔叔就迫不及待的赶到这里。为的就是要找回陈方吗?那为什么当年他又要赶走陈方还说要杀了他呢?……
聂尚文要被自己好奇心涨爆了,可是此时他更想知道的是陈方现在在哪里。
13.相见争如不见
喧闹马路上,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那会是一间温暖的屋子,里面有一些愉快的家人,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待着正匆匆往回赶的亲人。
可是陈方呢?他要去哪里?哪里有他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亲人?哪里是他的家?
不知不觉间陈方走到了医院,来到舒颜病房门前。
透过病房门的窗户看到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舒颜,陈方的心里更加悲痛,泪水无法抑制的汹涌而出。他蹲下身体把脸埋在胳膊上,绝望的大声痛哭起来。
我的小颜怎么办?以后我该怎么办啊?
过往的医生和护士们都很了解陈方和舒颜的情况,都只能叹息着摇着头。
陈方擦干了眼泪走进病房,打了盆热水,开始为舒颜洗脸、擦试身体。这是他每天都至少要做一次的事。一边擦着陈方一边和舒颜说着话。
“小颜,今天我在店里差点儿惹了事。我给一个客人送了一份汤,没一会儿他叫了起来。我走过去发现他是个特娘的人。他细着嗓子说‘你看这汤里是什么东西?’我一看回答说‘很显然那只苍蝇。’他说‘它在我的汤里干什么。’我回答说‘它在仰泳。’那人说‘那让我还怎么喝呀。’我回答‘其实它那么小,也喝不了你多少的。’结果那人把眼瞪起来了,我赶紧说‘恭喜你先生,您中了今晚我们店再来一份奖。’”
这时背对着陈方正在给舒颜换液体吊瓶的护士肩膀一阵抽动,弄得舒颜身上的管子都跟着一起乱晃。
吓得陈方连忙去扶管子,“我说护士小姐,就算我家小颜成天懒得动一下,也不代表她愿意受你这么折腾啊。”
护士小姐回过头强忍着笑点点头,换完药走出了病房,快步回到护士站。另两个值班护士马上凑过来:“唉,快说快说!陈老师今天又讲了什么故事?”
“他今天讲的是呀……”护士小姐把陈方刚刚讲的话重复了一遍,可把同事们乐坏了。
“唉——,真是可惜,陈老师每天都这么给他女朋友讲笑话,可惜她连一句都听不到。”
“就是呀,你们知道吗,陈老师已经不是老师了。”
“啊?为什么?”
“可能钱不够用吧,反正我听他说的意思,他现在白天好像是在一家餐厅里工作了。唉——为了她的女朋友,他真是付出太多了。如果有一个男人这样爱我,我这一辈子就足了!”
“我也是呀!……”
病房里陈方继续和舒颜说着,他白天除了和客人及店里的同事说些必要的话之外,几乎不太与人交流。可是面对毫无反应的舒颜他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擦完了身体后,陈方开始给舒颜梳头。从上次动过手术后舒颜的头发也渐渐开始长长了。
“小颜,你长得可真白。我告诉你,现在你的全身可都被我摸遍了,就算咱俩没登记你也已经是我的人了。下次黄老师再来看你,你可不能再理他了听见没?”
“啪——”
陈方手中的木梳掉在了地上。
护士站里一个护士突然说:“哇——快看,快看那两个帅哥。”
“啊呀,朝这边走来了。”
几名护士赶紧又整理衣服又抚弄头发的。
聂川和聂尚文走了过来,聂尚文说道:“你好!请问舒颜老师在哪个病房?”
“在……”护士们刚要回答就听“咣”一声门响,随后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她醒了,她醒了!”
只见陈方冲了来嘴里喊着:“医生!她醒了!舒颜醒了!”不等护士们回答他又接着向医生值班室跑去,根本连看都没看见的聂川和聂尚文两人。
叔侄俩惊讶地对视了一下后就跟在医生和护士们一起后冲进了舒颜的病房。
病房里值班医生们紧张的忙碌起来,有的察看舒颜的瞳孔,有的在看心电图,然后是量心压和脉搏。
最后,主任医生遗憾的摇摇头:“患者根本没醒。”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看到她流了一滴眼泪。”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陈方:“她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而且还会越来越恶化……”
陈方抓往医生打断了他:“不会的!不会的!我刚刚明明看到她流泪了。”
医生摇摇头:“恐怕是你自己的眼泪滴到她的脸上了吧。”
陈方呆住了。
医生护士们呼啦啦地都出了病房,一时间病房里又回复了安静。
陈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舒颜。半天,他慢慢的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舒颜紧闭的眼角。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了她的脸上,陈方用颤抖的手指帮她擦着,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一双手从后面拥住了陈方,一种久违的熟悉的气息和温暖包围着他。陈方慢慢转过身,泪眼模糊的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面容。
“哥,小颜她,刚才真的哭了,真的,我明明看到了。”
聂川的心仿佛被针钆了一样,他将陈方紧紧抱在怀里,低下头亲吻着他的耳朵、头发、脸庞,抬起头。
“好了,陈方不哭,哥在这儿。陈方,哥在这儿!”
陈方再也无法控制的扎到聂川的胸前“呜呜”地放声大哭起来。
抬起头焦急地恳求道:“哥,求求你救救小颜吧,你一定能救她的是不是,求求你救救她吧!”
聂川点着头心疼不已:“我会的,一定会的,你放心。”
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陈方终于把积压在心头许久的积郁都吐了出来:“我真的不能失去小颜,哥,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这个世上唯一还爱我的人。她不在乎我的过去,她愿意陪我过一辈子平淡的生活。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她了。我真的不能没有她,即使她一辈子都不能醒过来,我还是要她。”
“哥知道,哥都知道。陈方,你还有我,你还有哥。”
聂川无法克制这钻心的心疼,用双手捧起陈方的脸,捕到他唇上深深的吻下去。
陈方还一时没反应过来,聂川的舌尖已撞入他的齿间,疯狂的辗转、掠夺、探寻,仿佛这吻已忍了一万年。
一旁聂尚文突然惊叫道:“你,你们在干什么?”
陈方一下清醒过来,猛地推开聂川抬手就是一拳。
毫不躲闪的聂川鼻子立刻流出了血。
陈方停往颤抖的拳头,想到这里是舒颜的病房,心里真是羞愧难当恨不能一头撞死。
聂川还要上前,陈方一手推住他。
平稳心情后,陈方语气平静地说:“聂川,请你走吧,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我和小颜在一起很好。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就想守着小颜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所以,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真的。”
听到这些聂尚文心里一紧,只有他知道,陈方即使在梦里都在惦念着他的“哥哥”。
面对陈方异常坚毅的眼神,聂川再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点点头:“好吧,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陈方点点头。
聂川望了陈方半天,见他再不看向自己,沮丧无奈的走出病房。
回头一看聂尚文却还在原地发傻,叹了口气,拉了他出来。
14.他告诉我,他是我的哥哥
陈方还是不甘心,不相信是自己看错了。所以今晚他要留在医院里陪着舒颜,怕万一她再有什么变化自己又会错过了。
刚才医生们的一通折腾把舒颜的床铺和衣服都弄乱了,陈方又仔细的整理着。
“舒颜,刚刚来的聂尚文你知道,就是你说的那个三年三班新来的公子哥。原来我和他有点亲戚关系。这辈份怎么算呢,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管他的叔叔叫哥,不是亲的。
我跟你说过,我妈后来不是改嫁了吗。原来就是嫁给了离我外公家不远的一户人家,本来我一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