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住兴奋告诉他我转到这所学校了。他惊奇的说‘是吗,太好了,以后就说聂川是你哥,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我激动得话也不会说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那以后我就成了聂川的尾巴,只要有时间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在他身边的机会。
为了怕惹得聂川的厌烦,我总是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只是静静的跟着他,看着他打球,看着他和朋友们在一起玩闹。看着他和女孩子们说笑,还看着他上厕所。
但我绝不出声或参与他的事情,所以他也不太烦感我跟着他。他的同学朋友们见到我就说‘聂川,你的小尾巴又来了。’
他会笑着告诉不认识我的人说:‘他是我弟。’
每次他这么说,我都会幸福的要死。
就这样我跟了他整整一个学期,每天在学校的时光都是那么的快乐,直到要放假了。我又着急起来,放假我就不能见到聂川了。
放学后,我去找聂川,把我的担心告诉他。他拉着我说,去我家吧。
16.我,真的很孤单。
我第二次走进了聂川家的大房子,那华丽大厅里家具又变换了风格,显得更加现代气十足,只是那豪华气派的感觉却没有改过。
我依旧不敢在那漂亮的长毛地毯上踩过。想了想,脱了鞋子,连袜子都脱了。我担心自己会有脚臭,就做在地毯上,扳起脚丫闻了闻,还好不臭。
聂川转过头看到我的样子,大笑着蹲下身来,抓住我的脚丫凑到他的鼻下。我的能感觉到他鼻腔里呼出热气,吹在我的脚上,让我非常紧张。
‘臭吗?’
他笑着说:‘不臭,还很香’
‘是吗?’我不信又抓着脚使劲儿闻闻,好像是有点香皂味儿,就点点头。
聂川笑得更厉害了,抓着我的脚底在他的鼻上、唇上蹭来蹭去。
我赶紧往回缩:‘臭!臭!’
‘不臭,陈方,你的脚又瘦又白,又这么小,真可爱。’
‘你的呢,我看看,’
他也坐在地毯上把鞋袜脱了,我把自己的脚底对在他的脚底上一比。
‘哇,差好多。’
我的脚贴在他的大脚上感觉真舒服。
他拉我到他的书房里,那里有很多很多书,简直就是个图书馆。我羡慕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他揉着我的头发:‘以后你来我家只要我在,你都可以在这书房呆着。’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里的书我都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随便看。’
我兴奋得喘不上气来,手指有些发抖,小心翼翼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精装版的《百年孤独》,摩挲那漂亮的封面竟舍不得翻动。
‘喜欢这书?送给你吧。’
我猛然抬起头,惊讶地下巴快掉到胸上。
我常常把外公给我的吃饭钱都省下来,买了许多简装书,还连一本精装书籍都没有过呢。
聂川眼睛亮晶晶的很真诚的说:‘真的,送你了。你看这里的书你喜欢哪本,都可以拿走。反正我都看过了。’
‘哇——这么多书你都看过了。’
他笑着点头。
我实在太崇拜他了。
我想了想收下了一本书,还是不好意再拿别的回去。只是小心翼翼的又抽出一本来,靠着书柜坐在地毯上看了起来。
看到一半我抬起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只有旁边的一个落地灯亮着。
聂川也和我一样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看着我,柔和的灯光下眼睛闪闪发着光芒。见我抬起头,一笑:‘你看的真认真,很喜欢小说吗?’
‘嗯,我别的也不爱好什么,就喜欢看书。’
聂川笑着揉揉我的头发:“那以后你常来我这儿吧。”
我使劲儿的点头。
聂川拉着我站了起来:‘走,该吃饭了。’
我有些迟疑,很怕见到他的家人。
‘不了,太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外公等我吃饭呢。’
聂川回过头:‘你还跟外公住在一起?’
我点点头。
他拉着我的手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说你在朋友家吃完饭再回去。’
‘我家里没电话。’
‘啊?怎么可能,现在谁家没有电话?’
‘真的,我家没有电话。’
聂川回过头停下脚步,停顿了一下:‘那你也在这儿吃完饭再走吧,我们快点吃,一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说完再不管我轻微的挣扎,拉着我的手走到了他们家宽敞的餐厅里。
餐桌边上已经有两个人了。
桌子一端一个中年人长得和聂川很像,虽然看上去只三四十岁,但我知道那应该是聂川的父亲。
聂川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男人,应该是聂川的哥哥。
‘爸,哥,这是我在学校认的小弟弟,陈方。’
他的哥哥只是温和的一笑。
而他的父亲却看着我皱起了眉,在他不怒自威的目光下,我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母亲叫什么名子?’他一语道破了我心中最恐惧的秘密。
聂川用迷惑的目光看向我。
我出说了母亲的名子。
聂川及他哥哥都是一惊。
他父亲点点头:‘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
我紧张地看着聂川重新打量着我的表情,还好他除了惊讶之外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
他说:‘噢,我说怎么有些眼熟呢,就是那个好几年前来找妈妈的小不点呀。’
我羞愧地点点头。
聂川的父亲问道:‘你母亲还好吗?’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不和我住在一起。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聂川吃惊的看着我,眼中露出怜悯:‘你从小就只和外公在一起生活吗?’
我点点头。
聂川转过头看向他的父亲,目光中有些恳求。
聂川的父亲说:‘以后常来这儿玩吧,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我点点头。
聂川父亲说:‘吃饭吧。’
大家才拿起了筷子。
而我只觉得鼻子发酸两眼模糊,机械地扒着米饭,眼泪一滴一滴掉在碗里。
一会儿,感到自己被轻轻的转过身,聂川把我揽到他的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好了,陈方,没事了,以后有哥!’”
晚上子夜时分,护士来给舒颜换药,陈方从自己的思绪醒过来。看着舒颜塌陷的面孔,呼吸罩里的呵气一隐一现。
护士走出病房前问陈方是不是要睡觉,用不用把灯关了。陈方说关了吧。
一时间病房里一片黑暗。
好一会儿陈方适应了黑暗,月光透进窗来照得屋里很亮。
“小颜,我曾跟你说过,我以前爱过一个人。”
陈方低下头。
“但我没告诉过你,我爱过的那人其实是个男的,他就是聂川!”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就是从那天在他家里,他让我靠在他怀里,对我说‘好了,陈方,没事了,以后有哥!’这句话时开始的吧。
你无法想象那句话对于我的意义是什么。
从小我被外公一个人带大,他已经很老了,还要在电影院门口帮人看车赚钱,经常回家很晚。
我总是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孤独,很孤独。
我的同学们知道我是个私生子没有父母,都不跟我交朋友,也愿意不跟我玩。
我,真的非常孤单。
直到聂川对我说:‘好了,陈方,没事了,以后有哥。’
这句话对我而言,实在太温暖太温暖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这句话。”
陈方说到这里,泪水已湿透了衣襟。
17.我们都不想回到从前
早上,陈方正准备帮舒颜洗了脸之后自己去上班,病房门突然开了。只见护士长带领着一帮护士护工呼啦啦地走进来。
“陈老师,把舒老师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换病房。”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们对陈方都还一直延续着以前的称呼
陈方惊讶道:“换病房?为什么?我不欠住院费呀。”
护士长正准备查看舒颜的血压,抬起头笑着说:“陈老师,是往高级特护病房换呐。你不知道这事吗?”
陈方更惊讶了,同时紧张起来:“什么?是因为小颜的病加重了吗?”
“不是,昨晚有人帮舒老师办理了调转病房的手续。高级特别护理病房是我们医院里条件最好的。而且今天还会有几位北京来的颅内专家来给舒老师汇诊,你准备一下吧。”
说完护士长在为舒颜作了各种简单的常规检查之后,便指挥着护士护工们把可移动的病床和各种仪器的固定装置都打开。
陈方一想就知道是聂川干的,心想这人做事还真是越来越有力度了。赶紧收拾了床下和小柜里的物品,通通放到一个旅行包里,跟着护工们推着舒颜的床和仪器等出了病房。
跟着这浩浩荡荡的迁移队伍,陈方发现原来医院里大多数医疗仪器、设施设备都是有轮子的,搬起家来倒是很方便。
新的病房到底是高级病房,除去医疗的设施外,这里简直跟星级酒店的标准套房没什么区别,连外间的陪护房间都有单独的卫生间。
瞧着这里又是电视又是沙发,又是高级音响的样样配备齐全,把个陈方看的是心惊肉跳的,不知道这间病房一天到底得多少钱住院费,他连问问都不敢。
陈方想回头还是跟聂川说说换回去比较好。这么厚的人情,他是真不敢接受,恐怕又得卖了自己来偿还。
护士长又领了个一看就是很利落能干的中年护士大姐,告诉陈方,这是舒颜的专门护理,经验非常丰富绝对专业。把舒颜交给她,陈方尽可以放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陈方听了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看看表时间有些来不及了,陈方想还是先去上班吧,赶中午时再找聂川谈谈。
一出病房,陈方见聂尚文的保镖跟堵墙似的站在门口。
“陈先生早,我们董事长有事找您,请您跟我来。”
陈方一皱眉没出声,跟着保镖下了楼。
到了医院门口保镖打开车门,结果发现陈方根本连眼角都没看他一下,绕过车子直接向院外的公交站走去。
保镖把车子发动了,追到陈方旁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如果您不愿意见我们董事长也请您上车,我送您上班吧。”
陈方一想如果做公交车可能真的要迟到了,有便车就不坐白不坐了。于是说了声谢谢上了车。
上了车陈方又有些后悔,担心司机会不会骗他,把自己硬是拉到聂川那去。
却见司机拨通电话:“您好,董事长!我现在送陈先生去他工作的地方。……嗯,正如您预料的一样。……好。”
陈方在心里叹着气,看来在聂川面前,自己简直就像是无法逃出如来手掌心的猴子一样。
到了咖啡厅门口,陈方连声“谢谢”也懒得说了,匆匆下了车。
上午的工作在陈方的一再努力下总算是平安的渡过了。他正站在吧台前,有人推门进来,陈方刚说声:“欢迎……光临!”却发现进来的竟是聂川和王经理,及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
聂川见到陈方只是一愣,倒没怎么惊讶。王经理可是又吓了一跳的样子,吃惊得张着嘴直到陈方把他们领到座位上才合上。
入座后陈方把菜单递过来,聂川却不接目光炯炯地望着陈方说:“中午怎么没回家给尚文做饭?既然答应了工作总应该尽职尽责吧?”
陈方低着眉说:“晚上我会去跟聂尚文辞职的。”
像是早就预料到陈方会有这么一说,聂川毫不停顿的说:“别辞了,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抛开我们的事不谈,你知道,尚文真的很需要有人照顾。你不能帮帮他吗?”
想起昨天聂尚文焦急挽留自己的样子,陈方心里一软。对聂尚文,他还真是觉得实在很过意不去。想到聂川要是真走了,又只剩聂尚文和那保镖住在那个小楼里,陈方的心里一阵不忍。
暗暗叹了气,陈方头低得更深了,看来自己注定是个猴子。低声说:“知道了。”
这时聂川的嘴角似泛起一丝微笑,对着正在发愣的同来的人说:“点餐吧。”
其他几人赶紧合上嘴打开菜单,却听聂川又说:“陈方你吃饭了吗?”几人的目光又从菜单上方齐齐地看向陈方。
因为不想去聂家了,中午自己没事所以陈方就跟别人换了班。这时只好老实回答:“没有。”
聂川立刻皱起眉刚要发作,看了眼对面的客人又忍住了,压低了声音耐心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间吃饭?”
“过了这个班两点吧。”
聂川一听,呼地一下站起来,径直走到吧台与吧台员说着什么。陈方赶紧跟过去:“你干什么?”
聂川不理他,等老板静姐来了之后说:“你这位员工还没吃饭,我想请他坐下来和我一起用餐。您没意见吧。”
静姐看了一眼正皱着眉的陈方,心想:这小子还真招人,连男的都对他有兴趣。冷冷道:“对不起先生,我们店里有规定,服务人员不准陪客人吃饭。我们的服务生不是三陪,为您提供点餐服我们义不容辞,但是其他的,恕不能陪!如果你实在有需要,出门右拐,直走100米那家店里一定有能满足您要求的。”
聂川默然,没想到这老板娘还挺有正义感,点点头:“好,明白了。”转过头对陈方说:“那你现在请假也不行吗?”
“我不准!”静姐接过话。
聂川对陈方总还是有点耐性的:“陈方,这么饿着不行,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我现在不用你服务了,你自己先去吃点饭。”
静姐一愣:“你们认识?”
陈方点点头。
静姐说:“你还没吃饭吗?如果真是朋友,那你换了工作服去一起去吃吧。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陈方红着脸说:“不用,我不饿。”心想聂川就会给自己找事儿,转脸对他说:“你真不需要我服务了?”
“不用了。”
陈方转身就走,聂川跟在后面。
陈方走入了店里员工通道,路过一个同事跟他要了根烟和打火机,然后一直走出了餐厅的后门。
陈方靠着墙点着了烟,刚吸了两口就“咳,咳”直咳嗽。
聂川走到陈方面前,皱眉看着他:“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了?”
陈方扭过身,脸朝另一边不理他。
聂川却一笑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揉着陈方的头发:“怎么还像个小孩儿?”
陈方一拧头躲开聂川的手:“我都三十了,还小孩子。”
聂川更笑了忍不住捧着陈方的头,低下头用自己的前额顶着陈方的额头。“可是我看你呀,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说着很自然地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子:“你好!你好!陈方。”
一种久违了的幸福甜蜜之感迅速包围了两人。
聂川心中一颤,双手绕到陈方的后面,一把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头埋在陈方发间,闻到他头上的清香,满足地叹了口气。声音中有些不能抑制的颤抖:
“陈方,我终于找到你了。”
陈方一动不动地感受着这在梦里多少次回味的感觉,眼泪禁不住顺着脸颊淌下。他真恨自己在聂川面前就是不能坚强起来,一把推开聂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