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出书版) BY 可乐狐狸

作者:  录入:08-30

他从小就被亲戚拿着到处跟人比,比到烦、比到怕、比到累、也比到厌恶了!正邦看见少元,马上走了过去,拥挤的人群让他寸步难行。正邦一面喊着:“借过!”虽然在这样吵杂的场合跟本没必要说,但他还是一脸冷酷的说着,出于习惯性。正邦一面说、一面挤出一条路,来到少元的面前,少元正站在台子上手舞足蹈,但是动作跟节拍完全跟音乐不符合。少元搔首弄姿样态撩人,旁边的人都望着他起哄或笑话,正邦一看就感到不对劲,甚至有几个欧侨的人,正居心叵测的在策划怎么把少元带离这里。“少元,下来,不要站在台子上。”正邦立刻上前去牵住少元的手,想带少元回座位。“嗯?你是正邦。嘿嘿……”少元说完,又拉着旁边的陌生人群道:“来!我跟你们介绍,他就是网络上跟学校的大红人,帅哥孙正邦,他是我的好朋友喔!”少元依然神智不清的笑着,还在摆动身体,而那些陌生人都是笑话着或一脸尴尬,人性的复杂此刻不难见识。

“对,我是正邦,你的朋友,你先下来,台子上不可以站人,老板会骂人喔!”忍着众人的异样目光的,正邦如哄小孩般的想叫少元下来。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个底,少元不是醉了那么简单而已。少元显然是不想立刻下来,跟正邦拉锯半天,终于还是给正邦连哄带骗的拉下来,回到座位上。要是正邦再晚一步的话,少元可能就被别人给带走,恣意的大玩性游戏后弃置旅馆内了。好不容易被正邦拉回座位的少元却不肯安分,一直摆动身体飘飘欲仙的模样,长岛跟其它同桌的人也不断的关切,但又没有勇气靠太近。毕竟少元失态的举动太引人注目,只有正邦故不得旁人依然守在少元身边,少元连坐都坐不稳东倒西歪,要不是正邦拉着他,他早就往后仰倒了。少元不断地在正邦耳后说一些奇怪含糊的话,正邦只是望着旁人的眼光,受不了的草草响应。

“正邦……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只身一个人在台北,只有你会照顾我……你是那么温柔善良,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长得又好看,要不是你比我高,我一定当你的情人,好好的保护你、照顾你、疼你……”少元迷糊着又似酒后吐真言般的说着。正邦只是苦笑着点头,莫可奈何的应着:“好……好……我知道……”“陪我跳舞。”少元站起身子颠颠倒倒的。“坐好啦!”正邦还是让少元坐下了。

不过少元一直赖着正邦陪他下舞池跳舞,正邦只好陪着他去,至少这样,少元的情况还能在他控制之下。

舞池中,少元还是一样跳着跟不上节拍的媚舞,搂着正邦诉苦又似发牢骚般的私语。

“你长的好、个性好,多才多艺,我真羡慕你……大家都不了解我,只有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心里压了多少事情……”说完,少元又搂着正邦喃喃地哭诉:“你除了瘦一点之外,简直就是天使……而我却是个丑小鸭……呜……Stephen


喜欢的人不是我,是你……我好恨你但是又好喜欢你,你是我不论生死贫贵都会记得的朋友……”

语毕,少元抱正邦更紧,开始啜泣。

“你醉了,我们回位置上休息好不好?”正邦一面安慰着少元,一面带着少元回座位。

对于少元的话正邦有听,但是没放在心上。

“唔……我不要……我要跳舞……丑小鸭希望有荣幸跟天使跳舞……”口气带点撒娇。

迷惘中的少元搂紧正邦,让正邦都有点不舒服了。

“你不是丑小鸭,你也很帅啊!身材又好,刚刚好多人想带你回家!”正邦安慰着。

正邦慢慢的将少元拉回座位上,企盼他能安静清醒点,不断的用冷水帮他擦脸。

少元拍开正邦正在帮他擦脸的手,然后又自言自语的一面喝着酒,失意的借酒浇愁,不时又是疯癫的吃吃笑着。

正邦在一旁看着。“我才羡慕你……”正邦心里传来这一声。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背负,总是不断的羡慕别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错过的都是最美丽的,人性如此。

正邦出身于一个教育严谨的家庭,家族中大有身分显赫的人物,至少正邦的父亲就是个小有社会地位的人,在这样的家族下成长,有多少的压力可想而知。

朋友眼中或私底下的正邦,虽然是个摆脱世俗礼教的人,但是面对父母的期望,正邦却又不得不培养出另一个面貌。

正邦就是不能像少元这样,放纵的饮酒,喝得烂醉如泥露宿街头也没有人来批评,不用背上令家族蒙羞的罪名。

正邦自认为自己已经爱上男人了,虽然父母慷慨从容的接受这个事实,只求正邦好好做人,别再做出更荒唐的事情,但他深知道父母的慷慨从容只是表面,心里还是觉得同性恋是不正常的,但至少父母愿做表面功夫,正邦自觉该知足了,不可以再给家里出乱子了。

正邦正想得入神,哪知道少元突然大发酒疯,站起身体来一面脱衣服一面大声的咆哮。“我虽然没有大脑又长得不好看,但我也很真诚啊!为什么就没有人要来爱我!”这一喊,使得邻近的几桌都注意到这了……正邦赶忙拉回在发酒疯的少元,并想尽办法安抚,不过少元却一直靠近邻桌的人,让许多底迪都吓着了,身边的男友都站了起来,那一个个目露凶光的样子彷佛在说:“你要再敢过来吓我的底迪,我铁定饱你一顿猛拳!”正邦也看见了这样的情况,极力劝阻之下少元仍是神智不清,正邦很快的就想起,刚刚有一些欧侨的学生跟少元邀酒,向来跟少元不对盘的欧侨学生,怎么会如此热情?少元八成是被欧侨的人下药陷害了。

对这样的情形,正邦只好采取非常的手段。“砰!”的一声,正邦一个擒拿摔倒了少元,其它的人也都为之一惊。正邦的体型高瘦,谁也没料想到他竟然能轻松将体格强壮的少元扳倒。

正邦原来学过一些基本的武术,要防身绰绰有余,但遇到多数也得不了便宜,今天若非对方人多,正邦也绝不会对朋友下手。正邦喃喃自语的藉此宣示着:“我这朋友喝醉了我自会处理,如果有谁想对他动手脚,我也不会放过他!”所有的人又无声的坐回原位,谁也不想跟正邦起冲突,毕竟刚刚那一手大家都看见了,谁也不太愿意跟这样的对手交锋。正邦走近趴倒地上的少元,吃力的将少元翻个身检视一下。少元是安静多了,不过依然神智不清,如梦呓般的叨念着相同的几句话,似抱怨似自怜,少元的嘴唇跟鼻子因为撞击到地面,都有点出血了。

“对不起,少元……来,我带你回家。”明知少元根本不可能听进去,正邦还是说了。接着,酒吧里的工作人员也来表示不欢迎酒醉的客人,于是正邦很识相的叫一些同桌的人将少元先扶上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正邦善后之后就匆匆告别大家往上面走去,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投以鄙夷或好奇的眼光,还有的人冷朝热讽说些风凉话,弄得正邦很不是滋味,没想到一到楼上,又见另外一番光景……“为什么!为什么没人爱我?”少元又大吼大叫。这还不打紧,他还抱住了一个带棒球帽的男孩。

正邦拍着自己的额头,暗自叫苦,又走上前去拉开少元的手道:“丁少元,你他*的闹够了没有啊!”正邦口气有些不耐烦,虽然正邦知道少元不是有意的,但他毕竟不是圣人。“你走开!你这个天生就什么都比别人优秀的人懂什么?”少元竟然对着正邦咆哮,并且抡起手来乱挥。正邦一手抓住少元的手,又是一个擒拿制住少元,“丁少元,你给我清醒一点!”正邦怒气冲冲的说。

“没关系的……”那个被抱住的无辜男孩轻轻地说了这句话。

正邦顺势望了男孩一下,因为深夜光弱,对方又把帽檐压得很低,所以并未清楚看见对方的长相,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正邦也没有闲情注意对方的面貌。

“很抱歉,他喝醉了,您别介意。”正邦很客套的说着。

接着又想拉着少元离开,可是少元却死命的抵抗,正邦担心少元再与他拉扯下去会受伤,只好立刻放手,这一放手,少元又死命的抱住对方。

“没关系!让我来。”那男孩见正邦又要拉开少元,先一步开口,温和的说着。

这让正邦稍微惊讶,不过正邦还是退开了。正邦开始还不太放心,但见那男孩安慰着少元,竟然还比自己的关心急切来得有用,也就放下心了。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那男孩细细的安慰着少元,着实让一旁的正邦看了都觉得舒服。

也不知少元是得到安抚还是累了,总之少元安静多了,开始哭诉着。

随着少元的哭诉,正邦的心情也慢慢的平复,开始注意起眼前的这个男孩。大大的眼睛很有神韵,短短的头发藏在帽子里看不见,穿着轻便而不随便,朴实又不低俗。五官不是很突出,不过凑在一起却很合人眼缘,他绝不是亮眼的帅哥,但绝对是个耐看,又让人感到舒服的面孔。

“谢谢你,我想我该带他离开了。”见少元已经开始沉睡,正邦这样说着。

“不会,或许同是天涯沦落人吧!”那男孩笑了一下,不过笑中似乎隐藏着悲哀。

正邦皱着眉疑惑的苦笑着,他不知道那男孩怎么会说这种话,又摆出这副表情。

“喔!没事啦!我得下去了,我朋友在下面等我。”男孩带着笑容挥手道别。

真可爱!正邦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脑海不自觉的浮出这三个字。

在车上,少元依然是一直哭闹着,说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私密事情,正邦听了不只惊愕,也深深对少元感到同情……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吧!

现在的人复杂了,很多的事情都必须自己面对承担,许多说不出口的话,都必须在酒精麻痹自己的脑神经之后,才能说出来,这真的令人感到很悲哀。有些深切的伤痛一旦说出口,就会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但正邦更悲哀,因为他连这种权力都没有。

“少元我真羡慕你……”正邦心中又深深的羡慕着,人总是羡慕着自己所没有的,所以才会不断追求。

将少元送回去之后,正邦又回到PUB里面,大家依然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正邦只能当作没看见,偶尔也目露凶光的回敬一些看得过分的人。

正邦准备跟长岛学长报备一下,顺便跟碰上的那几位熟朋友,去阳明山上看日出,他们之前就约好的。

“啊?你好!”正邦忽然见到刚才那个安抚少元的男孩。

“你好!”少年依然戴着帽子,微笑着。

“刚刚的事情真不好意思……”正邦还是有些介意,但是也想藉此话题跟对方多聊聊。

“真的没关系。”少年好像很容易不好意思,居然还会脸红。

一时之间,正邦跟对方也只是微笑,并没有进一步的认识。正邦不笑时显得有点冷酷,一般人不会敢去搭讪,但是暗地里都会多看他几眼,这男孩也不例外,他正因为如此而脸红。

“欸!走不走?还在把底迪喔?”朋友突然走过来呼喝着正邦。

“喔!走啊!”正邦回过神后又解释道:“别乱说,我是在谢谢人家刚刚照顾少元。”正邦也不知为何要解释。

“喔,那你谢够了没有?”朋友们不在意的说着。

正邦白了一眼道:“走啦!瞎说话。”

正邦回头给那男孩一个微笑,便跟着一群人走了。

那男孩还是在后面看着正邦,正邦的脸已经印在他的心中了,那抹灭不了的容貌跟身影,男孩自己也窃窃地笑了,笑自己的花痴,笑自己妄想接近在这众人眼中是主角的人物。

他是真心的认为,自己不可能跟正邦这种人沾上边。

朋友?想都别想……他的朋友可能是以“打”来计算的吧?

“没关系吧?反正只是发发梦。”男孩继续笑着,满意上天给他一个美梦。

“阿真,帮我个忙……”正邦一上车,就拨电话给还留在PUB的同学。“怎么啦?”

“帮我跟刚刚那个可爱的男生要手机,跟他说我想请少元当面跟他说谢谢,并且请他吃个饭,大家可以交个朋友。”正邦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心中知道,不只是“交朋友”这么简单。

“喔!没问题。”

不久之后就传来响应,阿真的确不负正邦所托的要到了手机号码,可是他附送了一句话。

“那个人叫阿裕,我起先跟他说是你要的,他还不相信呢!后来他给了之后,又说你们不可能会变成朋友,还说你不可能会打给他的。”

“没关系,我会处理,谢谢你啦!我欠你一个人情。”

正邦挂掉电话后心想,“这种话有两种意思,一、他自认配不上我。二、他认为我配不上他。不论如何,这电话我是打定了!”

正邦的个性其实满不认命的,你只要说他不可能,他就硬要破了你的不可能,这是一种反骨,不是天生的。

在他一直被迫在人前当一个不忠于自己的人的情况下,会有这种行为是一种平衡、一种抗议、一种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

于是,正邦隔一天就打电话联络少元,想制造个约会。然后也打了个电话给阿裕,无奈阿裕的家住的远又要上班,只好作罢。

万万没想到,这一作罢,居然会让所有的事情绕上一大圈,会让正邦、阿裕、子维三个人陷入一场混沌的情感纠葛……

在少元的“酒疯事件”逐渐平息之后,正邦在校内一如往常的看书,他总是如此,书不离手,耳机也不离耳。

“哈啰!帅弟。”少元从后面扯下正邦的耳机。

正邦回过头拿他没辙的浅笑道:“干嘛?”他不太在乎这些称号。

“我跟Stephen 今天晚上有约。”少元笑咪咪的。

“喔!那恭喜你啊!”正邦简单祝福,又要戴上耳机,本来嘛!事不关己。

“欸!等等啦!我还没说完。”少元又将正邦的耳机扯下道:“你也要一起去赴约。”

“为什么我也要去?”正邦这下子可皱起眉头了。

正邦是有些易怒的,非常讨厌别人给他下达莫名其妙的命令,可是,因为家庭教育的影响,又会驱使着他去完成别人对他的寄望,这个性也是造成他日后痛苦的主因。

“因为Stephen 想见你啊!”

“丁少元,你脑子没问题吧?你要把底迪关我什么事?别老把我往里扯。”正邦非常的不满。

“帅弟……不要这样嘛!”少元又摆出一副可怜样。

他在学校也只有正邦这个朋友值得信赖,其它人总要欺侮少元的耿直。

正邦当然也是知道这点,不高兴归不高兴,却还是答应赴约了。

“妈的!老子上辈子一定欠了你的债。几点啦?”

“晚上七点我去接你!要去新北投。”少元整个人都笑开了。

晚上正邦就跟着少元来到新北投捷运站,Stephen,也就是子维,他已经坐在喷水池边背对着少元等待了,他也跟正邦还有阿裕一样,总是戴着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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