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流 上————水勿

作者:水勿  录入:08-24

他静静的凝视着走来之人,细细长长的眸子弯弯,勾出春般的温柔,平静而激动。
他也静静的对视着白裳,盈盈的水意在眸中闪现,如同子夜的星辰映在水中一般亮丽,闪烁着莹亮的光芒。
无语,沉默。
眼波,在黑夜里凝结,化成丝,结成网,丝丝缠绕住两颗颤抖的心。
良久之后,两人突然默契的相视而笑,晶莹的泪珠,在风中,坠落......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紧握碧笛的手心已经香汗泠泠。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等我,也只有你知道我会来这里。"平静的声音却掩不住那一丝激动。"已经五年了

吧......"
"已经五年了......五年光阴弹指间。"莲月心转身幽幽的看着随波而去的一朵朵残花,回应道:"很多事情都不知不觉

中在改变。"
眼前的这身白裳,长袖飞扬,却带着一种天伧地绝的怅然,韩庄心中一酸,哽咽道:"当年一别,你留给我的只是那支

寒雪牵魂箫......没想到今日你我能再次相逢。"
清清的水里映着一张怅然的脸,那双眼睛在月光下渗着朦胧的水意。白衣静静而立,一言不语。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想在问你一次,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还愿不愿意?"多年来一直徘徊在灵魂深处的那个

期待,在船上对视那一刻,又在次充盈了整个心海。韩庄的指尖发颤地触摸着有些凌乱的青丝,如相隔万年一般,慢

慢地一丝丝理顺,"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曾经有个人告诉我......"明眸凝视着遥远的青山,带着淡淡的情愁,"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是爱会像酒一般越酿越

香。那时你和柳凌昔已经在一起了......"莲月心回首注视着韩庄,眼底划过一道黯然,"我能给你最深的爱,就是成

全你们。"
指尖一顿,韩庄细细注视着那双玉手间的碧笛,缓缓的伸手过去,握笛之手似乎一紧,最终还是将碧笛递了过去。触

摸到玉笛的那瞬间,韩庄的眼角盈光闪闪,喃喃道:"岁月会带走很多东西,可是你在我心中的那个影子从来都没有改

变过,反而越发的清晰......"
眼中有东西在酝酿,然后,默默滑落。莲月心,就这么陪着那人站着,他无法在述说下去,只是他的心底,发出持久

的颤栗。
"莲,我们不要在相互的折磨着对方好吗?"抚摸着莲的脸颊,抹去了他眼角的晶莹,静默,但那手指尖丝丝的温暖,

却沁入了莲的心扉。"那曲《月河雪》,是那么的凄美缠绵......"
莲月心轻轻闭上明眸,在心底深处,他的一眉,一眼,一唇都已经深深的烙于魂底,自己望穿秋水,落幕芳华,原来

,漫漫的等待,期盼的就是这一霎那......再睁开黑瞳,已是深情,缠绵,苦楚不再,迷离早己烟消云散,看着那双

凤眸,轻轻的倚靠在那坚实温暖的怀里,幽幽低语道;"......韩庄"
一道安静而娴雅的白裳轻轻依靠,当察觉时,已经是温暖袭身,低头,三千如绸的青丝散落在手间,轻轻一扫,陷入

一抹深埋温柔的眸子,仿佛,可以就此令人沉醉。韩庄淡淡的,温柔的,笑了,看着那双同样绽放笑意的明眸,两人

默默的依偎着,用温暖传递彼此的情怀,交缠的眼波宣泄着彼此的牵挂。
月华如水之夜,彼此等待,遥望漫漫岁月的两抹素影,凝固在洛英缤纷的刹那芳华。
提刑府
斜靠在木椅上,红色的丝绸垂落在地,支着胳膊,瑾瑜斜视着朱红的府门,银色的月光倾泄在宁静的黑夜,丝丝的疲

惫压着弯弯的枝头。
"这个死月心,不知道跑哪去了?"指尖拿着一块糯米点心,瑾瑜埋怨道。
"刚跨进这府门,我就知道又是你在唠叨我。"一袭白衣,莲月心从门外漫步而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素衣之人。
瑾瑜指尖轻捂在淡唇边,掩住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凝视着手中拿着莲月心从不离身的碧笛之人,他不得不承认莲的眼

光--眼前这人一身的白衣儒雅,静若纤尘,盈光流动,无一不流露出这是个多么出尘脱俗的男子。紧接着瑾瑜唇边轻

轻一勾,勾出一个幽幽的玩味,没想到让莲月心心如止水,默默等待的竟是个男人......

定 魂

面对着瑾瑜那张似笑非笑的玉脸,莲月心拉着韩庄走上前去说道:"这是我的同窗好友,韩庄。"
"你好"依旧捂着朱唇,黑眸上下扫了又扫,最后瑾瑜细眉弯弯,媚笑着:"我是这提刑府的书吏,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
"此话应该是在下说才对......"韩庄拿着碧笛,上前一揖回礼道,心中划过浅浅的一道痕迹,这瑾瑜看似放荡不羁,

却也粗中有细,内含乾坤。
"韩公子也是喜欢吹笛之人?"注视这月下发出淡淡碧绿的长笛,瑾瑜不由细问道。
"在下确实是喜欢音律之人,瑾公子好眼力。"
"难怪呢......"朱唇轻轻上扬,黑眸闪过一丝光芒,瑾瑜隐隐含笑道:"时辰也不早了,在下去叫下人为韩公子准备客

房。"说罢便起身,回眸一笑,消失在夜色中。
"瑾瑜他天性如此,你不要见怪。"
"我知道"凝视着渐渐远去的那抹红影,韩庄抚摸着莲月心的一缕青丝,温柔回答:"莲,我这次来泉州也是为一件公事

而来。"
"什么事?"指尖绕开缠绕的丝发,莲月心注视着月下之人,追问道。
"你知道采石矶这个地方吗?"
"采石矶?"明亮的黑眸瞬间暗淡下来,婆娑的树影幽幽的洒在那张素颜上,变幻莫测,"你问这个地方做什么?"
察觉到眼前之人的那抹精光,韩庄细眉一挑,盯着莲月心问道:"你知道采石矶这个地方,对吗?"
低下眼睫,莲月心看着斑斑点点的阴影,淡然道:"知道,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是奉朝廷的旨意去查访采石矶,不得不去......"
"那不过是一片荒芜的沼泽之地!"
抚摸着紧抓着自己衣角的玉手,韩庄淡淡的看着那张有些失态的素颜,平静问道:"既然是荒芜的沼泽之地,莲,你又

何必如此紧张呢?"
方才察觉出自己的失态,莲月心手一松,放下素衣一角,双瞳迷离看着漆黑的夜色,带着一丝回忆,"那是因为我们提

刑府最近接到一桩命案,与采石矶有关......所以我才劝你不要去为好。"
"哦?你这么一说,反而让我好生好奇......"
"这案子并非你想像中那么简单!"面对若有若无的笑脸,莲月心有些愤恨地瞥一眼,有些怒气的解释说:"据说......

那是采石矶的诅咒......"
"诅咒?"韩庄回首盯着眼前之人,眉宇之间似乎隐约有些疑虑,"你怎么知道是诅咒?"
"报案的那两人,就是曾经去过云梦泽,现在身中诅咒之人。"
"他们现在何处?"
"目前安置在府门内"知道韩庄一定会设身去采石矶,莲月心眼中含笑,透着一丝无奈,"明天我带你去见见他们二人,

你就明白我说的一切了......"
轻轻抚摸着莲的背脊,韩庄不再言语,那双狐媚般似笑非笑的黑眸,星波暗流,将两人沉浸在宁静的黑夜中。
次日
卷起李咏的衣角,韩庄仔细地查看了那一丝丝墨蓝的纹路,最后又撩开那缠绕颈项的乌发,眉头不由轻轻一皱,"你们

进采石矶时,是不是遇到过什么怪异的事物?"
沉思片刻,李咏磕头回答道:"小民去采石矶时,似乎并未遇到什么古怪的事。"
"哦?"韩庄久久凝视着一眼不眨的李咏,然后转头朝端坐一旁的莲月心点了点头。
发觉旁侧示意的目光,莲月心踱步走到李咏面前,一字一句的清楚问道:"据我们核实,那采石矶内确实有人居住在那

,为什么之前你们不告诉本官?"
"草民不敢有所隐瞒,那采石矶是否有人也属流言,我等进入时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烟,只有无数的湖泊星罗棋布。"
注视着莲月心那明眸中转瞬即逝的那抹暗淡,韩庄左手随意地浅敲着桌面,神色淡然,看不出喜与怒,"李咏,你们进

入采石矶就没有发觉路边立有石碑牌坊之类的东西吗?"
"这......"静静地盯着青色的石砖,李咏眼中最后闪过一丝光芒,"经大人这么一说,小民确实遇到过一件奇事。"
"说来听听"一旁的记录的瑾瑜,放下墨笔,插嘴道。
"我们在进采石矶时,曾遇到过一块洁白如玉的石头,菱花外观,不像是天然而成。"看着四周示意的目光,李咏接着

回答,"那石头平滑光亮得可以照映出我们的外貌,甚至比咱们的铜镜还要清晰。"
"除此之外,这块菱花石还有其它的古怪之处否?"
"现在细细一想,那石头除了光滑如镜外,确无其他可疑之处,不过......"李咏越说他的眼神越发的透着一丝诡异,

整个人竟有几分神失,"那里长有无边无际的花朵,红得似血,红得似乎要......吞噬人的灵魂......"
韩庄听到这不由站起身来,右手一拂,对着侍从淡淡道:"你们带他下去好生照应。"然后朝莲月心等人轻轻一扫,朝

后房走去。
掀开竹帘,随后紧跟的莲月心细眉轻挑,在韩庄旁边侧身坐下,"你发现什么端虑之处?"
"那位顾世成怎么没见他?"
正抿着碧茶的瑾瑜,一顿,抬首淡淡回答,试图极力淡去那份恐惧,"他怕是不行了,那墨蓝咒纹已经蔓延到他肩胛骨

了......前日自己执意要回老家见妻儿最后一面。"
"唔......"长长一品碧茶,韩庄环视着四周,然后轻缓有力地将杯按回桌上,"你们相信五行之说吗?"
"这阴阳之术,我等并未深究过。"
"那你们对鬼神之说又有何看法呢?"
莲月心看了看韩庄,双眸浅露点点疑虑,几束光线反射到他的眼睛里,"似信又非信。"
颔首轻轻一点,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中一般,韩庄睁开明眸,射出一丝光亮,"天地之间,都有五行平衡之法。无论是谁

,即使是神还是魔,他们都得遵守这个法则。"
"无论是谁......都得遵守这个法则......"静坐在旁的二人反复低语了几次,然后顺着问道:"何为五行平衡之法?"
"这可就博大精深了......不过我在翰林书院曾翻看过一本古籍"这数千年轮回,冥府所见之得又如何能说出口,韩庄

双瞳一转,折扇一提,在空中打开,"万物均有相生相克的一面,这世上的鬼神也不能随意的来到我们的这个世界,他

们也会受到空间,平衡的限制。要是他们可以随便出入,我们人间且不全乱了套?"
"你这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瑾瑜凤眉弯弯,抿嘴嗔笑道:"那依你之间,这云梦泽的诅咒又该如何解释?"
"在下对五行之术略知一二,任何的诅咒都是需要付出相等的代价的,换言之,法术也是一样的。"韩庄渐渐注视着遥

远的天空,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一种不明的沧桑浮云。"只有我们去云梦泽,就一定能破这个迷!"
面对一脸信心十足的韩庄,莲月心眼中还是带着淡淡的忧虑,忍不住追问说:"你我同窗数年,夫子所授我心中很清楚

。即使五年相隔,你难道就真的对这所谓的五行平衡之说那么确定?或许......你只是见其表而未见其质。"
"我如此确定,并非纸上谈兵"韩庄侧身端起茶杯,慢慢细品,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眼中精光瞬间闪过,"李咏身

上被下的的咒语,十有八九是。"
"定魂?"
"没错,那光滑如镜的菱花石估计能照出人的灵魂,而李咏所说的红色花朵,就是你们所知的黄泉路旁的彼岸花,引魂

之花,噬魂之花。"
"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多......"手中的碧茶早已冷却,莲月心无力的勾勾双唇,眼角含笑道。
韩庄漫步走到莲的面前,黑眸从莲的头顶一直看到了瞳孔中,右手递过温温的茶杯,一双眼睛敛纳了淡淡的亮光,看

上去如此平静而又情意绵绵,"我以前曾告诉过你,我上能安邦定国,下能上得厅堂,难道你忘了吗?"感觉道接过茶

杯的纤手一丝颤抖,韩庄盯着莲继续道:"我听瑾瑜说了,你也要去采石矶。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朱唇轻轻动了动,最终未吐出一语,莲月心轻轻点了点头,眉睫下泛起淡淡的笑意。
注视着缠绵对视的两人,瑾瑜细眉弯弯,抿嘴含笑轻轻关门而去,留下静静而视的两抹素影。

菱花石

褐色的木帆划破层层烟雾,在水中倒影出浅浅的暗纹。立于船头的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色不断闪过,一丝丝暖意从身

体内慢慢散去,只剩下冰寒透心。
苍穹之下,似有无数的水潭沼泽蔓延在这个朦胧的世界里,岸边植物的阴影在清澈的水面泛着暗暗的光芒,波光闪烁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而韩庄他们依旧迷困在这个视线不过百步的水域之中。
梦中的天地又回来了。
莲月心的脸在迷离的水色中显得越发的苍白,他的眼中时暗时明,似乌云般变换莫测。原来自己的那个梦并不是梦,

现实与虚幻开始交织,倾斜,忽然他再分不清楚梦境与真实,其间已没有了界限。
"莲?"察觉到那异常苍白的脸颊,侧立身旁的瑾瑜轻轻握住那双有些发抖的纤手,担忧地低低唤了一声。
一丝暖意从指尖传来,黑眸迅速漾出光彩,顷刻间莲月心恢复神智,平静地将手抽了回来,嘴角一抿回答,"怎么了,

瑾瑜?"
"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还没找到停靠的地方吗?"
"目前还没有......"细眉轻皱,瑾瑜淡淡的扫了扫眼角含笑的莲月心,明眸一转,不在说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残月孤悬苍穹,天空依旧是冷冷的银白色,昼和夜的界限似乎也模糊了,天地似乎从开始一直是这

样子,也永远再不会有任何变化。原先密密积聚的水雾渐渐散去,一切变得疑幻疑真,大小水潭星罗棋布的延伸在这

片奇异的土地上,垂卧的杨柳,蜿蜒的藤菀一致的向前斜趋沿潭岸生长,一条墨黑的泥路隐隐而现,带着一种莫以名

之的气氛,令人有置身鬼域的感觉。
一牙弯弯的小船已经斜挂在矮矮的木桩边,船上一抹白影冰冷地划过每个人的心扉。
韩庄右手指挥着官船朝那木桩缓缓靠去,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身白裳,随着水雾的淡去,那抹人影越来越清晰的映入他

的眼帘。松散的青丝简单的用一只木簪挽着,简洁的白衣长袖在月色下摆动,细角边暗纹着淡淡的蓝色水纹。他的脸

带着白色的面纱,依稀只能看见线条自然起伏,隐露的玉颈间一丝墨蓝纹融合在几缕青丝之中。
"请问船上的公子欲往何处?"星波暗流,示意了莲勿动之后,韩庄朝那人躬身细问道。
话音未断,那人已经转身回礼含笑,文雅的目光透出了轻盈的面纱,"在下打算前往采石矶,各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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