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便是你心存良善,看孩子可怜收养的么?”
“应该是吧……”阮宝玉蹙起了眉:“具体微臣也记不清楚了。”
“你记不清楚?”
“是,微臣在外省为官时曾遇到歹人,被人敲过后脑,醒来时将前后差不多两年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太后显然无语了,沉默一阵才道:“那少卿后脑的伤……没落下什么病根吧。”
“也没有什么大碍的,不过时常会昏倒,醒来会犯一两个时辰的浑而已。病根倒不算什么大病根,只是总头疼,看病很费银子,把家底都掏空了。”阮宝玉据实以答。
“也就是说……你家中……不大宽裕?”
“还好。”阮宝玉还是实话:“不请家丁,我还养些鸡鸭,养活自己和儿子问题不大。”
“养鸡鸭?”
“是啊太后,不止我会这些活计,连我家阮侬都会劈柴担水了呢。”
“他这么点岁数,就会劈柴担水?”
“是啊。”阮宝玉答:“他不仅会劈柴担水,还会武功,力气大得吓人,我要犯病晕了,他扛我就跟扛根白菜似的。”
“他居然会武功?这么小年纪倒也稀奇,跟的是哪个师傅呢?”
“这个……”阮宝玉嗫嚅:“回太后,微臣真的是不太清楚,为这个也问过他,可他年纪尚小,兜来兜去也说不清。”
话问到这里太后彻底沉默。
年纪老大不小,拖着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家里穷得叮当直响,脑仁曾经受伤,现在还废了条膀子,连写字画画都不能了。
这个阮少卿,条件还真真不是一般的差。
躲在屏风后面的那位姑娘这时也忍不住了,发起急来,将脚狠狠一跺。
太后叹口气,将手抚了抚膝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抬手示意,要阮宝玉回转。
进到内殿,那本来要赐婚给阮宝玉的姑娘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不停在那里撒娇:“太奶奶,你难道真忍心让我嫁给那个穷汉,给他养鸡养鸭?!还有他脑仁有病,说不定我过去不到两年就做了寡妇,太奶奶……”
太后上了年岁,儿女心便重,虽然有些着恼,却到底不忍心苛责自己这个重孙,一时间觉得疲累不堪,只好先安抚了她,让她回去。
日头渐渐移向了中天,太后在原地坐了一会,等着心头那阵烦闷过了,这才抬头,却看见管事的太监早已侯在一侧,此时才敢发话:“那阮少卿不肯回去,还在殿外跪着,说还有话。”
太后一惊,要太监扶着走到外殿,瞧见阮宝玉果然直挺挺跪在门口。
被传见之后,阮宝玉还是跪着,无论如何不肯起身,道:“臣有话,只能单独和太后说。”
太后屏退了众人,揉揉眉心:“阮少卿还是起来,我知道你不想赐婚,但哀家心意已决,你这样也是无用。”
阮宝玉执意跪着,却将一双眼抬起,毫不畏惧看向太后,道:“微臣知道太后为什么定要赐婚,是因为锦衣侯帛锦侯爷。”
太后脸色大变,那被病容掩盖的威严陡然浮了上来,厉声:“阮少卿说话要有分寸,哀家要赐婚于你,却与锦衣候何干!”
“太后韬光养晦,其实心里却再明白不过,这桩桩件件,没有一件能逃过太后法眼。”
太后一顿,慢慢移步过来,俯身看他:“你倒是告诉我,我明白什么?”
“太后未必全都知道,但一定明白侯爷现在日子过得凄苦。”
“他日子如何凄苦?”
“那日太后在庙内祈福,有人传信给太后,说侯爷有难对么?”阮宝玉不答反问。
“是你给我传的信!”
“是。”阮宝玉道,一双眼灼灼看着太后,过了许久才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太后想必也明白,不知道太后有没有跟微臣一样,有种被人一刀将心剜去的感觉。”
太后咬紧了唇,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嘶哑:“那晚什么也没有发生!阮少卿你该明白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臣不怕死。”阮宝玉抬起了头,“圣上大宴那日,太后就应该已经看出,臣不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死……也知道你那日是替小锦寻仇。”太后退后一步:“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
必须什么她没说出口,只是将拳握得更紧。
“太后是害怕侯爷动了心。”阮宝玉迎头将她话接上:“所以才必须赐婚给微臣。微臣斗胆猜测一句,许久之前,太后也势必曾经这样赐婚给侯爷。可结果如何呢?”
太后的双拳开始颤抖。
阮宝玉将眼追了去,盯住她双眸,仍是丝毫不惧,道:“被太后召见之前,微臣曾经冥思苦想,该怎么讨太后欢心。”
“最后臣想明白了。”他将身伏低,声线渐渐在延禧宫回荡:“对侯爷赤忱,让侯爷余生有伴,不再凄苦,就是对太后最大的逢迎。”
从延禧宫出来,阮宝玉一直不紧不慢踱着步子。
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天际忽然下起大雨,瓢泼着似乎要讲一切浇透。
阮宝玉抬了抬头,朝领路的太监一笑:“这春日里下急雨,倒是难得,公公就请回吧,出宫的路我认得。”
那公公年事已高,可禁不起风寒,推脱两句后也不再客气,抱起头便奔了回去。
雨是越下越大,打得阮宝玉右肩伤口生疼。
他却不着急,仍是在原地立着,朝天发呆。
过了许久,终于是有个人影走近,虽说是没有体贴地为他撑伞,可到底是一步步走到了他身边。
宝公子那宝光璀璨的笑即时亮起,毫不客气将头一侧,花痴了句:“侯爷。”
帛锦唇紧抿着,不发一言。
“侯爷留在皇宫,可是知道太后找我,在等我的消息?”
将话题挑破的依旧只能是阮花痴。
“那请问侯爷,如果我答应了太后。”阮宝玉顿了一顿:“侯爷会怎样,是会欢喜,还是有一点失落?”
帛锦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宝公子的笑就益发宝光璀璨了,道:“我知道侯爷想我应了这门婚事,从此和我再无瓜葛。那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和侯爷再亲热一次。”阮宝玉抬起手指,略微扫视后将手停在了假山后一架秋千:“就在……那里。”
※※※
“我是疯了,这句话侯爷不必再说。”
过得片刻阮宝玉又道,将身子靠上去,脑袋厚颜无耻搭上了帛锦肩膀。
大雨如注,两人都没打伞,被淋得湿透,就益发感觉到彼此胸膛里透出的暖意。
帛锦迟疑着,将手慢慢搭上了阮宝玉后背:“可是……你的伤。”
“我不要紧!”
阮宝玉大声,仰起脸来,找寻帛锦双唇。
帛锦再没有犹豫,将头低了下来,一气深吻,顺带着撕咬,似乎要把阮宝玉生吞进肚去。
阮宝玉幸福到晕,肩上的伤也不疼了,两条腿上来盘住帛锦腰肢,‘咻咻’喘气:“侯爷,虽然咱们是在作死,但还是去假山后头吧,这里……”
帛锦应了一声,抱他转身,一路下吻,舌头挑着他耳垂,咬了两记,又下滑到他耳后,咬开他领口,湿漉漉地一路探到锁骨。
这么走了一路,等转到假山后头,阮宝玉上身衣服已经差不多被褪了个干净,只余下受伤的右手还在袖里伸着。
帛锦矮了身,将阮宝玉放到秋千架上,吻很轻,一点点落在阮宝玉右肩,然而手却很重,抚着他身体,胸膛,腰身……像是一寸寸要把他揉碎。
雨水疯了般浇灌下来,从帛锦睫毛坠落,一滴滴,打在阮宝玉脸颊。
阮宝玉喘着粗气,看向上方,这时候仍然能够看出帛锦眼眸紫得诡异,于是勉强坐直:“侯爷……你是不是该吸素燃,你……”
说话的时候帛锦已经俯身,一口咬上了胸膛,舌头有节律地在他乳尖打颤,另只手则伸到他官服下去,一把将他底裤扯烂。
还来不及呻吟出声,帛锦的唇已经凑了上来,一只手握住他分身,轻轻打圈,间或耳语:“我是该吸素燃,现下脊背很痛,非常非常痛。”
“那……”阮宝玉咬唇,想说的是不要也成,可人却被帛锦抱上了膝盖,两人坐上秋千,脚轻轻一点,随秋千呼一声飞了起来。
大雨如瀑,就是最好的润滑,帛锦手下不停,秋千荡到高处时就疯狂套弄,秋千下来时就和缓些,服侍得阮宝玉不住呻吟。
“我无所谓。”在倾天的雨水里帛锦跟他耳语:“你快,我便痛吧,至少这是活着的滋味。”
说完他手下动作加快,脚尖一荡,呼一声便直上云天。
阮宝玉靠在他胸前,被他那一句说得心口一紧,身体上的快感同时也在心尖一滚,似乎被这痛刺激,很快爆发,在秋千荡到最高点时达到高潮,射了出来。
白色的体液粘腻,帛锦将它挑起,抹了一点到阮宝玉乳尖,轻轻摩挲,其余的则一点不剩全推进了他后庭。
“侯……爷”
阮宝玉全身微微颤抖,想靠得更紧,帛锦却是抽身,从秋千架上下来,单膝跪在了湿滑的泥地里。
脊背上的刺痛越来越锐利,大雨迷蒙,天际乌云蔽日,他的视线渐渐模糊。
他弯低了腰,将东西从袖口里扯了出来。
莹亮的柔光在假山背后亮起,并不像夜晚那么刺眼。
这是一串夜明珠,总共十一颗,颗颗圆润,有半个鸡蛋大小。
大约一年之前,帛泠将这串珠子当着众臣面赏他,是这么说的。
“这是高僧开过光的宝物,能够辟邪,还望爱卿时时带着,体会朕一片心意。”
一片心意。
回想到这四个字帛锦又是冷笑,将珠子的线绳扯断,一头打个结固定住,然后一颗一颗塞进阮宝玉后庭。
珠子体积不小,进去的时候颇有些痛楚,阮宝玉将头抵在秋千绳,后庭止不住抽搐,立时便有白色的体液涌了出来。
帛锦凑前,手指挑起那白色液体,送进阮宝玉口中,和他舌头交缠,几下安抚,轻声:“我们来玩个夜光照菊的游戏,会有点疼,你要玩么?”
阮宝玉呜呜作声,说不出话,只好恶狠狠点了点头。
十一颗夜明珠于是全数被送进了他后庭。
“你猜你会有第二次高潮么?”帛锦凑到他耳边,就着雨水,在他乳尖弹动,最旖旎的时候发力,将秋千轻轻一推。
他人半跪在原地不动,线绳的一端还握在他掌心,秋千一动,珠子在阮宝玉后庭摩擦,最终是有一颗被拉出了菊口。
痛是在所难免,阮宝玉倒吸了口气,又荡回原点。
帛锦伸手,将那颗脱出的珠子又塞了进去,另根手指在他分身轻轻一弹,道:“痛的话你可以赋诗,你不是素来有才。”说完又将秋千荡了出去。
这一次珠子脱出三颗,已经沾血,回来时帛锦张口,细牙咬他耳垂,也是咬出了血。
阮宝玉吃消不住,分身却是不争气立了起来,于是涎着脸:“侯爷,有才的我能不能不赋诗,说些个大白话?”
“行。”帛锦应道,没有提示,将秋千用力推了出去。
秋千荡到高处时珠子全脱,阮宝玉也是疯了,居然和着雨点大声:“侯爷,我只所以要和你在这里亲热,是想告诉侯爷,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这句帛锦听得清楚,却无有反应,待他荡回,只是沉默着将珠子又塞了回去。
又是一荡。
珠子上面滴答着精液和少许鲜血,缓缓坠落帛锦掌心。
危险而淫靡的味道,看起来却极是诱惑,帛锦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不错的味道。
秋千又荡起弧线,阮宝玉的声音重新响起:“侯爷,我并不奢望你现在立刻相信我,我只想你肯冒这个险,和今天一样,冒险和我在一起。”
帛锦一怔。
阮宝玉荡了回来,将珠子重又和血塞进他后庭时,帛锦心间翻滚,居然重又烧起了情欲。
“我们没有将来。”
“我只要现在。”
“我比你想象中更加黑暗复杂。”
“我比侯爷想象中更无所畏惧。”
……
“我受过伤,很难再试第二次。这就好比你方才已经高潮,短时间很难第二次一样。”
话说到这里秋千已经第数十次荡到高处。
乌云压住日头,正午时分,花园里居然一片黑寂。
夜明珠缓缓挣出菊口,一颗复又一颗,光亮照着淫糜的血色。
阮宝玉荡了回来,身体敲中帛锦心口。
帛锦掌心握着夜明珠,另只手去抚他分身,没曾想阮宝玉居然通身一颤,后庭猛然缩紧,前面也激射,热辣辣射了帛锦一手。
大雨如瀑,花园那头奔来不知是谁急促的脚步。
危险和情欲同时弥散,那夜明珠照彻黝黯,居然在帛锦身体深处,撕扯出了一丝雷触般的快感。
第二十四章
角落碎步声又逐渐远去,声音虽被雨水掩盖,帛锦还是听到,扫了一眼:“是宫人。”
“哦。”雨落身上,点点飞溅成水花,宝公子依旧神采熠熠,笑得耀人心目。
天雨如瀑,将一切笼罩起来。
两人释然对视一笑,不管是太后派的,还是皇帝派的,都不打紧。
“侯爷,无论谁怪罪下来,我都会承担责任。”阮宝玉慢吞吞地耍赖,“我若应了亲,就是逃避;所以亲事,我不会答应的。”
帛锦没有表态,微微俯过身,覆住他上方。两人几乎裸身相贴,宝公子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目光缱绻,阮宝玉痴迷九分,一分遗憾;遗憾的是帛锦紫眸里这笑意还是太浅。
他转眼又为自己打气,不管如何,总归在无声无息地滋长,若侯爷能长长久久这样子,才好。
“侯爷,前日我做梦,梦到少时与你共读书院。”
帛锦眉心一动,莫名地笑笑,“荒唐。”
确实荒唐,连阮宝玉自己都不解,所谓梦是心头想,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就在方才,阮宝玉陡然心里一动。
如果能早点相识多好,如果早点遇到,他一定拼命把帛锦护得周全,绝对不给那狗娘受——沉落一点机会;就算帛泠身边有管铭又如何,他一定要与那主儿斗一斗。
是了,这梦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宝公子已然乏力,累得意识有点迷迷糊糊。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那句没有,或许说了,或许没有。
反正他此时觉得眼皮压有千金,动舌起音都有点艰辛。
然而他能感觉,睡死前,抱住他的帛锦顿了顿,朦胧里依稀听到一声叹息。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夜雨歇,水珠沿碧绿修竹叶尖滴下,淅淅沥沥。太后手动念珠,远望宫门台阶前宫人清扫一地乱红落叶。
“知道。”帛锦垂袖跪地。
“小锦……”
“孙儿不愿意,见他与旁人好。”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