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下————lyrelion

作者:lyrelion  录入:08-19

我一把抓住他脚踝,将他掀翻在床上:"得意了你啊,不知道姜是老的辣麽?"
秦宝转身爬起来抓我:"你也承认自己老啦?那就服老吧!"
"嘿,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我笑着侧身躲过他,反手抓向他的后颈。秦宝一缩,我揪住他的衣领,用力过猛,扯开了一点儿他的衣服。秦宝转过身来就撞在我腰上。顺手一把抱住我的腰,把我顶翻在床上,右手按住我的左手,得意的笑起来。
我趁他这一分神,翻身就压住他,转手按住他的两只手:"得意吧,现在可是大逆转!"
秦宝哼了一声,挺身就想起来。我们俩这麽缠斗了一阵,终是气喘吁吁的倒在床上。
秦宝压着我的手臂,转过头来笑:"真看不出来,你这老家伙...还挺有力气。"
我嘿嘿一笑:"就你能啊,小子!"
秦宝伸手啪的拍在我脸上,然后捏着我的脸嘻嘻的笑。
我哭笑不得,一把揪住他的手,转身压住他:"还学不乖?"
秦宝笑着扭起来,像条活鱼似的。我用力压住他,不让他有空隙开溜。秦宝挣不开,索性躺平身子笑:"算了算了,我当是关爱老年人,不和你计较。"
我也就住了手:"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宝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突然静下来我还真有些不习惯,这才发现我还压在他身上,闹腾了这一阵,我俩都是衣衫不整。我咳嗽一声,正想起来,秦宝一把拉住我,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我的脸腾的热起来。
秦宝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眼神这样近,彼此的心跳呼吸似乎都听得见。隔了好一阵,他才慢慢伸出手摸我的脸,细长的手指抚过我的眉骨,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滑到颧骨。沿着我的鼻子往下停在嘴唇附近,手指轻轻触摸过我的嘴唇,随后挺身搂住我的脖子。
我不由自主搂住他的后背,他轻轻的在发抖。我缓缓抚摸他的后背,直到他平静下来。
秦宝松开手,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沉醉的发现,他的眼睛可以这样清澈,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秦宝的脸慢慢靠近了些,犹豫的亲吻我的鼻尖。
我没有动,他离开一点,往下试探的吻在我唇间。我看到他的脸慢慢变红,不由收紧了抱住他后背的手。秦宝身子一抖,伸手往我衣服里探,闭着眼睛吻上来。
他的身体撒发着沐浴液的香气,头发湿漉漉的,浑身还留有刚才打闹的浅浅汗珠,整个人清新而鲜活。我听得到心里某个角落的叹息,也听得到另一个角落的释然。
我拥着他的身子吻他的嘴唇,柔软的触感,略略有些薄凉,不像之前带有酒味,现在,只有迷惑的气息。我闭上眼睛,解开了他的衣服。
秦宝紧紧抱着我,身体不自觉的轻颤。我停了下来,正要说话,他却张开眼睛,定定看着我笑。我忍不住亲吻他的脸颊,心里同一个地方又在叹息。
我可以全心全意信赖一个人到把自己交给对方麽?我不知道。
我可以无牵无挂追随一个人到把自己交给对方麽?我不知道。
我可以无怨无悔喜欢一个人到把自己交给对方麽?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曾经以为喜欢李渔到无以复加,以为可以为了他作任何事,但是在现实面前,我不能忍受丧失自我的尊严和独立。也许可以这样说,我是个投机分子,我真的是个怯懦的人。
我不敢丢开所有,我在一定范围内也许可算是不顾一切,但是李渔让我看到了自己的道德底线。我该感谢他麽?
不,我不知道。
但是,也许,有人知道。
秦宝也许知道。他在用自己的言行告诉我,如果是他,他会怎样。
他比我爱得有勇气。
是因为年轻麽?
感情是个人的,是快乐的,是悲伤的,是自私的,是无偿的,是激情的,是淡然的...无论是怎样的,它到来了,你无处可躲。
我睁开眼睛,看见秦宝满脸红晕,牢牢闭着眼睛,紧紧咬着嘴唇不出声。他的手死死扣在我后背上,似乎想要从我身上获得面对之后一切的勇气。
这一瞬间,我真的有落泪的冲动。
我抚摸着他年轻的身体,把头靠在他胸前,听得到有力的跳动,感受着他的脉搏,我觉得自己这样谦卑,这样无礼。过去的所有涌现出来,我觉得自己真的愧对他。
秦宝略动了动,伸手抚摸我的脸。我抬起头来,看见他询问的眼神。
我笑了:"秦宝,我这麽自私,你为甚麽还是能忍受我?"
秦宝愣了一下,随即捏我的脸:"我只是在和老天打赌,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求不来。但如果自己一点儿努力也没有,白白便宜了别人。"
我想笑的,但他堵住了我的嘴。我没有可能再想别的,我也不可以再想别的。就算我再无耻,也不能再假装无辜。
这种混合着内疚的感情,能否长久。
我自问无人能答,因为纯粹的感情是容易变质的,太过复杂的感情是不能持久的,我们呢?我们这能叫感情麽?能叫爱情麽?
我不知道,但我明白,我不能再亏欠这个人。
进入之前,秦宝艰难的伸手拧熄了台灯。黑暗中听到他压抑的喊声,感到他用力的抓我后背,他光滑的身体像一匹温暖的锦被,紧紧包裹住我,我瞬间失神,朦胧中愿意沉醉下去,不再醒来。
有些东西,是一定要选择的。有些东西,是一定要割舍的。有些东西,是一定要珍惜的。
我想我终于能坦然面对一些早已明白的事情。
听到身边的人睡去了,浅浅均匀的呼吸声中,我伸手拧亮了一点儿台灯。秦宝的眼睛已经合上,漂亮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的。就是睡着了,他的手还是紧紧拉着我的一只手。
我轻轻掰开他的手,起身去了浴室。合上门,放了整整一杠热水,全身泡进去,幻想自己是一只鱼。
是鱼多好。
不用去想该爱谁,不用去想不该爱谁,不用去想亏欠了谁,不用去想要告别谁。不需要爱情,不需要眼泪。鱼是没有眼泪的,也或者,鱼的眼泪人类是看不见的。
我用一只手捂住嘴,无声的痛哭起来。

并没有很久,但我已平复了心情。听得见有人拉开了浴室的门。我抹了一把脸张开眼睛,秦宝带着疲倦的笑容站在门口,他随意裹着浴衣,慵懒的望着我笑。
"怎麽了?"m
"只是一会儿,你就跑了。"秦宝打个呵欠,脱了衣服钻进浴缸。
我替他清理干净:"本来想叫你的,看你睡着了..."
秦宝转过身来亲吻我的眉毛:"睡着了也可以叫我起来。"
我无声的笑笑,搂住他道:"秦宝,以后...我会好好儿的对..."
"你是要好好儿的。"秦宝抱住我,"因为只有你好好儿的,我才可能...好好儿的,我们俩也才可能...好好儿的。"
洗干净出来,我无意中在柜子里找到了吹风机。帮秦宝吹干头发的时候,我的手指穿过他的发梢,感觉让人心里柔软。他眯着眼睛看我笑,我不由想起李渔小时候,我也这样给他吹头发。
李渔的头发很黑很硬,长得很快,常常是他剪三回了我才剪一次。他不喜欢上理发店,除非我陪他去。我在旁边看着他,他就冲着镜子作鬼脸。我们俩咯咯的笑,弄得剪头的师傅哭笑不得。
现在,看他对着镜子作鬼脸的人又是谁呢?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让我猛地回过神来,不由狠狠责备自己。我垂下头来,看到秦宝歪着头睡着了。
抱他回床上睡好。我拉开窗帘往外看,雪还在下着。地面,路灯,远处较矮的房屋,道旁的植株,白茫茫的。
我还是厌恶下雪,这样没有声音的落下来,掩盖住所有的悲喜。
但是我要改变自己了,我要成为一条活在积雪下面的鱼,或者反过来,作一堆掩埋在鱼身上的雪。

第五十章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在路上买了个热乎乎的糕饼,塞进秦宝的手里,他捏着捂在脸上,微微眯起眼睛来,笑意从心里蔓延到眉梢唇角。
我理了理他的头发,把我的围巾给他裹紧一点,心里默默的说,我要对这个孩子好一点。
送秦宝先回屋,我才回自己宿舍。才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有些意外的见到了班主任和李渔,还有寝室其他几个同学。
我上铺见我进来,忙的拉我到一边:"死哪儿去了?"
我感到莫名其妙:"怎麽了这是?"
"昨天晚上突然查夜,你小子这回麻烦了。"这哥们儿急得直搓手。
我脑子像给人打了一下,这该死的!
虽说大学一进来就宣布过宿舍制度,也确实明文规定不准无故不归,但这些年也没见正儿八经查过。我脑子转过几回,陪着笑脸喊了声老师好。
班主任脸上拢了层霜:"李牧,你好啊!"
我呵呵的笑:"老师也好,今天雪停了可更冷,老师辛苦,辛苦。"
"先别捡好听的说。"班主任不吃这套,"昨晚上去哪儿了?"
我踌躇着没应,班主任叹口气:"这些都是大一一进来就千交代万交代的,可别觉得是画蛇添足老生常谈。外宿,这是多麽严重的事情!你们父母千里迢迢把你们送来读书,要有个甚麽,校方怎麽跟你们家长交代?"
我一听这话就放下心来,忙着称是:"老师说得有道理,这可都是为我们学生安全考虑啊。"
班主任哼了一声,面上和气了些:"我知道,你们都是二十郎当的小子,谁不想好好玩玩儿?再说昨天又是个节日,一玩儿晚了,就想着干脆别回了,是吧?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些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规矩,都是有血淋淋教训的?"
我赶忙点头,班主任面上更缓了些,口里还是严厉的:"你们是大四,学校本来管得也松一些,我昨儿陪着政教处查到你们屋的时候,说是你帮忙王老师查资料,留在研究室没回来,你可给我仔细点儿!"
我忙堆起笑来:"谢谢老师,谢谢老师。"上前拉着他袖子笑,"还是老师好。"
他忍不住也笑:"那是看在你小子素来表现良好的份上,你回头好好跟王老师解释吧。这事儿要没他帮忙也不成。"
我忙应着,班主任又道:"说实在的,谁也不想撞在政教处的枪口上,学院的迹点不能随便丢的,知不知道?"
我陪笑着说:"我也知道,老师是为我们好。"
"明白就好。"班主任瞟我一眼,"你小子倒是给我说说,昨儿去哪儿了?"
我打个哈哈:"就是几个外校的朋友,想着这一毕业就天南地北的了,趁着过节聚聚。"
班主任看我一眼没再多问,又吓唬了几句才起身:"咱们院昨晚上除了你一个大四的不在,还有个大二的也不在,真是叫人不放心。"说着起身就往外走,"我记得他叫秦宝吧,是住哪个寝室来着?"回头看了我们几个一眼,"带路啊。"
李渔顿了一下才说:"就在我们屋旁边,我给老师带路吧。"
我手一抖,看向李渔。他也正看着我呢,见我望过来,忙的一转头出门去了。
我正要跟,却叫同寝的兄弟拉住了,七嘴八舌跟我说昨晚的事儿。我听得脑袋都大了,才算明白个七七八八。
也不知道谁撺掇的,学校已经很久没有查过夜,昨儿抽风似的来了这一出。熄灯刚过一会儿就闹腾起来,先从南头儿查起,到我们这儿刚过十二点。
上铺那哥儿们说得好笑:"我正迷糊着呢,就听外头有人走动,啪的把路灯拉亮了。我张嘴就想骂,哪个小子这麽不上道儿,大声说话也就算了,这亮着灯还叫我们上铺的睡不睡啦?我翻身下来一把拉开门,正要吼呢,就看见老班和几个老师拿着手电、名单甚麽的挨户叫门。"
我哦了一声,他又道:"见我呢,就问我屋里人齐不齐。我当然得说齐啊,趁着外头乱,忙的回来把你床帘放下来,指望着他们查累了,胡乱看看也就混过去了。"
我叹口气拍拍他肩膀:"谢啦,兄弟。"
他摇摇头:"合该你运气不好,他们进来一个铺一个铺的瞅,见你不在,就..."
我摆摆手:"算啦算啦,这叫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那后来怎麽扯到老王那儿去了?"
"还是你弟弟反应快,说你最近都跟着老王作文章,多半是他那边有事儿给耽误了。"
"政教处的信?"我可是不信。
他耸耸肩:"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兄弟接着打了个电话..."见我瞪大了眼睛,瞅着我就笑,"我又没说是给老王打,是他一个研究生。接通了那边也说是,政教处就抱怨了几句,倒也没说甚麽多的就走了。"
我舒口气却又奇了:"李渔...他跟这儿凑甚麽热闹?"
"政教处顺着名儿找人,你不在,就把我们屋的人都叫起来到走廊上问呗。"他挤挤眼睛,"这大动静儿的谁也不能睡踏实了不是?你弟弟一听你不在,也就起来看看了,还算他给你圆过去了。"就又笑了,"不过你们兄弟这会儿默契差点儿,老班这儿穿帮了。"
我脸色一白,他倒吓了一跳,忙安慰我道:"也别慌,院里出事了他这班主任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怎麽都是对上不对下,对外不对内。"
我略略安心,正想着这演的是哪一出,就听见外头儿有人吵起来了。
"我真没有!"
"你们这些大学生,觉得违反校规校纪很有趣麽?"
"我真没有干甚麽坏事,老师,请你相信我。"
"问你干甚麽去了,你说不出;问你和甚麽人在一起,你也不说。还叫我们相信你,这不扯的麽?"
我脑子嗡的一下,忙的跑出去,秦宝!

秦宝他们屋围了几个人,多半都是一个寝室的,"外人"只有我、李渔和两个班主任。
秦宝张红了脸,见我进来,眼里一亮:"昨天我和李牧学长..."
"怎麽,你们见过?"我班主任一愣,脸色一变色,看向我这边。
我上前一步正要答话,李渔却暗中拉了我一把,抢着说话:"可能我哥之前见过他。"
班主任脸色好了点儿:"我就说嘛,李牧是跟着他研究生的导师作东西,还有他一个师兄在。"
秦宝的班主任脸色更难看了:"秦宝,你这事儿可大可小,你可仔细点儿。"
李渔又抢道:"哥,我看你忙了一晚上也累了,这不是我们的事儿,走吧。"说着就想拉我离开。
我扭开他的手:"我昨天是和..."
"你昨天是和邓明在一起,我们都知道了。"班主任也有些不耐烦了,挥挥手就叫我们出去。
李渔一把拖了我就往外走。
我挣扎着要喊呢,却看见秦宝冲我摇摇头,眼神黯淡下去。我心一沉,喉咙想被堵了一下,甚麽都说不出来。
李渔一直把我拉到水房门口才停下来,我甩开他的手:"你干甚麽!"
李渔看我一眼:"哥,你昨晚真的和秦宝在一起?"
"是啊。"我瞪起眼睛来。
李渔张大眼睛退了一步:"你们,你们..."
我心一横:"我们又没打家劫舍,也没缺胳膊断腿,学校能怎麽样?"
李渔退了一步,转过头去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才转过来:"哥,我现在没兴趣知道你们昨天怎麽了,但是你想清楚了,现在翻供,可不是你一个人遭罪!"
我愣了一下,李渔又道:"学校那边儿当你是作研究整理资料去了,王老师那头儿今儿一大早我就求了邓明学长给你说项,你自个儿掂量着办。"说完扭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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