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年代 上————秋池雨

作者:秋池雨  录入:08-16

“早!小葛!”

换了随便哪个早晨,葛为民看了高新这副样子大概都会想这混蛋有时候还真是天杀的帅,但葛为民现在只觉得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异常欠扁,他冲上前揪住高新的衣领,从牙齿缝里问:

“你昨晚没做作业是不是?”

高新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趁着清晨宿舍楼的过道四下无人轻轻啄了啄他的唇:

“我没做啊。反正你肯定做了,我到时候抄你的就行了。”

清冷的空气中嘴唇残留的那一点温热的触感格外美好,甚至比激烈的长吻更让人怦然心动。葛为民不自觉地就扬起嘴角轻声说:

“好,你抄吧。”

等到跟着高新上了车,葛为民才懊恼地发现自己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主题公园在城市外围的一个小海岛上。转了两趟公交,搭了十分锺的渡轮,两个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周末的公园到处都是游客,携家带口的情侣约会的,热闹非常。葛为民兴致高涨地拉着高新排完一条队又一条队,玩过了过山车又到蹦极,看过了植物园又到游艺场玩射击,两个人兴致勃勃地疯了大半天。

到了下午三点,葛为民仍然兴奋地在催高新:

“快点快点,看看还有什麽没玩的?”

高新仔细地盯着手上的套票研究:

“唔……摩天轮、激流勇进、跳楼机,还有那个你一直想玩的山顶滑翔。”

“那先去山顶滑翔。”

“好。”

两个人跟着指示图一路向西,走到半路天开始阴起来,等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开始哗啦啦地下起雨,工作人抱歉地说:

“对不起,由於天气原因,这个项目暂停。”

葛为民抬头看看不断从天空上飘洒下来的雨丝:

“没办法,只好先去摩天轮了。”

雨在去往摩天轮的途中越下越大,到最後几乎像是瓢泼大雨,鞭子似地恶狠狠抽打下来,两个人狼狈地躲到路边的小亭子里,听着园内广播在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中微弱地响起:

“各位游客,由於天气恶劣,出於安全考虑,本园内所有大型机械游乐项目暂停开放。重复一遍,由於天气恶劣……”

高新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可惜啊,没挑今天就好了。难得我们都到了山顶滑翔那里了……”

葛为民看着高新微微下垂的眼角,朝他肩膀用力揍了一拳:

“有什麽可惜的,都玩了那麽多项目了,早捞回本了。反正我觉得很开心。你不觉得吗?”

他眼睛上挑带点挑衅地看着高新,高新忽然就一把把他搂在怀里,说:

“嗯,很开心。”

葛为民的头埋在他温暖的肩窝上,莫名地就有些发慌,手忙脚乱地挣开他,虚张声势地大声说:

“喂,反正雨下成这样,还是趁早走吧。走了。”

“哦……诶,小葛,别走那麽快,等等我嘛!”

蜜糖年代(三十四)

葛为民的连帽外套盖过头顶,在呼啸的风雨中看着高新弯着腰和码头边的船工说着什麽。过了一会就看见高新顶着狂风暴雨朝他这边跑来,葛为民在风雨声中扯着嗓子问他:

“怎麽样?”

高新也扯着嗓子朝他喊:

“说是八级台风,所有船都停开。”

那岂不是被困在岛上了?葛为民皱皱眉头:

“那要怎麽办?”

高新抓过他的手:

“别在这里挨雨淋了!跟我来吧!”

在岛上唯一一所四星级酒店漂亮洁净的双人房的淋浴间里舒舒服服地洗着热水澡时,葛为民盯着被蒸汽蒙了一层的镜子里影影绰绰的人影,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跑:他和高新开房了他和高新开房了他和高新开房了。

啊呸,葛为民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想什麽限制级的呢。避雨,纯粹是避雨,打台风回不去,所以才会在酒店里一起住一晚。被暴雨打得精湿的衣裤晾在淋浴间里,湿漉漉地低着水,滴答滴答地惹人心烦。虽然反复地做好了心理建设,套上酒店里宽大的白色浴袍,葛为民还是从脸一路红到在浴袍里若隐若现的锁骨。

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出来,葛为民听到一声欢快的咆哮,高新对着电视机里转播的球赛大声喊:

“耶,进球了!”

葛为民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蠢。高新转过头来对他笑笑,指着电视机旁的餐车说:

“出来啦,那我进去洗澡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我叫了客房服务。”

高新盘腿坐在地上,剪得有些短的板寸挂不住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湿得透明地粘在身上,身子底下蔓延开一大滩水渍。这个人,怕他被雨淋病,一到了房间就急吼吼的洗澡,这个人,怕他饿着,顾不上自己全身湿漉漉地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叫客房服务。看到餐车上的龙虾粥後要冒出来的那声“败家子”硬生生地停住,最後变成一声含糊的“去吧,我等你。”

高新的笑容异常柔和,葛为民被他盯得恼羞成怒,一个枕头砸过去:

“靠!快去洗澡!”

高新洗完澡出来後两个人穿着浴袍坐在床上美美的享受了一顿奢华晚餐。酒足饭饱的感觉让人异常放松,葛为民惬意地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从浴袍底下蹬着两条腿,和高新静静地听着外面肆虐的雨声。

嘎吱,高新在葛为民旁边的床上翻了个身,有些懊恼地说:

“唉,要是没选今天就好了。”

“哈?”

“居然碰到下雨天,还有好多项目没有玩呢,还有那个山顶滑翔……要是挑个好天气就好了,难得是我的第一份工资……”

高新忽然就住了嘴,葛为民敏锐地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他:

“这票是你用打工的钱买的?”

“那什麽,我不是庆祝第一次拿到薪水嘛,嘿嘿。”

“高新,我记得你做服务生的工资没多高吧?”

“……还好。”

“门票花了很多钱吧?”

“……还好。”

从来就是不懂得分场合而一味说真心话而时不时显得脱线的人,偶尔撒起谎来也显得拙劣异常。葛为民看着他躲闪的眼神,莫名地就有一股火气窜起:

“明明你就是花了大部分工资来讨好我吧?”

高新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地说:

“也不算是讨好,我只是想看到你高兴的样子而已。”

并不是什麽让人脸红耳热的情话,葛为民却突然听到自己心很响地“咯!”一下。

高新微微侧过脸,昏黄的床头灯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层浓厚的阴影,葛为民看不清他的表情。高新似乎踌躇了一下,才开口:

“小葛,我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不是很懂喜欢一个人要怎样做才能让他快乐。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後就不这麽做。我真的不是在讨好你。”

仍然是淡淡的语气,却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受伤。葛为民心里涌过一阵罪恶感。他明明知道高新喜欢自己,却从来只回应他的吻,而没有正面回应过他的感情,高新只能小心翼翼地揣测着他的喜恶,葛为民自己都觉得他太委屈。

葛为民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高新面前,高新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他,葛为民挑起眼角朝他一笑,随後“喀啦”一拳挥在高新的肩膀上:

“白痴!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把辛辛苦苦赚的钱就这麽浪费在我身上!”

“唉哟!”

“我今天说想去公园玩你就花掉自己当服务生的薪水,明天我要是想飞去阿拉斯加赌钱,难道你就去卖身?”

“咦,你想去阿拉斯加?”

“这个不是重点!”葛为民黑线。

“要不你换澳门吧,赌钱的话那里也……”

“高、新!”

“唉哟……别打……嗯……啊……呀咩爹!”

“我让你再呀……”

“哎呀!”

两个人笑闹了一番,葛为民气喘吁吁地从高新身上爬起来,看着他笑意快要满得漾出来的晶亮的眼眸,突然敛起了笑意,正色说:

“今天我很高兴。谢谢你。”

然後慢慢俯下身,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

蜜糖年代(三十五)(H)

高新反应不过来地愣着,眼珠子错愕地瞪着,表情无比可笑。葛为民伸出舌尖在他嘴唇上舔了一圈,又恶作剧地顶开他的牙关把舌头伸进去,嗯,葛为民心情愉快地想,像个木偶一样任他摆布的高新还真可爱。可惜这份可爱的持续时间不长,高新在和葛为民舌尖相触的那刻终於回过神来,以几乎要把骨头勒断的力度把葛为民狠命搂住,舌头利落地卷了过来反客为主,嬉戏一般的吻变得货真价实起来,牙齿啃咬在唇上的酥痒感,舌头在口腔内游走的热度,吮吸交缠发出的湿润声响,都甜蜜热情得让人失控。

“嗯……”

葛为民手脚发软地瘫倒在床上,高新顺势翻身覆上来,两个人舌相抵着,十指交扣着,腿交缠着,吻得难舍难分。葛为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像隔着一层水雾一样迷迷蒙蒙,高新的眼睛在这片迷蒙中闪着热切的光芒,灼灼地看着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烫人的温度:

“小葛……”

两个人身上都只是套着酒店里的浴袍,翻滚着在床上亲吻的时候绑在腰间的带子早就松开,露出领口和腰下大片肌肤,两个人几乎是赤裸地想贴着,高新和葛为民十指交缠,整个身子都覆在葛为民身上,一条腿挤进葛为民曲起的两腿之间,浴袍地下火热而贲张的物体再明显不过。两个人维持着暧昧的姿势对望着,是伸腿把他一脚踹到床下或者把他勾到自己身上,都在葛为民的一念之间。

葛为民静静地看着高新。即使在过去的几个月内有过那麽多甜蜜而热烈的亲吻,即使他对高新有过那麽多的纵容和妥协,葛为民也从来没想过要和他再重复一次高三毕业的荒唐行为。

对葛为民来说,高新是特别的,葛为民也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友情的界限,否则怎麽可能让一个男人怎麽抱他、吻他、甚至用和自己相同的器官进入自己的身体?可那毕竟不应该是爱情,在葛为民的认知里,“喜欢”是只应该发生在异性之间的事情,甚至想象一下若干年後的自己,葛为民脑海里勾画出的图画也是和一个温婉的女子牵着手,怀里抱着他们的孩子,那才是正常的。而两个男人在一起,会有什麽未来?葛为民无法想象。

高三毕业的那个夜晚,葛为民一直把它当做一个意外。意外发生一次叫做意外,发生两次就该换个名字了。身体交叠是葛为民最後的底线,在那之上,搂抱,亲吻,葛为民都可以当做青春期的荒唐接受下来,而一旦突破了这个底线,两个人就不再是朋友了,他也不再是那个喜欢看女孩子飘起的裙子的“正常”男生了。

答案很明显。

高新伏在他身上急促地喘着气,葛为民静静地看着他俊帅的眉眼,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推开他後他微微下拉的眼角和明明很受伤却极力装得不在乎的神情。葛为民发现自己舍不得。葛为民咬咬牙,伸出长腿一勾。

在高新灼热的嘴唇吻上他喉结的时候,葛为民攀上他的肩膀,轻轻念叨:“三年”。

他是葛家的一脉单传,以後是一定要娶妻生子的。他给不起他一辈子,可是读大专这三年,总还是可以陪着他的。高新从他的颈窝里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他:

“你说什麽?”

葛为民笑着凑上去封住他的唇:

“没什麽。”

雨还在不停地下,哗啦啦地敲击着人耳膜。葛为民闭着眼睛,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涌去,那个地方直挺挺地充着血,被握在另外一个人的手里,揉着,捏着,搓着,搔刮着,带来一波一波惊心动魄的快感。快感堆积到最高的时候葛为民无法忍耐地哼了一声,报复性地让喷发的液体溅湿那个人的掌心和胸膛。

带着粘腻液体的手指一路下滑,顺着漂亮的脊背线游走到尾椎骨,带着点急切刺了进去。葛为民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努力放松着身体适应着体内不断转动和探索的手指。等到手指撤出去,双腿被分开的时候,硬热而硕大的物体抵着後穴猛地闯了进来,带来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尖锐疼痛。

和记忆中一样的还有律动中那一声声暗哑的呼唤:

“小葛……我喜欢你……喜欢你……”

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模模糊糊地蒙上了一层水汽。葛为民在越来越快的撞击中七零八落地骂着:

“高……新……啊嗯……你给我……啊……记住……”

因为是你,我才容忍。这种事情,这种疼痛,这种……意乱情迷。灼热的液体涌进体内的一刻,葛为民再度模模糊糊地昏睡过去。

蜜糖年代(三十六)

葛为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将近第二天早晨,暴风雨已经过去,灿烂的阳光透过厚重的落地窗帘的缝隙射进来,在酒红色的地毯上投下一道纯白的光芒。高新还在沈睡着,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葛为民的手腕把他箍在怀里,一副防止他逃跑的姿势。

“这个笨蛋!”葛为民小声地骂了一句,轻轻地挣开他的手。挣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再抬头,高新已经睁开了眼睛。深邃的黑眸从混沌逐渐转为清明,然後高新的眉眼全部舒展开来,绽出一个让葛为民心跳骤停的俊朗笑容,说:

“小葛,你还在!”

又来了。葛为民朝他翻了个白眼:

“不然我能去哪里?”

“上次我醒来你就不在。”

所以这次他才牢牢抓住自己的手?高新的脸上带着点孩子气的委屈,衬着他高高的个子显出一种不协调的滑稽,葛为民却觉得心里有个地方暖暖潮潮的,他反手扣住高新的手掌:

“放心,我哪里也不去。起床吧。”

高新温暖干燥的唇碰了碰他的额角:“嗯。”

还是像上次一样,身体被仔细清理过了,全身都清爽而干燥。葛为民站在穿衣镜前,心情愉快地套上吹干了的衣裤,正要系上上衣的扣子,忽然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量了五秒,狐疑地透过镜子望向在他身後正在系着牛仔裤皮带的高新:

“喂,昨晚你明明是从後面来的吧?”

“是啊。”

“那这是什麽回事?”葛为民咬牙切齿地指着胸前从肩颈一路蔓延到肚脐的斑驳红痕。就算在进入之前有被他留下过吻痕,灾情也不至於那麽严重啊?

“啊,那个,”高新漫不经心地挠挠後脑勺,“是昨晚我抱你去洗澡的时候没忍住弄上去的,你可能不记得了。”

葛为民恨恨地磨牙,对着他阴恻恻地勾手指:

“高、新,过来。”

“怎麽了……唉哟,别打!痛……呀打……呀咩爹……哎哟哟……小葛,小心你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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