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晨,你要不要,想不想
亦晨,答应我吧,答应我
今天何母并未出门,呆到十点多钟,谢瑶娜的到来多少缓和了点尴尬。
她满脸笑容,说古说今地把何母逗地些许开怀。何明飞却不知过的做何感想。
明飞,坐这儿。那个位置无意似的和谢瑶娜离的很近。
明飞啊,你和瑶娜大学时有没有什么趣事,讲给妈听听。饭桌上的话题这么一下就转到回忆两人怎么认识上。
明飞,去送送瑶娜,你们年轻人要多一起聊聊,比跟我这老婆子话多,又好沟通。就只能这么低着头跟着谢瑶娜一起下了楼。
何明飞觉得自己象是被桎梏在四面不透风的墙内,左走,撞头,右走,截止,跳不出天去,入不得地里。若要去打碎墙壁,又怎生忍心?这处境还真是非一般的窒闷。
喂,你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送我就这么不情愿啊。谢瑶娜挑了挑漂亮的风眼,半开玩笑半不满的打趣。
没什么,送大美女回家压力大。何明飞也只有笑笑,可那模样却并无开怀。
谢瑶娜立着不再动脚,深深看了他几眼,突然把人一拉,走,请我喝杯饮料去。
碧绿碧绿的苹果味饮料盛在修长的玻璃杯里,谢瑶娜对准吸管嘬了一口,那绿顿时以直线下降的趋势退还了玻璃杯的本来面目。
何明飞看着她杯底冉冉升起的气泡,不禁好笑道:每次看到你喝这个我都有欲望叫来你的崇拜者围观,他们眼中的高贵女王居然会喜欢这么孩子气的饮料。
谢瑶娜一大口进肚,早是心满意足,翘起带着水泽的唇反驳:那是他们的认为,可我还是我,不会因为他们的认为而改变,就象脚下的鞋子,只有自己知道自己适合哪双。
嗯,这么说也对。何明飞知道,谢瑶娜的性格绝不比外表来得逊色,可能也就因为这个,总让她有种凌驾于人上的高贵气度。
冷饮店里温度也偏低,柔白色的椅子倒映在洁净的大玻璃上,清晰的楚楚可怜。谢瑶娜把背全靠在椅背上,偏着脑袋问他:你和伯母今天气氛怪异的很,是不是她知道顾亦晨了?
是。何明飞没想到她猜的这么准,一愣之下还是点了头。
谢瑶娜微微一笑,其实啊,昨天伯母给出版社打过电话,那边说你根本就没去。后来打你手机又说不在服务区。
何明飞啊了一声,想来大概是在Jason的陶吧时,里面信号一直不好。他承认:我昨天是和亦晨在一起。
伯母知道了?
何明飞点头,我想跟她说清楚,可她根本不让我继续。
想想也知道,正常的父母怎么可能接受这个。谢瑶娜盯着他,既而怀疑的问:你真的准备一辈子不结婚和他在一起?
何明飞被戳中中心,不知是何滋味地笑着,是,我总不能只为结婚而结婚。我念的是他,骗不了人的。
哈。谢瑶娜听完笑起来,有几分真真假假的模糊,没想到一直被我认为不解风情的,居然是个痴情人。你和他在一起,伯母那边怎么办吗?她含辛茹苦把你带大,这样的事不是可理解的范围。还有,顾亦晨也愿意吗?他那边就没阻力?
何明飞望了眼玻璃中的自己,抽出一枝烟,却没有点燃,夹着它在手指间轮回。
我知道我对不起我妈。说实话,在遇到亦晨之前,我还控制地很好,也可以说我还不完全确定自己的性向。那时候我想我会结婚,只是比一般人晚一点。不过现在我骗不了自己了。
谢瑶娜眼光一闪,抓住了一个话点问: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有出现,你可能会选择我?
何明飞这下苦笑起来,瑶娜,没有如果。
我不这么认为。我也认识很多gay,长情的很少。即使两个人多年,最后还是免不了结婚生子,回到正常轨迹。你该明白生活是比爱情更持久的,压力,猜忌,争吵,因为关系脆弱所以更不经任何一丝裂痕。一句在一起其实会有多难?你也说不是他出现你会结婚,那么趁着爱情还在美好中及时收手,两个人都逃离痛苦不好吗?
这些我知道,何明飞把手中的烟轻轻的磕在桌面上,他闷闷地说,但我不想放弃。
他也是?
他看着何明飞有些失神,谢瑶娜敏锐的捕捉,他还不确定?哈,太可笑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连最基本的都不确定。
何明飞尽量很淡然的说:亦晨他心里有什么没想通的,我不想逼他。
谢瑶娜张大眼盯着他,那就是说你不准备让他知道你妈的情况,自己来解决?
是,说实在的,现在除了慢慢来安抚,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没必要让他跟我一起难受。
谢瑶娜突然笑起来,乐呵呵地把剩下的饮料吸进肚子里,好,我都明白了。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嗯?
你们俩之间本身都有问题,前途不容乐观。她顿了顿,既而自信满满的宣布,我不会放弃你,而且觉得我的胜率很大。
何明飞顿时愣住,他无法想象都知道地这么彻底了,谢瑶娜怎么还会坚持。
你放心,谢瑶娜看着他的表情直发笑,我不是电视剧里的巫婆型女配,不会耍手段。我会光明正大的争,光明正大的赢。就凭我是女人,已经占尽了优势不是吗?
何明飞皱起眉说:可是瑶娜,我不明白,我并不值得你这样。
你还是个笨蛋啊,谢瑶娜干干脆脆的傲笑,值得不值得哪是能说清的?你追你的爱,我追我的爱,跳之前我明明白白,跳之后我也不会后悔。你就放一百个心,有心思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自己何明飞把烟揉在手心里,母亲那边走一步算一步,他已经确定的把一切宝都压上去了,他担心的更多是的顾亦晨。
他,还欠自己一个回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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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比狂欢长,人是该选择狂欢过后的冷寂,还是不狂欢一直平淡呢?是个问题。
第十七章 抉择 中
这几日天气都是时阴时晴,偶有细雨。何明飞已经开始上班,但母亲却没有回去。
每天何明飞总在中午或下班的路程中给顾亦晨打电话,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聊些轻松的话题,何明飞自然不提母亲,顾亦晨也没有问,两人这样保持着彼此默认的暂别状态。
出现过一面的童今再次被何明飞遇上,是在那之后的第一个周末。奉母亲大人命令送谢瑶娜回家归来的何明飞一走近住楼,就看见一辆大卡车停在楼门口,上面净是些高高矮矮的家具。
几个工作服上印着欧典家具城的搬运人员正抬着一个玻璃面的餐桌在楼梯口小心运行着。何明飞一眼看到一旁比量着距离的人影。
童今!
童今回过头,看到何明飞也是一脸高兴,嗨,明飞,还以为今天碰不到你了。
嗯?去我家了?
童今点点头,去你那儿拜访,看到你妈了。她老人家记忆力真好,居然还认得我。也就大二那会儿去你老家住过几天。
何明飞一笑,她一直记人记得很准,我都自叹不如。跟我妈聊什么了?
嗨,闲扯。童今拉着何明飞一起上楼,前面有餐桌拦着,也就悠闲地跟着,边聊天。
你妈开门把我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顾亦晨可被你塞哪儿去了?后来看到你妈挺正常的,才把这心放下。
这一说,倒说中何明飞的心事,在童今面前也不隐瞒,我妈知道了。
啊!?你妈知道了?童今吃了一惊,晃晃脑袋直不信,伯母的样子真不象,要我妈恐怕这会儿都去寻死觅活了吧。
何明飞憋了口气息,有些黯然,是她太疼我的缘故,自小没父亲在,她舍不得我多掉一根头发。
童今呀地一声停住脚步,难怪难怪,你妈刚才托我买床来着,她是不是要住这儿来个持久战?
何明飞苦笑,先前也猜到母亲没这么容易就走,这回可真确实了。
童今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几眼,明飞,俩男的要处一辈子这事儿真的挺难,我不能劝你去做,也不能劝你不做,但真的,做就做到底,把一切最难的都想好了,不然就早点断。千万别到半路上才支撑不住放手。
明白。何明飞拍了拍童今的肩膀,还没问呢,你买这套房子是准备回来定居了?
童今略垂着头笑笑,我要结婚了,刚才也是去给你送喜贴的,就下星期。
结婚,你何明飞怎会不知道童今是个gay,他想说你这么结婚不是害人家吗?可想想这话又太重了些。
放心,童今看出他所想,郑重的说,这半年我都没找伴儿了,以后结了婚一定做个模范丈夫。
还能说什么?大多数的gay都会走这步。何明飞明白其中也有无奈,只有默然下来,找了个其他话题。
这半年在丹麦过的怎样?你这一去消息全无的,贺广江开始还问你家里来着,你家说打回来的电话都少,后来却总不见你联系我们。
他过的不错吧。童今低声问。
何明飞摇摇头表示不知,你走后两个月,他也走了,连送都没让我送,说是辞职去外地做生意。电话倒是打了几个,可没听他说起自己。
哦。童今默默地低着头猛上台阶,走过了楼层都未觉察到。
何明飞心内一叹,伸手拉住他,到了。
搬运工已经把餐桌放到客厅里,返过身准备下楼去搬剩下的家具。童今跟他们嘱咐说我就不下去了,几位帮忙搬,别划伤家具就行。
几个人一走,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剩下童今和何明飞,因为是上下楼,两层的结构完全是一样的,都是两室一厅。厅很大,童今的房子用装饰墙隔出了饭厅和会客厅两部分,还在饭桌位置做了个酒柜。
装得不错啊。何明飞顺着客厅走了一圈,又到卧室里看看。油成淡蓝色的墙壁上,已经挂上了一张结婚照,男方自然是童今,女方长的挺漂亮,眼睛弯弯地笑着。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何明飞端详着问。
童今淡淡然的说:我从丹麦回来,有半个多月吧。是我大姑介绍的。
何明飞一愣,怎么这么仓促?都不了解深入点,你岁数又不大。
有区别吗?童今有点自虐的笑着,对我,都一样的。
何明飞看他的表情心里就泛着不是滋味,把眼对上去逼问:童今,你和贺广江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年前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你俩就更不对了。
童今躲开他的眼神,背靠在墙壁上。半天,看似轻松的一笑,能有什么呀,我们不就是分了。只不过分得不够潇洒,没那么愉快。
其实我俩当初不就没认真吗?你也知道我们都不止彼此一个伴儿,也没想过玩一辈子,所以分个手搞成个仇人似的,挺可笑的。估计现在再见,我俩都该忘了,一笑泯恩愁了吧。
何明飞怀疑地问:你真这么想?
童今盯着自己的鞋子,嘴角扭出点笑来,嗯,哈,也许吧,谁说的准。
大门被砰地重重推开,又一件家具——沙发被搬了进来。童今走过去指示着摆放的位置,比量喧闹了好一阵,房间又因为搬运工的离去重新安静下来。
何明飞看着童今背影孤零零的呆立了一会儿,转过头来,脸上带着那几许说不清滋味,自己看来总觉酸楚的笑。
他深呼了口气,还是说了,童今,你回来的消息,我告诉贺广江了。
三天后的下午,打电话找何明飞的却是谢瑶娜。
喂,明飞,昨天我在飞机上碰到贺广江了。
什么?他飞哪儿?
还飞哪儿?你看我现在落脚在哪儿?他回s城。
回来了。这小子,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明飞,不是,我觉得他那状态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他变了个人一样。明飞,你我都知道以前的贺广江,大大咧咧的,有什么说什么。可他今天冷静的吓人,冲我说话都象是不带感情。说什么有笔生意过来谈,还不让我告诉你们,说生意忙还不知有没空闲。
这样何明飞捏紧电话,猛醒着: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回来找童今的。
找童今?他们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瑶娜,我也不知道,不过预感不好。你知道贺广江住哪里吗?
谢瑶娜也有点着急,不知道,我下了飞机就不见他人了。
那我去找童今。
何明飞挂上电话,冲进去跟主编请完假,出门打的士直奔童今暂住的地方。
砰砰地敲了半天门,里面晃出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是童今的表哥。
童今早上就出门了。
那他电话号码多少?何明飞边问边掏手机,却猛然手一空,裤兜里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
何明飞不知该郁闷该叹气,我的手机可能掉出租车上了。
嗨,童今的表哥立刻深表同情,一挥胳膊,常事,我都因为这报销了好几部手机了,得,进来打。
何明飞这才略松口气,进屋直奔电话。号码拨了出去,却没有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公式般的话语。
您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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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算清往事的痛?
第十八章 暗涌 下
顾亦晨刚和一位公司客户谈完有关软件设计上的问题,把人送进电梯,电话就响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略带点生硬断句感的男声,顾,是我,Jason。大出了口气,你没换号码太好了。
顾亦晨顿觉事情有异,皱起眉问:Jason?出什么事了吗?
是贺和童,他们俩刚才进来陶吧。两个人都不说话的闷坐在位子上,贺在不停地抽烟,苏觉得有问题,会出事。
有这么严重吗?不是心情不好?
Jason语调也跳跳起来,不,不,顾,我绝对相信苏的直觉,气氛不对,是那个话——山雨欲来风满楼,已经闻到风的味道。我和苏都想起可以叫你和何过来劝劝。可何的电话又打不通,只有你了。
顾亦晨抬腕看表,马上就到下班时间,好,我立刻过来。
一路上,顾亦晨也打了何明飞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他权衡了半天,又拨了个电话号码过去,没过多久,何母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找哪位?
顾亦晨嘴张了张,欲言又止,半天还是把电话挂断了。
陶吧里客人不少,基本分为两批,下午来的正要离去,刚刚进入的多半还在聊天状态。
Jason看着贺广江和童今两人坐的位置,又摇头又耸肩。从服务生手里端过啤酒,心怀侥幸的乐,还好只是半陶吧半酒吧,没有什么烈酒。
贺,童,你们不捏陶? Jason放下酒,心里却响起另一个声音,他们要捏陶才怪。
童今勉强笑笑,难看得象哭。贺广江冷冷的抽着不知道第几只烟,也不说话。
Jason只好自说自话,磨磨蹭蹭地不离开,哈,你们这么闷,不如我给你们讲个笑话,有一只高脚杯和一只咖啡杯一起过马路,刚到路中间,有人喊有车来啦,小心啊。车撞上它们俩个,结果,咖啡杯没事,高脚杯被车压碎了,你们说为什么?
无人答话。
Jason停顿了几秒,刚要自言自语地公布答案,贺广江抬起头,眼神仿佛飞向靶心的镖,又狠又准地十环命中,截断他继续的心思。
呃你们继续。
Jason拿着托盘退出来,冲苏耸了耸肩膀,我没办法了,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劝不出话。
苏也无奈的摇摇头,思索一番:Jason,要不然我去吧?
哦,不!亲爱的!Jason叫起来,我们的孩子一定反对,他的父亲我也是。他们俩都是成人,绝不能大于孩子。
知道了,等顾亦晨吧。苏笑着摸摸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
贺广江,你别抽了。童今猛地抢过贺广江手中的烟,那姿势僵硬又怪异,抢过烟来,烟头带火星处正烙在他手心,明显的看出脸色一扭曲。
呵呵贺广江看到他的样子,只是笑,笑地满是嘲讽,你现在管我抽烟了?以前干嘛去了?这半年干嘛去了?我哪怕抽出肺癌只要不在你面前死,你就没那一点不舒心是吧?
童今默默揉熄了烟,我们早分手了,贺广江。
对呀,都叫上贺广江了。多干净啊你,你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了,跟大马路上的阿猫阿狗一个情分段,是吧?你也不是他妈的同性恋了,要娶妻生子,过你的天伦日子了是吧?
广江半年前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乓的一声,贺广江把手里的打火机狠砸在地面上,眼中的怒火象遇了风,噌地都窜了起来,你他妈的说个屁清楚!你说你家让你去丹麦,不走不行。你骗人,全是骗人!你爸妈根本不想把你放那么远,是你一门心思的非去不可。还跟我说什么先别跟家里闹了,让我顺着家里结婚,你根本设计好的,就把我一人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