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要顺利一点,苏微出差了,偶趁机把陈东拐到茶馆晒太阳,阳光懒懒地,人也懒懒地,招弟在脚下打着胡噜………………那份惬意和舒适,很容易让人敞开心扉————这就是生在四川的好处,两三块钱一杯茶,可以坐一天,老板还会很周到地无限度地提供滚滚的开水————虽然中国最有名的茶馆被舒老先生的三幕话剧安在了北京,可真正的茶馆文化还是在四川,不信你去北京大栅栏的‘老舍茶馆’坐坐,那哪里叫泡茶馆啊,整个就是烧钱!
又跑题了…………*_*
记得三毛有一篇散文说到她先生的话匣子的开关…………陈东的开关应该就是苏微吧,但是按这个开关的确很困难,要天时地利人和…………简单说吧,反正那天偶机缘巧合投了缘,居然让傻大个说了很多…………
烟:苏微要走多久呢?
东(闭眼晒太阳,像梦呓):一个月吧。
烟:小别胜新婚哦…………
东(脸好象被晒红了,奇怪,为什么这俩疯子比偶还容易脸红?):瞎说什么呢?!又不是头一次…………
烟:那倒是,苏微走之前没留下什么话吗?
东:恩…………让我记得每天喝牛奶…………
陈东的腿很容易抽筋,医生说是缺钙,偶笑他是天生当‘耙耳朵’(四川话,怕老婆的意思,大概是说夫人们喜欢拧耳朵?)的料…………耙(应该是‘火巴’,没找到这个字)是软的意思。估计他喝的牛奶可以流成河了…………
烟:喝了吗?
东:没有…………忘了…………
烟:你敢把圣旨忘了?等着挨骂吧。
东:又不是故意的…………每次都是他要喝,我才记得的,我又不爱喝那玩意…………
烟:你这样不太好哦,那家伙很喜欢得便宜卖乖的,你太宠他的话他会跑掉的。
偶好象是带坏小孩的教唆犯哦…………
东(傻笑):跑不掉了吧…………我都追到四川来了,他还能跑到哪里去呢?你也知道,他在外边待时间长了就水土不服。
烟(坏笑):那…………他除了留话,还留下什么东西没有啊?
东(不解):东西?
烟:比方说…………贞操带?
东:…………
烟:不会吧?真的留了?你穿了吗?我看看!
东:喂!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烟:不看就不看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气!
东(哭笑不得):你真当人人都像你那么变态啊?我是懒得理你!
烟:恶…………
………………
烟:有件事…………苏微妈妈那边,你们到底打算瞒多久呢?
东(眼神空洞):不知道…………
烟:该做个打算了,如果真被她自己发现可能会很糟糕的,你们又从来不注意避嫌…………
东: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有的时候,不是每件事都要两个人一起去做的。
烟:你是说,问题在苏微?
东:也不能这么说…………他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上面还有一堆哥哥,侄子侄女也不少…………他妈妈就这么一个儿子…………
烟:他不是还有姐姐吗?
东:那能一样吗?
烟:那…………就这么拖下去?
东:…………
……………………
烟:你当初是怎么跟家里摊牌的呢?
东(笑):我跟他们说,不答应的话,我就去做变性手术。
烟:天!不会这么夸张吧?
东:我真的跑到医院去要了个材料回来,还有一份让家属签字的手术同意书。
烟:这么有幽默感?你就不怕他们真签字?
东:那样他们会更丢脸啊。其实,他们无非怕的就是丢脸嘛,反正也不用指望我传宗接代。
烟:然后你父母就答应了?
东: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
烟:你头上的那个疤…………是那时候弄的吗?
东(摸头):不是,这是打球的时候碰的,合理冲撞。
烟:那他们怎么会屈服的呢?
东:什么话?!又不是敌我矛盾,‘屈服’?
烟:可是在很多父母眼里,这就是敌我矛盾!
东:大概是我比较幸运吧?我父母觉得只要我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烟:你…………自杀了?
东:没有,那样更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他们恨上苏微。
烟:奇怪?我一直觉得你傻傻的,怎么考虑问题会这么周到?
东:大智若愚呗。
烟:那你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
东:很丢脸…………反正就是磨呗,磨得他们心软了。
烟:苏微跟你一起磨?
东:恩…………他说磨不下去就殉情,被我骂了一顿。
烟:你敢骂他?吹吧?他不骂你就不错了。
东:此一时彼一时啊,苏微只是爱耍小性子,在我父母那边,他挺懂分寸的。
烟:就像个小媳妇?
东(笑):有点。他还给我父母洗脚呢,洗得可仔细了,指甲缝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烟(坏笑):我记得,他也给你洗脚呢…………
东:他是嫌我脚臭,我是汗脚,他说他最讨厌被窝里一股臭脚丫子味了。
烟:拉倒吧,他哪那么爱干净啊,我从来没见他做过家务!
东:不矛盾啊,我打扫卫生,他负责验收。
陈东说‘卫生’是‘尾生’,苏微纠正过他很多次了,本来已经改掉了的,现在老师不在,他就又犯了。果然是乡音难改啊。
烟:我一直不太明白,你怎么那么宠他的?他一点活都不干,你就不抱怨?
东:习惯了啊,这边又不像我老家那里,男人干家务要被笑话的。
烟:也就是说,你还是把苏微当老婆在宠了?
东:这么懒的婆娘有谁会要啊?
烟:有啊————你!
东:其实,苏微也不是懒,他是被他妈妈惯坏了,他干也干不好,他洗过的衣服我还得返工。
烟:不是有洗衣机吗?
东:更糟糕!他分不清干洗水洗的,我的一套阿曼尼西服就是毁在他手上的。
偶不懂西服的品牌,不知道记错了没有?有这个牌子吗?反正大概是类似的读音吧,听他的口气,应该很贵。
烟(笑):那么惨?那他遇见你之前的20多年怎么过来的?
东:有他妈妈啊,他反正也不讲究,到现在读书时的衣服也还在穿呢。就那么几套好点的衣服,还是我买的。
烟:我明白了,你是当老小当腻了,所以一直打算找个机会当哥哥尝尝照顾人的感觉。
东(奇怪地看我):苏微比我大。
烟(回一个白眼):原来你知道啊,我当你忘了呢。
这句话说糟了,陈东的话匣子立马又关上了。偶悔————
…………
……………………
………………………………
烟:你们就没想过如法炮制,也磨一磨苏微妈妈?
东(摇头):不行的…………我们那时候离得远,谈不下去就走开了,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再回去。现在他妈妈就在身边,连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烟:哦?你们磨了很久啊?我还以为一次就搞定了呢。
东:你当吃方便面啊?我们那时候东北四川来回跑,挣点钱全捐给你们了。
冤枉!我虽然是铁路职工,但偶们单位和运输局是不同系统的!
烟:拉倒吧!铁道部亏损就是你们这帮逃票分子整的!拿俩伪造的学生证让我买半票,还共用一张卧铺票,还好意思说?!
东(憨笑):…………
烟:磨到后来,他们就点头了?
东:恩…………一开始他们对苏微很…………后来也不好意思了,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太为难人家…………
烟:哦?那他们就为难自己儿子喽?你怎么办的?
东:世间多少痴儿女,可怜天下父母心。实际上他们为难的是自己啊…………
烟:有句歌词怎么说的来的?‘不敢为难你,只好为难自己’?
东:爱都是一样的。爱他,就想他幸福,自己吃苦也没关系。所以都说父母的爱要真实一点,因为没有独占欲。
烟:…………
……………………
烟:那时候…………闹得厉害吗?
东(点头):不光和他们,我和苏微这边也很烦,什么都不顺,我那时还算实习的,没补贴,没奖金,挣点死工资,连房租都不够…………
烟:感谢朱总理吧,给你们加了一次又一次的薪————
东:锦上添花有什么意思呢?那时候要是有个雪中送炭的我就把苏微卖给他。
烟:你舍得?
东:怎么不舍得?谁知道人家不要,我这才知道苏微没我想象的那么抢手…………
烟:哦?谁那么没眼光?
东:你表哥。他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如果不是他…………可能我们也没有今天…………
烟:今天?今天你们也没好到哪去啊,苏氏高地还没拿下呢。
东:慢慢来吧,至少,我们比以前有自信多了。那时候,最怕的是两头都落空,父母那边还好说,就怕我们自己撑不住…………
烟:谁撑不住?你?还是他?
东:都有,怕自己撑不住,也怕他…………
烟:很难吧?想过放弃吗?
东:没有!
烟:这么坚定?
东:不是,是不能想,不敢想,一旦想了说不定就撑不下去了。
烟:…………
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居然就那么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结果…………又半途而废了。
3
偶知道自己很不识趣,平平地又给大家添堵----本来已经有个'**的老婆'专门报忧不报喜了,偶又来添乱,简直就是找打。以前写的故事全都是些搞笑的(起码是带点喜剧色彩),刚让大家松口气说声"还好还有幸福的",偶又抛出这么个东西来,自己都觉得好象是很蹩脚的说书艺人,顶着臭鸡蛋烂白菜专挑那不吉利的说…………
可是有些话真的不说不行,已经有太多的人中了毒,因为这俩疯子的故事而对同人事业信心百倍…………偶才发现偶的确是营造了一个很浪漫的故事,写出来的全是些美丽的泡沫,从来不去说那些现实点的问题------说起来,偶比苏微要鸵鸟得多…………
写这部访谈录,是希望能弥补以前的漏失,是偶使大家产生了误解,偶有义务纠正,起码,偶应该把事物的本来面目呈现出来,该怎么看,就是你们的事了。
不过,偶会尽量地写得客观一点,争取不要写出一部《苦菜花》…………
幸福,是要自己去努力的,所以,他们活得很精彩。
从一开始,偶写《如厕缘》,到后来的每一篇番外,都是先给他们看了征得同意再发出来的(汗,一开始的俩笑话是先斩后奏,本来想贴一下就撤掉,好在他们没介意,偶就留了下来)。不光是版权的问题,也是起码的尊重吧。陈东是从来不会说什么的,苏微也很好说话,对偶在文里一口一个疯子也只是口头抗议,让偶一直很感激…………
可上次的那篇文,偶违了规,把中间涉及到苏微妈妈的那部分撤了没给苏微看…………害怕有'逼宫'的嫌疑,害怕再给他施压…………害怕太多的东西,同志的幸福,即使是那么坚定的同志,总是脆弱的。
苏微和陈东有时会到我这里来坐坐,喝喝茶,聊聊天,唱卡拉OK什么的,只是机会不多。有时,苏微会一个人来,然后偶就陪他聊,听他大骂那个'死木头'如何如何的没良心,骂得精彩呢偶就兴高采烈的听,顺便添油加醋落井下石地鼓动他们分手----有俩次真的让苏微动了心,丢给陈东一份休书…………骂得没意思呢偶就陪他一起骂,然后他就会为那家伙辩护,最后转成骂偶…………一直到偶不耐烦了通知陈东来领人。
这次的情形也差不太多,好象是很小的一件事,刚开始吵陈东就被单位叫走了,苏微气不过,到偶这里来接着吵。偶也正好有事,指着厨房告诉他'随便砸'就走了。回来一看,苏微已经消气了,碗碟倒是一个没少----他知道偶会敲陈东竹杠的。
烟:不气了?
微:为他?不值得!
烟:知道不值得就好,你呀,当初怎么瞎了眼就看上他了?!后悔也来不及喽。
微:什么叫瞎了眼?我视力1.5你知不知道?!
烟:那你就是压根没睁开眼!
微:这倒是…………谁知道**(他们学校所在的那个省,不便透露)那地方太阳那么毒啊,晃得人睁不开眼。
烟:不对吧?你不是总说那鬼地方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吗?
微:对啊,一年就那么几寸阳光,全挤在那时候一块出来了。
烟(坏笑):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一看到他,原本阴郁的心灵立刻阳光普照?
微:早告诉你别看那些个无聊的东西,你就是不听!你看这话是人话吗?
烟:…………
这就是偶为什么不敢跟苏微套话的原因,偶总是在三句话之内就败下阵来,被他噎得答不上腔*_*
………………
烟:说真的…………这回又为了什么啊?
微:忘了。
烟:忘了?我不相信。
微:不相信也没有用,忘了就是忘了嘛。
烟:东东…………他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