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依旧温和,吸血鬼皇族的王,并没有因为这明显的顶撞现出怒气来。相反的,他的眼中,有着让人不懂的复杂。悠长、深沉、无奈。
伸出臂膀,他的手在空中高高举起,徘徊一下,却温柔地拉过一边的锦缎被褥,无言地盖在了泽赤裸的身体上。
随之一起钻进被中,他搂住了泽。
并不掩饰自己高昂硬挺的欲望,他用坚实的胯下,绞缠住了泽完全展开的身体。不知是示威,还是炫耀,他用力将火热的欲望顶在泽那软软低垂的器官前,轻轻摩擦。
"泽,看在我忍得这么辛苦的份上,别再露出那种表情来。"孩子似的,露出一点极其稀罕的撒娇口气,他轻声说。
脸色慢慢变得红得想要滴出血来,泽瑟缩地想往后退让。那个邪恶的男性象征似乎有生命一般,勃勃跳动的感觉并不陌生,可是这样裸裎相对,却是少见。
......就好象,随时就要冲过来攻城略地一样!
他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干脆一点,也好早点结束这种让他快要发疯的折磨?
"泽,笑一下好吗?"强势的吸血鬼陛下的表情,似乎可以勉强算得上温柔的恳求,"我很久没看见你笑了,我记得那似乎很美。"
笑?在被另一个男人用那样的凶器顶住下身的时候?
这个人,一定是太惯于发号施令,以至于会以为笑容这种东西,也可以听从他的随心所欲。
叹口气,泽轻轻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出神地盯着那苦涩却已经美丽惊人的浅笑,菲利摇摇头:"不,不是这样。我记得你以前的笑,是在......"
他皱眉苦思,终于恍然记了起来。
是的,在五年前他推开那个该死的佣人房门时,看见泽和那个下人拥抱在一起时!
心中一震,他不再说话。
"泽......靠近我一点。"他含糊地低语,自动地将微凉的身体缠紧了泽,暖暖的,真是舒服。
"虽然人类的体温都很高,可是,"他抱怨地蹭着泽的下巴,像个寻求慰藉的可怜孩子,"不知为什么,泽身上传来的温度,更让人安心。"
无言听着,泽不知怎么对应他这忽然变得柔情的表达。
幽幽叹了口气,强势的血族之王此刻看上去无害而纯良,眼睛里幽深的湛蓝色,有种安静的透明。
趴在泽裸露的胸口,他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声。很久以后,他温柔地用冰冷的指尖,碰了碰他的心口:"泽?我真的很想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一点点,我的位置。"
"......"
没有吧?所以不善于撒谎的你,选择不言语。
久久听不到回答,他忽然自嘲地微笑起来:"泽,我们会在一起很久。"
吸血鬼的寿命无比的长,或许我能等到你敞开心怀的那一天。
没有说话,泽低垂下眼帘。
不会有那一天,人类的寿命有限。或许只要再等十几年,他的容貌老去的那一天,眼前这个人就不会再执着于眼前这些情事以及温暖的体温。
仿佛为了回答他的心语,自信的吸血鬼陛下看着他的眼睛,微笑:"我的成人礼早就该举行了,你知道吗?"
吸血鬼的成人礼?
挑选一个人类出来,在特定的仪式上,当着众人的面前咬着他的咽喉,慢慢地、一点点把他的血吸干,却又不让他死去。最终那个人类的怨念和惊恐会聚集起来,让他的灵魂错过天堂,也逃离地狱,最终只能成为那个施刑者一个人的奴隶,一个低等的吸血鬼。
从此以后,拥有不老不死的身体,不再凋零的容颜。依靠吸食原来的同类的鲜血为生,和他的主人一起享受悠远的,长河般的时光。
"可我一直没有举行,因为......"他顿了顿,深深地看着泽,"我希望你能站在那个祭坛。
永生不老,青春永驻。这些,难道不是很多人类梦寐以求的吗?
震惊地猛一回头,泽死死地看着他。
"不!"他漆黑的眼眸中有惨然的灰败,"除了这个,我可以遵从您的任何意愿。"
虽然并不激烈,却意义明确,斩钉截铁。
静默无言,菲利陛下在心里轻轻叹息,没有发难。
让眼前这个人,接受从此后只能以自己原先的族人的鲜血为食,也许,的确太过分?
放开桎梏,他让自己的欲望远离了他。"你回去吧。"他淡淡道。
看着如蒙大赦般飞快穿好衣物退下的泽的背影,菲利陛下苦恼地看着胯下一直无法抒解的高耸欲望,传进了一个人类的美貌少年。
白皙柔韧的躯体摆出淫荡的姿势,适时地知道在何时该呻吟承欢,这让菲利很快地就在那个少年身上发泄完欲望。高潮的一刻,他忽然发狠,尖利的牙齿剌穿了情动少年的脖颈,狠狠吸食着那鲜美甜香的,最美味的鲜血。
忍耐地闭目承受着痛楚,那个少年柔顺而安静。不是第一次承受这样欢爱后的残忍,他清楚地知道菲利的吸食是有节制的,并不会让他致命。
果然,很快,俊美高傲的吸血鬼之王停止了吮吸,舌尖缓缓舔过他的伤口。慢慢停止了渗血,那两个狰狞的血洞只留下了两个暗红色的圆孔。
若有所思地看着身下的少年,菲利想着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他终于肯定,自己并不记得这个性奴的名字。
"我叫裕。"轻声回答,少年很知趣地翻身下床,匍匐在他脚下。
"哦......"点点头,菲利忽然发问,"假如让你成为吸血鬼,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少年很快地回答。
"为什么?这样你就会抛弃你的族人,从此以后,你得依靠他们的鲜血为生。"
"依靠吸血为生当然可怕,可是......总比被人吸血好。"大着胆子说出心里的话,少年道。
看着他,菲利缓缓开口:"既然这样,你愿意在我的成人礼上,成为我的祭品吗?"
"当然,那是我的荣幸!"眼睛发出光来,那个少年惊喜地仰起头。天啊,只要忍过一阵的痛苦,从此以后,就可以变身为尊贵的上等人,这是多么值得兴奋的事啊!
虽然仍是菲利陛下专属的奴隶,但是,只会变得更好,绝不会更糟,不是吗!?
看着他美丽的脸上惊喜的表情,菲利忽然有点疲倦。
"就这样吧,你先出去。"
片刻的沉思后,他叫进了门外的侍卫长默奈尔。
"泽王子每次离开这里,还喜欢去那个小屋流连吗?"
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侍卫长才回答:"是的,偶尔。以前去得多,近来已经很少。"观察着他的神色,他问,"要阻止吗?"
"不,不用了。"菲利陛下陷入一阵失神。
那间小小的屋子。五年前那个让人急欲杀之而后快的人类仆人的房间。
自从得到可以在皇宫随意走动的自由后,泽就经常独自跑去那里。
刚开始听到时,他也曾大怒,之后却又选择了沉默--毕竟以泽那种个性,为了那个下人的死而久久自责,也是意料中的事吧?难得已经驯服了他,他并不想因为这个,破坏了刚刚和谐的关系,或者,勾起某些不好的血腥记忆。
既然还是不能忘记那些,就算了吧。
他淡淡发话:"告诉皇宫的祭袒和总管,我的成人礼不需要再延迟,就随便找个人类准备筹备吧。"
"最好还是陛下您钦点吧。这比较合适。"侍卫长回答道。
菲利皱眉回想,那个少年......叫裕吧?
"就选刚才进来的那个人类奴隶,叫裕的那个好了。"他意兴阑珊。
◇◆◇
匆匆沿着皇宫后花园的小径,泽无比熟悉地穿过藤蔓遮掩的假山,一路上遇见几个皇宫的吸血鬼侍卫,托某种暧昧不清的身份的福,那些侍卫都礼貌地向他点头施礼,并没露出任何盘问的意思。
来到一排低矮的下人房间前,他轻轻推开最东边那间破败的房门,转身落下了门闩。
警惕地屏息等待了好一会,直到确定没有异常,他才来到床边,开始除去身上的衣裳。
很快,干净整洁的外套被放在了那张早已失去主人的床上,他的全身,只剩下了简单的短内衣。蹲下身体,他作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举动--弯身钻进了床下!
拨开床下的一片浮土,一片薄薄的木板赫然露在了眼前。轻轻掀起那块木板,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露了出来。黑暗潮湿的气息从那个洞口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一个地道。
吸了口气,他小心地弯身钻进了那个洞口。凭着非常熟悉的感觉在那个地道里一直弯腰前行,大约行走了十多分钟后,终于到了尽头。
伸手过去,左边潮湿的土壁上摸到了前天留下来的印记。
小小的圆圈......太阳的形状。
漆黑中,一个极浅的、美好的微笑在他的唇边荡漾开来。他摸索到脚下的一团包裹,小心地从里面找出火石和一只如孩童手臂的粗蜡烛,"噌"的一声,小火苗点燃了烛芯。
温暖的光亮充满了狭小黑暗的空间,柔和地环绕着他。没有再多做耽搁,他拿起包裹中那个精致的青铜罗盘和一张已经揉搓得十分破旧的地图,认真地确定了正东南的方向。举起小铁锹,聚精会神地,他用力挖掘了起来。
和以往的不疾不徐相反,今天,他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甚至有点焦急。或许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今天晚上菲利那句关于成人礼的问话,忽然让他胆颤心惊。
好在泥土很松软,在安静的地下挖掘并不困难,不一会儿,他就前进了几十公分。挖下的厚厚泥土堆在身后,他转身把它们捧到一张很大的布块上,从四角打了个结,抓起来向着来时的方向弯腰爬了回去。
在接近洞口的时候,他再次停下来仔细倾听了一下,才轻手轻脚爬出了那个洞口。飞快地穿上自己的外衣,仔细挥掉一切露在外面的泥土痕迹,他抓起从地道里带出来的那个大包裹--里面装满了必须处理的泥土,假如不带出来,会堆满地道的。
悄悄推开房门,他伸头看看,才镇静地挽着包裹,向暗夜里的后花园走去。
走到花园的角落,把挖出来的泥土均匀的撒在附近,就没人看得出来异样了。
这个孤独的秘密,始于五年前。
五年前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夜晚,那个少年被拖出去杀死之前,曾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我的床下,有个秘密......"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他独自来到了翔生活过的那间小屋,仔细寻找后,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一段挖了一半的秘道,一整套完备的工具,一张地下城皇宫的地图。
那张地图上,指明了从地下挖掘过去后,会到达一个隐秘的、被皇宫里的吸血鬼守护严密看守的所在--地下王城和外面世界连接的地方,笼罩这个地下王城的结界唯一的出口!
翔已经死去,是如何得到这些,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孤独的挖掘,这些都已经无法知道了,也没有求证的意义。但是,从那一天起,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在心里定了一个主意。
代替那个给过他温暖拥抱的少年挖完这条地道,继续这段未完成的逃亡之旅。代替他看看他心中思念的外界,看看自己没见过的阳光......
这样的想法和信念,在每个辗转难眠的夜里,一点点坚定,直到牢不可摧,根深蒂固。
想着这个念头的时候,似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难忍耐,比如被传进宫中,夜夜屈辱陪寝的时候;比如......那个人第一次要求他为他口交的时候。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甚至期待每天的例行被叫进宫去,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在皇宫随意走动,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每天的羞辱和折磨后,留出一点溜到这间小屋进行这种隐秘工作的时间。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做的,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可是,今天却有了意外。
第四章
刚刚把包裹里的泥土撒在靠墙的蔷薇丛下,向着小径返回的时候,一阵说话声却沿着对面的方向传来。微熏的花香,和着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风中飘扬而来,直到耳边。
菲利的声音!
眼看着一群隐约的身影就要迎面碰上,泽的额头,忽然渗出冷汗!
任何快速的跑动都绝瞒不过吸血鬼们敏锐的感觉,菲利那双锐利冷酷的眼睛,就算察觉不了他内衣上黏到的泥土异样,起码,也会发现他手中那块被泥污弄得一团乌黑的布!
想到随之而来的怀疑和后果,他的心急速下沉,正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闪电般伸出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捣住了他的嘴巴!
没能惊呼出声,泽任凭身后的手臂快速把他拉进了一片阴影,那是人类无法达到的速度,什么人?吸血鬼?
感觉着身后不同于人类的冰冷气息,他安静地配合着,没有发出任何响动。身上有种微凉的感觉笼罩着他,四周的声音和气味似乎都淡了些,似乎被一层浅浅的网罩在了身上。
掩盖人类气息的微小结界吗?他心中一动。
前方,菲利陛下陪着四五个贵族悠闲地行来。
"陛下,您对今天魔族的信使的来意,有什么打算?"说话的是苍老的海荫克伯爵,泽在夜色里辨认出了他鹰般尖利硬挺的鼻梁,那是这个古板傲慢的伯爵给他留下的最深刻印象。
"魔族啊......"菲利的语气,一如既往得漫不经心,"他们提议和我们血族联合,重新攻占人间呢。很无聊的想法,不是吗?"
"陛下,我倒觉得没有什么无聊。"另一个贵族卢西亚子爵微笑道,他有着金黄的卷发和淡绋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那绯色的眸光有种掠夺的感觉,"六百年了,魔族的力量又循环往生,到了最强大的时候。想在这个时候重新崛起,并不奇怪。"
"那是他们的事,我们血族生活在这里很好,并没有要和他们联合的必要。"菲利道,露出泽不太熟悉的威严表情。看多了他在床笫间佣懒邪佞的神态,这种王者的气势其实很少见到。
"地下王城的人类,因为照射不到阳光的缘故,一直身体很差,这严重影响了他们血液的品质。"卢西亚子爵不满地道,"要知道我尝试过一次从外界抓来的鲜活人类的血以后,简直就再也无法忍受这里低劣的血液。"
"是啊,上面人类血液的滋味鲜活美妙,充满生机和活力,远远不是这里孱弱苍白的人类们可以比拟。"赞同地点头,另一位贵族表示同意。
停下身来,菲利陛下冷冷看着他们。
"和魔族一起掌控整个人类固然很有诱惑力,但是尊敬的伯爵们,"菲利殿下尖锐地道,"难道你们觉得我们可以忘了那个契约吗?"
他身边几个地位尊贵的吸血鬼贵族们,一时都沉默了。
"陛下,或许您可以问问人类这一界的王子,先弄清楚打破那个契约的后果。"卢西亚子爵说道。
"泽并不清楚。他说他也不知道。"菲利陛下果断地道,"或许这是个打破后才会浮现的诅咒,我不想冒这个险。"
"我一直怀疑这个契约的有效性。"海荫克伯爵仰起鹰钩鼻梁,沉思道,"为了一个也许根本微不足道的诅咒,而放弃上面那个充满美妙食物的世界,我总觉得是件愚蠢的事。"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我已经很老了,本来对于食物的质感已经不太挑剔,可是我们都的后辈们还都年轻,看着他们只能吸食着如此没有营养的血液,真是有点痛心。"
"不用说了,我不想为了满足少数贵族的需要,而把整个血族推上战斗的风口浪尖。"冷然开口,菲利陛下的口气斩钉截铁,"人类中,吸血鬼猎人的数量并不在少数,他们一直很积极地防范着,这也是托你们这些贵族们总是悄悄从结界里溜出去,偷猎人类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