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能知道你想要的。”
二人与其他人在偏厅重又碰头。
“如冰,还不准备,咱们即可出发!”仲逍见如冰仍旧空手,不见行囊,不禁催促。
“我不跟你和师姐走了,我想留在冰焰岛,等着旭日、夕瞑的消息。”
“这……”仲逍一阵思虑,感到可行,随即顺水推舟,“也好,这样倒是比较周全。那你自己一切小心!”
“没关系,你以为没你别人就不行了,再说还有师叔、宣文、静柔他们呢?”如冰状似满不在乎,轻松开口。
众人也表示仲逍可以放心。
“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叶潮生有些为难,“仲逍,岛上的船只开战时,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除了旭日、夕瞑她们来时
坐的船,一时没有可用的,而且夕瞑她们走时还开走了其中一条,现下只有少商……?”
“那我就送她们一程!”不阴不晴的何少商忽然插话。
叶潮生以征询的眼光看着仲逍、若雪。
仲逍虽不愿与此人多有瓜葛,但无奈情势紧迫,不得不勉强接受。
“师叔,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麻烦少商兄了。”
众人为仲逍、若雪、少商送行,自是依依不舍。
但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仲逍不再犹豫,登上船舷,撤掉便梯。
她朝岸上的众人挥手致意,再叙别情。
“若雪,你说世上的事是不是很奇妙?”仲逍看着淡出视线的冰焰岛,侧头问若雪。
“从何说起?”若雪不解。
“在这冰焰岛短短停留的几天里,咱们就经历了那么多。有兴味十足的文武斗,有惊心动魄的大战,有令人战栗的杀伐决断,还有
……”仲逍微顿,执起若雪玉手,“我永生难忘的醉人夜!”
“嗯!”若雪有些羞涩,绽着轻笑应答。她不擅外露,但深深赞同仲逍的话语。
若雪心念:何止多彩、难忘之地,也是牵起缘份,扭转人生的所在。
几日来天候不错,大船劈浪前进,进入运河水域,由北至南一路下来,少遇阻滞,行程很是顺畅,不多时,船已接近杭州城。
赶路过程中,何少商似是有意的,与仲逍、若雪二人避开交集,甚至连句话都没有,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数天后,大船到达码头,下锚停靠。仲逍心急,随即登岸探查,若雪当然同行,可是何少商竟也饶有兴趣的跟随,仲逍因其多次相
助,不便拒绝,只好默许。
虽至初冬,但南方季候风物不同北地,也不太有寒意。
杭州城,不愧是烟雨江南的浓缩凝聚。
街上人潮如织,熙来攘往,还有大量的商铺,琳琅满目,丰富多彩。
不断交错的行人,更是有许多清俊的书生,和温婉的佳人,为这美好的地方凭添了一抹灵秀。
几人正好奇探看间,忽然被一阵鞭炮声吸引了注意。
不远处,很多人扎在一起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仲逍借着空隙也挤了进去,“这位兄台,请问这是干什么?”
“哟!看来你们不是杭州人,”围观者操着一口吴侬软语,“连潇湘夜雨楼开分堂,这么大的事都不知晓。”
若雪闻听名字,敏感的暗拽仲逍衣袖。
仲逍了然,装作不经意,“不瞒兄台,我们确是外乡人,这等场面还请赐教。”
“说起潇湘夜雨楼,杭州城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巨富商贾、风流书生、俊俏少年,无一不爱流连其中,乐而忘返。”
“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它是这里最大最豪华的酒肆花楼啦!”
“什么?”仲逍以为自己听差了,再度求证。
“说白了,潇湘夜雨楼,其实就是杭州城内最大的青楼!”
葡萄美酒
杭州城里。
夕阳余晖如点点碎金,散落客栈当院,日色渐昏,暮意微起。
“仲逍,你真得打算这样去吗?”若雪有些担心。
“那是一定的,不然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仲逍边应答,边褪去一身江湖打扮,换上华贵的文生公子的衣袍,顿时化作一个儒
雅风流的俊俏文士。
“我也想随你一同去。”若雪要求。
“不行,”仲逍断然拒绝,“那酒肆花楼,是何等不雅的地方,况且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危险重重。而且我本就惯了男装打扮,
你若扮起来未必像,容易露出破绽,被人发现。所以最好的就是,你在这里静观其变,等待消息!”
若雪因此事与己关系重大,还不死心,想再次争取。
仲逍捧过若雪的俏脸,认真地说,“相信我,我比你还心急,不过欲速则不达。一切还需知己知彼,方是上策。”
若雪琥珀色眸光闪动,虽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同意和关切。
“放心吧!我会谨慎的,查探完了就尽早回来。”仲逍轻吻若雪额头,“但愿此行顺风顺水。”
若雪也微微颔首,“记住,不管结果如何,安全最重要。”
她深知,任仲逍虽有能为,但天性洒脱,骨子里甚至有些无所顾忌的心性,所以特意嘱咐。
仲逍不再啰嗦,一撩衣袍出了客栈的屋子,站在廊下,转身掩门。
“这么晚了,任贤弟,这是要去哪?”不速之客何少商,忽然从回廊隐没的影子中闪出。
仲逍微惊,心道:这人真是无孔不入,有麻烦了!
“何兄,小弟出去散心逛街。”仲逍无奈撒谎,嘴角扯出个勉强的微笑。
“散心?!逛街?!”何少商笑意殷殷,却让人不舒服。“我看未必吧?”
“何兄,何出此言,小弟可不爱打诳语。”真是个难缠的人。
“散心、逛街,需要穿得这等雍容奢侈?再说还留佳人独守空闺,”何少商突然凑到仲逍耳畔,“莫不是到潇湘夜雨楼去散心吗?
”他的语气忽而变得暧昧。
“嘿嘿嘿……!”仲逍干笑着,拉开距离脱出尴尬境地,既然说者有意,那听者就顺水推舟。“还真让何兄给猜中了,小弟不才,
有些风雅之兴。”
“不必客套,称我少商。”
“那如此,少商,仲逍斗胆了。”
何少商背手而立,笑带玩味的看着任仲逍。“仲逍,如不介意,可否愿我一同前去?”
仲逍未免露出马脚,立即应允道,“少商要是有意,那就再好不过。”
少商凑前一步,伸臂如老友般的一揽仲逍肩膀,“那就相请不如偶遇了。”
虽然这动作让仲逍很不适,但也不好表现,只能陪着笑,二人真真假假的步出客栈,朝潇湘夜雨楼而去。
冷若雪凭窗而立,看个满眼,直至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江南杭城,不愧人间天堂,且不说自然风光、造物奇景,单是大街小巷就够炫迷人眼,尤其此刻正是华灯初上,天上星辉、人间花
火映错,闪闪烁烁衬着一派纸醉金迷。
仲逍与何少商在人潮如织的大街上,并肩而行。
“少商,我还没有谢谢你多次出手相助,解困救急于危难中呢?”虽然有些忌惮此人,但礼数是要的,漂亮话也应该说。“如此朋
友情谊,仲逍真不知如何报答?”
何少商忽得停下脚步,仲逍未察仍自顾前行,待她发现,早已落下少商数步之远。
仲逍不明其意,转身寻找回望,何少商正在一段距离之外注视着自己。她以为有事,遂回返向少商。
可是仲逍越近何少商,越觉情势不对。何少商不像是看着朋友,倒像是盯着一件猎物——锐利、含着占有欲、目不转睛。
“仲逍不用客气,你说的不错,我不但视你为朋友,而且……”何少商低头凑近仲逍,声音飘忽,“对你喜欢的紧,甚至是非常感
兴趣!如果要报答,我甘之如饴,就等以后有个好机会吧!”言罢,不管仲逍反应,继续大步向前。
喜欢!朋友可以之间可以用喜欢的紧,来表示真挚情谊吗?
仲逍迷惑了,乃至有些惊愕,不知何少商到底有什么言外之意,莫不成……,她打个冷战实在不愿深想。
两人位置忽而逆转,何少商在前、任仲逍随后,迈步进了潇湘夜雨楼。
仲逍以前行走江湖,为任务需要,也出入过花街酒肆,见过不少场面。
但是这样豪华、别致的烟花之地,却是今晚在杭城第一次得见。
潇湘夜雨楼高五丈有余,外堂大厅屋顶两厢左右交错叠在一处,穹顶之上白幕为衬,临着的名画——韩熙载夜宴图,人物栩栩如生
、清俊娟秀,歌舞升平、美姬摇曳,映得大厅熠熠生辉,活灵活现。
雕梁画栋,四壁齐整,漆红描金立柱,一派正式,不带半点猥亵,倒似个有钱人家的深宅大院。
屋顶高悬七彩苏丝杭绸条练,赘赘垂下,更为此处增色不少。
穿过大厅外层为潇湘堂,惧是身份低一些或银钱不裕的人们,喝酒赏玩的所在。虽然客人不少,但不似寻常花楼,人声喧嚣。都是
些文人雅士、风流书生,围着花娘或饮酒或听琴,也算风雅。而再入内的夜雨楼,要么地位显赫、要么出手阔绰,才能一窥其中真
容。
仲逍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接近最深处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
恰好这时厅内管事花娘,见二人锦衣华服,必是不凡,殷勤的上前。
“请问二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到潇湘夜雨楼?”雅致的花楼,花娘也文秀了几分,并不让人厌恶。
“这位大姐,你果然慧眼,我与兄长做生意,初到宝地,慕名而来。”仲逍揖手。
“公子,您言重了。小女子是这里的管事,唤作暮雨,您二人有何吩咐,我给安排一下。”
“我们要一间夜雨楼的上房。”仲逍省却闲话,直奔主题。
“没问题!不过……我们夜雨楼的上房都要待价而沽。”暮雨解释。
“这是五十两,是否够,不够我们再添。”仲逍掏出一锭白银,大方出手,暮雨赶紧接过。
“够、够!我会安排好的!”
离开冰焰岛时,二位师叔一再坚持,慷慨相助,此时果真派上了用处。
“慢着,我再添二十两,你明白我们的意思,不光房间好,人也要好的!”何少商忽然伸过手,这次递上的却是黄金而非白银。
仲逍斜眼偷瞧,何少商却嘴角微挑,同样瞥着自己,目光一错,两人又恢复正常。
暮雨招来几个手下,耳语吩咐了一阵,然后重又抬头。
“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若外厅和潇湘堂还有些开放的公共场合,那夜雨楼里则都是私密的空间。
过了影壁隔门,仲逍才发现,不像外面的潇湘堂有三层的楼宇,实际上夜雨楼虽称为楼,却是散落在后院各处的独立小亭阁。
有的带有人工的碧潭,有的傍依着斗拱美亭,有的则围在花团锦簇的园子里。数量不多,有个小十几间,隔音性能也很好,虽是花
楼酒肆,却听不到歌舞琴音的喧嚣,反倒是比街上还安静。
仲逍、少商被暮雨姑娘领着,径直朝里走,直到院落最深处一间楼阁,门楣上高悬牌匾“眼波横”
“好啊!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想必一会儿款待也差不到哪里。”何少商竟然风雅的打趣。
“公子真是高见,是不是够好,一会儿您们不就知道了吗?”暮雨笑着应对。
仲逍心下盘算着,没太理会他们的对话。
暮雨双手平推,楼门应声而开。
好个雅致无比、美仑美奂的所在,看过刚才的外厅、潇湘堂,仲逍却不得不再次赞叹。
阁楼内一厅正中,两室居左右。
茶色红木的家具、淡粉色墙体、以及从琉璃灯罩内透出的流光溢彩的微昏光芒,无不烘托着满室的暧昧不清的气氛。
铺摆陈设自不必说,而仲逍最感兴趣的,则是正中墙上的一幅字。
那正是瘦金体书写,李商隐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仲逍、少商当厅落座,暮雨轻轻拍手,几个操琴弄鼓的美丽姑娘进来分列两旁,袅袅仙音顿起。
“公子,这是情丝、朱弦,陪着您二位。”
暮雨身边多了两个摇曳生姿的美娇娘,轻纱罗裙,艳红抹胸,雪肤微露,玉臂一舒揽住仲逍、少商的臂膀。
“公子,奴家来服侍您,饮酒听琴。”吴侬软语从口中逸出,娇媚动人。
既是做戏就要做全套,仲逍一把搂过情丝,“今天公子我就好好享受一下,杭城佳人的款待!”
倒是对面的何少商,看着仲逍的举动但笑不语,也不似她的热情,仍旧保持一贯的不阴不阳,应对着朱弦的纠缠。
同一时间,夜雨楼范围内,相隔不远的小楼“苏幕遮”内。
暮雨殷勤招呼着来人,“哟!今天真是鸿运当头,来得净是些俊俏公子,出手都那么阔气,您快坐!”
来人询问“还有谁似我一般吗?”
“有!‘眼波横’里的客人,跟您的意思差不多。”
“哦!想不到还能碰到同好!”来人淡淡微笑。
“公子,我就不打搅了,您自便。”暮雨退出。
“公子有礼,我叫锦瑟。”花娘进来。
“有礼!”来人还礼。
“哟!公子您可真俊秀啊,比我们这些姑娘还美上三分,唇红齿白的!”花娘赞叹。
“没办法,我从小男生女相。”来人解释。
“来,咱们饮酒、聊天,”锦瑟招呼,“这可是上好的西域葡萄美酒‘琥珀光’,不在夜雨楼内是饮不到的,您没听说过吗?‘兰
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不可多得!”
“是吗?不过,‘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来人以低到自己听见的声音轻吟。
“公子您说什么?”锦瑟迷惑,以为自己那有疏失,更加起劲,“公子,来!奴家给您斟一杯,看看,这琥珀色的美酒,简直跟您
的眸子一样漂亮。哦!忘了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薛,单名一个冷字!”
“眼波横”里——
搂着情丝的仲逍,十足的俊俏公子的派头,潇洒、不羁,不明就里的人倒真看不出破绽。
何少商自从进了这件别致的楼阁后,眼神就经常性停留在仲逍的身上。仲逍不是没有察觉,但不知其用意,所以不好质疑。
“想不到,仲逍贤弟还是个如此风流之人!”少商忽然开口。
“人生得意须尽欢吗!你我少年之人,不趁年轻享受,还等韶华老去吗?”仲逍说的自然、一派云淡风轻,好似真有那么回事。
“哦?真的吗?以仲逍的情况,也可以踏遍烟花,到处留情吗?”何少商问得蹊跷。
“我的情况?”仲逍心下谨慎,察言观色,避重就轻的回答,“行走江湖,谁不如此,难不成少商兄还是个情种异数,只中意一人
不渝。”
“哼哼哼哼……”何少商笑得诡异,“你说呢?”他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