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逍遙————少紫

作者:少紫  录入:07-23

見。如何?」
韓煦見事有轉機,頓時喜形於色的站起身來。
韓玄又轉過來對著我道:「沈宜,你的意下如何?」
我暗自哼了一聲。他明知道我對韓煦只是一時興起,卻還假惺惺的拿出這套說辭來,只
怕是要瞞過韓煦,背地裡下手廢了我。
  腦中在瞬間飛過了種種念頭,我開口對他道:「你先答應我,你不能出手殺我,當然你麒
麟社的下屬也不能。」
  韓玄目光一閃,瞥了眼旁邊的韓煦,微笑道:「那是自然。」
  「我雖跟著你,但我想做不想做的事情,你都不可以干涉我。」
  「可以。」韓玄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又笑了笑道:「沈公子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不妨都說
了罷。」
  我還能說什麼?無論他打的是什麼樣的算盤,也總比把我留在這麒麟社裡的鬼主意要好的
多。他既然答應不會自己動手殺我,半個月之內我還不能甩脫他麼?
  於是我對他假假的一笑:「能夠追隨韓大當家身側,沈宜榮幸之至。」


第四章
  千里洞庭,煙波浩森,氣象萬千。
  我和韓玄二人坐在嶽陽城最出名的如意樓上。如意樓選的位置極佳,只需眺目望去二遝處
無垠碧水,點點白帆,盡收眼底。
  韓玄今日看起來興致很好,對著眼前美景不時擊節而讚,我也懶得理他。
他賞了一會景,似乎突然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回過頭來道:「沈宜,你向來吃得這麼少
麼?」
  我本來端了盞君山銀針,正在慢慢細品著,聽他說了頭兩個字,頓時一口嗆住,差點把如
此好茶盡數噴出來。
  咳了半日,我偷偷向左右望去,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邊,這才放下心來人吉笑道:
  「可不可以麻煩你不要把我的名字說的如此大聲?」
韓玄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道:「怎麼,難道這嶽陽城內也有你的仇家麼?」
豈知是有,這個仇家還是本地的望族,在嶽陽家大勢大,若不是你韓玄要來這裡,我這
輩子都不會再跨進岳陽一步。
本來還在喝茶,這下心情更壞,連茶也不想喝了。
韓玄卻夾了筷魚肉放進口中,點點頭道:「這洞庭銀魚天下聞名,如今一試之下杲然肉
質鮮嫩,美味無比。這樣的名產,難道你竟不喜歡麼?」
我在心裡將他罵了千遍,無奈嘆道:「你見過快死的人還有胃口吃飯麼?」
韓玄哦了一聲,訝道:「你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身上又並無惡疾,卻怎的說快死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本來是沒有事的,只是一進這嶽陽城,就快死了。韓大當家若
是看在令弟的面子上,就讓我快點出城罷。」
韓玄淺淺啜了口茶,笑道:「我又沒有綁住你的手腳,你若是想出城,不妨出去就是,
我又不會攔你。」
我深吸一口氣,勉強把肚裡的火氣壓下去,笑道:「只要大當家把血凝丹的解藥給我,
我自然是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絕不會再來礙你的法眼。」
韓玄也不答,只顧望著樓下的街道出神。看了片刻,他忽然問道:「你今天吃飽了麼?」
我見他問的古怪,便順著他的眼神看下去。一看之下,頓時眼前一黑。
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除了眼前的韓玄,就是霸居嶽陽城內的縱橫山莊少主齊昭晨。
偏偏此刻我看到了他的臉出現在樓下。
  過了片刻,只聽咚咚腳步聲傳來,十幾個人踏著木質樓梯,轉上這三樓來,為首的錦衣人
正是齊昭晨。
  見他上來之後習慣性的掃視四周,我頓時低下頭去,在心底喃喃道:「看不見我,看不見
我....」
  心中的禱告文還沒有念完,只聽到周圍忽然一片長劍出鞘之聲,齊昭晨走到我面前冷笑
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敢來嶽陽!」
  完了,這小子的眼睛怎麼這麼利。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用沙啞的嗓音對他道..「這位仁兄,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只聽齊昭晨又是冷笑了幾聲,道:「別以為你易了容就無人能識你。老實告訴你,就算
你沈宜化成了飛灰,我也能一眼認出來!」
我暗自嘆了口氣。擺出這麼一副深仇大恨的口吻來作什麼?我只不過和他的未婚妻容兒
相伴遊了次揚州,又沒有殺了他全家。後來容兒想要悔婚和我私奔,我不是沒有答應麼?
眼見齊昭晨挽了個劍花,擺出他家傳絕技「瀟湘劍法」的起手式來,冷冷道:「你還不
拔劍?」看這陣勢,這場好打是躲不過了。
我狠狠瞪了坐在那裡喝著茶看好戲的韓玄一眼,對齊昭晨道..「你不要動,等我一下。」
然後我立刻拿起筷子,飛速的扒了幾口飯,夾了半條魚極快的吃下去。
自從進了嶽陽城,我的胃口就不好,此刻再不補充點食糧,難道讓我餓著肚子去和他打麼?
半碗飯入腹,感覺好了些。我側過頭來,瞄了一眼猶自拿著劍以起手式站在原地的齊昭
晨。他僵在那裡作什麼?沒見過人吃飯麼?看他嘴角抽檣的呆樣子,怪不得容兒不願跟他。
趁他還盯著我手中的筷子發呆的時候,我運起氣息,暫態向前飛掠出窗去,半空中驀然
折回落地,隨手搶過一匹馬,將原主人踢下來,自己翻身而上。眼角一瞄,已經看到十幾個回過
神的人跟在我後面追過來。
  我暗自冷哼了一聲,一抖韁繩飛馳出去。
  我就這一條命,自己也是寶貝得很,別人想拿走沒那麼容易。既然躲不過,那就來罷,大
不了今天豁出去拼一場就是。
掌燈時分,我蹣跚走回平升客棧。雖然整個後院都被我們包下了,但我路土還小心翼翼,
生怕被別人撞見這滿身血跡。
還未進院門,遠遠便看見主屋裡的燭火映出韓玄的身影來。我頓時鬆了口氣,還好他在
這裡,不用帶著這滿身的傷四處去找他了。
  我有氣無力的推開門,對韓玄道:
「替我上藥。」說完,我穿過他身旁,直直走到床邊,
一下便倒了下去。
  身體還沒有接觸到柔軟溫暖的床耨的時候,忽然被人淩空揪住手臂提起來,肩上的新傷口
被牽扯到,額時傳來一陣劇痛,只怕是傷口又綻開了。
我大怒的瞪著他,這該死的韓玄,還嫌我傷得不夠重麼,.
韓玄抓著我,上下打量了半天,皺起眉頭,冷冷道:「去打水,把一身血污洗乾淨了再
回來!」
我頓時氣結。
他居然嫌我不乾淨!
我沈宜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向來只有人迷戀我,還從來沒有人敢嫌棄我!
  一把甩開他的手,我恨恨的往外走。
要我洗乾淨是吧,那你慢慢就等著好了。
於是我打了半個時辰的水,洗了半個時辰,最後把頭髮擦乾又花了半個時辰。
等我慢悠悠的重新晃進房間的時候,果然看見韓玄枯坐在那裡,臉色一片鐵青。
韓玄見我進來,冷笑道..「你這個澡洗得可夠長的啊。」
我心平氣和的解釋道:「像我這樣舉世罕見的美人,沐浴的時間當然要比尋常人要多一些了。
況且我既然奉了韓大當家的命令,更是花了心思,精心的打理自己,韓大當家怎麼反倒如
此不耐煩呢?」
韓玄冷冷盯了我半日,卻不說話。我早已暗自笑到腹痛。別看他表面一副冷靜的樣子,
手上卻是青筋暴出,只怕已經被我氣個半死,說不出話來了。
韓玄的手握緊了又鬆開,居然對著我微微一笑,道..「你今日傷的不輕,還不過來讓我
替你上藥?」
我見了他冷森森的笑容,忽然覺得有點不妙,轉口道:「這幾日都勞煩你了,實在過意
不去得很。今日這些傷都是皮外小傷,麻煩韓大當家把藥給我,我自己敷上就行了。」
  嘴裡說著,我便伸手過去拿桌上的青色小瓶。
  韓玄本來沒什麼反應,我的手已經碰到小瓶的時候,他忽然搖了搖頭道:「不好,還是我
替你上藥罷。」
  我暗道一聲不好上立刻抓起小瓶向門口衝過去。離門僅僅兩三步之遙的時候,韓玄忽然鬼
魅似的出現在眼前擋住我的去路,冷冷笑道:「你自己趴上床去還是我把你扔上去?」
那個夜晚,唉,不提也罷。
我受的傷雖然不輕,卻也不重,不過被韓玄上了一次藥之後,頓時小傷變大傷,痛得我死
去活來。
此仇不報非君子,韓玄你給我等著,這筆帳---我記下了!
       ◇◇ ◇   ◇
  翌日。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又睡了個回籠覺,醒過來時已是下午時分。
  甫一睜眼,耳邊已經傳來韓玄隱含怒氣的聲音,「你今天為什麼又不吃飯?」
  唉,為什麼每日第一個看見的人都是他?害得我整天都沒興致。
我瞥了幾眼桌幾上原封未動的素粥小菜,嘆道:「我不是說過了麼,這麼粗陋的食物,
叫我如何入口?」
韓玄冷笑道:「看不出你還真是好氣節。接連兩天粒米未進,你當真想餓死自己麼?」
笑話,我怎麼捨得餓死自己?
我立刻道:「我想吃五香齋的銀針雞片,八寶坊的桂花蜜露,如意樓的糖醋銀魚,快意
居的酥皮脆鴨,對了,再加一罈正宗的嶽陽龜蛇酒。」
韓玄瞪了我半日,霍然站起就往門外走,冷冷道:「你還是等著餓死算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輕嘆道:「如果我死了,你到哪裡再去找像我這麼好的試劍石去?」
韓玄本來已經走到門口,聽到我的話之後忽然停下了腳步。
我也不看他,只顧接著道:「嶽陽如此之大,你偏偏帶我去齊昭晨最常去的如意樓,連
著三天什麼事情也不做,單單從早晨直坐到晚上。更巧的是,當我撞見了齊昭晨,和他在城外打
的天昏地暗的時候,你居然也跟著趕到附近觀摩武學,從頭看到尾。」
  我笑了笑,問道..「前日齊昭晨的『瀟湘劍法』不知韓大當家領悟到了幾分真髓?」
  韓玄倚在門口凝視我半晌,忽然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沈宜,原來你比我想像中聰明一
點。」
  廢話,我若是個蠢人,能活到今日麼?
  我對他嫣然而笑,柔聲道:「桂花蜜露和糖醋銀魚冷了就不好吃了,韓大當家的動作能
能快一些?」


韓玄的動作果然很快。
  半柱香時間裡,房內就多了滿滿一大缸的桂花蜜露,份量多得足以把我淹死十次。
  各種珍饉美食鋪天蓋地擺滿了整個房間,前進一步便能踩到一隻脆皮鴨,後退一步又能踩
到一尾糖醋銀魚,如此陣勢,直看得我胃部翻騰不已。
  韓玄依舊倚在門口,冷笑道:「吃罷。你只要張口,隨便往哪裡咬過去都能吃到美味,這
  樣的安排不知沈公子還滿意麼?」
  我想我半個月之內是不想碰這些菜肴了。
  掙紮了半日,我終於從一堆雞鴨魚肉裡爬起來,猛地提起真氣,直接穿過這滿屋的油膩杯
盤,從床上平平掠出門外。
待雙腳站穩,我回頭再看看那個堆成肉山的房間,不由又是一陣反胃。
韓玄在門口處不動聲色的看著,忽然輕輕鼓起掌來,微笑道:「好輕功。」
我瞥了他一眼二暇道:「你今日才知道麼?」
韓玄淡淡道:「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你的傷勢早已無礙了。看來莫說餓兩天,就算是餓十
天也不見得會死。」
他口裡說著,同時緩緩拔出隨身的夢澤劍來。
我心裡大大一跳,莫非這韓玄惱羞成怒,居然要毀諾殺我不成?我只不過占了他的床兩
天,沒那麼嚴重罷?
正想著的時候,夢澤劍忽然如靈蛇般急速而至,在我的胸前半尺處閃著森森寒光,一股
冰冷劍氣從劍尖直透過來,透骨而涼。
他居然真的動手!我大驚之下,急退一步,手中已反射性的拔出劍來。
  一招未老,韓玄的夢澤劍方向忽然改變,登時指向我的腰部,由左到右平平的斬過去。
這一劍看似平淡無奇,但轉向極快,方向又刁鑽得很,令人著實難以招架。
見韓玄使出這一劍來,我忽然猛省。這不正是前日比鬥時齊昭晨使出的一招麼?如果沒
有記錯的話,應該是瀟湘劍法裡最為精髓的幾招中的「連橫」罷!
如此提醒之下,我頓時記起韓玄遞過來的第一招也是瀟湘劍法中的招數。
原來他不是要殺我,卻是拿我餵招。
明白了韓玄的意圖,我忽然把劍一丟,道:「不打了。」
韓玄一驚,急忙手中運力,把幾乎砍到我身上的劍勢堪堪收了回去,寒著臉道:「刀劍
無眼,你當真連自己性命都不顧麼?」
我笑吟吟的回道:「反正你肯定捨不得殺我的。」
韓玄瞪著我不說話,我愈發笑的開心起來。
和他面面僵持著對視了好一陣,韓玄忽然輕嘆道:「不錯,我是捨不得殺你。你武功既
高,仇家又多,像你這麼好的試劍石,四海之中的確難找得很。」
我拍手笑道..「不錯不錯,像我這般的試劍石只怕天下再沒有第二塊,韓大當家可要小
心珍惜了。」
韓玄黝深的眼眸直視過來,緩緩問道:「你當真不願陪我練這瀟湘劍法?」
  笑話,我為什麼要勉強自己餓著肚子陪他練劍?


我伸著懶腰向客棧門口走去,笑道:「韓大當家慢慢練罷,我就不奉陪了。」
還是先去吃飯要緊。對了,這次一定要找家素菜館。
前腳跨出門檻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極其糟糕的事來。
唉,我怎麼忘了,自從在鳥角嶺上被逼著服下了一顆血凝丹之後,體內的血凝之毒每五
日發作一次,今天正好是發作的日子。
於是我立刻轉身回去後院。
幾株光禿的梨花樹下,韓玄雙手撐著劍,微微冷笑的看著我,「沈公子不是出去了麼?
這麼早回來有何貴幹?」
我嘆道:「韓大當家,我錯了,我陪你練劍便是。」
韓玄上下打量了我幾眼,道:「心不甘情不願,不練也罷。」
  .........我想砍了他。
最後,我的誠心打動了韓大當家,於是他勉為其難陪著我從下午一直練到夜晚。
  練到最後,已是夜幕低垂,繁星滿天。我堪堪向後避過了一劍,忽然身子一軟,勉強用劍
撐著地才沒有倒下去。
汗水大滴大滴的從額頭上滴落下來,「好痛......」
韓玄走過來扶住我,將一顆朱紅色的丹丸塞到我口中,皺眉道:「還未到子夜,怎麼今
日發作得這麼早?」,
我有氣無力的道:「血凝之毒提前發作,是不是表示我的身體已經壓不住它的毒性?我是
不是快要死了?」
  韓玄臉色微微一變,問道:「你這兩日有什麼異狀麼?」
  我軟綿綿的靠在他肩頭,澀澀的苦笑道:「頭暈目眩,手足疲軟,昨天你不在時我還咳出
一口黑血來......唉,只怕這毒是入了經脈了。」
  韓玄怔了片刻,忽然彎下腰,一隻手扶在我背部,另一隻手從下面伸到我的腿彎處。
  我覺得不對,驚呼一聲,「你......」
  剛開口說了一個字的時候,韓玄就驀然手上用勁將我抱起來,大步走向西廂房去。
  我氣的發抖。這...,這是抱女人的姿勢!我用這個姿勢抱過無數女孩子,卻從來沒有人敢
用在我身上!.
  也罷,為瞭解去血凝丹之毒,先暫時忍下這口氣好了。
  於是我看起來愈發的虛弱無力,雙眼無神了。
  韓玄將我放在廂房內的床上,伸手來探脈搏。脈象紊亂不堪,他診脈了半晌,眉頭漸漸揪
成了川字,喃喃道:「奇怪......」
  我臥在床榻上,含著淚對他道:「韓大當家,你若是要我死,又何必下這樣的劇毒折磨我

推书 20234-07-24 :不祥人(出书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