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禁老大————风夜昕

　　“换成你你不生气？”罗明威的表情很狰狞。
　　“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了用不著你好心！”罗明威想在锺泽豪肚子上踹一脚，看到他的伤之後又忍住了！靠！受了伤这小子好像有金钢护体了！自己都不敢动他了。
　　“我是说真的──”锺泽豪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眼神里多了一种罗明威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罗明威的衣角，“到我身这来我吧！你为我做了这麽多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罗明威拧起眉，“你在说什麽东西？什麽叫我为你做了这麽多？”
　　“你救了我，还为我杀了人－－”锺泽豪突然觉得今天的罗明威好像有点奇怪。
　　罗明威一下笑了出来，一脸不可思义的看著他说：“锺泽豪，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我为你杀人？你凭什麽让我为你杀人？”
　　锺泽豪脸色渐渐阴沈下来，慢慢放开了罗明威的衣角。
　　“我杀人是因为他要杀我，他拿把刀顶著我的脖子说我把我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我不杀他难道等著他来割？为你杀人？锺泽豪，你把杀手引到我家难道我还得为你把杀手做了？你当我是什麽东西？”
　　罗明威说著轻轻向後退了几步，和锺泽豪保持了一点距离。
　　锺泽豪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但眼神却相当复杂。
　　“你是说真的？”
　　“你认为这我专程跑来是跟你开玩笑的？”罗明威讽刺地一笑，“不知道是你太高估我了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了，锺泽豪，你这样的人怎麽会对我这种人说出这种话，难道你还不清楚我？我最会的就是装了，还是说你也被我给骗过去了？”
　　“你不是因为我把杀手引到你家而生气？”
　　罗明威直接移开视线。
　　“你的问题很多余。”
　　锺泽豪没有说话，放在床上的手紧紧地握住，然後又慢慢地松开。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住不冲上去掐住罗明威的脖子的冲动。
　　见他不说话，罗明威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转身离开。
　　“等一下。”锺泽豪叫住他。“不管怎麽说你是救了我，我锺泽豪不会欠别人人情，想要多少你说吧！”
　　头也不回，罗明威闭上眼笑了笑。
　　“不用了。你手下给我三百块了。”
　　直到罗明威离开之後很久，锺泽豪仍然在看著那扇关上的门，轻轻皱了皱眉，一只手摸了一下胸口的绷带，然後漠然地看著指尖的鲜血。
　　如果你要我几百上千万，我就真的可以和你撇清关系了──

 

16

　　知道几点了，原本应该热闹的大街上此时有些人烟稀少。罗明威慢慢地走到马路上，嘴里的烟一直没有动过，他现在连吸一口烟都觉得很费力气。
　　真是，很讨厌的感觉！
　　皱皱眉，长长的烟灰终於掉落，沾到了衣服上。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走回来的，罗明威不爱打车，他讨厌计程车的计价器。坐在车里看著那东西，不知道什麽时候就跳一下。等到了目的地也是考验了一把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罗明威不是心疼钱，而是那种感觉跟他很像。跳著跳著，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一下子就消失了──
　　看在厅里看著空旷的房间，他没太多感觉。
　　装修的工人走了，还算够意思，帮他好好打扫了一遍，地板铺上了，墙也刷好了，虽然是他讨厌的绿色，还放了几个沙发。
　　够了。这样就够了，我们谁也不欠谁。房子搞成这样变不回原样，但我们可以。我们──比这房子简单多了。
　　睡一觉，明天一切重新开始。只是这次，我不能再帮你什麽了！有第一次，第二次，但是──不能有第三次。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鼻间是浓烈的化学品的气味，很陌生，跟变大的房子一样，心好像也空了。
　　
　　今天的天气比起前一阵子要冷一些。大街上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了这一点，衣服明显穿得多了一些，早上上学的小学生有些都换上了冬季的制服，厚厚的，小小的身体也显得圆滚滚的。
　　当然，也有例外。罗明威看了一眼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女孩子，小短裙只到屁股以下，光洁的双腿暴露在外却丝毫不觉得冷。难道女人比男人要耐冻的多？
　　推开咖啡店的大门，一声轻脆的铃声，罗明威竟然觉得很亲切。当然，店里暖和的空气让他觉得更亲切。
　　“你来啦～”一声妖滴滴的女声，罗明威浑身一抖。习惯了很多东西，就是这个声音还没习惯。锺泽豪的表妹，姓锺名情妮！
　　“锺情你”时刻向“让罗明威爱上我然後向我求婚”的目标奋斗，每天都比罗明威早到然後站在门口等著他来上班，好像新婚妻子在欢迎下班的丈夫回家一样。
　　罗明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後头也不回地向员工休息室走去，毫不理会身後失落的美女。
　　其他人都是见怪不怪了，还相互打赌锺情妮到底能不能追到罗明威，一赔三，挺大的赔率了，庄家是阿琛。
　　店里不忙，不是周末学生们又还在上课。
　　罗明威静静地站在窗边，上午的太阳不会太热晒上很久也不会腻。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像撒了一层金粉一样，眼镜片上反射出的光线让看著他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却也不舍得把视线离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突然门被推开了，有客人上门，罗明威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然後就愣住了。
　　进来的客人微微一笑。
　　“不给我找个座位吗？”
　　
　　云野开著车，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一点了。转过头问坐在自己旁边的锺泽豪，“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吧？”　
　　锺泽豪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云野抓了抓头发，车子打了个弯。
　　五分锺之後在一间酒店门口停了下来，把车交给泊车的服务生，云野和锺泽豪走进酒店。刚进大堂没多久，锺泽豪的视线几乎是马上就被不远处的一个人吸引住了。
　　那个穿著黑色外套白色衬衫的男人！
　　男人静静地站在电梯口等著电梯，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会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电梯到第几层了，只是安静地站著，衬衫的领口微微畅开，隐约可以看到漂亮的锁骨。
　　锺泽豪微微眯起眼，打量著男人，脚步慢慢地停下。
　　“吃什麽啊？清淡一点的好吧？不能喝酒，你──哎？人呢？”云野嘴里念叨著等会儿吃什麽，讲了半天没得到一点回应，回头一看人也没了！这才发现锺泽豪不知道什麽时候停了下来，正一动不动地盯著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看！
　　靠！看什麽男人看的呆掉了啊！
　　这时男人似乎感觉到了锺泽豪的视线，微微抬起头，眼线与他在空中交汇。
　　天雷勾地动火？
　　没有。两人只是很平静地对视著，如果排除锺泽豪眼神中有股野兽的气息的话。男人静静地看著他，直到身後的电梯门开了，便收回视线优雅地转身走进电梯，整个身体被他调整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男人进了电梯里转过身，发现锺泽豪还在看他。随著电梯门缓缓合上，他突然扬起嘴角一笑，很浅的一笑，但锺泽豪还是看到了。当然，也包括那笑里面的另一层含义。
　　锺泽豪双眼还留在电梯那里，回忆著刚才那个男人的全部。
　　“喂！”云野站在一旁双手环胸，脸上有些不爽，“看什麽？人都没了，你把电梯看出一个洞都没用！”
　　难得有点尴尬地回过头，锺泽豪清了清嗓子说了句去吃饭吧。
　　饭桌上锺泽豪动作优雅地吃著盘子里的煎鱼，云野说是事出去一下。等鱼都吃了三分之二的时候云野回来了，往椅子上一坐，动作粗暴地拿起饮料一饮而尽。
　　锺泽豪看了看他，问：“干什麽去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
　　锺泽豪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等会儿送你回家？”云野问了一句。
　　回家？锺泽豪想了想，喝了口水说：“不了！今晚就睡在这里了。”
　　“切～”云野哼一声。请注意，这一声“切”是第三声。
　　没理他，锺泽豪低下头继续吃。
　　“你很没品位。”刚吃了几口就听到云野来了一句。
　　“什麽意思？”
　　云野一脸的不屑，“刚才那个男人，是这里的牛郎。”他刚才就是去打听消息的。妈的！还不是头牌！
　　锺泽豪挑了一下眉毛，看上去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这让云野更不爽了！叉起自己盘子里的牛排狠狠咬了一口之後放下钗子说：“我饱了！你留在这里慢慢吃你的‘大餐’吧！当心消化不良伤口裂开哦！”最後一句不像是提醒，更像是诅咒。
　　锺泽豪看著云野慢慢消失的背景，轻轻说了一句：“你生什麽气啊？要气也不是你气吧──”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锺泽豪抬眼望去，对方也正好在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再次在空中交汇──
　　
　　“请用。”罗明威把咖啡放到桌子上，恭敬地站在一边。
　　“你不用这麽客气，我们又不是陌生人。”拿起咖啡慢慢喝了一口，李浩笑了起来，“味道不错。”
　　那天在锺泽豪家门口看到这个李浩之後，罗明威已经很清楚他对这个人没有好感，更想不出会在这里见到他的理由。而李浩看上去好像又是专程来找他的？可他们又不熟。
　　难道，是锺泽豪派他来的？
　　“不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吗？”李浩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抱歉，我正在上班，不能陪客人聊天。没事的话我去工作了。”罗明威如实回答，只是没直接说他不想跟李浩呆在一起。
　　李浩听了也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看了看四周，然後看著罗明威说：“那再陪我聊几句可以吧？现在客人也不多。”
　　李浩很有风度，就算是听起来像小孩子撒娇的话也被他说得很中听，虽然四十多了，但这个年龄的男人只要事业有成的话就是魅力最大的时候。
　　罗明威脸上没有什麽表情，只是问了一句：“你想要问什麽？”
　　李浩笑了。
　　“你当我是警察啊！我只是正好路过看到你在店里面就进来找你聊聊，加深一下感情，怎麽说你跟泽豪的关系我也──”
　　“我跟他没有关系。”罗明威突然插了一句。
　　李浩看著罗明威的双眼微微眯起，最後笑出声说：“看来我只会惹你不高兴啊！”
　　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干什麽，也没兴趣知道。所以罗明威伸出食指和中指推了一下眼镜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那太好了！不谈别人了，你几点下班，我请你吃晚饭！”李浩一脸诚恳地说。
　　罗明威微微皱眉，不想把他非常不愿意的想法太明确地表现出来。
　　“我今天值夜班。”
　　“那我们吃宵夜。”
　　吃你爷爷的！终於还是骂出来了，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偏偏又遇到这麽个“东西”！罗明威在心里咬咬牙。
　　“会很晚，而且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那我们去喝一杯总可以吧！有很多不错的店都是晚上开的！如何？”
　　何谓“锲而不舍”罗明威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锲而不舍算是褒义，但在罗明威心里就是没见过这麽厚脸皮的男人！
　　“抱歉！你有什麽事可以现在问，晚上是我的私人时间，我一般不和别人分享。”
　　罗明威的话让李浩沈默下来，然後又问：“你在躲我吗？”
　　“我没有权利拒绝吗？”知道还不快点滚出去！
　　“呵呵！怎麽办？让人讨厌了呢──”李浩做了个有点孩子气的动作，摸了摸下巴笑著说：“你不会被大叔我吓到了吧？大叔我是个很和气的人哦！”
　　罗明威不语。
　　“你没必要太防著我，我跟泽豪是手下和朋友的关系，他不会管我的私生活。”　　
　　“你也没必要跟我保证什麽，我说了跟他没关系。”罗明威又推了推眼镜，趁机闭了一下眼。对某些人来说，一秒锺可以掩饰很多东西。
　　双手交叉放到胸前，李浩用只有他跟罗明威能听到的声音说：“可能这样约你太唐突，其实我只是好奇你是怎麽杀掉那个红蝎的。”
　　这时店里其他服务生叫罗明威过去帮忙，抬头应了一声，罗明威回过头看著李浩，突然笑了一下，在对方被他的笑容怔了一下的同时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钗子抛向空中。
　　银色的钗子空中飞快转了两个三百六十度後，被罗明威一把握抓住直直地向李浩刺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李浩没有动，而那把钗子最後则狠狠地插进了他面前的一块巧克力蛋糕上，甚至能听到金属碰撞瓷器时发出的刺耳声音！让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结束了整个动作，罗明威握住钗子的手慢慢放开，重新站直身体，嘴角挂著淡淡的微笑，对李浩一点头说：“你要知道的事我现在告诉你了。我对於讨厌的东西一向就是这麽做的！”声音不是很大，但绝对只有他跟李浩两个人听到。
　　罗明威离开後，李浩低头看著面前插著钗子的蛋糕，突然觉得那造型让人倒尽胃口。眉头紧皱，他慢慢地把桌子低下伸进口袋里拿枪的手收了回来────

 

17

　　酒店的豪华套房里，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淡淡的优雅香气，让人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
　　锺泽豪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高大的身躯随意地摆放著姿势，一只手支撑著头部，指尖的烟慢慢燃烧著，烟和香味融在一起，无比美味的气味。浴室方向传来细微的水声，像黑夜中的雨，一直不停地下，不知道什麽时候会突然停下。
　　锺泽豪闭著双眼，没有睡，只是在思考。
　　“现在开始吗？”伴随著开门的声，一个沈稳的男声从浴室方向传来。
　　锺泽豪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动一下。
　　“你有喜欢的人吗？”他突然问了一句。
　　沈默几秒，“有。”
　　锺泽豪轻笑了笑，烟灰掉落到地上，他睁开眼看著地上有些支离破碎的灰烬。
　　“那你跟别的男人做这种事他不会伤心麽？”
　　没有回答，男人反问：“你有喜欢的人麽？”
　　好像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锺泽豪转过头看著男人。
　　赤裸著上身，稍稍有些胸肌和腹肌，恰到好处，下身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一双笔直的长腿线条很好。男人的头发是干的，身上沾著水珠，顺著胸膛慢慢滑到了腰部，最後消失在浴巾中。说实话男人的打扮并不算色情，最少应该遮的地方都遮了，但正是这种该露的露不该露的不露才能勾起人的欲望。
　　静静看了男人一会儿，锺泽豪扬起嘴角说：“你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男人没有说话。
　　“我们──”锺泽豪把烟重新放回嘴里，却只够抽一口的，他有些挫败地抽了一口後把烟扔到烟灰缸里，“都只会让对方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