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行之离情————影曳未明

蓝玉霖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天。她的心里很乱，怎么理也理不清。两人男子相爱？可能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但是，想着雪瞳对自己的不冷不热，想着雪瞳提及大皇兄时脸上的笑容。那又是怎么回事？

她终于决定不再逃避，到了丞相府。她想要问清楚。她爱雪瞳，所以她要知道雪瞳真正的心意。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所爱的人了？”

聂雪瞳看了看蓝玉霖，坚决地点了头。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答案，蓝玉霖的心还是更痛了，她忍着泪水，平静地说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你……爱的人是大皇兄？”

蓝玉霖的话让聂雪瞳很是惊讶。自己从来没有将自己爱光霖的事告诉别人，公主就更不能知道了。但是既然都知道了，自己就绝不会否决。所以，他很肯定地说道：“是。”这个字一出，蓝玉霖的泪水终于是涌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叫的歇斯底里。

聂雪瞳任她叫着，任她哭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去安慰公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不行，你不能爱他，他是男子，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啊！”蓝玉霖冲到了聂雪瞳跟前，拉扯着他的衣服，叫着。

“你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父皇是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啊！你应该清楚，是不是？所以忘了他吧！只要忘记他就行了。”

“不可能的，就算不能与他在一起，我这辈子也只会爱光霖一个。”

“我不介意你爱他，真是不介意，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就很幸福了。我更没想过要代替他，只要你爱我一点点就行了，只要一点点。”

“对不起，我曾经想过只要与你成了亲，对大家都好，但我办不到。我不能自私地毁了你的一生。我会去求皇上退婚的，只要你也说不想嫁给我，皇上肯定会收回成命。”

“不。”蓝玉霖叫着，眼泪早已湿透了脸颊，她看着聂雪瞳往后退得很远，“为什么我这么求你，你都不肯接受我，我是堂堂的大公主，我放下所有的矜持与自尊来求你，为什么你就不给我一点机会？”

“正是因为如此，我就更不能害你，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

“我不要，除了你，我都不要。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绝对！”说完这带着威胁与坚决的话语，蓝玉霖冲出了门。

聂雪瞳坐到了桌前，他拿起酒壶便替自己倒了一杯。

小筝从门外走了进来，静静地坐到聂雪瞳对面。

“少爷。你是不是很爱太子殿下？”

“是！”

“既然爱为何不去争取？的确，这是所有人都难以相信的事，但是你并没有错，为何又要如此折磨自己？”

“正是因为我爱他，我就更不能害他。皇上是不会让这种有损皇家声誉，甚至有损国威的事发生的，爹也一定不会让这种荒谬的事存在，何况光霖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就算皇上成全了我们，我又能以怎样的身份待在光霖身边？太子爱上一名男子，天下人又会怎么看他？”

听完聂雪瞳的话，门外的聂进元走了进来。

“爹！”意外地看见自己的父亲，聂雪瞳忙站了起来。他知道父亲在这个时候进门来，一定是听到了刚才的谈话。

“我看见公主哭着跑出去了，就来看看。”聂进元也是意外的平静，这让聂雪瞳更是愧疚。他跪在了父亲面前。

“刚才的话是真的？”见到儿子的举动，聂进元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愠色。

“就如孩儿所说的。”

聂进元紧紧地闭上了双目，内心疼痛难耐。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更痛的应该是儿子而不是自己啊！

“起来吧！”他扶起了聂雪瞳，“责怪你也不是办法，既然你知道顾全大局，也就算了。”

看着老爷出去，小筝拿起了酒壶朝聂雪瞳说道：“少爷，我陪你喝吧！”

第二回：颜如花 不如花（四）

休息了这些天，伤差不多痊愈了，蓝光霖也下了床。他想若再不活动活动，腿脚就怕是要变得迟钝了。而且，再不透透气，脑袋也怕要受不了了。

“太子殿下！您怎么起来了。”碧桃从外面进来，见他自己起床了，忙过来要扶他回床上。

“我想出去转转。”

“可是……”碧桃有些不放心。

“不用担心。”蓝光霖微笑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那好吧，不过，请让碧桃跟着吧！”

“好。”蓝光霖知道碧桃放心不下自己，便答应了她。

换了一身衣服，从卧房出来，却听见了一阵嘈杂声。

“蓝光霖。”蓝玉霖叫着，走进了霖阳宫的大厅。对于公主直呼太子的名字，几个侍女和太监都很是不满，却不敢言。只有那年长的侍女劝蓝玉霖要她不要太过无礼。

“玉霖？”对于皇妹对自己的“无礼”蓝光霖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对她的突然到来很是疑惑，还有她那一脸足以杀死人的愤怒表情。

“你们都出去。”见到蓝光霖，蓝玉霖便对四周的人说道。

“公主，你这……”见公主一脸不高兴，碧桃和其它的人都很是不放心。

“本宫叫你们滚得远远的，听见没？”见那些奴仆都没动，蓝玉霖大叫。

“碧桃，你带大家出去吧！”

“是。”碧桃应着，便带着那几个人走了出去。碧桃仍是放心不下，就在门外听着。

见大家都离开了，蓝光霖便想要问玉霖所到的目的，却是突然挨了她的一巴掌。

“玉霖？”平时玉霖怎么无视自己都无所谓，但这次却平白无故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蓝光霖想怒，抬头却看见了蓝玉霖眼角的泪水。

“你为何要爱雪瞳，雪瞳为何又要爱你，你们明明都是男子。”

“雪瞳？”蓝光霖的心一惊。

“我努力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就是比不过你。”说到这，蓝玉霖擦干了眼泪，漆黑的眼里弥漫出了执迷与仇恨，她激动地叫道：“但我是不会放弃的。我要让你知道，能陪伴雪瞳一生的是我而不是你，能让雪瞳幸福的也是我不是你。”

说完，她走出了门。

蓝光霖的心却在此刻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以前的他，可以冷静地去想不要再见雪瞳，可以冷静地掩藏对雪瞳的感情。但是，那都是因为自己并不知道雪瞳也是爱自己啊！一旦知道了雪瞳对自己的感觉，他那魂牵梦萦的思念就是决了堤。没想到光鑫的猜测……真的是真的？

他已经顾不得多想。

此时，只想去见雪瞳。

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蓝光霖，小筝的眼里流露出了许多复杂。有高兴，有难过。她什么也没说，带着蓝光霖到了聂雪瞳的住处。进了屋里，她说道：“太子殿下，请让奴婢说几句话吧，不过先在要请您在这里等等！”

见她神色凝重，蓝光霖猜到一定是关于雪瞳的事，便点了点头。看着小筝进了后面去。

不一会儿，小筝回到大厅，手里拿着一张纸，递到蓝光霖面前，说道：“太子殿下，您先看看这个吧！”

蓝光霖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便知纸上的字为雪瞳所写。

光霖，你曾以为我睡着了就对我说了你很想说的话，因为说出来会舒服些吧！但你不知我是气你才故意装睡的，不知你知道了会不会觉得难为情？今夜我也来学学你。不过我是写下来。光霖，你真是个傻瓜，心地总是那么好。就算别人害过你，你都不顾自己的去救别人。就算自己再痛苦难过，你也是把别人放在第一位，我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但是，我真的好喜欢你。知道你受伤，我都快担心死了。昨晚做梦，梦到你跟我说要和我一起走。我很想你能真的对我说这句话，我不希望你待在皇宫里，但是，你是太子，要顾及的太多了，就算我可以不去顾及，你也不能办到，是不是？你不想看我不开心，我又怎会让你为难？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这是奴婢收拾少爷房间时，不小心看到的。恕奴婢斗胆，太子殿下，您……爱少爷吗？对他是真心的吗？”

“是。”蓝光霖肯定地答道。

“少爷所说的对，且不说皇上反不反对你们，就算皇上同意，您是皇子更是太子，想与少爷双宿双栖也是受阻重重。所以，和少爷一起走吧！只有这样你们才会幸福。”

“但是，雪瞳能丢下一切不管吗？而且，如果他走了，丞相府怎么办。父皇若要迁怒到丞相，整个丞相府就危险了。”

“你们就是顾及的太多了。太子觉得是地位重要，还是少爷重要？”

“当然是雪瞳，太子之位，我根本就是无心。”蓝光霖说道。

只要得知了雪瞳的真心，之前的所有顾及都是无力了，再也阻止不了他。他苦涩地一笑，原来自己终究还是自私的。在幸福面前。

“我想带雪瞳一起走。”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但是，我怕这个错误一旦开始便是没了回头的机会。”

“这不是您一个人说错就错的，而是你们两人一定决定的。如果你是怕少爷后悔的话，你可以亲自去问他。但我想少爷是不会后悔的。这些日子，我看得很清楚，少爷因你的离开而闷闷不乐，因你的受伤而牵肠挂肚。日里想着你，夜里梦着你，连喝得大醉，嘴里叫的都还是你，我真的不想看少爷再这么痛苦下去。”

来到聂雪瞳床前，小筝对蓝光霖说：“昨日，公主前来苦苦相逼，少爷心里难受就喝了几杯，便醉了。”说完，她退出了房去。

蓝光霖心疼地看着床上的聂雪瞳，轻轻撩了撩他脸颊的发丝。

聂雪瞳却被经过脸颊的异物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蓝光霖，以为是在做梦，便伸出手来，掐上了自己的脸，却被蓝光霖轻轻地握住了。

“这可不是在做梦啊！”蓝光霖笑道。

“光霖？”确确实实地感到光霖手心的温暖，聂雪瞳忙坐起身。刚要开口问他为何在这里，却被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雪瞳，跟我一起走吧！”

聂雪瞳一听，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此刻，他的脑海已顾不得去思考曾经思考的种种。心里感到的只有无尽的幸福，他应道：“好。”

聂进元在屋里徘徊，从刚才看到太子来府上，他便感到了强烈的不安。想着，想着，心里也越发躁起来。

“爹！”儿子的声音传来，聂进元转过了身，就见儿子正站在自己面前，而一旁的正是太子。

“爹。”聂雪瞳跪在了地上，“对不起。”

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聂雪瞳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爹！”聂雪瞳忙站起身去扶自己的父亲却被聂进元一把推开去。

“你这个不孝子。你可是我聂家唯一的血脉，你这么做对得起祖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吗？”

看丞相气满面通红，蓝光霖也一并跪了下去。

“求丞相成全我和雪瞳。”

“你这是在干什么？”聂进元忙要去扶蓝光霖起身，“你可是太子啊，怎么可以跪微臣呢？”

蓝光霖却没有起身，只是说道：“我知道您疼雪瞳，所以希望您能让雪瞳和我一起走。”

“老爷。”门外的小筝也进屋跪了下来，“奴婢也求您了，成全少爷和太子吧！”

“不行。”聂进元坚决地叫道，然后对蓝光霖说：“你是太子，是大光朝的储君，你就愿意为了雪瞳而放弃一切吗？这路一旦走错可就没回头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回去吧，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包括这本不该存在的感情。”

“我对雪瞳是真心，这么做也绝不是一时冲动。所以，不可能会存在后悔。”蓝光霖坚决地说着。

“爹，您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这么多年了，您不是仍深爱着娘吗？您对她的感情又何曾淡了。您也曾说过，您当时受到了家里的强烈反对，却还是坚持将娘娶进了门。”

“你娘？”想到自己的妻子，聂进元严肃的脸上多出了一丝温和，他叹了口气，说：“罢了。爹不是瞎子，看得出你们感情深厚真切，我若再反对，就太不明事理了。爹也不想你恨爹一辈子”

“爹！谢谢爹。”

“谢丞相成全。”

“快快，都起来吧！”

聂雪瞳，蓝光霖以及小筝便全站了身。

“哎，真是孽缘啊！”聂进元看着蓝光霖，突然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你们坐下吧，我有些事要跟你们说。”

看见聂进元的表情异常——带着一些忧伤，蓝光霖和聂雪瞳坐到了椅子上。

“殿下，你可知道你母后的闺名？”聂进元问道。

“不，只知道母后姓何。”

“她叫何靥云，而雪瞳的娘叫何瞳云。”

“那她们是……”

“她们是亲姐妹。”

“原来我娘和光霖的母后是姐妹。”

“她们本是宁城凤江边上渔家的女儿，二十三年前，我随皇上去宁城私访，认识了她们，我与瞳云一见倾心，还与她私订了终生，谁知，靥云对我也是有情，他们姐妹俩和和气气地商量后，便决定一起嫁给我，我带他们回了京城，却没想到，皇上乘我和瞳云出门时强行将靥云带进了宫，之后又要带瞳云进宫，还将我关进了大牢，家里人将这事全怪在了瞳云身上，最后，还是靥云以死相逼才得以求皇上放过我。之后，靥云便是为了我们待在了宫里。我和瞳云则是一直活在内疚当中。只是没想到，靥云最后还是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原来，母后因为这才自杀的。”蓝光霖一下了愣住了，也开始有些明白为何父皇对自己一直都是那般态度。

“光霖。”聂雪瞳握住了蓝光霖的手，他觉得光霖到现在才知道母亲会死的原因，心里一定很难受，所以想以此给他一点的安慰。

“雪瞳，其实爹这些年一直不让你出门，更不想让你当官，就是不想让皇上注意到你。你和你娘长得太像了。”聂进元说着，又看了看蓝光霖，继续说道：“你们的娘都是重情重意，所以我相信她们若在世的话，一定会祝福你们的。你们就快些走吧，让皇上发现之前走得越远越好。”

“我要先回宫一趟。”蓝光霖站了起来，说：“必须留书跟父皇交代一下。”

“太子殿下，夜长梦多，直接走吧！”小筝急着劝道。

“是，小筝说得对，我这就派人准备马车。”

“不行。”蓝光霖说道：“我若这样一走了之，父皇一定会怪罪到丞相，而且霖阳宫的人也可能会性命不保。”

“好吧！但是，今日之内一定要赶着出来。”

“嗯！”蓝光霖点了点头，便转向了聂雪瞳，说道：“雪瞳你等一下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送你出府吧！”

看着两人出门去，小筝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