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 上————者也

“睡的好么？”云落声音很低，赵析却感觉身体发冷。

“还，还好。”云落的样子让他觉得恐惧，说话也不禁结巴了起来。

“给我带出去。”云落低声吩咐着身后的侍卫，侍卫们应声押着赵析走了出去，云落看着赵析的背影，眼中闪现着痛苦。

赵析被押出了地牢，刚出去的时候太阳光太强了他只能闭上了眼睛，等适应了才睁开了眼睛。

云落走了出来，带着他们来到红香玉的住处，让赵析跪在了院子里。

红香玉一脸憔悴满面委屈的在丫鬟的扶持下走了出来，看到跪在院子里面的赵析以后，竟孱弱的差点晕了过去。

云落赶忙上前去将红香玉楼在了怀里，红香玉娇柔的叫了一声：“殿下。”然后嘤嘤的哭了起来。

赵析抬脸看到红香玉的样子吓了一跳，难道云落打她了，看起来不像。如果是做戏的话，那也太逼真了，弄的好像他真的□了她一样。也是，不逼真的话怎么会有人相信她呢。那么，他也应该配合一点儿，把事情老实的交代然后忏悔，最后被赶出去。

如果他真的被赶出去了，以后一定好好的谢谢红香玉。

丫鬟们搬来了椅子，云落抱着红香玉坐在椅子上，爱怜的轻拍着红香玉的身体，赵析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好一个郎情妾意。想一想这句话还真是耳熟，当初他救赵乾的时候，云落用这句话来说过他和青翎。

他不知道，青翎的手下正趴在屋顶上看着他们，然后再将看到的事情回去汇报给青翎知道。他也不知道，赵乾已经做了青翎的暖床人，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自以为是的认为云落肯定会把他赶出去，那么他就自由了。

“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怀抱着红香玉的云落低声对赵析说。

“所有的事情都和红香玉说的一样，还有什么没说的么？是我和她云雨的细节？这么□的东西殿下也喜欢听么？”赵析挑衅的回答，希望云落赶紧生气，暴怒，然后直接打他一顿将他踢出去。

云落不气反而笑了起来，当着赵析的面，吻上了红香玉的嘴唇，眼睛却一直盯着赵析。

套中套，死里逃生

赵析与云落对视着，看到云落眼中的痛苦与愤怒，心中竟随之有些酸涩。

“嗯-”红香玉被云落的吻挑弄的呻吟了一声，打破了赵析心中酸涩的感觉。果真是郎情妾意，看起来是等不及要办事儿了，他们赶紧进屋去吧，干嘛在他的面前做这么恶心。

云落的嘴唇离开红香玉的嘴唇，拖出一缕银丝，在阳光下发着光，竟让赵析觉得刺眼。

“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云落轻声问着赵析，眼神染上邪魅的色彩，一只手轻拍着红香玉的身体，一只手抚摸着红香玉的头发。

“暴打我一顿，把我赶出这里。”赵析飞快的回答，眼中冒着光。

云落的眼睛眯了起来，轻声问怀中的红香玉：“你说，该怎么处置他？”

红香玉微微啜泣了起来，娇声道：“香玉--”红香玉呜咽了一声，语带哀伤的说：“殿下，还是香玉离开这里吧，让析公子留下，析公子只是一时糊涂，殿下就饶了他吧。香玉是女子，失了贞洁就无颜面对殿下，析公子是男子，还可以侍奉殿下。香玉，香玉--”

红香玉说着哭了起来，云落拿出绢帕帮她轻擦着眼泪。

红香玉竟然帮他求情，赵析的心里一阵感动。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了错事，就应该处罚我，还是把我赶出府去吧。”赵析一副慷慨就义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想出府？”云落冷笑着问赵析。

“我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猪狗不如的事情，留下来会让很多人痛苦和难受。而且我本性邪恶，好色喜淫，说不定哪天又作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所以，还是把我赶出去吧。”

“就这么轻易的放你出去，我的脸面放在哪里？”云落轻声的问，脸色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自知罪孽深重，所以甘愿让侍卫们暴打一顿再扔出府去。”赵析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

“呵呵--“云落轻笑了起来，却让赵析感觉更加害怕。

越是这种轻松的样子，越让人害怕，像是猫在吃老鼠前的戏耍一般，明明是在取乐，却让老鼠绝望胆寒。

云落将怀中的红香玉放在了椅子上，缓慢的走到了赵析的面前蹲了下来，直视着赵析的眼睛，轻声问：“这么想离开我？”

赵析没有反应，看云落的神色这么恐怖他不敢点头，他也不想摇头，因为他确实非常想离开云落。

“你做了这种事情，我该怎么处置你呢？杀了你？我舍不得，放了你，我更舍不得。不如，把你的手筋脚筋全挑断了，割了舌头，阉掉命根子，就这么扔在床上，每当我想要你的时候就去找你，直到我厌倦你，再把你扔出府去。你说，怎么样？”云落的声音越来越轻，赵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什-什么？”赵析惊惶的问。

云落凑近他的眼睛，逼问着赵析：“你说，我这么对你好不好？还是惩罚的太轻松了？要不然，我将你的手脚都砍断--”

“不，不用了，打我一顿就行了，我知道错了，深刻的知道了，出了府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了。”赵析慌乱的解释着，云落的眼神让他恐惧，害怕云落像嘴里所说的那样对待他。

“真的那么想离开这里？”云落嘴中的热气随着话扑在赵析的脸上，赵析忍不住的胆寒。

“其实，其实，我不想离开，但是我做了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而且我将来可能也会再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所以，我想，为了--为了你好，我还是离开这里--”

“你这是为我着想么？也不枉费我白疼你。”云落皮笑肉不笑的说。

赵析赶忙的点点头，云落的手摸上了赵析的脖子，然后收紧，赵析条件反射的反抗，想要推开云落。

云落抓紧赵析的脖子，痛苦的说：“我该如何对你才好。”说完，放开了赵析。

赵析大口的喘着气，使劲拍着胸口，恐惧的看着云落。

“把他捆到树上，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放他下来。”云落背对着赵析吩咐着侍卫。

侍卫们将赵析捆在了红香玉院子中间的大树上，赵析脚不着地，身子紧紧的被捆缚着十分难受，刚想开口求饶，转念想想，这里是红香玉住的地方，晚上院子里面没人的时候，她肯定会救他，放他走。

新的烦恼又袭上了心头，如果他不是被赶出去而是就那么逃走了，肯定会连累家人，怎么样才能有一个两全的法子呢？

赵析被捆在树上低着头思索着，云落看赵析不求饶反而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怒火冒了出来。他吩咐侍卫拿来鞭子，让侍卫们鞭打赵析，他却抱着红香玉悠闲的坐在椅子上面看着。他的面容悠闲冷静，心中却愤怒痛苦。

赵析紧咬着压根忍住被鞭打的痛苦，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受些皮肉之苦又算什么！

鞭子落在了赵析的身上，衣衫碎裂开，肌肤上出现一条血红色的长痕，待第二鞭落下去，肌肤绽开，血随着鞭子的收回而溅在了碎裂的衣衫上。

一道道的鞭痕，满身的血迹，云落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终于忍不住让侍卫停了下来。他深深的看了赵析一眼，转身离开了院子。

这一眼，里面带着痛苦，失望，还有点点的心疼。

身体的疼痛过大，让赵析有种想笑的冲动。

一阵风吹来，吹到了赵析的身上，让赵析有种身在林间的恍惚感，头上是浓密的大树，他倚在树上，丛浩躺在草地上，他们在无聊的欣赏着风景。可是，他的身体好难受好疼，想到丛浩突然就想哭了。想着怎么遇到困难的时候丛浩总是不帮助他呢？他们明明是磕了头的兄弟，丛浩却不帮他。

眼泪流了下来，很快的消失了。赵析耷拉着脑袋，紧紧的咬着牙齿，不能哭，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现在受点儿苦，等出去了一样是条好汉。

红香玉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屋子，整个院子里面就剩下了被绑在树上的赵析，一身的血迹，破烂的衣服，在夜风萧索的吹拂下，十分的凄凉。

黑色染上了天空，夜晚降临，赵析的身体疼痛肚中饥饿嘴里干燥，他眼巴巴的看着红香玉屋中的灯光，希望红香玉能够给他送一些吃的。

红香玉冷笑着坐在屋子里面，小口的吃着糕点，然后吩咐贴身丫鬟明雪将她吃剩下的糕点送给外面的赵析。她在明雪的耳边耳语了几声，明雪会意的点点头，然后端着糕点走了出去。

明雪端着糕点来到赵析的面前，赵析看到明雪端着糕点过来心里很激动，想着果然红香玉会帮他。

明雪来到赵析的面前，一副忏悔的样子，小声的对赵析说：“析公子，娘娘让我过来跟你说声对不起，娘娘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娘娘被赶了出去就只能流落风尘，而公子如果出去了，还是将军的儿子。娘娘虽然这么做了，但是很内疚，连饭也吃不下，奴婢给她端了点心，她也让奴婢先拿来给析公子，在奴婢的恳求下才勉强吃了几口。析公子，奴婢希望你能够原谅娘娘。”

明雪突然凑近赵析的耳边，小声的说：“娘娘说，她是真的喜欢上了析公子，从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了。她跟着殿下只是身不由己为了生存，奴婢希望析公子能够原谅她。”

赵析轻叹了一声，说：“我知道香玉的苦楚，我没有怨恨她，你回去让她好好吃饭，养好身子。”

“明雪代替娘娘谢谢公子。”明雪说着就在赵析的面前跪了下来，赵析赶忙让她起来。

明雪将带来的点心一口一口喂给赵析吃了下去，回屋又拿来了水喂给赵析，赵析吃饱喝足除了身体疼痛倒也舒适，只盼望明天或者后天云落能够干脆的把他赶出去，而不是折磨他。

红香玉听了明雪的回报以后，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娇声说：“没想到是个傻瓜，让我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成了殿下的妃子，不该让殿下那么宠爱你。”红香玉眯着眼睛阴狠的说，将手中的糕点握成了碎沫。

赵析还在心里感激着红香玉，抬眼看着天空，小风嗖嗖的有些冷，想着被绑的时候在身上裹层棉被就好了。

青翎坐在屋顶上，看着底下的赵析，心里说不清的感觉。因为终于看到云落折磨赵析而兴奋，却又隐隐的心疼赵析受伤。

赵析终究不若赵乾，赵乾天性喜欢男人，他只要轻轻的勾勾手，对他关心几句，赵乾就被他勾到了怀里，勾到了床上。论姿色，赵乾也胜赵析，虽没有赵析的灵动却多了几分出尘和婉约。论什么，赵乾都胜赵析，但是他的心里却始终记挂着这么一个人，想看到赵析的生活，想知道赵析是否能够接受云落，也许--他想知道的是，赵析是否能够接受男人。

因为得不到所以才牵挂吧，青翎微微一笑，无声的离开了屋顶。

“好冷，哎-”赵析叹了一口气。

云落站在寝室的门前，看着天上的明月，面容深沉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赵析正在感叹着，一队人马带着灯笼来到了红香玉的院子，下人们赶紧的通报，赵析抬眼一看却是月柳烟。

原来，月柳烟白天听说了赵析的事情，但是因为五皇子在，她不便于过来。到了晚上这个时辰了，想到赵析还被捆在树上而且挨了鞭子，心中觉得不忍，就带着人过来看看，顺便带了药和点心。

赵析能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置信，虽说赵析喜好女色，平时也爱说些调戏的话，但是还算规矩，从没有对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而且颇为尊敬。

他为什么要对红香玉做这种事情？难道真的是因为红香玉太过诱人，他一时忍不住？

不像，赵析绝对不是这种人，他要的是两情相悦共赴云雨的人，绝对不会作出□这种事情，但是他都已经承认了。

事情有蹊跷，看来只盼殿下能够明察秋毫了，希望五皇子不要在盛怒之下被谎言蒙蔽了眼睛。

红香玉听到下人来报，披着一件红褐色狐狸毛的披风在明雪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月柳烟看到红香玉的样子赶忙上前去扶着她，关心的问：“身体怎么样了？”

红香玉未开口已经泪流了满面，月柳烟拿着帕子帮红香玉擦着脸，低声规劝着：“妹妹，想开点儿，这也不是你的错，析公子可能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殿下也惩罚他了。你就不要再难过，小心身子。”

“姐姐-”红香玉呜咽着将头埋在了月柳烟的肩膀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月柳烟虽安慰着红香玉，但是总觉得红香玉哭的有些像在做戏。

“姐姐，你来这里是--？”红香玉哭了一会儿将头抬了起来。

“我来看看你，顺便给析公子带点儿吃的和药--”月柳烟回答。

红香玉叹了一口气对月柳烟说：“哎--他虽对我做了如此之事，但念想他往日的作为，也只权当他是一时鬼迷心窍，也怪我这身子面孔长的太--哎---”

月柳烟跟着叹了口气，看到红香玉这个样子，心中为刚才怀疑她而感到惭愧。

“姐姐，我就回屋去了，你要进去坐坐么？”

“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休息，我给析公子送上吃的就回去。”月柳烟看着红香玉在明雪的搀扶下进了屋子，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月柳烟带着丫鬟们来到了赵析的面前，赵析看到月柳烟过来竟有些激动，看到她身后丫鬟手里拿的食盒，眼泪差点儿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哎--你怎么就做出这种事情。”月柳烟说完让丫鬟们走来赵析的面前，上药的上药喂饭的喂饭。

等赵析吃完，身上也被抹上了药膏，月柳烟走到他的面前问：“我始终不相信你能做出这种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析看着月柳烟的眼睛，很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但是为了能够离开这里，他忍了下来。

月柳烟带着丫鬟们离开了，赵析舔了舔嘴角，心中有些后悔承认□红香玉的事情，现在看来任何人都认为是他的错了。

他的本意只是想让云落讨厌他憎恨他让他滚出这个地方，却不想毁了自己的名声，这种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被爹和娘知道了，他可能没有脸面回家了。

哎--事情怎么样才好？他该怎么办？

赵析正愁着，肚内却突然绞痛了起来，他以为是自己吃坏了肚子，心里暗骂，现在疼的真不是时候，难道要他直接拉到裤子里么？

好疼，赵析满脸的冷汗，不想拉肚子却想呕吐，他忍不住胃里的搅动，“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刚吃下去的食物与血缠绕着落在了地上。

“来--来人--哪--”赵析疼痛的大喊，谁都知道他犯了大错，知道五皇子盛怒之中，听到他叫喊的下人们一个都不敢过去看他。

红香玉在屋子里面听到他的叫唤冷冷的笑了起来，眼神阴狠得意。

“啊”赵析的腹中绞痛的愈加厉害，他的嘴一张，鲜血喷涌而出。

难道，难道是中毒了？是--是刚才吃的东西，是-是谁？赵析眼前恍惚了起来，大脑中思索着，脑袋里面也迷蒙了起来，像是浮满了棉花。

“是谁？”赵析嗫嚅的说了这两个字以后晕了过去。

云落终究放不下赵析，他在寝室的门前站了很长的时间，然后走下了台阶，朝着红香玉的院子走了过去。

院子里面的光线不清楚，远远的看去，云落以为赵析低着头睡了，等走近一看吃了一惊，满地的鲜血，前面还有一滩混合着鲜血的污秽之物。

云落赶紧上前去将赵析身上的绳子松了下来，他抬起赵析的脸，发现赵析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如同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