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 上————者也

现在有了一个和赵析一模一样的人，或者这个人就是赵析，不管怎么样，他的心中是高兴的，他希望这个卓青能够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他娘个头。”赵析小声嘀咕了一句，被丛瞭正好听了去。

“你说什么？”丛瞭转身，看着眼前的一头乌发，竟有种想抚摸的冲动。赵析生就男儿身，姿态间也完全是男孩子的样子，却有种特别的气质吸引着身边的人，让男人看到他也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国师说的祸国殃民应该说的就是这种气质？

“我说，今天真是好运，竟然能做了官爷的贴身小厮。”赵析不情不愿的低着头吭出了几句话，丛瞭禁不住一阵好笑。

“好好做，以后有你升职的机会。”丛瞭拍了拍赵析的肩膀，赵析郁闷的点点头。

升职？一个小厮能升到什么地方？难道升成将军么？当他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小子么？哼。

再说了，跟在丛瞭的身边，早晚有一天会碰到五皇子云落，到时候怎么办？装作不认识？肯定是要装作不认识了，可是，云落那么聪明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还没有死。到时候，他还是逃脱不了嫁给云落的命运。真是郁闷，郁闷死了，难道他这一辈子和云落纠缠不清了么？老天爷，赶紧开开眼睛，他要和女人成亲不要和男人在一起。

莫非是月老拉错了红线？肯定是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做人尚且犯错何况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神仙。

他一定要挥剑斩断云落和他的孽缘，然后尘归尘土归土，他和他永无纠葛，平行走完各自的生命。

身不由己，做什么事情都是身不由己。要是他有绝世的武功就好了，现在就可以嗖的一声飞离这里，然后跑到深山老林养花养草，再招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陪伴，人生真是不亦乐乎啊。

“温柔乡里死，做鬼也风流。”赵析看着丛瞭的后背自言自语的感叹着，丛瞭的身体一僵，强忍着笑意带着赵析朝前走。

冤家路窄

“小青，你在干什么？”刚上完厕所的捉绿看见赵析鬼鬼祟祟的在围墙边找着什么东西，他兴冲冲的跑到赵析的身后，然后使劲的拍了赵析一巴掌。

“啊-吓我一跳。”赵析拍拍胸口，深呼吸了一口气。

“小青，你不陪着将军，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捉绿笑意盈盈的问，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

“我请假出来上茅厕。”赵析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着。

“那你搬砖头干什么？”

“锻炼身体，练好功夫，保家卫国。”

“小青，你的理想和我一样，我们真的是很有很有缘分。”

除了说有缘分，他还会说什么？赵析给了捉绿一个白眼，转身要走。捉绿一把抓住赵析的衣袖，笑嘻嘻的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在看围墙外面有没有官兵把守，如果没有你就逃跑，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的脸就知道了，全写在你的脸上了。”捉绿邀功似的。

赵析一把搂住捉绿的肩膀，将他搂到墙角那里，两个人局促在墙角，捉绿好奇的看着赵析。赵析一脸严肃的对捉绿说：“既然你都看见了，我就不隐瞒你了，我要逃出去，看在我和你结拜的份上带你一起逃走，怎么样？”

捉绿一把推开赵析，严肃的对赵析说：“我是自愿来参军保家卫国，我不会逃走，我要杀敌人。”几句话说的热血沸腾，大有现在就想冲上战场杀敌的气势。

“我和你志向不同，你杀你的敌，我逃我的命，看在我们兄弟一场，你又是如此有英雄气概的人物，你应该不会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对吗？”

被夸了两句有英雄气概，捉绿喜盈盈的点头保证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赵析一脸深沉的拍了拍捉绿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徜徉而去。

伺候丛瞭也不是什么好干的差事，丛瞭就住在军营里面，而且身边就带着他这么一个小厮。他现在是集丫鬟小厮的工作于一身，不仅要伺候着丛瞭穿衣吃饭，还要伺候着丛瞭沐浴搓澡。想想以前都是别人伺候他，现在倒好，成了他伺候别人了，而且还是从小到大一直讨厌的人。

浴桶里水汽弥漫，丛瞭舒服的享受着，赵析拿着毛巾站在他的身后，一脸的不耐烦。

“后天出发。”丛瞭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赵析条件反射的反问。

“上战场。”

“你去？”

丛瞭回过头起身拿赵析手中的毛巾擦干净身体，套上了衣衫以后一脸笑意的说：“你是我的小厮，当然和我一起去。”

赵析郁闷的翻了一个白眼，做你的白日梦吧，今天晚上他就逃走了。

好不容易将一切都收拾完了，丛瞭房间里的灯也灭了，赵析鬼鬼祟祟的来到白天勘察的地方，刚弯腰捡砖头，后背被使劲拍了一下，赵析吓的趴倒在了地上。

“谁？”赵析跳起身，转头低声呵斥。

“怎么又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赵析低声冲着捉绿呵斥。

“我回去想了很久，我觉得你不应该逃跑，你应该和我一起保家卫国。你看，你又这么好的身手，然后又和我这么投缘，最重要的是我们说话总是英雄所见略同。所以，我决定过来阻止你，大理国的军队来势汹汹，只有靠我们这些热血男儿来与他们对战，小青，你不能走，我们一起上阵杀敌，然后升官做将军，光宗耀祖。”

捉绿说的别的话赵析都没有听进去，最后一句光宗耀祖他倒是听了一个明白。他爹赵霸也是从一个小兵然后建功立业成了定国大将军，爹也一直希望他能够光宗耀祖。他的心有些动摇了，现在国家危难，他应该挺身而出，也正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待到他日，等他有了百姓的尊崇，即使五皇子知道了他没死，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可是，上了战场就要看到尸横遍野的场面，就要看到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就要看到很多可怕的场面，他能受的了么？

“怎么样？留下来吧，我们兄弟一起闯一个名堂出来。”

赵析犹豫着点了点头，他要是现在逃出去不过也是混混度日，不如上了战场，保家卫国，然后拼个功名。

“好兄弟。”捉绿豪爽的拍拍赵析的肩膀，一脸的欢喜。他何其有幸，刚进了军营就有了结拜兄弟。

大队的人马行走在路上，赵析开始后悔跟着出来打仗，看前面不远处捉绿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赵析撇了撇嘴。

还真是有精神，都走了这么大半天了，他累的脚底下很疼，真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身边的马上，丛瞭一身紫红色的长衫，衬着枣红色的马，显得风流倜傥。赵析很想将丛瞭揪下来，自己坐上去。

领兵出征的主帅是云落，丛瞭只是副帅，赵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吃了一惊，但是出发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云落半个影子，让他稍稍安心。

走啊走，走啊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赵析瘫软的趴在丛瞭的床上，累死他了，走了这么多天终于到了，他不行了，一定要好好的睡一觉，丛瞭去接云落了，反正不会这么快回来，不行了，他要睡觉。

衣衫凌乱，胸口大敞，乌黑的长发散乱在脸颊的周围，红润的小嘴微张着，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丛瞭回到屋子里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种诱人的景色。

如同被魔诱一般，丛瞭缓步走到赵析的面前，半蹲了下来，低头想要吻到赵析的嘴唇上。快要吻到的时候，丛瞭却突然回过神来，赶忙站起来退后几步。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欲望？

赵析翻了一个身，蓬松着头发坐了起来，带着鼻音对丛瞭说：“你回来啦，哦-我回去了，你睡觉吧。”说完，迷迷糊糊的走出了丛瞭的房间，迷糊着找到一个没人的房间，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哎-好舒服。”赵析喃喃自语，抱着棉被呼呼大睡了起来。

一觉醒来竟是日上三竿，赵析慌忙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跑出了门。丛瞭不在房间，应该是去观察战况了吧，他想向丛瞭求情辞去小厮一职，然后和捉绿一起上战场杀敌。

问了问几个士兵，照着他们指的道路一路走到了一处看上去挺不错的院子，赵析打开院门就想进去却被站在旁边的两个士兵拦了下来。

“我是丛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迎面走来的云落吓的赵析赶紧转身就跑。

“析儿-”云落以为自己思念太多看花了眼睛，刚才那个人是析儿吧，他跑什么？云落想着就追了出去，赵析迅速的窜回了屋子，关上了门。

“析儿-是不是你？析儿-析儿-”云落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赵析紧张的用身体顶着门害怕云落找到这个屋子。

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赵析用手指在窗纸上点了一个洞，看见云落正站在院子的中间一脸的哀伤。云落瘦了，身材显的更加修长，赵析观察着云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隐隐的发疼。肯定是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然后心里不忍心所以才心疼，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赵析在心中自我解释着。

“析儿-”云落喃喃自语着，以为刚才自己真的看错了，析儿已经死了不可能出现，刚才只是一个身形相似的人罢了。

“析儿，如果你还活着-我-我依然不能放你自由，我希望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你的灵魂在我身边是么？在看着我么？不要离开我。析儿-我爱你。”云落一个人轻声的说，眼角滑落一滴泪水，他轻拂去眼泪，抿了抿嘴唇，缓慢的踱着步子离开了这个院子。

我爱你，我爱你--这句话像是重锤敲在赵析的心上，他的心跳动的声响越来越大，仿佛在叫嚣着什么。

爱--云落对他的是爱么？可是--两个男人真的有爱么？云落是真的爱么？还是因为他死了，只是忏悔性的话，他不知道，只是心却乱了。

霸道的语言，他如果还活着云落依然不会放过他，他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云落的，所以这辈子云落要纠缠他。

哎-缘分和感情这两种事情都很奇妙，想要的要不到，不想遇到的偏偏总是逃不掉。

叹了口气，赵析走回床边坐下，想着云落难过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也酸涩了起来。虽然他不爱云落，但是看到云落为了他而伤心，心中总是难免酸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云落虽然霸道的强行娶了他，却对他关怀备至，哎-如果不是龙阳之好，只是做他的大哥该有多好。

伤感了一段时间，赵析走到门前，看外面没有人就走了出去。看来以后遇到云落的情况将会不少，他必须改变一下容貌让云落认不出来。

走到院中，正好丛瞭从外面走了进来，赵析看到丛瞭走进来，整理了一下表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怎么了？”丛瞭对他的举动吃了一惊。

“如今，大理军队如此猖狂，我汉朝的男儿们都在战场上厮杀，我却只在好面做一个小厮，我实在--”

“不用说了，你是想上场杀敌是不是？好了，去吧，就去你刚来时见到的那支队伍。”丛瞭打断赵析的话。如今云落来了，卓青长的与赵析如此相像也许他就是赵析，难保不被云落看上，他跟在自己身边十分不妥，不如就让他上场杀敌，锻炼一下也好。而且，那天他差点儿亲了卓青，实在是反常，他也不想以后再发生同样的事情，还是离远点儿好。

赵析没想到这么容易，他想了半天打的腹稿完全没有用上，兴高采烈的谢了丛瞭。

“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一支队伍，我们可以一起上场杀敌，建功立业。”赵析拍拍捉绿的肩膀，一脸豪气的说。

“真的？太好了，小青，我就知道你会和我一起冲锋陷阵的，太好了。”捉绿很高兴，上前去抓住赵析的手。

“你看看我的脸。”赵析拉着捉绿走到营帐的后面，将脸凑近捉绿。

“怎么了？很好看，皮肤很光滑，怎么了？”捉绿不解的问赵析。

“你不觉得我这张脸上了战场没有--没有那个--就是吓唬不了敌人么？敌人要是看到我长的一脸凶恶，肯定会害怕，那我肯定就百战百胜了。俗话说，刀未出，先吓人，你懂么？”赵析解释着。

摇晃了一下脑袋，捉绿还是不理解。

“好吧，我直说了吧，你会不会易容术？就是把脸变的别人人不出来那种，比如加道刀疤啦，加块老鼠斑啦，当然都是假的，你会不会？”

捉绿摇晃了一下脑袋，赵析失望的正要掉头离开的时候，捉绿开口说：“我不会，但是有一个人会。”

“谁？”赵析快速的转头问。

“他叫卓红。”捉绿一脸兴奋的说。

“什么？卓红，真是有缘分的名字。”赵析愣愣的说。

“是啊，我也觉得很有缘分，他和我们的名字很有缘分，要不然我们三个一起结拜吧，然后一起上场杀敌。”

赵析点了点头，有些感叹了起来，这么巧，姓同声，名字又都是颜色，果然好巧。也许老天爷故意这么安排，这就是缘分啊。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会易容术。

一个面貌平凡到看一眼转头就会忘记的人出现在赵析的面前，赵析看着这个人，虽未见过，却有着熟悉感。别看长的平凡易忘，身体倒是很高，而且修长，看起来像是一个练家子。

“卓青，卓红。”捉绿指着两个人然后介绍着。

卓红对着赵析点了点头，赵析也呆呆的点了点头。是了，自古有才能的人，长相都是或平凡或难看。这个人只是长的平凡，看来应该是老天爷十分的眷顾他了。

“坐下吧。”卓红微笑着对赵析说，赵析依言坐了下来。

“你想变成什么样子？”卓红蹲在赵析的面前，看着赵析的眼睛问。不知为何，赵析感觉被这一双看似平凡的眼睛盯的好不自在，脸颊竟爬上了红色。

“就是在脸上加个刀疤或者是老鼠斑之类的。”

卓红思索了一下，笑着说：“我看还是刀疤吧，战场上经常会有人被刀砍伤，有块刀疤很常见。”

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一些瓶瓶罐罐，他让赵析的眼睛闭上，然后在赵析的右脸上抹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叫赵析睁开了眼睛。

“呀，这条刀疤像真的一样，小青，你的样子变得真吓人啊。”捉绿靠近赵析仔细的研究着赵析脸上的刀疤，嘴里说着吓人，脸上却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像以前的我么？”赵析问捉绿，捉绿摇摇头说：“不像。”

“一点儿也不像？”“有那么一点儿像，但是比以前的你丑多了凶多了。”捉绿认真的回答。

“谢谢你，卓红，等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好好大吃一顿。”赵析豪迈的搂住卓红的肩膀说。

军号声响了起来，捉绿拉着他们两个人的手朝营帐那里跑。

“跑什么？”赵析不解的问。

卓红微笑着回答：“开饭了，去晚了，肉可就没有了。”

听到这个，赵析迈开大步朝前跑，原本是捉绿拉着他和卓红，变成他拉着卓红和捉绿。

捉绿和卓红交换了一个好笑的眼神，然后跟着赵析一起朝前跑。

夜晚降临，赵析和十来个男人一起睡在营帐里，赵析的身体被缠的死死的，左边的捉绿将胳膊和腿搭在了他的身上，右边的卓红也把胳膊和腿搭在他的身上，弄的他根本没有办法翻身。

“呀。”赵析折腾了半天也没能顺利的将他们的胳膊和腿弄下来，郁闷的低喝了一声刷的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