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求能够抱他千万年敲打你的仇恨,这一次,你求什么?”
“求佛祖成全,我想与他在人间携手结发。”青翎挚诚的回答。
“一切不过是梦罢了,你还不明白么?”佛祖的声音响起,我的身体慢慢的消失,化成木棍躺在了地上。
青翎依然执着的跪在地上,等待着佛祖的成全。
“再许你一世,他落地为僧,如若你能感动他,我便成全你们。”
“谢佛祖。”我只听见青翎的声音响了一下,身体便只坠而下。
又要到人间么,我只想伴随佛祖,可是佛祖却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只是成全了青翎。
前尘往事在我的面前划过,心中微微泛起了一丝苦涩。佛祖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过我,只是为了成全青翎而一次又一次让我到人间?哎--
面前出现第一次遇见青翎时的景象,那时候我被云落扔在院子里,浑身的伤痕,析儿请求他将我救出去,他为了析儿救了我。
我被带到他住的地方,他替我医好了身上的伤。我能看的出他喜欢析儿,他经常笑,但是笑容却带着些微的残忍。他不想是凡间的人,倒像是随时想要吸血的妖精,只是在玩弄着身边的人。
析儿去救爹和娘,他跟去看到了云落抓住析儿却没有出手相救,回来以后微笑着告诉了我。他不是喜欢析儿么?为什么不救呢?他说他只是想看戏。
我怀疑他没有人的灵魂,他喜欢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破碎,不论是在他自己的手上还是在别人的手上。
那天,在月色下,风吹起了他的长发,他眯着带着醉意的眼睛朝我招手,我被迷惑了。我的心颤抖了起来,忍不住的走向他。那天晚上,我将自己交给了他,他不同云落的粗暴,很温柔,温柔的让我的心融化了。
他总是说抓不住我的心,我的心总是在飘逸着他找不到。我却知道,始终抓不住的是我。他的眼睛里面有什么,他的心里有什么,他想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被蛊惑了,我只是想在他的身边。他的笑容残忍,他的心灵同样残忍,我却偎依在了他的身侧。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我。他喜欢的时候对我很温柔,他冷酷的时候对我如同陌生人,我却依然一个人幸福着。也许是我的要求太低了,我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好。
那天青翎对我说,他的真实身份是大理国的皇子,我很惊讶,但是没有多问。他的身份是什么我从来不在乎,只是在乎他这个人而已。
梦罗凌非让人□我,让我承认自己是奸细就放了析儿,为了救析儿,我承认了。我以为青翎不会相信,我只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他那么冷酷的看着我,他的表情带着恨带着不屑,我在他的面前自尽,伸出手希望能够最后握住他的手。
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空的。一切只是我的一相情愿,他从没有爱过我,从没有在乎过我,我只是他填补寂寞时的一个玩物。
是因为梦罗凌非么?他一遇到梦罗凌非就会变的与往常不一样,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或者,他们是相爱的?
怀着失望,我沉睡了过去,这一睡似乎很久。我没有了神智,如同行尸走肉般听从他的命令,杀人,伺候男人,做任何的事情。
最后,他为什么要放了我,有为什么要说爱我?只因为知道我是无辜的么?我分明清楚,他早就知道我是无辜的。
我了解他。他只是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破碎掉,那样,他会快乐。
他是怎样的人,为何有着魔鬼的心性?我不知道,我只想离开。我松开他的手,不回头,他也没有阻拦。
我出了家,做了和尚,每天过得很舒适。我忘记了我曾经的名字,我只知道我生来就在寺中,我的法号是明镜。
三年后,青翎来到寺中找我,我告诉他赵乾已经消失了。他却执着的守在寺外,一年又一年,直到我死了。
他看到我的尸体,吐了一口鲜血,也随之而逝世。
我们前生的纠缠,在我的眼前一一划过,我的心却如同明镜般。看着这一切,我却心中通透没有难过亦没有欢喜。
我离佛已经不远,只剩下青翎了。
或许,佛祖是让我度青翎成佛……
轻轻闭上了眼睛,身体化为荧光落入一个妇人的肚中,前生的记忆将被消除,今生就要开始……
金光寺是皇上参佛修行的地方,每年的八月,皇上都会到这个寺庙中静坐今日修心养性。这座寺庙本名叫寒远寺,后因皇上出游的时候曾被这个的方丈救了一命,皇上御笔一挥,改名叫金光寺。
金光寺位于江南,好山好水好景色,金山寺的香客也是十分的多。香客来一是因为皇上御笔亲点的寺名,二是因为十分的灵验。
到底灵验还是不灵验,还是见仁见智的,大多还是吹嘘得来的名号。
什么只要到金光寺诚心的拜一拜,想要孩子的就会有孩子,想要姻缘的就有姻缘,想躲避灾难的就能躲得了灾难,这些如同天上能掉金子一样的事情,却还是让那么多人深信不疑。
八月的天气十分的湿热,小风还算是凉爽,非尘爬到寺院后面的前年古树上晃荡着腿儿,看着地下来来往往的香客。
一个绿色的大青虫爬到了非尘的手上,非尘看着大青虫一个劲儿的爬啊爬啊,爬到了他的脖子上,眼看就要爬到他的衣衫里,他伸手一捏将青虫捏了出来,放在了上面的树枝上。
非尘,是寺里的方丈在寺庙面前捡到的,方丈本不欲留他在寺里。寺里都是大和尚,而非尘那时还是一个婴儿,根本就无人可以照顾。方丈想着送给山下没有孩子的村民,却在当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佛祖。梦醒之后,方丈寻思了半天,想到非尘可能是佛祖转世就决定将非尘留在寺庙之中。
一群大和尚养一个婴儿可是费劲了心思,一把屎一把尿的,而且晚上还不能睡个安稳觉,每天都被折腾的够呛。
好不容易,非尘长到了五岁了,却让寺里的和尚们更加头疼了起来,几次三番的劝方丈将非尘送出去。方丈却十分的肯定非尘与佛有缘,问了非尘的意思以后,就帮非尘剃度了,非尘成了寺里最小的和尚。
寺里其他的和尚一点儿也没有看出非尘与佛有缘,非尘简直就如同一个野猴子一般,成天上蹿下跳,搞的寺庙里的和尚们看见他就头疼。
非尘不爱念经,也不爱静坐参佛,却十分喜欢敲木鱼。别人敲木鱼是在大殿里,挚诚的对着佛像口中念着经文。非尘敲木鱼的地点儿无处不在,树上,炕上,连上个茅厕情绪来了也会敲起木鱼。
其他的和尚不免有些怨言,说非尘亵渎了佛祖,只有方丈赞许的一直点头。信佛不分形式,不分地点,只要心中有佛,何处都可拜佛。
寺庙的茅房分为香客用的和和尚们自己用的,和尚们自己用的在后院的角落,一共就四间,四个门儿,隔声效果却十分的差。如果谁正好不巧与非尘一起蹲了茅房,而且非尘又正好不巧来了兴致敲起了木鱼,那可是十分难受的事情。一天到晚的信佛,好不容易有了私人的事情,想畅快的出个恭,偏偏耳朵里全是木鱼敲打的声音,让那和非尘一起蹲厕所的和尚们十分的苦恼,排便不顺,感觉佛祖就在茅房前就在自己的身边,十分的难受。
非尘不受那些师兄们的待见,他一个人却是十分的乐和,没事儿自己找个乐子。寺庙后院的那棵古树上是他常去的地方,在上面又凉爽又舒服还可以看下面的人,十分的有趣儿。
脱线小和尚遇上狐狸国师
就这样日子过的也是飞快,转眼间十年过去了,非尘已是十五岁的少年郎了,长的十分的俊俏。进寺拜佛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看到非尘,都总是含羞带怯的红了小脸,出寺之后就开始感叹,为什么这么俊俏的少年郎竟然会做了和尚?。
很多姑娘家将一颗芳心挂在了非尘的身上,明知道没有结果,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去寺里却看非尘。
非尘在大殿那里看管着香火,那些姑娘们为了多看他几眼,多次来回的烧香。
江南的英俊少年郎实在是不少,也不乏一些达官贵族的公子,但却都没有非尘身上那种出尘的气质。那些姑娘们见多了俗世的翩翩佳公子,将到非尘这样的自然容易另眼相看。
总之啊,女儿家的心思很难猜。她们为什么喜欢非尘,真正的原因谁也无法猜透,或许就因为非尘是和尚,无法得到,所以才会更加痴迷吧。
非尘站在香火前看着香火,静静的站着,听着静明师兄敲打木鱼的声音。
不知道哪家的一个小姐拿着一注高香插在了巨大的香炉上,烟气飘渺中,那个小姐忍不住抬头看向非尘的脸。只是扫了一眼就含羞的低下了头,红着脸带着丫鬟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香升腾起的烟气,心神却全被木鱼的声音吸引了过去,一声又一声永远都听不倦。不知道为何,他不喜欢念经,也不喜欢精心的盘坐修佛,却是极喜欢木鱼的声音。从他第一次听到木鱼敲打的声音,就深深的喜欢上了。
总觉的,似乎很久之前,他曾经日日夜夜的听着这种声音。这种声音很熟悉,脑海里似乎隐约的记着一些东西,只是太模糊了,无法清晰的知道究竟是什么。
静静的听着木鱼的声音,非尘丝毫没有注意面前来来来回回走了多少人。
一个一身血红色长衫的男人走进了大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男人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没有像外界的男人那样束在头顶上。
他的长相极为的阴柔俊美,肤色雪白,眼睛细长闪着几分妖冶的光芒,嫣红的嘴角带着笑意,直直的走向了大殿中供奉的佛祖面前。走到佛祖面前,他跪了下来,恭敬的对着佛祖磕了两个头,然后站了起来。
他的名字叫修生,是大明朝的国师,奉皇上之命到江南的金光寺来拜祭佛祖。
修生转身想要问旁边敲木鱼的和尚,这里的方丈在哪里。眼角却瞥见站在大香炉后的非尘,他疑惑的看了一眼非尘,熟悉的感觉充斥进了脑海。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和尚,怎么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
以前应该没有见过才对,但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仿佛曾经是很熟识的人。
脑海中隐隐约约的闪烁着什么,他抓不住看不清,注视了非尘一会儿,走到了非尘的面前。
非尘的注意力都在木鱼的敲打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走到香炉对面的修生。
隔着缠绕的烟雾,修生看着静静站立仿佛若有所思的非尘,微微挑起了嘴角。过了许久,敲木鱼的静明师兄站了起来,木鱼停止了敲打,非尘才停止了倾听。
看到香炉对面站的修生,非尘看了他一眼,右手伸到胸前合十,微笑着点点头。修生看到非尘的动作,眯起了眼睛,嘴角的笑意却越发的灿烂。
“你是谁?”修生透过烟雾看向非尘,开口问道。
“小僧非尘。”非尘右手合十温和的回答道。
修生还要继续问下去,方丈却迎了出来,他去年曾在皇上的身边见过修生一面,印象十分的深刻。去年修生来的时候,非尘到后山去照料师叔祖的生活去了,所以没有见到面,自然不认识。即使见了,以非尘这样的性子,也不会记住修生。
“老衲见过国师大人。”方丈走到修生的面前,双手合十面上带着微笑。
“方丈不必多礼。”修生脸上带着微笑,他回头看了一眼专注看着香火的非尘,跟着方丈去了后院。
晚上,修生宿在了寺内,非尘吃饭的时候看到了修生。擦肩而过,他回了屋子,修生却站在院子中看着非尘的背影。
月光下,修生仿佛一身的鲜血,飒然的站在院子中。他看着非尘的屋子,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非尘却不知道外面有人盯着他的屋子,他躺在床上拿起枕边的木鱼,轻轻的敲打了起来。闭起眼睛,听着木鱼的声音,心里平静而又安详。
三日后,修生回了京城,临出大殿前看了非尘一眼,非尘却正对着一个过来烧香的姑娘微笑,没有注意到修生的视线。
一个月后,太子病重,京城传来圣旨,让非尘迅速赶往京城为太子念经,让太子早日康复。非尘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圣旨叫的是他而不是方丈,但是圣旨不可违,只好收拾了一下随着来人迅速的赶往了京城。
来到京城之后,非尘直接被送到了太子的寝宫。虽然做和尚是要宠辱不惊,但是他一直生活在山中,从来没有见到这么辉煌华丽的地方,免不了有些局促。
修生坐在太子的床前,见到非尘被带了进来,眼睛中划过一丝诡异的光线。他让寝宫里其他的人都推下去,只剩下躺在床上昏睡的太子,他,还有非尘。
非尘看着修生,双手合十对着修生行礼。
“非尘?”修生带着戏谑的笑意走到非尘的面前,轻佻的挑起了非尘的下巴。
从没有被如此对待过,非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静了一下心神,双手合十,平和的看向修生说道:“小僧非尘,见过国师大人。”
修生看着不为所动的非尘,忍不住产生了暴虐的想法,想狠狠的凌虐这个小和尚。想看到这个小和尚从红尘之外落到红尘之中,然后掉入地狱。想看到这个小和尚平和的表情破碎,变的痛苦。
他的眼神迸发出妖冶的光彩,竟如同妖魔一般。非尘看到修生的眼神,眼中闪出一丝疑惑,国师的眼神太过邪恶,国师是修道的,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神才对,这是妖魔才该有的神色。
“非尘,从现在开始天之内,你都要在太子的寝宫内念经。从现在,这里除了我和你,任何人都不可以进来。”修生看着非尘的眼睛。
“非尘知道了。”非尘说完,走到太子床边的角落中坐下,从随身带的包裹里拿出木鱼,挚诚的敲打了起来。
木鱼声传进了修生的耳朵里,却让修生心中腾然升起烦躁的感觉。他走到非尘的面前,将非尘手中的木鱼夺了下来,放在了一边,吩咐道:“不准发出任何的声音,在心里念。”
非尘尽管觉得奇怪,但是山下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了解。听了修生的话,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山下的人原来念经都是不出声的。
非尘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合十默默的在心里念了起来。其实他本就不喜欢念经,听着木鱼的声音才能一直站着或者坐着。就这样让他默默的念经,坐了一会儿,他就感觉身上有些痒痒很想挠挠,他知道只是自己心理杂念在作祟,但是就是忍不住想挠挠。好不容易忍住了挠痒痒的举动,却再也无法念下经文,脑子一片空白,思想飞到了九霄之外。
修生在床边上观察着太子,太子是中了剧毒,他已经给太子喂了药,连喂七日就可以好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何,听到太子病重的时候,脑袋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想法,到皇上面前请旨让非尘过来给太子念经。皇上希望太子能够快点儿好起来,听到了修生说给太子念七天的经,再吃上修生炼的丹药身体就可以复原,自然就同意了修生的意见。立马就下了圣旨,将非尘给召到了皇宫。
修生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想,只是很想见到这个小和尚。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他就不时的会想起这个小和尚,而且越发的对这个小和尚起了兴趣。
看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非尘,修生走到非尘的面前蹲了下来。非尘闭着双眼,面目祥和,脸上略带着婴儿般的肥嫩。修平伸出手摸上了非尘的脸颊,如同他所想的一般柔滑。他的手沿着非尘的脸颊滑动,滑落进了非尘的衣领之中,非尘却依然安详的坐着不为所动。
是这个小和尚的定力太好,还是他的举动太没有威胁力?修生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他靠近非尘的脸,盯了一会儿,哑然失笑。
非尘竟然就这么坐着睡了过去。
由于匆匆的赶往京城根本就没有好好的休息,到了这里修生又让他无声的默默念经,他本就不喜欢念,在寺庙的时候念着念着他都能睡着。现在又困又累,自然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