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医扁扁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从此小军医的性格来看,这老军医的技术应该能够让人放心。
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开始给尤绽治疗的老军医,只见老军医把伤口周围的肉割开了一些,尤渡拿着在角落里找到的毛巾,希望能够把旁边尤绽流的血擦干净。被旁边的军医阻止了。
老军医在尤绽的肩膀上划着,看着老军医那遍布老年斑的手每动一下,尤渡的心里就揪了下。直到能够看到箭头,老军医才停下手。
幸好箭头不深,只割开了一点肉,要不然尤渡真的很怀疑如果继续割下去的话,是不是尤绽的整个肩膀就会没了,这老军医有没有那个能力能够让尤绽不死。
老军医把手镇定的放到箭尾上,小军医拿着毛巾在旁边候着。
扯!
尤渡瞪大眼睛看着。
“嗷!”尤绽突然惨叫出声,眼睛一下睁开,脸上猛然蹦出满脸的汗珠,待看到尤渡站在旁边,又眯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尤渡焦急的问着。
“剑被射到了他的骨头上。”老军医一脸严肃的说,没有带上他那标志性的咳嗽。
“那怎么办?”尤渡在旁边急得直跳脚,没有哪一次让他这么后悔这里为什么是古代。
小军医把尤绽脸上的汗给擦干净,“他又昏迷过去了。”
老军医点点头,然后看着尤渡,认真的思考了一段时间,“咳……你……咳咳……去找个手劲儿最大的……咳咳士兵来…… ……目前也只能如此,先前以为没有到骨头的上面。咳…… ……此种状况实不易医治啊!”
“好的。”现在只能够把希望寄托在这个老军医上面了,自己怎么学的不是学生这个行业呢?
士兵很快就被找来,这汉子不高,但却是公认的手劲最大最稳的一个。
“好了! 开始吧!”老军医要小军医把该注意的告诉这名士兵。
准备就绪。
“扯!”
随着“啵”的一声,箭头被士兵一下就拔出来了。
伤口凶猛地喷血,小军医迅速的摁住伤口。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军医都聚集在这一块。
老军医把士兵拔出来的箭头洗尽后放在一旁,然后敷上药,给尤绽绑上用开水泡过的布条。
幸好尤绽不是清醒的,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完成,尤渡在心里庆幸。
“尚好,只要他能够熬过今晚与明天,便能够像从前一样的生龙活虎。然后他的伤口你要注意清洁,如果被捂烂了肉,那么谁也救不了他。”老军医把手洗尽,然后继续去治疗旁边床上的伤者,其他的军医也一哄而散。
“他会活下来的。”尤渡在尤绽的旁边肯定的说到。
守着尤绽,每一刻钟,尤渡在煎熬中度过。
这就是尤绽想要的吗?尤渡他复杂的望着床上犹自昏迷不醒的人。
从前不过是自己怀中的小婴儿也长大了,摸不清楚长大的婴儿到底是怎么想的。尤渡回忆起上一辈子的经验,对于带孩子他真的没有参照物,姐姐的事情很多,所以根本就没有很多的时间来关心自己的私生活,有什么事都靠自己决定。
不过中国奉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但是西方的教育确是流放性质的教育孩子,把孩子当成朋友。如果按照中国的教育方向来,尤绽也有这么大了,还不定自己能够管住,迟了;但是要是西方式教育的话,妥当吗?尤渡真的有点拿不定主意。不过等尤绽他醒来后沟通是必须的。
不想总是思考关于尤绽的病情,尤渡现在把自己思考的东西打烂,想要往别的线上面奔跑,但是每每都会跑回原点,再望着床上的尤绽。
旁边病床上的士兵军医们已经处理完毕,并且已经收拾好东西去了另外的地方。能够抬回来治疗的士兵都是被认为病情不是非常严重并且有一定地位或者是本事的人。尤绽的病情是例外。
“青谋士,谋士们有请您一起过去讨论。”一个士兵走进来。
“我儿子生死未卜,在下实在是有心无力,麻烦小哥跟大伙传下话。”尤渡盯着尤绽,根本就没有看那士兵一眼,他的眼中就只有躺在床上嘴巴翻白开裂的尤绽,拿着湿毛巾沾点水把尤绽的嘴唇给润湿下。
“是。”
空气之中渗着点微寒,已然入夜。
前半夜尤绽的反应良好,没有发烧也没有任何的不良现象。
尤渡松了口气,实在是有点困了,这几天他的神经都是在高度紧张中度过。不知不觉就伏在尤绽的床边上眯上了眼睛。
“爹……我怕……我不要走……爹!……爹…… ……爹,我…… ……”
什么爹?谁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已经很久都不叫我爹了,尤渡睡的迷迷糊糊的,等等!自己不是有个儿子吗?!尤渡猛的睁开眼睛。
是尤绽在床上呓语。
清幽的月光洒进来,撒到尤绽的脸上。
尤渡看到尤绽的头在不安的扭动,脸上更是一层一层的往外面冒汗。
“我喜欢你……爹……别走…… ……”
听到这话,尤渡本来的动作不由一顿,手中的湿毛巾‘啪’的一下重新就落回水中。
许是响声打断了尤绽的梦,尤绽的嘴巴里面不再说话,但是眉头皱的死紧死紧。
努力压抑下心中翻涌的想法,尤渡把尤绽头上的汗擦掉,然后再把毛巾洗了下敷在他的头上。尤绽紧锁着的眉头终于慢慢展开。
内心早早的就想到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尤渡不敢往深处想,现在一旦被尤绽给突然揭开来,尤渡没有准备,手足无措。
自己是这样也就算了,但是尤绽也要这样的话,尤渡不能接受,说白了,就是他还是老古董,他所接受的教育没有任何一个角落里写着这样是正确的。这个纯洁的孩子在上辈子接受的绝对是正统的教育,没有被社会所玷污,只是,这张白纸在最后的时刻被他的姐夫狠狠的倒了一大瓶的墨汁在上面,顺带带着他对同性恋潜意识的反抗,甚至是恐惧!
别人怎么样他管不着,但是尤绽…… ……
尤渡矛盾的看着尤绽,他还小,只有十几岁,甚至在古代也还没有成年,这种想法应该是能够纠正的,尤绽的心里在转着他的小算盘。尤渡想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也就是没有娘亲的孩子可能会恋父,青春期的情绪得不到发泄,于是只好把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身上。
尤绽头上的毛巾要换了,打起精神不时的给尤绽换着毛巾。
终于到早晨的时候尤绽不再发烧,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要给尤绽换绑伤口的布条。
开水,伤药,尤渡忙得不亦乐乎。
换好药,尤绽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是老军医说观之已然无大碍。
尤绽现在的嘴唇已没有开始那样的干裂,但是人还在昏迷中。
第六十五章 交流
等尤绽在床上醒来的时候,陶裕传回来消息,大军已然把曾经被南广文抢夺过去的城池全部收回,并且开始向南广文他的地界出发。
听到这个消息的尤渡并没有像其它的人那样兴奋,事情不可能就如此轻易,如果南广文的形势有变的话,那秦乐还会像现在一样就如此蛰伏吗?
“要喝水不?”尤渡问着刚刚清醒过来的尤绽。
其间尤绽也不是没有醒,但是醒一会他又睡了,因为没有力气,而尝试说话居然会扯得伤口疼痛,于是不想说话,这是后来尤绽告诉尤渡的。
“刚刚喝了,现在不要。”尤渡在尤绽的帮助下靠着墙壁坐着。现在只要稍稍扯动下尤绽,他就会开始龇牙咧嘴。
“现在知道痛了!看你以后还逞英雄不!”尤渡不但没有顺着尤绽的意去,反而重重的提了下尤绽。
“呲……”紧闭着眼睛,尤绽忍受着突如其来的痛,“痛……痛.痛……
把尤绽安置好,尤渡就坐在尤绽的旁边,双手环胸,一副审问的姿势。
“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讲下吧!”
看了眼尤渡,尤绽小心的把身子往尤渡的反方向移动下身体,刚才尤渡重重提的地方现在还牵扯到伤口隐隐的痛。“什么来龙去脉?”
身子想前倾过来,尤渡在尤绽的眼睛中重新挂上父亲的严厉,“别装傻,你为什么要跑出去,黑六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受伤的来龙去脉!我不相信黑六是被陶裕派过去的。”
小幅度的点点头,尤绽努力的找着词句,“是的,没有所谓的情报收集,黑六根本就不是去做奸细的。只不过从那次知道他在南广文的军队之后,我就想把他带回来而已。王二叔也有此意,于是他掩护我做了这件事情。”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尤渡,见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尤绽才接着往下说,“黑六他在南广文的军队中是千夫长,被我带到这边的时候,他就把他所知道的布局告诉了陶将军,然后陶将军问我黑六是怎么回事,我如实的告诉了他。于是外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这样另外一个说辞了。”
听了尤绽的话,尤渡真的很想现在就上去摇摇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脑袋瓜里是想的什么。“这样做,很危险!知道不?要是黑六不愿意和你回来怎么办?!要是陶裕怀疑你是奸细怎么办?!!”他的声音很大,身体不自觉的向前倾。
“我是想问问大娘她们现在在哪里,很久也没有见到大娘和大爹了……”尤绽低着头轻声的说着,能够动弹的手手指无意识的弯曲了几下。
复杂的看着尤绽,简陋的床,床垫和被子都是同一种颜色——灰色。长头发的少年略带点不安的低头靠在床上,身上是白色的里衣,里衣的下面尤渡知道是自己不久前亲手重新换过的绷带。
良久之后,尤渡点点头。“这个我没有意见,但是你应该学会等待时机。不应该如此轻易的就直接冲上去…… ……万一…… ……万一的话,谁给我送终?”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尤绽小声的说,“以后我会好好的考虑清楚的。”他在心里想,时机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等不到的话就只能自己创造。
听到这样的答复尤渡满意了,他笑着伸手去摸摸尤绽的头发,“应当如此……那,有你大娘和大爹他们的消息没有?”
“有的!”说起这个尤绽非常的兴奋,头一下就抬了起来,眉眼间仿佛在飞扬。总算在他自己做的事情的中间找到了个能够让尤渡认同的事件,“大娘他们现在正在南广文的火头军里面,大爹是火头军的老大。”他咧开嘴直笑。
原来简牛夫妇一直以来是和黑小子在一起,尤渡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想到简牛夫妇,尤渡就想到了那根让叫尚清的人非常重视簪子,那簪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在简大嫂的身上。听说南广文是从前的南国皇族,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不过,简大嫂是女人吧!尤渡感兴趣的问道,“南广文的下面允许妇人加入火头军吗?”
说起这个尤绽开始大笑,嘴角往上面勾起,眼睛眯得几乎成了一条细缝,“本来是不允许的,但是大娘那块头一站在那里,就已经没有人说闲话了,更何况还有大爹像座山一样站在大娘的后面,士兵们没有祈祷就算好的了,大伙连屁也不敢放一个。黑六还告诉我那些士兵有的看到大娘还会浑身颤抖来着,嘿嘿!对了,他们的儿子非常的调皮,幸好那一队是黑六在管理,要不然那小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混在军队里这么久。”
简大嫂的那个块头,虽然相对于简大哥来说是袖珍型的,但是相对于其它的普通人可不是一般的胖。已经有儿子了啊!不会也是个小肉球吧!尤渡心有余悸的看着尤绽,曾经如果不是自己的动作快,尤绽可能已经被养成第二号的简小牛了。
突然,尤渡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震。只见他眼神漂浮的在尤绽身上转圈,好一会,房间中才再次传出来他的声音。
“趁现在有空,我们父子俩来好好的聊天吧!”
疑惑的看着尤渡,“你说……”尤绽一点都搞不明白尤渡到底是想做什么事,有点不知所谓,不是一直在说话的吗?拉高下身上的被子,所说这里不冷,但是尤绽不知道为什么把被子给拉高了不少。
“恩……”尤绽低头思考了好一阵,“儿子你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多久了?
“啊!”尤绽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尤渡给他的冲击力度太大,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被子又滑了一小段下去。
“没有多久……”少年无措的回答。
“没有过久?今年?”
尤渡尖锐的盯着尤绽。
小心的看了眼尤渡,尤绽的脸上开始扯起淡淡的红晕,“是的。”
“我告诉你,那根本就不是喜欢!”听到尤绽的回答,尤渡一下子就给予尤绽推翻,“你难道不觉得有问题吗?你才刚开始进入发育,一点不正常的现象是非常的正常。”他舔舔自己的嘴唇。
脸上的红晕一下被尤渡的言语给挤下脸,但是后来尤渡舔自己嘴唇的时刻,尤绽这色小子又把他刚开始话语中的意味给暂时忘记,看到尤渡的这个动作,尤绽这小子偷偷的吞了大口水。
“我和你是父子!父子!你知不知道?”
“我们不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尤绽仰首看着尤渡,听到尤渡在质问这个,还在盯着尤绽唇的尤渡把自己已经想了很久的话说出口。
“不是亲生的父子也是父子,你别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从小布丁给带大的!”说起这个尤渡就来火了,自己根本就已经不是现在外观上看上去年轻的毛头小伙子,加上自己的前世,到现在自己的年龄都已经过四十了。现在居然还要被一个小孩来质疑!
“在你这样的年龄一般的人都会出现恋父或者是恋母的情节,你不要把这个给混淆了,明白吗?”尤渡复制出从前的心理教学讲师所讲的内容与气势。
尤绽呆呆的看着尤渡。
尤渡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不是说交流的吗?不能用这种口气,对!就是不能够用这种说教的口气跟孩子说话,刚刚自己又跑远了。尤渡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
尽量用平和的心态面对尤绽,“你把你是怎么想的和我说说,你看怎么样?”他想看看尤绽的想法,具体原因具体行动,保证要纠正尤绽的性向。
“男人就不能够和男人在一起吗?但是我看到很多的人都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还有,我并不喜欢大爹。”尤绽望着尤渡的眼睛,他的确是在军营里面看到同性的人就那样毫无遮掩的在一起,甚至还向自己挑衅。
记得上次让自己目瞪口呆的场景,且那所谓的军师也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相反他还在鼓动着自己,尤绽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虽然不明白恋父情节是什么意思,但是尤绽早就习惯了从尤渡的口中蹦出来的新词,大致也能够猜到是什么意思。自己确实不喜欢大爹,而且和大娘呆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像尤渡说的那样,只有尤渡!何况还不是亲生的,这个就不算什么恋父情节了吧!
尤绽拿定了主意,坚定了自己老早就下的决心,反正自己还小。
看看自己的手,这样的手还不足以让尤渡安全和幸福,那么不着急,慢慢来,尤渡的性格尤绽自己最清楚,总有一天自己是能够达到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