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和村委书记打着瞌睡接待了俩人,“两位,要不这样,今天太晚了。先住下吧,有啥事,咱明天再商量?”
其实,那时才十点多一点。
不过也只能先住下。村委书记把村委会开会的地方收拾一下,桌子对在一起,找来几床铺盖。就走了。
好在天还不太冷。两个人从小没吃过一点苦的少爷钻进桌子上的被窝,相对无言。
被硬邦邦的桌子硌的睡不着觉。
“江哥啊,真是对不住啊,让你吃这种苦来。”邵梓龙不好意思。
“唉。”江晟叹气,心里骂自己是自找的。
邵梓龙可不知道江晟心里的弯儿弯儿绕,一直以为这位暗恋情人的哥哥是个重义气的人,是来替弟弟干活的,“江哥,回头我给你买个电脑吧,你那个该换了吧?”补偿补偿人家。
“不用。”
“那,江哥你缺什么?”
江晟往被窝里钻了钻,把头蒙住一半,闷声闷气的说,“下次你去那个酒吧,顺便带我去吧。”
“哪个酒吧?”邵梓龙还没明白过来,可是,一想,普通的酒吧,好像他们和江齐都去过,顿时脸红!
“江、江……”邵梓龙的结巴开始犯了。
“大龙,我有点痒。”
“……”邵梓龙炸毛了!
“是不是有跳蚤?”江晟起来了。
邵梓龙拍拍胸口,瞪大眼睛喘两口。
江晟起来开灯,房间顿时亮了,邵梓龙一扭脸,看见的就是半裸的江晟。
鼻血……
江晟伸手挠后背,给邵梓龙看,“后面有什么?”
一排红疙瘩啊!
看得邵梓龙都痒了,从被窝里爬出来,穿上衣服,“我kao,今天晚上别睡了!我可不敢再钻进去了!”
江晟还裸着,“我怎么办?”
邵梓龙看眼江晟身上唯一的布料……
“我估计,那跳蚤要不在被窝里,要不,在你内 裤上,你……脱干净了,跳两下,穿上衣服就没事了吧?”
江晟无奈,背对着邵梓龙,脱了,然后赶紧把衣服穿上。
邵梓龙的眼睛没处放……
想到江晟衣冠楚楚的,却梅川内酷……
江晟穿好了衣服,也离那被窝远远的,好像那是什么生化武器。可怜的小布料丢在被窝里,江晟看邵梓龙大概想问怎么办,不过,没问出口。
俩人尴尬无比,坐在一条硬板凳上,“怎么办?”一起问出来,面面相觑。
“算了,回车里窝一宿吧。”邵梓龙说。
邵梓龙先出去,借着手机的丁点亮光,找了根小棍,进屋把那小布料挑起来,“先扔后备箱里吧……”
江晟点头。
幸好,跳蚤没被带进车里,不过,也痒的江晟够呛,还都咬在背上!
邵梓龙在驾驶座上打瞌睡,江晟趴在后面。
“喂,帮我挠挠。我够不着。”
邵梓龙只好伸过来一只手,“这里?”
“上面点。”
“这里?”
“嗯,多挠几下啊,痒的要命。”
邵梓龙认命,一直手往后伸着,挠啊挠啊挠……
也不知道谁先睡着的。
狼狈的一天,还好,货源算是找到了。天亮以后,俩人又在附近的村子里转了转,终于凑足了货源。
回去路上,是江晟开车。两人从另一条道上,绕了个大圈才没再陷进泥里。
“货源算是解决了。咱们厂的机器怎么办?”江晟问。
邵梓龙那里发呆呢,他想的是……后备箱里东西……
突然,江晟在后视镜里看到,邵梓龙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怎么了?”江晟停了车,扭头问。
邵梓龙抱着脑袋,心里默念,就算他俩有点像也不行,就算他俩有点像也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那样的话,算什么?
江晟摸他的脑袋,“发烧?”
邵梓龙摇头。躲。
一层窗户纸似乎还在,可是,谁都知道窗户那边是什么了……
江晟回头继续开车,“机器是两年前的,没什么毛病,但是,有点落后,都换了成本太高。不如换一部分零件,我知道一个老退休工程师,对这个很在行。可以试试。就是不行,就用老装备先生产着二流产品,挣点钱,换点机器,慢慢来。这厂子买的便宜,便宜没好货,就得下点本钱进去才行。”
邵梓龙在后头低着头,“小齐都没你想的这么多。”你对这个公司一直很关心,其实不是因为小齐?是因为我?
“他只要领的工资够他泡妞就行了。”江晟叹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
邵梓龙摇头,“小齐其实挺善良的,我也说不出来,他哪里好。可是,他吧,特别的不记仇。就是懒了点。他对什么都有兴趣,活力大的很。就是对什么的热情都不长久。然后,他还特别的调皮。特别的好事,特别的大男子主 义,特别……”
江晟就听他一直说。说了一路。回了城了,江晟笑了笑,“我都没你了解他。不过,他不管怎样都不喜欢男的吧?”
邵梓龙高涨的热情退下去了……
“就好像,不能逼你去喜欢女人一样吧?”
邵梓龙点头,“我没打算怎么样……”
等绿灯的时候,江晟转过头去,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情圣样,“跟我在一起试试怎么样?”其实,嘴唇都在哆嗦。
番外 单恋*单恋(中)
邵梓龙那里没了动静,后面的车鸣着喇叭催江晟开车。江晟不住在镜子里打量邵梓龙。
可是,那厮玩儿沉默是金。
江晟笑的很僵,觉得自己没戏了。热脸贴人冷屁股,算了算了,“回哪里?公司还是你跟小齐的公寓?”
“公司吧,反正小齐也还没回来。”邵梓龙跟江晟在一起时,不叫江齐“江江”,免得尴尬。
江晟点头,“送你回去,我也去洗车,洗完就先开这车回家了。我明天得上班了,我约个老工程师,明天下了班带去跟你见面。”
“江哥,谢谢你。”邵梓龙很惭愧。
“别谢了。跟你一样,都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有句话怎么说的?“我爱你,跟你无关。”听着挺酷,可真让你赶上,哭都哭不出来……
等到公司楼下,江晟把车停稳了,“下车吧。”
邵梓龙倒半天没动静了,江晟一回头,邵梓龙倒从后面隔着椅背抱住了江晟,头埋在江晟的肩膀上。
“对不起,我知道这么着很难过,我跟你一样,惦记上没结果的人,所以我知道你心里的感觉。你……让我想想……明天,我告诉你……”
江晟忐忑不安的回去了,整晚都在琢磨,要是邵梓龙明天拒绝怎么办?要是他明天答应又该怎么办?
邵梓龙晚上什么都没干,没有一般人面对重大的抉择时,爱做的:独自一人在家品着小酒哀伤的算计得失。他晚上去了gay吧。
在角落的小包厢,打电话叫来了所有有些像江齐的小男生们。
小小的桌子周围坐满了人,邵梓龙平时心里对这些人没数,今天才数了一数,呵,不算已经离开去了别的城市的,正好四个。可以开桌麻将了。
这几个有互相认识的,有素未谋面的。不过,互相都知道,倒都看的开,嘻嘻笑着互相打个招呼。只是,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被邵梓龙看上。
有的,是邵梓龙看上,从别人墙角里挖了来的。有的,是自己来酒吧找乐子凑了来,正好被邵梓龙看上的。有的,是听说邵梓龙出手阔绰,来挣钱的。有的,是被迫卖身,有人介绍给邵梓龙的。
邵梓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管是职业的鸭子,还是纯粹吃饱了撑的找乐的。除了有点像江齐,倒都有个共同点,没一个是真喜欢邵梓龙的。
邵梓龙心里就乐,自己这是花钱买闹心呢。
“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吧?”邵梓龙端着酒问。
剩下几个都还纳闷呢,“怎么了?”
“我想尝尝定下来的滋味是什么样的。”邵梓龙抿着酒,淡淡的说。
尽管邵梓龙表情很淡,那几个还都嘲笑了起来,差点就要喊:“看,天上有鲸鱼!”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吵吵了几句,都不大相信他们这样的,能跟人定下来?
倒有个被邵梓龙挖墙角来的说,“以前,我说很早以前的事了,也想跟一个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可是,后来,觉得是做梦。没比男人更不靠谱的了。对方不可靠,自己也不可靠。男人,怎么可能管的住自己的欲 望?都是滥情的东西,用下半身思考的。”
邵梓龙皱着眉头,这话他不爱听。自己对江齐,就绝不是用下半身思考。不过,对着这些自己常常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来商量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吃饱了撑的?
却有个机灵的,问,“你要跟谁尝尝定下来的日子?我们中间的一个?还是别人?”
余下三个倒都闭了嘴了,看着邵梓龙。
轮到邵梓龙嘲笑,“总不是你们。谁让你们都不打算定下来呢?”
有人心里失落了。爱是不是做出来的不知道,可是,长时间的做,总有点奢望想更长久一点吧?
酸酸的话就出来了,“那你是来分手的啊?何必。这事大家见的还少?你只要几天找我们,我们不就都知道心知肚明了吗?”
“总得说一声。以后这里估计我也不来了。将来在街上见到了,要我身边有人,还麻烦各位装不认识啊。还有小笑,你等会儿留下来。我还有事跟你说。”
听出来这是逐客令了,自己凑上来找邵梓龙的那个转身就走了。邵梓龙挖墙角挖来的,眯着眼睛看了邵梓龙一会儿,道,“算了,本该是我意料之中。”
鸭子同学还挨在邵梓龙的身边。邵梓龙只好拿出来一张卡给了他,“给自己买点好东西吧。密码还是以前那个。”
鸭子笑笑,“没办法,我就吃这碗饭。”转身离开,甩下一句话,“以后要被甩了,有需要了找我。就算我被人包了,还能介绍干净的雏儿给你。”
其实,他最像江齐。否则反感鸭子的邵梓龙不会包了他这么久,对他也是最好的。他这么绝情的离去,倒让邵梓龙没料到。以为没准他对自己还有点感觉的。
小笑是邵梓龙从个姓陈的皮条手里要来的雏儿。小笑本是一正常的直孩子,不喜欢男的,可是他哥是个败家子欠钱太多。邵梓龙不放心。
“我找了人,给你做了一份身份证和户口本,”邵梓龙从包里拿出来,“不是本市的。你去那里,以后别再跟你哥联系。这是机票,明天早晨的,去收拾一下,赶紧走吧。”
小笑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这些日子以来,跟着邵梓龙,却从没被逼上过床。倒像是被邵梓龙罩着。只是在这酒吧里打工。他哥的债主也没敢来讨钱。对邵梓龙,小笑的感激是真心的。
处理完这边,邵梓龙有点头大。一个人在包间里喝闷酒。
本来只是拿到了求舅舅给做的小笑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想让小笑先走的。却没想到一下就心血来潮,把这一干人全都召集了来。这群人的话,也让他火大,就是没放心在里面,好歹也放了钱和时间在上头的吧?居然一个一个都这么没良心。若就这么和他们混下去,这辈子,到临死时,也没个可以惦念的人。未免太可悲了点。
不过,这个“想”试一试定下来的感觉,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真呢?脑袋里转来转去的还是江晟在家里穿着家居服晃来晃去的样子?居然想的不是江齐?
完了完了,肯定是最近老跟江晟混在一起的原因!偶尔吃江晟做的饭,跟江晟商量公司的走向,和江晟一起核对账目,一起请人吃饭……
邵梓龙晃晃脑子,却觉得更晕了。大概是喝多了。幸亏车被江晟开走了,自己得打车回去,要是开车回去,没准出不出车祸呢。
晕乎乎睡到第二天,被人拍打着脸拍醒的。却是江晟。睁眼看看已经快十点了,哑着嗓子咳嗽两声,“你今天不是上班吗?”
“是啊,”其实,江晟买通的酒保早就告诉他昨天的事了,“上班以后给你打电话,怎么打都不接。我就偷溜来看看。你昨天去哪里喝酒了?”还要装明知故问。
“嗯,酒吧里。就只喝酒而已。”邵梓龙爬起来,宿醉很难受,闷酒果然容易上头。去卫生间洗漱。
“我给你下了点面。”江晟道,“有胃口没有,再煎两个鸡蛋吧?”
邵梓龙摸摸肚子,昨天酒喝的不少,晚饭没吃,“我饿……”
江晟宠溺的摇摇头,去了厨房,邵梓龙去卫生间叼了牙刷出来晃进厨房。
江晟大概是下好了面才把邵梓龙叫醒的,一碗细挂面摆在一边,里面有青菜、葱花和牛肉干,不急不缓的冒着热气。
江晟还在煎鸡蛋,说,“家里没别的东西了,还饿,就先吃点饼干垫垫,中午再出去吃吧。”
邵梓龙听到江晟说“家”,心头一动,忘记嘴里还有牙刷,“那唔……”咽了一口牙膏沫……
忙奔向卫生间漱口。
漱完江晟也把面和蛋端上来了。
“吃完把碗洗了。”江晟到门口换鞋,“我还得上班去。”
邵梓龙傻傻的点头,目送江晟出门。
餐厅桌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面,两只香香的煎蛋。还摆了一盒饼干。
邵梓龙做在饭桌前,久久没有动。
大概,江齐只是自己心里的一个梦想。梦想要分能实现的和不能实现的。能实现的还要分,实现了很满足的,和实现了发现,自己不需要了的。
一个家的感觉,邵梓龙想尝试一下。
父母离婚早,家的感觉,邵梓龙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那时候,幼儿园放学了,爸爸会来接他。回到家,妈妈正在炒菜。爸爸进厨房帮忙,自己就去看电视,要不就拿着玩具飞机“嗡嗡嗡”的飞进厨房里去捣乱。
后来厨房里的一声巨响,爸爸恶狠狠的摔碎了一摞盘子,也摔碎了他们家的平静……
从那以后,邵梓龙妈妈就再也不进厨房了。邵梓龙是吃食堂、邻居和饭店的饭菜长大的。
邵梓龙现在租住的这个公寓,厨具和油盐是江齐的前女友买的。冰箱里的那点存粮,是最近江晟一点一点买齐的。否则,那冰箱里就只有啤酒和可乐。
有人在厨房心甘情愿的里给自己做饭。似乎是邵梓龙心里一个梦……
这个梦实现了,却让邵梓龙觉得窝心……而且,沉醉……
番外 单恋*单恋(下)
邵梓龙给江晟打电话,“我们明天再约老工程师吧,反正那机器早一天晚一天改都不要紧。我们两个聊聊好不好?”
江晟说好。放下电话时,觉得手都在抖。心里却知道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江晟下午早早就去买了菜和肉,早早就去了邵梓龙的公寓里,熬上了莲藕栗子鸡汤,洗好菜,切好肉,炒了两道。加上买好的两个凉菜,倒也算是四菜一汤了。
江晟的手艺其实并不好,汤是照着菜谱做的。菜是见过保姆炒过几次才记住的先后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