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间,时过境迁。
伯颜年老病逝,赵明远守孝百日。之后,听说莫愁生了宝宝,镇天宝便吵着他去大都看小皇子。
进了皇宫,特木尔哭丧着脸,告诉他俩莫愁不让他碰小宝宝......瞧他一国之君的威严,在悍妻面前荡然无存,镇天宝着实幸灾乐祸了一番。
就在回程的途中,正逢科尔沁左旗郡主乌兰图娅远嫁波斯,在送亲的队伍中,镇天宝再度和青龙狭路相逢。
此时的青龙已经升作怯薛长了,看到镇天宝仍旧是一副恨不得要把他掐死的表情。镇天宝还注意到,有个长得十分秀气的小喇嘛随时跟在青龙身后,像条金鱼大便似的甩也甩不掉。
呵呵,看来那晚似乎是发生了十分耐人寻味的事情呢......
之后,赵明远开始经商,凭他的头脑和手腕,生意一直很红火,镇天宝不愁吃穿,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除了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偶尔会上门白吃白喝白占便宜外,生活过得波澜不惊。
第二年春天,大兴寨的对面一座气派的山庄建成,名唤「归云」。赵明远是庄主,而镇天宝......据赵明远说是庄主夫人。
镇天宝:哼!凭什么被压在下面的那个就是「夫人」?同样都是男人,这个称呼打死我都不会承认的!
--全文完--
番外 青龙篇
镇!天!宝!
我一定要宰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睁开眼,青龙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沸腾着,想要咆哮出这句话。可是当他一扭头,看到身边被褥里那一大坨古怪的隆起时,沸腾的怒火暂熄,他锁着眉头努力回想着昨晚药性发作之后的点点滴滴。
着了镇天宝那小子的道儿之后,自己胡里胡涂地出了枢密院,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一觉醒来,榻上多了一人,恐怕是意乱情迷之际,随便抓来做「解药」用的,也不知此女生得是圆是扁?卖笑娼妓还是良家女子?
如果是前者,大不了多给些银两打发了去;若是后者,玷污了人家女孩儿清白,难保自己不得不对她负起责任......
唉,好歹我也是太子身侧堂堂四品云都赤,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青龙揭开被褥一角,一缕乌溜溜的长发顺势从里面滑了出来,淡淡的檀香幽幽入鼻,闻得青龙心神一荡,有一瞬他甚至有些期待。
虽然昨晚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但说不定对方是个不错的姑娘呢......
青龙小心翼翼地扳过春风一度的对象的肩膀--
嗯嗯......
呃呃?
啊啊!
当看清来人的庐山真面目之际,青龙只觉得彷佛有一桶冰水从头灌下,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就此昏厥过去。
其实并非眼前之人面目可憎,相反,就常人来看,此人容貌眉清目秀,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倒也可人......但关键的是--
「她」少了一些「她」应该有的东西,多了一些「她」不该有的东西......一言以蔽之就--
男......男......男......男的?!
青龙的俊脸立刻扭曲成「囧」脸,心情复杂地望着身侧少年安详的睡脸,嘴角不停地抽搐抽搐再抽搐......
看这小子的模样,年纪尚小--我居然......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了么?
青龙自认从来没有断袖的嗜好,可偏偏「药后乱性」,而且对象还是个小鬼,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愣神的间歇里,原本酣睡的少年「嘤咛」了一声,小扇般浓密的睫毛抖瑟了一记,他睁开双眼,四下望了望,最后困惑地盯了青龙好一会儿,开口问道:「结束了么?」
「啊?」青龙一头雾水,不明白少年在说什么。
「师父说,倘若一日我离开萨迦,一定会在这花花世界遇到劫数......如果能度过,修行便圆满了。」
劫数?修行?圆满?
这小子在胡扯什么啊?
青龙怔了怔,忽然瞥见枕边的一支银质的嘛呢轮〈经轮〉,有种不祥的预感旋即向他袭来。
「你刚刚说的『萨迦』,是指......」
「当然是『萨迦寺』啊。」少年一脸天真无邪地回道,听得青龙满头黑线从天而降。
萨迦寺是藏传佛教萨迦派的主寺,更是大元帝师委派人修建的名寺,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
「你是出家人?」声音颤抖地问。
眼看少年颔首,青龙的额头很快沁出了冷汗。
「你的法号?」
「耶摩。」
耶摩?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你的师尊是......」
「圣者八思巴啊。」
什......什么?
一刹那,青龙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
天啊!这小鬼不但是萨迦僧人,还是帝师的高徒,要是被人知道--
死......死罪!
「大、大师......」
好不容易回过神,青龙双手合十,诚惶诚恐道:「昨晚我也是被奸人所害,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为什么要原谅你?」
耶摩歪着脑袋不解道:「你又没做错什么......难道昨天你对我〈哔--〉又〈哔--〉再〈哔--〉的,不是佛祖对我的试炼么?」
〈括号中的「哔--」为消音内容,少、儿、不宜。〉
「不是的!那个......这个......我......你......」青龙急得满头大汗,也不知面对这情形该怎样启口。
眼看青龙这般手足无措,耶摩掩着嘴「噗哧」笑出声,偎进他的怀里。
「没关系,虽然刚开始有点疼,不过后面却很舒服......以后这种试炼可以多做几次么?」
听到这句话,青龙的脸「囧」得更厉害了。
镇天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啊啊啊!
--番外《青龙篇》完
番外 阿宝篇
寻人启事:
镇天宝,男,三十岁,汉人。出走时身穿白色单衣,衣冠不整,头发散乱,气急败坏。请收留者速速通知赵明远,地址:保定路归云山庄〈大兴寨对面〉。
另:再不回家就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吧,哼!
以上这份威胁意味颇浓的「寻人启事」,被贴在大兴村的大街小巷,就连牛棚猪舍都没有放过。
这日,一位风尘仆仆的男子走到村头,看到了这份启事,嘴角抽搐了半天,甚至教路过的几个村民担心他抽得太久,会变成歪嘴巴。
「爹亲,看我说的没错吧,公子果然在找您......咦?您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男子身边一位十六、七岁的绝色少女这般问道。
「环儿,我们离开归云山庄有多久了?」
「嗯,大概有两个多月了。」
「完了......」
「什么完了?」少女不解,继续追问她那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父亲。
「我完了!如果现在回去一定会被狐狸整死--啊啊啊!」
前一刻还老神在在的男子,下一刻便抓狂般挠起头发来,直到把原本一丝不苟的青丝扒成鸡窝,仍未停下动作。
为何他要如此惊慌?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某日,由于被精力旺盛的情人折腾了一宿,某人四肢无力,像滩烂泥一般软在床上,过了好久都没有恢复过来。
死人!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斯文,裤子一脱却像个流氓!下次若让老子逮住机会,非要报这一「压」之仇,把你压在下面XX个够!
镇天宝心道,气呼呼地坐起身,陡然一记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跌落床下--屁股朝天,平沙落雁--维持这个难看的姿势整整半刻钟,他才好不容易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咦?阿宝,你这是在练什么功?」
正扶着扭到的腰,呻吟了两声,镇天宝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促狭的男音,回过头,看到赵明远一脸含笑,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双颊立刻好似火烧一般滚烫起来。
「嗯......这叫瑜珈功啦!」
「瑜珈功?没听过。不过看这姿势我还以为是蛤蟆功呢。」
说完笑意更深,窘得镇天宝恨不得立刻刨个地洞钻进去。
「我看你也老了,过去哔--〈消音〉之后根本不会像这样,伤筋又动骨的。」
「呵,赵公子风流倜傥,才高八斗,武功卓绝,年轻有为;想必只要你随便招一招手,无论男女都会对你趋之若鹜吧?你嫌我老--那就去找其它人啊!」
「好说了。」赵明远微笑道,「阿宝不要生气,我的情比金坚,此生不渝......不过,如果你成天只知道吃吃喝喝,不做运动,肚子上的那圈肥肉只会越长越大,痴情如我也难保没有变心的一天哪。」
「我......」
「闲话不说了,我来去谈生意了。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先做一百个仰卧起坐、再做一百个伏地挺身,最后是三炷香的雁式平衡。回头我会问环儿,看你有没有偷懒。」
「你......」
「暂别,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太想我了。」赵明远轻佻地抛了个飞吻,扬长而去,徒留郁闷的某人在原地跳脚。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死狐狸竟然这样对我!」
不过生气归生气,对于赵明远适才所言,镇天宝心中还是颇为在意,他撩起衣摆捏了捏自己腹间最近渐长的赘肉,不禁有些感慨--
岁月不饶人哪......就算容貌和少年时比较起来暂时没有多大改变,可是当年怎么吃也吃不胖的小蛮腰,今朝竟有向将军肚发展的趋势......这,难道发福就是他告别青春的第一步?
再观赵明远,年方二十四,风华正茂、一表人才,再加上生财有道,短短三年便富甲一方,整一个钻石王老五,镇天宝越想越都觉得,一无是处的自己做他的情人,的确有随时被抛弃的危险......
虽然不甘心,可他还是心中惴惴,穿戴好衣物便唤道:「朝鲁......朝鲁!」
「来了来了,少奶奶,有何吩咐?」
「啪!」
一个茶杯丢过去,砸得管家脑袋上立时鼓起个大包,只听镇天宝吼道:「跟你说过多少次,我是男的,男的!不许叫我少奶奶!」
「可是少爷他说......」
「那家伙变态--不要学他的话!」
「是......」
朝鲁唯唯诺诺地答应,然后又听主母......啊,不对,是主「公」发话问道:「赵明远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没啊。」
「那他怎么越来越晚回家?」
「少爷近日有生意要谈,所以才回来迟了。」
「哦?谈生意?和谁谈,在哪里谈?」
「呃,」提到这个朝鲁忽然言辞闪烁起来,「少爷没说,小的也不知......」
「哦?是么?」镇天宝露齿一笑,甜美的脸孔上掠过一丝寒意,瞧得朝鲁一阵心慌。
「朝鲁,你过来。」
「是......」
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只见镇天宝把一只手递到他面前,问道:「你看,这是啥米?」
「嗯,这是您的纤纤玉手......」
「错!这是巴掌!」
话音刚落,只听「啪啪啪啪」四记清脆的耳掴声骤然响起,朝鲁捂着脸,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还不给我老实交代?」镇天宝威胁道,一边撸起袖子秀自己胳膊上那条狰狞的伤疤,一边「嘎崩嘎崩」地掰自己的指头。
见状,朝鲁愈加心惊,当下便把自己主人给卖了。
「饶命啊!少爷他人在冷香阁,其它的我统统不知啊!」
冷香阁?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那死狐狸把我一人丢在家中,自己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真是X¥◎〈粗口〉!
镇天宝越想越越忿忿不平,心思一转,忽然计上心头。
「哼,有我在,你甭想坐享齐人之福!」
酒楼.冷香阁。
雅座。
「为何每次相邀,赵老板总是推托?」
「这嘛......家有悍妻,若是被『她』知晓,在下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一想到镇天宝生气时鼓起来的圆呼呼的腮帮,赵明远就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是么?想不到赵老板如此眉角,竟是惧内之人?」
「刘老板见笑了。」
「哪里哪里,来来,先干了这杯,请--」
「请。」
赵明远一口饮尽杯中物,忽然觉得眼前的景物有点晃荡,他揉了揉睛明穴,可是异状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赵老板,你可知为何我会选在冷香阁同你会晤?」
赵明远摇了摇头,只听来人轻笑了一声。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梅,又称作冷香,赵老板身上这股梅花的幽香气息,和『冷香阁』三字再匹配不过。所谓,美景衬佳人......」
拿腔拿调地说完这句话,刘晋便凑近赵明远,闻他的发香,见他对这一举动毫不抗拒,心中一喜,伸出一只咸猪手抚上赵明远的手背,这种暧昧的暗示任傻瓜都知道此人在打什么主意。
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赵明远并未动声色,他不着痕迹地想将手抽离,对方却得不依不挠地把他的手直接握住了。
「刘老板,这是......」
「明远,何必叫得那么生疏呢?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这......不太好吧。」
赵明远明眸流转,将刘晋撩拨得愈加心头火起,他得寸进尺地一把抱住赵明远的腰。
咦?美人看上去那么瘦,怎么抱起来还挺壮的啊?不管了,先一亲芳泽再说!
眼看刘晋噘起嘴就要贴过来,赵明远忽然觉得有点滑稽:这辈子除了家里的那位悍「妻」,还没有哪个男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这个刘晋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占他的便宜......看他接下来怎么收拾他!
正要来个过肩摔,忽然一声暴喝凌空炸响,惊得两人同时愣住。
「死狐狸,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阿宝,你怎么来了?」而且出现的方式还是那么的惊天动地--从楼上挂了根绳子,像飞虎队一样,直接破窗而入!
「捉奸!」
镇天宝站定,气势凛凛地吼道,瞪着眼前拥抱着的两个男人,一边气得浑身发抖,一边指着赵明远怒道:「好你个赵明远!你你你一次都不肯让我压,却在这里让别的男人压,呜......」
赵明远:「......」
「明远,这位是......」
「哇,都叫得那么亲热了,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明远:「......」
「好好好......你不肯说,那我......我就闹到你非说不可!」
接下来,镇天宝发挥他的超强破坏功能,把目光所及能翻的都翻了,能砸的都砸了,一旁的刘晋瞧得目瞪口呆。
「他他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孙悟空。」赵明远面无表情地答道,忽然感觉体内一股燥热涌动,望了望刘晋,想起适才那杯敬酒,胸中一片清明。
「阿宝。」赵明远唤道。
镇天宝闻声应道:「干么!」
「扁他。」指了指揩油的猪公,赵明远轻描淡写地说,然后不顾刘晋惊愕的表情,径自跷起二郎腿,一边品茗,一边欣赏着接下来在面前上演的「孙悟空大闹冷香阁」的戏码。
「哇!啊!大圣饶命啊!」
三盏茶下肚,燥热不褪反炽,算算也该到鸣金收兵的时间了。赵明远看着眼前的刘老板被打成了刘猪头,满意地点了点头:「阿宝,别太狠,只要打得左右对称就够了。」
「哼!」
一踢翻连叫饶命都嫌无力的猪头,镇天宝气喘吁吁地收手,临了还不忘丢出一句:「敢动本大爷的人,你活得腻味啦!」匪气十足,虽然配上那张不搭调的幼齿面孔,气势打了个八折。
「老板。」
呼来冷香阁老板,赵明远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个猪头说:「一切开销和损坏物品,等这位醒来请他付帐赔偿。」
「是是是。」老板知道赵明远的来历,也不敢多问,战战兢兢地答应。
回到府中。
「你......你要干么?」某人惊慌失措地往床角猛缩。
「代替月亮惩罚你。」冷静的声音。
「我又不知道你是真的去谈生意......而且把那个猪公海扁一顿还不是你的意思?」
「紫稍花、母丁香、桂心。」
「啊?」赵明远岔出来这几样东西,听得某人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合欢散。」
「......」某人无言,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在酒里掺的,我已经忍很久了。」
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眼看赵明远俯身下来,自己又要第N次被压,某人终于忍不住爆发。
「不干!我不干,我都被压你了一千次了,再怎么样你也得让我在上面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