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瞬时传出凄厉喊叫,在外守卫的兵士,也不忍皱眉,那声音脆弱而尖利,连远在别宫的花无幽和沈素,都能略微感觉到。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么?”花无幽正披衣阅读,忽然抬头,转看沈素。
“声音?”沈素已经睡下,听见花无幽说,立刻睁开眼,细细听起。
可屋外却已寂静一片。
“你听错了吧。”沈素温和一笑,又躺下去。
花无幽想了一会儿,也没在意。
他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却不知道那声音之所以不再听见,只是因为那声音的主人,已是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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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月从噩梦中幽幽醒转,窗外已是一片亮色。
屋里安安静静的,韩少卿已经不在了。
他想起身,却不小心牵动体内伤口,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床上一片狼籍,昨夜绑住自己腿的帘子也散在地上,看来韩少卿是走的很急。
想到这个人,心里突然一阵抽痛,鼻腔莫名的酸胀起来,却不是因为身体的痛。
身体的痛,哪比得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蹂躏的痛?
他呆望着窗外,许久才慢慢起了身,坐在床上,望着被子和塌上的斑斑血迹。
这是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么?
昨夜到了最后,他真的昏厥过去,不省人事,这是上天怜悯他,才给他这样的幸运,逃脱更痛苦的蹂躏?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传来谈话的声音,绒月赶紧躺下装做睡着,过不多时,门便被打开了。
“给太后送去的药,她都按时服下了么?”
那是韩少卿的声音,同平时一般无异,温和又冷淡。
“是,太后偶有抗拒,侍卫不得已,少许动粗,特禀报皇上,望皇上开恩。”
这是韩世允的声音,绒月辨认出来了。
可是他却不敢出声,他知道,现在的韩少卿,已不是过去那温和的公子,区区一个永庆王爷,怎么能规劝他什么?
“朕明白各位良苦用心,只要能让太后喝下药,动些粗也无妨,只是不要弄出伤口,免得被人说了闲话。”
“是,下官自然明白。”
“那就多劳烦永庆王了。”
“皇上圣明,只是下官有一事想询问……”
“什么事?”
“皇上给太后送去的究竟是什么药?太后服下之后心思恍惚,时有暴怒狂燥,有时又郁郁寡欢,下官实在是不明白。”
沉默一会,韩少卿突然发出冷笑。
“允叔,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这药是我专托了花千鹤调配而成,初服时病者神清气爽,面色红润,久之却会乱了心智,最后完全发狂,与疯人无异。”韩少卿说着眯眼冷笑,面露得意之色,“当然,这其中的端倪,自是连御医也查不出来的。”
韩世允微微皱眉:“少卿,我早知你一心对元清姬下毒手,可是你这样将人逼疯,是不是太过分?她已经没了儿子,即使不理不睬,将来也无可作为。”
“允叔此言差矣,元清姬生性残暴无情,重压之下必起而反之,若是不尽快斩草除根,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韩少卿言之灼灼,绒月钻在被子里,却是全身冰凉。
韩少卿明明答应过他,会放太后一条生路,原来……是骗他的……?
原来,他还是要置元清姬于死地,把她杀死?!
耳边嗡嗡作响,脑中已是一片茫然,绒月呆呆发愣,等回过神来时,韩少卿已站在他的面前。
“你已经醒了?今天临时有些事务,朕提早上朝,还来不及照应你。”韩少卿温柔微笑,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与昨夜那暴虐之君仿若两人。
这样的反差让绒月越发恐惧,他一边摇头,一边不住钻进被子去,把自己裹的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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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韩少卿似乎心情很好,见绒月胆怯的样子,竟也不生气,只慢慢坐到床边,伸手去摸他苍白的小脸。
“不……不要碰我……!”绒月瞪大眼,摇头甩开韩少卿的手,“我……我不要和出尔反尔的人来往!!”
韩少卿收回手去,眼中渐露冷色,沉默望着绒月。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他低声问道,细眯起眼。
“你分明答应过我,会放太后一条生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绒月大声质问,用尽全身的力气。
“朕本的确想放过她,可却听闻秘报,说她暗中筹划谋反,笼络武官,实不得已才这样对待她。”韩少卿坦然道,似是早有准备,理由充分。
“你骗人!你根本就是一开始就想杀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绒月狠狠道。
韩少卿微愣一下,然后又笑起来。
“好好,一开始就想,就一开始就想吧,你说什么都好。”他叹息笑道,那刻意装出的笑脸,却让绒月更加畏惧。
“以后你说什么都没关系,尽管说,但是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自己却是得明白的,懂不懂?”韩少卿浅浅微笑,眼神却冷若冰霜,直直的看着绒月。
看是嘱咐,却是威胁。
绒月怔怔看着,一阵凉意不觉从脚下一直涌到头顶。
“我……能做什么……又不能做什么呢……”他颤颤蠕动嘴唇,竟是不敢离开韩少卿的视线。
“能做的,自然便是在朕喜欢的时候取悦朕,”韩少卿微微一笑,“不能做的事……便是离开这里了……”
“这里?”
“今后若是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可离开后宫,有什么需要的,叫侍卫宫女弄来便是。”
“为……为什么……”绒月突然一阵胆颤,以为韩少卿知道了自己的打算,知道自己想同花无幽和沈素一起,离开这里。
“哪里有为什么?”韩少卿微笑摇头,“不让你离开,自然就是因为舍不得你离开了,你从不知如何保护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你这样绑在身边,若是再让你淘气乱跑弄出什么事情,那可后悔都来不及了。”
现在这样……就不算有事了么?
绒月心里微微发苦,韩少卿明明已经不是过去的韩少卿了,可是听他说了这番话,已经僵硬的心为什么又渐渐融化了似的?
“好了,其他的事过一会儿再说,先转过身去,让朕看看你昨天落下的伤。”神思朦胧的时候,韩少卿的声音已经又响起来。
绒月还没回过神,身上的棉被便被一把拉下,腰也被扣住,反转过去,趴在床上。
“啊……”温暖的手抚上酸痛的臀,绒月小声叫起来,羞涩的红了脸。
“朕只是给你上些药,没事的。”韩少卿柔声抚慰,轻轻掰开绒月雪白的臀瓣。
柔嫩的花心渐渐裸露在空气中,害怕似的微微瑟缩,褶皱上还残留着暗红白浊的残迹,因为饱经蹂躏,而显得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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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绒月吃力回头,小声的叫,因为害怕和羞耻,连身体都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以后若是只有你我二人,你还是按以前那样的方式称呼的好,”韩少卿微笑叹息,“我也不自称为朕,看你叫皇上时候那种委屈的样子,真像是逼你吃了什么毒药。”
绒月眨了眨眼,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不愿称公子为皇帝的,只是随着大家一起那么叫。
叫的时候,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多么勉强。
“虽然这次可以原谅,但是以后你得明白,我已得了天下,没有人可以不从我,你也一样。我要你为后,你就必须为后,我不让你离开皇宫,你就不能离开,明白了么?”韩少卿按住绒月的腰,从袖子里取出小罐药膏,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抹在绒月的后穴上。
“明……明白……”后穴感到一阵舒适的清凉,然后又微微疼痛,绒月微微皱眉,小声回答。
韩少卿的语气是那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无情。
若是从前,他绝对不会说什么不许,不准,这样的话。
是因为身份不同,所以人的脾气也变了么?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从来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心思又多,整天胡思乱想,若是不拴住,难免做出什么傻事来。”
凉爽的感觉在体内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昨夜伤痛的感觉,似乎真的减缓不少。
绒月开始觉得迷惑,韩少卿说出来的话是那么义正词严,难道真是自己做错了,想错了?
“若你以后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再伤害你,但是你如果做了错事,这样的惩罚,我也是不会手软的。”
修长的手指突然在体内弯曲,绒月吃痛的叫出声来。
“听明白没有?”韩少卿低头耳语,轻轻咬住绒月的耳尖,沾满药膏的手指,缓缓从甬道内退了出来。
“绒……绒月明白……”绒月无力点头,眼中渗出朦胧泪水。
他突然觉得迷惑,不知谁才是对,谁才是错。
韩少卿依然是喜欢着他的,是不是他自己太过任性,是不是他在自寻烦恼?
是不是乖顺的听韩少卿的话,一切就都会变的很美好?
“好了,我还要去做事,你一个人乖乖睡着。”上完了药,韩少卿将药罐放在床头,“如果还是不舒服,就自己涂一些,慢慢就会好的,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让我们都不开心。”
“是……绒月明白……”绒月木讷点头,把身体裹回被子里去。
韩少卿默默望了他一会儿,突然俯身吻了吻他的嘴唇。
“记住,要听话。”
温柔的重复了不容抗拒的话语,他起身离去,轻轻关上门。
屋子里重新变的安静,绒月转头望着窗外,缓缓叹息。
他是真的不明白了,不明白该怎么做才好。
韩少卿已经不会再让他离去,一辈子也不会了。
那他是不是应该学着适应这周遭的变化,而不要总是觉得别扭,觉得不快乐?
是不是应该更懂事一些,按了韩少卿喜欢的方式,回应他的感情?
这样做,大家……是不是都会很快乐,而不要想现在这样的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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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最後,直到疲倦的沈沈睡去,绒月都没有想出一个好的答案来。
到了晌午的时候,有人送来饭菜,换了被褥,又服侍他洗澡,送他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又是独自过了几日,突然有人前来接他,带他离开了原来住的屋子,去了另一处。
新到的地方,虽不如韩少卿的寝宫那般奢华,却也足够漂亮。
是过去嫔妃所住的宫殿,先帝去世之後,元清姬遣散了各处妃子,想为韩少君另立後宫,可韩少君却是傻子,男女之事,毫无兴致。
於是立妃的事,一来二去就拖了下来,韩帝後宫一片冷清,只有殿内的宫女每日打扫。
绒月并不知这些正殿偏殿,到底有什麽分别,只觉得大而宽敞,却又是说不出的清冷,站在偌大的寝宫里,只觉森森寒气,从脚底直渗上来。
透过窗子向外看去,深冬的花园里一片银装素裹,宫女侍卫立在各处等候吩咐,脸色暗淡,表情也是冷而僵硬,好似泥塑一般。
绒月收回视线,默默叹息,这後宫又完全是另一处地方,与无幽沈素的住处相隔甚远,韩少卿已是有了吩咐,不经他同意,後宫之外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去的。
他还抱著侥幸,走入花园,游览四处都无人打搅,却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两名侍卫悄无声息的上前,强硬阻挡。
其他的地方也是,只要是通往出口的地方,必有重兵把手,单凭绒月一己之力,定是无法离开。
如此这般,又是闲逛数日,连相识的人都没有,绒月每日更是孤单,读书练武之余,竟是最期盼韩少卿前来临幸,陪他说说话也好。
这样的盼著,总算是有一天,来了消息。
那日一早便有人过来通报,韩少卿入夜即会前来,与绒月同进晚膳。
绒月欣喜若狂,一整日无心读书,连平日那些花的绿的不好意思穿的衣裳都翻了出来,套在身上一件一件的试,把自己打扮的越发好看。
等到入了夜,看著那天色一点一点的黑下来,他心中更是焦急,不时向外看去,只盼望著韩少卿快些来。
直等到夜色如墨,万籁俱静,那花园的回廊里才透进几道灯笼的暗光,绒月几乎是跳起来,跑到门口迎接。
有人大声通报了,绒月跑到门口,看著韩少卿被一群人簇拥著,也是盛装打扮著,眉目含笑,看起来十分愉悦。
心里有如小鹿乱撞,绒月躬身迎了皇上进来,下人摆上酒宴,然後纷纷退去。
屋子里之剩下韩少卿和绒月二人,绒月垂头端坐桌旁,脸色绯红,一声不吭,紧张的竟好象是头一回与韩少卿独处一室。
“近来朕国事繁忙,不觉冷落爱妃。”见绒月羞涩的样子,韩少卿先开了口,故意按了做皇帝时的语气说话。
“爱……妃……?”绒月茫然抬头。
“你不是绒妃麽?”韩少卿笑道。
“你……!”绒月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後退几步,又羞又恼,“你……你……”
明明是说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不会这样说话的,况且还称呼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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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绒月恼羞的样子,韩少卿忍不住笑出来。
“好了好了,我是逗着你玩儿呢,”他说着招了招手,“快过来,坐到我身上来。”
绒月噘嘴看着他,半晌才老不情愿的,扭捏着走过去,一把被拉进怀里,坐到韩少卿的腿上。
“好久没看见你,真是怪想的,”韩少卿一边说,一边夹了菜,塞进绒月嘴里,“你想我么?”
“唔唔……”绒月含着菜,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点头。
他是多么的想着韩少卿能过来,一个人是多么的孤单。
“既然你不愿意为后,我想至少给你换个舒服些的住处,多找些人看着你,也安心一些。”韩少卿温和道,轻抿一口酒。
“那……立后的事……”绒月咽下菜,面露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