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海面有些波动。
"诶......"
家豪望着桐至。
"这里该不会真的有鲨鱼吧?"
"哈哈哈......没有啦!唬你的你也信。而且没有伤口的话,鲨鱼也不会主动攻击,它是靠血腥味搜寻猎物的。"
"吼!你很无聊耶......"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可是有没有水蛇就不知道了。"家毫无端又补上这一句。
"水里也有蛇的吗?"
"有啊!而且还很毒的喔......水蛇跟鲨鱼不同,想咬就咬。"
桐至一脸惊恐。家豪看出他的疲惫,硬是把他抱到摩托车上。"你先上去休息吧!"
"那你累了就换我。"
家豪微笑不答,继续拉着车子前进。
桐至抬头,望着美丽的星空跟海平面。心里不禁暗自呢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每次只要跟着他在一起,天大的事情也不用我担心,从小便是这样子。跟陈杰在一起的时候,我得到了许多人羡慕的眼光,但我却越来越想逃离。
"照理来说,被困在海上应该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吧?但为什么我却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警局外,一行人正在商讨着怎样找回失踪的那两个人。
"现在怎么办?不到二十四小时,不能算失踪。"晓幸首先发难。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杰也很焦急。
"其实......"菜头想要说出实情,但刘廉刚好走过来。
"大家饿了吧?我订了餐厅......"
刘廉话没说完,晓幸就插嘴道:"你还吃得下啊?"
"为什么不?或许他们只是玩昏了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从小就......"
"你说够了没有?"陈杰不禁怒火中烧。
刘廉委屈闭嘴。接着又道:"我也是想说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他们啊......其实我有很担心,要是我不提议玩水上摩托车就好了......"
刘廉摆出眼泪攻势,在场的人也都安静了。
"我不是有意那么大声的......"陈杰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反应的确过度激烈。
"我知道你很担心他......"
"走吧,大家先吃饭去。"陈杰还是决定先让大家休息一下。
月光倒映在飘荡的海平线,渐渐看见陆地的边缘。
"阿至,快醒醒!"家豪立即摇醒了在水上摩托车上的桐至。
"啊!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
家豪指着前方道:"你看!"他笑得灿烂。
"陆地!"桐至欢天喜地的又叫又跳,"往目标全速前进!"
"是!船长!"
"老天爷总算没打算把我给玩死!回去一定杀猪公拜拜!还要去买大乐透......"桐至心中暗自想着。
时近深夜了。登陆后才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岛屿,四下无人,但两人再也没有力气,一起躺下。两人对望,然后相视而笑。
开始抬杠。
"好衰喔!你还笑得出来......"桐至虽然也在笑着。
"不会啦!至少这里没有鲨鱼。"
"搞不好有土著或食人族。"桐至有意胡扯下去,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忘记自己又累又渴。
"你会被煮汤,因为你都是排骨。"
"那你勒?"
"我会被酋长太太看上。"家豪还不忘秀一下自己的二头肌。
"臭美勒!你会被酋长看上的机率比较大,哈哈......"
家豪休息一会儿,又开始收集漂流物跟树枝,两人围在营火旁。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钻木取火这种事情啊......"桐至还真是大开眼界。
家豪笑着,继续往火里丢树枝。
"你怎么会这些东西?"
"以前参加过野外求生训练的夏令营。"家豪不以为意的说着,一点都没有骄傲。
"就是国中那一次喔?想当初我们还笑你有被虐狂......"
"是啊!我记得你跟陈杰是去英语夏令营吧!"
"对啊!结果作业都是他帮我交。"
"所以你的英文底子就是在那时候打好的对吧!哈哈......"家豪还不忘给一记闷棍。
"靠!"桐至抓一把沙往家豪那洒去,也笑了。
忽然家豪跑去后面的丛林采了些叶子,捣碎后敷在左小腿上。桐至惊见他腿上的红肿,赶紧过去观视。
"你怎么了?"
家豪笑着道:"被水母螫到。"
"很痛吧!"
"还好。"
"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一带水母很多,所以我才要你上去啊!"
"你......很傻耶......干嘛对我那么好?"
"因为我......"家豪突然欲言又止,然后低头望*光道:"我是你好兄弟咩!到时候我的腿走不了,你可要背我上飞机喔!"
桐至的表情突然黯淡了下来,"你觉得......我们有机会回去吗?"
"会啦!别胡思乱想。"
过了不久营火前多了水果跟一些海鲜在烤着。两人的脸都被火烤得通红,毕竟野火的热度不好控制。
"还真有你的。"桐至还真有种新鲜感。
"这就是热带国家的好处啊!"
"也是那个时候学的?"
家豪点点头。
桐至吃了一口焦黑的鱼,笑着道:"这个烤焦的鱼也是那里学的吗?"
"忘了告诉你,我就野炊这一项不及格......"家豪憨憨的笑着。
桐至的眼中隐藏着泪光,他心中暗想,或许再将来会吃到无数条鱼,但不会比这时候的这一条更好吃的了。
"喂!不好吃也不用哭吧......顶多吃水果咩!"
"哈哈哈......"
陈杰站在阳台外不断张望着。有人按了门铃,陈杰以为是桐至回来了,赶紧过去开了门,没想到见着的却是刘廉。"喔!
是你啊......随便坐。"说完他百无聊赖的继续回到阳台上去,要刘廉自便。
"我有点东西要让你看。"刘廉秀出他手机上的短讯。
上面写着:"我跟家豪在外面巧遇他的朋友,玩得忘了时间,你们先睡吧!"
"这样你是不是可以比较放心了?"刘廉不怀好意的笑着。
陈杰目露凶光的紧握拳头。
"看来,我们的万人迷这次是阴沟里翻船啰!我有带酒来,要不要一起喝?"
陈杰二话不说的开了酒猛灌,却怎样也浇不熄心中的怒火,亏他还为了两人的安危着急,现下他们却是一起在风流快活。
"他不让你上的原因原来是这个啊......"刘廉继续的火上加油,往陈杰的伤口上洒盐巴。
"你话很多,喝酒。"他冷漠的瞪了刘廉一眼。
"其实,我很羡慕他,你跟他是来真的,对我呢?总是想上床时才来找我,其实我明知道的,但我还是......"接着刘廉又佯装哭泣,继续道:"人都是这样子的吧!爱上的那一方都会比较惨......"
陈杰走过去握住刘廉的手,以示安慰。
"陈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刘廉自动献身,酒精催化下,陈杰与他还是缠绵起来了。
此时饭店的海边露天咖啡厅里,晓幸、菜头两人喝着咖啡。
"这样好像是贵夫人喔!"
"你是啊!专门打果汁的。"晓幸瘪着嘴,没好气。
"你对我很有意见喔!"
"不!绝对没有。我只是单纯的讨厌笨蛋而已。"说完她喝了一口咖啡,幽雅的迭起了腿。
"你......"
不让菜头反驳,晓幸忽转话题道:"你今天在警察局其实有话要说对不对?"
菜头神色一变,"没、没有啊......"
"你有收到短讯吗?"晓幸疑惑的问着。
"喔......你说学长的喔!"
晓幸点点头啜了口咖啡。
菜头点点头道:"喔......我也觉得很奇怪啊......可是那个猛男教练不是说他们有去还水上摩托车吗?"
"我很难相信这是他们会做的事情,连背包跟钱包都不要了?其实你要是知情不报也没关系,只是万一他们有个什么,你能心安吗?"晓幸用着锐利的眼神望着菜头。
"唉呀!好啦......好啦!我忍不住了......"菜头扭捏的做了一个"我不来了!"的手势。
"你说,我在听。"晓幸一派自若。
"诶......你也给点气氛好不好!"
"有姿色的人是不需要靠演技的,像你就演得很好。"
"我这可是拿我的身家性命在做赌注耶!"
晓幸喝着咖啡处之泰然的道:"辛苦你了。"
菜头正要开口,就被打断。
"下一句要还是废话,我一定把滚烫的咖啡泼到你身上。"
菜头把到口边的话吞回肚里,然后乖乖的说出实情。"其实是刘廉他......"
桐至、家豪两人躺在树叶铺成的席子上望着天空。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两人说说笑笑得谈起往事。
"对啊!你每次都最‘带赛'了。"家豪也笑得很开怀,几乎忘了他们受困无人岛。
桐至突然起身望着营火,带着歉意的眼神道:"对不起喔......总是让你跟着我倒霉,这一次也......"
"我开玩笑的啦......"家豪没想到桐至会认真起来。
桐至开始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感觉。"记得我老妈把我丢下的那一个晚上,我狠狠的躲在棉被里哭了一场,我不敢出声音,
因为以前我一哭就会被我妈狠狠扁一顿。我担心奶奶也会这样。
"后来,又常常被欺负,不知不觉的,我好像就习惯被人欺负了......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床上,就像现在一样,有种被遗弃在无人岛的感觉。有时,我很羡慕你,你很勇敢。"
"我其实也有俗辣的一面......"
"例如呢?"
家豪心里暗道:"例如喜欢你这件事情啦!"但他笑了一笑道:"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他试图转个话题。
"很开心的在吃大餐吧!"
"不可能啦!一定是四处着急的在找我们。"
"谁会在意一个小偷回不回去。"桐至环抱自己的双腿,丧气的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膝之间。
"阿至,其实你根本没有偷东西对不对?"
"都有证据了不是吗?"桐至苦笑,然后用力的折断树枝往火里扔。
"你根本不吃巧克力的啊!你对可可亚过敏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跟你说过啊!"
"你八岁生日时,我请妈妈烤蛋糕给你,问你奶奶你喜欢吃什么,你奶奶跟我说的。"家豪的记忆里从不曾少过桐至。
"所以你记到现在?"
"是啊!"
"你真的很傻耶......"桐至忍住了哽咽。
"这跟傻有什么关系?"家豪不解其意。
"你对我跟陈杰总是那么好,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出事情,我们都让你去背黑锅。"
"你说舞厅那一次吗?"
"不止。"
"无所谓啦!因为你们是我的兄弟啊!"家豪大剌剌的笑着,他从没有计较过。
"只因为这样?"
家豪立刻又心中暗道:"因为我喜欢你啦!"但他还是笑着道:"还有......因为你......是我同学啊!"刚说完心里又是一阵暗骂:"吼......徐家豪,你真的很俗辣!回去一定会被晓幸砍死......"
"喔......我要睡了,晚安。"桐至别过身子去装睡。但他心里却想着:"为什么我会期望他说出因为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呢?"
"晚安......"
海风、浪声、虫鸣、营火以及满天的星斗,无人岛的美。两个人的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感受,或许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说,怕是一说破就会让自己现在的生活起了震颠。
饭店的餐厅里大家在吃早餐,刘廉跟陈杰状似亲密有说有笑,刘廉还笑着帮陈杰擦嘴巴。
"陈杰,你都不担心阿至跟家豪喔?"晓幸实在看不过去。
陈杰脸色一沉,一脸不开心的继续吃着东西。
"陈杰,我在叫你耶!"
陈杰突然拍着桌子道:"你妈的,我是你哥耶!陈杰、陈杰的叫,有没有教养啊?"
"你有点品好不好?"晓幸也毫不示弱。
"我为什么要有品?他可以跟徐家豪彻夜不归,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去开轰趴玩ES!一封短讯就要我担心他,什么东西!"
陈杰几近咆哮。
"晓幸,这个你不吃给我好不好?"
晓幸不耐烦的道:"拿去啦!"接着又对陈杰说:"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打他手机都不通,但却会传短讯。"
菜头又从中插话道:"陈杰学长,你那个是不是不要?"
陈杰挥挥手示意菜头拿去:"玩到不亦乐乎啊!"
菜头又是......"晓幸,你的牛肉分我一点喔!"
晓幸同样挥挥手,又对陈杰道:"你怎么不主动拨个电话看看?"
"陈杰学长,鸡肉给我喔!"
陈杰跟晓幸两人同时道:"你饿死鬼喔!"
菜头要哭的脸,满嘴食物。"人家第一次到五星级饭店嘛......"食物还不断从口中掉落。
"晓幸,你会不会有点反应过度了?"此时的刘廉一派悠然的喝了口饮料。
"是吗?你要不要翻翻你的背包,看看里面少了什么?"晓幸自信的笑着。
刘廉心头一惊,翻找起自己的背包。突然听见桌上有手机掉落的声音,刘廉抬头一望,桌面上桐至的手机在转动着。他昨天在陈杰房里过夜,晓幸跟菜头就到他房里找线索。
"把水草塞在水上摩托车的动力桨,在指南针上动手脚,拿父母的工作来威胁菜头,你就不担心家豪他们真的出事吗?你这简直是谋杀嘛!"晓幸不留余地。
"刘廉,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陈杰也怒视着他。
"我......"刘廉无言以对。
陈杰冷冷望着刘廉。
"我只是不能失去陈杰,陈杰......你原谅我好不好,昨天晚上我们不是......"他想过去抱紧陈杰。
陈杰闪开了刘廉的拥抱,"闭嘴!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出人命的?"
"我只是觉得,蓝桐至他不过是你的一个玩具......你上次从舞厅回他那后,又喝了酒来找我,你跟我说是他离不开你,说你对任何人从不是真的......所以我......我才会想帮你甩掉他......"
陈杰眼底有泪光。"我......对他是认真的......"
说完陈杰便冲出餐厅,留下众人望着陈杰远去的方向。
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天空高高挂着艳阳,可陈杰的心里却结着一块厚厚的乌云。陈杰不断奔跑,一直奔到警察局前。
警局内的冷气并没有办法让陈杰冷静下来。
"没满二十四小时不能算失踪,你先备个案吧!"警员把一迭资料递给陈杰。
"我朋友们是在海上不见的,时间拖越久情况就越不利啊!不能通融一下吗?"
"这是程序问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