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就是问问……”
“问个P啊,问!走走走,我们什麽都不要!”
酒保不知是因为心虚、害怕,所以不敢同常威对视,还是压根就把主意打到了殷天身上,总归一直时不时偷偷观察後者两眼。
殷天也似乎终於反应过来他的异常,偶尔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中指就下意识地开始摩挲酒杯。
“好啦好啦,没关系的。”最後还是殷天出面做了和事佬,“有觉得合适的都拿过来吧,等下一起结账就是了。”
终於打发走了烦人的酒保,常威又开始眼巴巴地盯著殷天手里那杯酒,就差直接给他灌进去了。
殷天倒是也识相,说好听点,就是“善解人意”。在常威的殷切注视下,也摆开面子地整杯酒给灌了下去。
只是他从来都没这麽喝过,一时间顺不过来气,就给呛住了。才从西装的上衣口袋里把白手绢掏出来,就直接捂住了口鼻,咳嗽个没停。
此时的常威已经放下了心中大石,长舒一口气,笑得慷慨大方,给殷天拍著背、顺气。倒是没再就他们这类人的“不够爷们”,发表些什麽感慨。
“好了。”殷天总算缓过劲来,但还是不时地清清嗓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现在可以把东西交给我了吗?”
“哦,可以!当然可以!”
常威眉开眼笑、兴奋异常。难得这麽合作,爽快地把玉观音解下来,递到殷天手里。期间还不失时机地摸了他一把手背。
想起上回给自己“服务”的就是这样一双手,常威既觉得痛快,又感到可惜:待会药力一发作,殷天就再没那个清醒的神志,替他做些什麽了。不过倒是也没关系,今晚可以由他掌握主动嘛!
“殷天,既然今天是见最後一面,你就顺道送我回……”
“回家”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常威就软到在殷天面前。还好後者反应及时,把人给接住了。
这是……什麽情况!!??
殷天忽然想起先前酒保频繁地插科打诨,要不是那人一再地“暗示”,让他察觉有问题,他也不会把大半的酒吐在了手绢上。
而另一边,酒保其实也相当尴尬,不知道要如何向殷天解释这一切,才不会连累到MONEY。
就在这时候,殷天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接通之後,只听见熟悉的一声。
“少爷!”
“……”
“需不需要我们过来……”
殷天果断地挂了电话,环视四周,冲著某个方向摇了摇头,而後又转向酒保。
前因後果,他需要知道,但是……
“我希望你会自己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
他更乐意看到主动合作。
只是一直到手机再次响起,酒保还是犹豫不决,死扛著,没在殷天的注视中败下阵来。
“或许有其他人愿意告诉我,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殷天从常威的口袋里把手机搜了出来,接通来电的同时,却是一直微笑著看向酒保。
打来电话的人口气不善,看来脾气不怎麽好。
“常威,我现在是通知你,我已经退出这一行不干了!但我也不会白拿你钱,人我已经给你找了。你要是还在夜色等著,我这就让他们去找你。”
殷天静静地听完,镇定地将手机交给了酒保,扬了扬下巴,眼神示意他帮忙。
酒保慌忙把东西接过来,一个深吸气,结巴著回话:“MO……MONEY,常威他上洗手间去了。”
“……”
“那,那行,我会记得转告他的。”
“……”
“你真肯脱离这一行,再不跟他们来往?MONEY……”
“……”
“诶,MONEY!”
耳机里传来忙音,对方直接挂断了。
酒保又是兴奋、又是焦虑地看向殷天,把手机递了回去。
“殷先生,我们真的不知道常威说的人是你。”
“哦?那就是说,如果今天换成别人,你很可能坐视不理咯?”殷天皮笑肉不笑地逗弄著酒保,伸手轻弹了一下酒杯,“这是你的杰作?”
“没!我哪敢!”酒保慌忙解释,却越解释越拧,“我只是顺手,不不,我是……我是……”
“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我……我也不清楚。”
殷天面色不善地斜了一眼躺在吧台上的手机。
“唔,你不肯说,我就只有找他麻烦了。”
说著,便伸手过去。
“不,别,别!”酒保一把抢回手机,“有什麽事,你冲著我来就好,放过他!”
“啊?”殷天不禁笑得前仰後合,“我只是想问清楚情况而已。难道作为一个受害者,我不应该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吗?”
再三确认了殷天的诚意後,酒保终於断断续续道出了知道的一切。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看见殷天眼神阴狠地盯著常威。
“殷……殷先生!”
被酒保的出声唤回了神志,殷天转头又是和蔼可亲的面容,除了眼底那一点不太明显的乖戾。
“带相机没有?”
“啊?”酒保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问住了,“没,没有。不过,我可以现在去借。”
“去吧!你什麽价钱收来的,我再多出一倍。”
酒保不敢再在殷天身边多待,麻利地寻东西去了。
玉观音 10&尾声
玉观音 10&尾声
眼看著常威状似乖巧地趴著,殷天突然起了兴趣,明知道他听不见,还是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开口:“那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结果竟然让你抢先一步。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没有‘代劳’这一说法的。”
起身的时候,似乎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余光瞥见常威红到充血的耳朵,殷天狐疑地把人扶正,就发现他面色潮红、气息不稳。这种症状……连殷天都要不忍心再对他下毒手。
“你就是常威?”
听见有人问话,殷天若无其事地回转身来。眼前的情况,实在是有些让人吃惊,就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来。
那是一对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肌肉男。当然,这是按照殷天的审美眼光得来的判断。
“是MONEY哥叫我们来的。”
对於他的沈默跟好奇,两人倒是没显出反感,反而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同样也在打量著殷天。
不好的预感,不过现在需要默哀的人不是他了。
“我想你们大概误会了,他才是常威。”殷天好心指向一旁的“醉鬼”。
“他?”为首的人伸手推了常威一把,结果只能立马把软倒的人又给接在怀里,“怎麽喝成这样?”
“不是吧,到底还能不能拿到钱啊?”
另一人已经变了脸色,低声询问著搂住常威的男人。对方却也是不敢肯定,犹豫不决。
“哦,钱是吧!”殷天做恍然大悟状,“这个他一早交待了,该多少拿多少。”
说著,从他带给常威的公文包里拿了两刀出来,就将剩下的推给了来人。
两人见著了真金白银,也就没再说什麽。乐开了花,屁颠屁颠地拿了东西,带著常威,准备走人。
“诶,两位请等一等。”
“还有什麽事?”
“既然你们是MONEY介绍来的,他应该有同你们交待清楚才对!我朋友要求玩得激烈点,顺道拍片留念的。”
“放心吧,MONEY哥介绍的生意。我们既然接了,就不会玩花样。”
话已至此,两人掉头要走,却让一个冒失的年轻人给撞个正著。
照他们的体格,是不受什麽影响,反倒是那个年轻人,一屁股摔了下去,手里还举著个数码相机。
“殷先生,哎哟。”酒保疼得呻吟,“相机我给你找来了。”
眼看著常威已经被架著离开了夜色,酒保虽然害怕,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殷先生,相机还要不要啊?”
“你留著吧!”
酒保一听,顿时愁眉苦脸,只在接到那两刀酒钱的时候,长叹一声,发现是虚惊一场。
殷天刚走出夜色,身後就有个中年男子追出来。
“少爷。”
“贺,我总算是有点相信小予说的‘报应’了。”
“少爷,安排好的那几个人还在等著您的吩咐呢!”
“花点钱打发了吧。”
“那我们不用替小予少爷……”
“我自有打算。警局那边都打点过了?”
“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差您的意思了。”
“是时候了,差不多就让他们把事情办了吧,免得一拖再拖。”
听到有人敲门,常威也仍旧赖在床上,死活不肯下地。
打从他三天前费老鼻子劲把自己弄回家来,清洗干净一身晦气,就再懒得动弹一下。只是那敲门的大约也是个死心眼,街坊邻居、楼上楼下都要提意见了,却还在那里固执地拍个不停。
“X他娘的!”
常威骂骂咧咧,终於受不了地磨蹭著去开门。结果门打开,发现人早走了,只留下地上孤零零的一个包裹。
常威收了东西进来,边拆边纳闷:什麽人,这会儿想著给他送东西过来?最後拆开来,发现仅仅只是一张光盘。
靠!就这也值得大清早把他从床上折腾下来!?
常威内心哀嚎,但还是顺手把光盘塞进了影碟机里。
画面里的人,他很熟悉;正在办的事,他更熟悉。只是……
靠!MONEY找来的那帮人到底要不要这麽敬业啊!
常威赶忙关了声音,一边急著掏手机,准备给MONEY那个贱人打电话。门板就又让人给拍得震天响。
这边电话没人接,那边门外又来个死心眼的。
几次三番没个进展,常威终於死了心,去开门。
才刚看清楚来的什麽人,他就猛地一拉门把,想再把门给合上。只可惜,现下他的力气比不过人家。
“怎麽的,怎麽的?还想把我们往外赶呐?”
“没,没有。我哪敢啊!”
常威点头哈腰。外面那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正是他的克星,警察。
“好了,也别跟这里‘你啊我啊’的了。”瘦高个亮明证件,“现在我们怀疑你跟最近发生的一桩连环强X案有关,希望你能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常威先开始还让他的说法给震住了,後来才反应过来。
“开什麽玩笑!老子压根不喜欢女人好吧!”
听了他的话,门口两名警察默契地对视一眼,先後笑著摇头。
“嘴巴干净点,别给我‘老子’、‘老子’的。”
“你就是喜欢人妖,也不关我们事。我们这是按章办事,你还是老实点,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吧。”
看著眼前那明晃晃的手铐,常威纵使有反抗的心思,也敌不过对警察的心理阴影。
人被带走的时候,房间里仍旧放著他“主演”的三级片。
尾声
听见有人推门,床上抱膝而坐的少年终於有了反应。
“贺先生?”
少年一边问,一边侧过耳朵,分辨动静。
“为什麽是贺?难道我就不能来看你?”
殷天走过去,把人抱在了怀里,一同窝到床上。
“没有,贺说你这几天很忙,总是要我早睡。天……”
“怎麽了?”
“你答应过,不会再私下里寻仇的。”
“嗯,我保证这次是交由警方处理,绝不会再牵连到自己。”殷天自顾自转移话题,“我们不谈这个了。来,有东西给你!”
说著,将一块玉观音挂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感受到玉器冰凉的触感,少年开始伸手摸索著东西的形状。
“是什麽?”
“玉观音。”
虽然有了答案,少年还是皱了眉头,幽幽叹气:“之前戴的那个,找不回来了吗?”
“掉都掉了,换个新的吧。”殷天把头埋进少年的肩窝,“我的雕工比起当年,长进了很多。正好再过两天是你生日,就当作送你的成年礼物好了。”
少年再没说什麽,一双手反复摸索,仔细感受著那块玉观音的纹路。
殷天就著贴身的便利,视线沿著他脖颈顺下去,看到不该看见的美好景象。一时间只能闭上眼睛,默念“非礼勿视”。
“小予!”
“怎麽了?”
听见殷天突然地出声唤他,还语带惊慌,少年不禁担心。
“衣服没扣好!”
殷天故作正经地想给少年收拾下领子,就发现睡衣不像衬衫,再上去已经没有能扣住的地方。下手一阵迟疑。
“天?”
已经是满腹疑惑的声调。
“没事,你早点休息!”
匆忙地扔下“晚安”,殷天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间。
洗手台往上,配套的梳妆镜占据了半面墙,倒映出一个沮丧、落魄的身影。
殷天手里攥著一块玉观音,迟疑了许久,还是拎到胸前比了比。恐怕就这麽挂著,也未尝不可。
一想到刚才那不该他看见的景象,殷天瞬间恍惚,常威的影子又在眼前一晃而过。
终於把玉观音挂到脖子上的时候,殷天苦笑。
也许,那个人正是他心中的恶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