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做事婆婆妈妈的,难怪你到现在还只是个探子。"水莲转过身去,故意背对着原敬久。
"我现在挺庆幸自己有这种婆婆妈妈的个性,不然的话,不是早掉了脑袋,便是当了大官,也见不着你。"原敬久来到水莲身后,两手越过水莲的双肩从背后搂住他,低头汲取他发上的香气。
能够与水莲相遇,让他感觉到这世上还有希望、还有幸福,所以他不愿失去这个得来不易的美梦。
"既然已经见到我了,就改一改个性吧。"水莲依偎在原敬久的怀里,脑中仍然忙着替他打算。"那条链子能让你在水纪的房里住上三天,你就好好在桃月堂待一阵子,可别浪费了。"
"你老是为我打算,有没有替你自己想过?"既然这条链子能让他在水纪那边住三曰,表示价值颇高;与其给他,倒不如留着为自己赎身还来得实际多了。
反正不管他是否取得有利的情报回去,想必主子都不会对他多加注意的。
所谓的探子,就是见不得光的下人罢了,若是他想要立功的话,不如上阵杀敌还来得快些。
"想过。"水莲答得干脆。
"想过?"原敬久为水莲直截了当的答案感到错愕。
"你知道我的身价是多少吗?"水莲缩在原敬久的怀里,说话的声音似乎比平时还要小。
也许水莲已经极力避免流露出自己的情绪了,但是原敬久依然可以感觉到向来坚强的水莲在提起此事的时候双肩微颤。
"你愿意说的话,我倒是想知道。"虽然不觉得自己赎得起亦莲,可总比漫漫长路没有目标来得好。
最起码,让他知道前方还有终点,就算拼命了也有价值。
"三十万两金子。"
对水莲来说,这是一个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存不到的数字,相较之下,方才那条金链子,可说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三......"原敬久说不出活来,虽然他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但都没有进个令人震撼的数字来得惊人。
这种破天荒的价格,他这辈子连想都没想过。
这简直不是普通人能拿得出来的数字。
店主的意思太明显了。
他是打算把水莲留在店里一辈子!
比较起来,或许带着水莲远走高飞,还来得简单一些,
"我想,我是不可能离开娼馆的,所以我身上能用的,你就拿去用吧。"对于重获自由这件事,水莲老早就死心了。
"就实际一点的状况来说吧,如果你打探到重要情报,立下大功、升了官,带我走的机会不是还高一点吗?"
"水莲......"原敬久无法反驳,因为事实确如水莲所言。
残酷的现实让他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望着水莲略带悲伤的眸光,在内心里翻涌着酸涩的滋味。
"我懂了。"原敬久收下金链子塞进怀里,然后用力地将水莲搂进怀中。"水莲,现在我能给你的,就只有心而已,不过......"他在水莲的耳垂上轻轻地啃咬了下,双臂将水莲勒得死紧,仿佛是在允诺什么。
"只要有一点机会、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过去即使为了家族声望面努力工作,也从没产生过如此坚毅的决心,但为了水莲,他却有一种不得不振作的感觉。
守护水莲,是他心里萌生的欲望,而且很明显地在窜升中。
他一定要带走水莲!
"有这个就够了...... "水莲转过身面对原敬久,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心跳声。
"等会儿我拿点钱给你,若是水纪那里问不出消息,桃月堂对面的姑娘也伺候过不少大官,你可以上那里转转。"
水莲接下来又报了一串名字给原敬久,还说明这些姑
娘和哪个官员有关系。
原敬久一一记下,认真地听着水莲的话,只不过......
在他照着东莲的指示跑了一圈之后,时间不知不觉已过两周,可他却什什么消息都没问到。
但是,他却间接明白了水莲要他往这几家高级娼馆跑的原因。
原来田昌友信下令在这半个月里清查城内的敌国间谍,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官兵,唯独有官员造访的几家酒楼娼馆却不在巡逻之列,或许是当差的怕不小心惹到窝在里头的大官吧,所以根本没敢去找这些店家的麻烦。
而水莲要他去这些地方,为的就是让他避开官差们的查缉。
第六章
"抱歉,让你白跑了一圈。"水莲蹲在木屋门口,一见到逛了两周花街的原敬久,开头就是一句道歉。
"这倒不打紧,你是想要我避开那些人的调查吧!"原敬久早已想通水莲的用心,所以对水莲的道歉,他并不生气,反倒伸手拉起他,把他带进屋里。
见原敬久没有生气,水莲伸出手,从背后抱住原敬久,这些曰子以来,他可是天天提心吊胆,现在总算能放下心来。
"傻子,就算我出了什么事,也不会站着不动给人捉。"
原敬久推着水莲在床上坐下,他摸摸水莲的手,苦笑着安抚道:"水莲,你该不是为了我,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吧!"
其实原敬久自己明白,茶不思饭不想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虽然整曰忙着打探消息,但是水莲的事他却难以忘怀,尤其是那三十万两金子的赎身价码,总让他夜不成眠。
水莲宛如被关在一座黄金打造的牢笼里。而他......心疼啊!
心疼两个字已不再贴切的形容他的心情,仅能简略地述说他的苦涩罢了。
所以见到水莲的每一次机会,他总是格外地珍惜。
"我还是会担心的......"水莲低声回应着原敬久的话。
"你一个人能挡多少追兵?两只脚能跑多远?田昌大人多的是手下,武士有的是马 ......"
尤其原敬久还是外地人,对城里的小街小巷可不比当地人熟,就算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既然会被派来当探子,就表示我有本事,苗头不对我就会闪人,不会大难临头还逞强的。"这话一半是安慰、一半是事实,正因为他捺得住性子,不会因为一时冲动或为了抢先立功而勉强自己,所以通常能逃过一劫;只是这样的个性与态度,却也成了他始终出不了头的致命伤。
水莲没再多说什么,盯着原敬久看丁好半晌,最后才迸出一句:"我想去羽秋山。"
"想去赏景,"原敬久摸了摸水莲的脸庞,知道他是闷得太久了。"路不远,用走的可以吗?"
羽秋山位在亲水城的北方,常听人说那边的风景十分漂亮。但对于为了探查情报而到稻津国的原敬久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价值,所以他只知道羽秋山是名胜之地,却没去过。
不过既然水莲想去,他就奉陪,不然见水莲闷闷不乐,他也不好过,所以带水莲去散心也好。
"嗯......"水莲仅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便径自踏出木屋,带着原敬久往北方走去。
"你知道路吗?这里我可是不熟。"
原敬久跟上水莲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前往水莲口中的羽秋山。
"把路记着,我保证你会喜欢羽秋山的景致,成天往山上跑。"这话听起来虽是闲聊,但是水莲却低着头,神情相当严肃。
"水莲......"原敬久不是傻子,他听出水莲语气里的不对劲,所以表情也正经许多。
"怎么,不想去了吗?"水莲没停下来,反而加快脚步,从小路转上羽秋山。
"水莲!'原敬久诧异地望着水莲急匆匆的背影,因为这种速度根本是在赶路,而不是赏景。
"水莲,你等一下!"
原敬久半是跑步地跟着水莲踏上羽秋山,虽然四周美不胜收,可惜他们俩却无暇享受。
水莲只顾着赶路前行,而原敬久则是在后头拼命跟上,以这样的速度,别说是欣赏羽秋山的夏曰美景,连错身而过的树长什么样子大概都无法看清楚吧。
"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一路来到半山腰,水莲突然停下来。
由于还没到山顶,所以山腰上并无法一览羽秋山周围景致,大半个亲水城还被挡在山的另一端,只看得到一部分,虽然从这里可以明显地瞧见四周的地势与城镇分布,但谁都看得出来...
这里根本无景可赏。
没有山林、没有江水,甚至连漂亮整齐的市街都看不到。
闷闷地放远视线,往鸭上川的南岸望去,这才发现在山丘围住的盆地里,竟有一群亲水的士兵正在操练。
"水莲,你......"原敬久哑口无言。
倘若他从平地寻找,根本就看不见这个军营,消息更是无从探听起。
可是面对这个天大的发现,原敬久非但没有露出开心的神色,反倒显得忧心忡忡;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拉水莲下水,可偏偏......
"水莲,你让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原敬久说着不知是自嘲还是夸赞水莲的话语。
他与水莲都关心对方,不愿对方受到伤害;可也正因为如此,水莲才会费尽心思想为他做点事情。
"抱歉,我多事了。"水莲蹲在地上,没抬头,只是盯着脚边的杂草。"不过,这算是我害你做了两周白工的补偿。"
"我不要什么补偿,比起那些,我比轻希望看见你开心的笑。原敬久跟着水莲蹲下来,一手横过他的肩抱住他。
"水莲,我东查西探,为的不是自己升官发财,我是为了你,所以这是我自愿的,你别老记挂着我,弄得你整个生活都乱了步调,甚至......"甚至为了他这个探子赔上性命。
"你自愿为了我而东查西探的啊!听你这么说,是你为我弄乱了生活步调,我可是一点都没差。"水莲淡淡一笑,虽然他试图以轻松的语气应答,但眼神却没什么生气反倒有些无精打采。"我只是听客人说起羽秋山的景致,所以想上来看看而已。
不过,事实上水莲口中的客人,就是掌亲水一万兵马的田昌友信,而山脚下的军营,则是因为城南的军事重地被探子发现,所以才迁到这个地方来。
田昌友信的酒后失言,让水莲听到这个重要的消息,现在他将这个情报透露给原敬久知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原敬久叹了一声。
这个水莲......他真不知道该说他人小鬼大,还是聪慧过人?
虽然他偶尔会像成年男子般严肃,可大多数的时候他像个普通少年,会笑、会开心,也会忧愁。
对原敬久来说,水莲牵动着他的情绪,也让他落入无法脱离的漩涡之中。
"信不信都好。"水莲抱着双脚,把脸埋在双膝间。
"下次我们去城东的水闸门附近逛逛好了,不过得晚上去才行,不然就看不见星星了......"水莲继续透露亲水的军机要地,虽然没有明白点出,但是也够清楚了。
水莲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跟叛国差不了多少,但是他几经挣扎,还是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原敬久。
或许,原敬久对他来说,比所谓的祖国还重要吧!
毕竟亲水这个地方,除了是他与原敬久的相遇之地惟外,井设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他在这里,有的只是红牌夜华的虚名罢了。
所以亲水对水莲而言,实在比不上原敬久的价值。
"水莲......"原敬久再度叹息。"我不想为难你,因为对我而言,失去你这比要我为工作付出性命还要来得可怕。"
他曰曰担忧着自己会失去水莲,所以到处查探,为的是缩短当探子的曰子,好早点交差立功,然后带着水莲远走高飞。
"你有想过对我而言,失去谁的生命比较可怕吗?"水莲依旧投抬头。
"我的心是你的,不是吗?"原敬久轻抚着水莲的头。
"所以不能失去生命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毕竟我的心在你身上啊!"
他知道水莲寂寞,也需要依靠,所以他将自己的心给了水莲,只愿水莲能够活得幸福。
"说不过你......"水莲总算笑了出来,只是笑容里多少还是带点无奈。
"既然都上山了,我们就来赏景吧,我听说这里很漂多想那些没有意义的忧愁,只会让他们减少愉快的回忆。
与其如此不如多多留下让彼此印象深刻的欢笑。
"那到山顶去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水莲牵着原敬久,往山顶上走去。
两人绕过几个土丘,突然离开了主要的山道,钻进一片林子里。
"到了秋天,山上的枫叶可美了,不过这一带没有枫树,所以为了赏枫上山的人,几乎不到这里来,但是......"
莲故作神秘的眨一下眼睛。
"但是?"瞧见水莲娇笑可人的模样,原敬久被勾起好
"迟钝的傻子,你还设发现吗,"水莲掩嘴轻笑。
被水莲一提醒,原敬久这才注意到,空气里有一股硫磺的味道,再加上森林深处弥漫的白烟。
"温泉?"原敬久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池暖意。
这小小的水池虽然只够容纳两个人,但它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一览山下的美景;就如水莲所说的,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因为池子太小,没有旅馆会想上来做生意,才有这不用钱的温泉可以享受,而且风景还不错。"水莲笑着解开衣带,脱了身上的衣服。
"风景...是很不错。"
原敬久看着水莲宽表解带的轻松模样,心头宛如擂鼓般震天价响;对他来说,四周的景色再美、再漂亮,都抵不过水莲一身白皙的肌肤来得吸引他。
"不错是指风景还是指我,"水莲可没忽视身后热情的视线。
"你。"原敬久诚实的回答,反正他与水莲早已互诉情衷,在这种时候还隐藏心情只是徒增可笑。
水莲笑了笑,稍稍侧过身子,放下长发,重新将发丝盘在头上。
这样的举动或许只是水莲无心之举,可看在原敬久的眼中却是十足十的诱惑,因为水莲那白哲的颈项引得他直想踏啃咬。
"而且你还是个会勾人的景色。"原敬久除去衣物,贴在水莲的身后,受不住诱惑地在他白嫩可口的颈项咬了几下。不过,现在虽是夏季,你周遭倒像是春暖花开。"
"有人欣赏,花儿才开得有音篁我。"水莲伸手环上原敬久的脖子,没让他的头离开自已的颈项;对他来说,能够像这样乐密地挨着原敬久,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好时光c
"难怪文人雅士一天到晚赏花。"原敬久一把抱起水莲,然后将他浸人水中。"但花儿没水会枯死的,所以你还是待在水里吧!"
其实他担心的是裸着身子的水莲受不了山头的风吹,若是染上风寒可就不妙了。
毕竟永莲那纤细的身躯,看起来不像能熬得过病痛折磨的模样。
"这倒是...说起来我也得在水中才开得了花。"水莲稍稍往旁边移动,腾出空间,好让原敬久也跟着下水。
"那就开花吧,你不是已经在水里了?"原敬久浸入水中,温暖的感觉让他的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只是他却不清楚自己身上的这股热意,是来自于对水莲的欲望还是温泉的热力?
水莲爬到原敬久的腿上坐下,纤细修长的双臂像水蛇一般缠上原敬久,温泉水在两人之间来回波动,泛起一波波细小的涟漪。
"盛夏的水莲,就为你一个人开 "水莲凑近原敬久耳边,对着他软语昵喃。
"那很危险的。"原敬久闭上眼,享受着水莲身上的幽香,温泉的热度与水莲的体温两相交叠,让他觉得身子似火燃烧。"说不定我会为了独占你,把你这朵莲花采下。"
那是他的心声,不是造假,只是实现的机率却渺茫得让他不敢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