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冤家(出书版)BY 冰魅

作者:  录入:06-28

可是,那个所谓分一半财产的主意是自己无法做到的。就算那样的话自己会和歌子重新站在一条线上,就算几百万的财产具有无比巨大的诱惑力,但是陆军明白,不能那么做。那叫无耻。左牵右转,一个心给折腾得疲惫不堪,就沉沉的往下坠。
陆军双手撑在栏杆上,郁闷的看向远方。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陆军一惊,却没有回头。那脚步声太熟悉了,熟悉到听见了会心疼。
脚步声在不远处站住了。「陆军。」一声极力压抑着情绪的呼唤。
陆军的心狠狠地揪疼了,冷笑一声:「不是军吗?怎么改成陆军了?」
李歌转开眼睛看河面,不想让眼睛里的泪光掉出来。喘了口气,平静得说:「那五百万你要分一半,没关系,我给。我明天就去银行把钱分成两半。你想要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不要告我。听见吗不要告我!我害怕,我害怕看见你站在法庭上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谁说我要告你!」陆军愤怒的跳下栏杆,被戳穿了心事的羞恼被无端误解的愤怒都聚集在他本来容量不大的胸膛里。站在李歌眼前,低着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我还不至于为了钱什么都做!我告诉你,那些钱我不稀罕!你自己好好收着!」
李歌含着泪冷笑一声:「是吗?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不是已经委托了律师了吗?你不是已经打算好了吗?我只想让你无论做什么都摆到台面上来不要在背后,那种小家子气不像你!」
一个巴掌打过来,落在李歌脸上。
「你就这么看我的?」带着颤音的愤怒,陆军咬着牙眉头高挑。
火辣辣的疼,李歌被打得趔趄了一下,努力的站稳。看着面前暴怒的陆军,心都凉了。
「打够了吗?如果够了,我可以走了吧?」李歌嘴唇哆嗦着,逼着自己立刻转身离开。不能再看一眼,已经没有勇气承受被撕裂的痛苦了。
陆军愣在那,张着的手掌完全失去了知觉。我打了他,打了歌子。这是为什么?
「歌子你听我说!」抓住手臂的手被狠狠地甩开,陆军看着满脸泪痕的李歌冲过马路快步离开。颓然的坐在路边上,陆军沮丧的垂着头。
走在街道上,李歌完全不理会自己走在逆行道上,不理会迎面而来的人群。心已经麻木了,重重的坠下去。疼,并不觉得,只觉得一片灰暗,没有任何希望的灰暗。
一只手拉在胳膊上,李歌机械的抬头看。是那个戴眼镜的律师。杜律师神秘的笑着,低声对李歌说:「我们需要谈谈,跟我来好吗?」
李歌摇头:「不,我不需要。放开我。」
杜律师的手抓得更紧了:「好了,就一会。」
李歌被拖到一辆打开车门的黑色轿车跟前,里面还坐着两个人。突然,李歌麻木的神经清醒过来,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李歌惊慌得想挣脱,突然,杜律师眼镜后面寒光一闪,猛地把他推到了车门前。与此同时车里的人一伸手把李歌揪了进去,刚要大声喊的李歌被一块湿呼呼的布堵住了嘴。不到几秒钟,李歌就停止了挣扎。
杜律师整整衣服,看看四周没有人注意,俯身钻进了车里。车子开走了,没有人知道,一个男孩在光天化日之下失踪了。

一直到天黑透了,陆军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回了家,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李婶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踮着脚尖眺望。一眼看见陆军,高兴得赶紧跑过来:「军啊,怎么才回来!歌子呢?」
看见李婶陆军有些不自在,踌躇着小声招呼:「婶,歌子还没回来啊?」
「他不是找你去了吗?你没看见他?」李婶有点着急。
陆军愣了一下:「我看见了,我们……说了一会话他就先走了。」陆军的声音越来越小。
「啊?这孩子!这是上哪去了?你爸爸去找你们去了!」李婶焦急地看着胡同的尽头,希望能看见儿子马上出现在那里。从小到大从没有为歌子晚归操过多少心,孩子是很听话的。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陆军心里也开始嘀咕,歌子是不是还在生气?一定的。转身朝外边走,正在这个时候陆德明骑着辆破自行车回来了,一眼看见陆军,跳下车来劈头就问:「你上哪去了?歌子呢?」
李婶慌了:「你没找着他?」
陆德明带着气:「我围着这周围找了好几圈了,也没看见人影。歌子不会乱跑的,他总有个去处啊!小军,你说,你们没出什么事吧?」问这话陆德明也心底忐忑,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陆军嗡的一声,脑袋都快炸了。就在刚才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有多严重,而现在他知道,他可能闯下大祸了。
歌子!他怎么就只知道自己难受,没想过歌子会有多痛?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更不要说动手打他。现在,自己像个凶神一样的,蛮不讲理的对他。
「到底怎么了?」陆德明感觉出事情不好,一把抓住陆军。
「我打他了。」陆军魂都快飞了。陆德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他打了歌子,为了那笔钱?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陆军在李婶的惊叫声里被打得一溜滚。李婶死命的拉着陆德明,她知道这个男人脾气上来根本没有轻重。陆军顾不得脸上火烧一样的疼,爬起来就跑。他要去找歌子,那个委屈得满脸泪水的歌子。他现在可能就在他们常玩的地方一个人哭呢!就像自己一样。
歌子你要是生气就回来生,别吓唬我。你怎么撒气都行怎么使性子都行只要你好好的。陆军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有一个念头,看见歌子,看见他没事。
街坊邻居都出来了,谁都知道歌子在这个时候不见踪影可能会发生的凶险。一边安慰着李婶,一边自动的分开人帮着寻找。眼红说眼红,避嫌说避嫌,这样的大事关头谁也没有闲心思想那些了。现在劫持人质抢劫的事太多了,可别真的摊上啊!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一点消息。寻找的人心头都蒙上了重重的一层阴影,歌子,可能真的出事了。
陆军跑得腿都木了,嗓子哑了,胸膛里像烈油在烹。到处都没有那个瘦削的身影,到处都听不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陆军甚至有几次以为听到了歌子轻轻的呼喊,但是,那只是一种幻觉。极度的奔波焦急之后的幻觉。
天快亮了,李婶像是坐在油锅里,煎熬着快要撑不住了,先前还盼着孩子是因为一时生气使性子,但是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希望了。歌子,出事了。绑架,这个是最坏的结果也是最大的可能。所有的人都坐立不安,等着那无法接受的事实被证实。天空亮起了鱼肚白,陆军被好心的邻居强行拽了回来。没有歌子的一点消息,陆军想一头撞死。
现在责怪谁都无济于事了,陆军的样子让暴躁的陆德明也狠不下心去骂了。一夜之间,孩子的嘴上含是泡,眼神散乱。

李歌慢慢地清醒过来,手脚上火烧一般的勒痛迅速的说明了他的处境。李歌惊恐的瞪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他的头被蒙着,嘴给堵着。他被绑架了!这个认知一出来,李歌立刻就吓出了一身汗!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李歌不敢乱动,他不知道身边是不是有人。
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李歌惊恐的向后缩,却被一只脚重重的跺在身上。蒙住头的布被猛地扯开了,屋子里雪亮的灯光照过来,李歌无法适应的闭上了眼睛。胸前被人抓住,身子提了起来,李歌恐惧得腿都发软。
眼前的人正是那个律师,不过现在他不戴眼镜了。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抽着烟看着,另一个靠在窗子边上不时地透过厚重的窗帘看看外边。
「别害怕,我们不想把你怎么样。只要你妈肯拿钱。」杜衡说着,半瞇着眼睛看着李歌。
李歌惊恐的看着他,那些只有在惊险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情节竟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心脏承受不了严重的恐惧,快要停跳了。
「你是什么人?」李歌艰难的挤出这句话。
呵呵的笑着,杜衡拍了拍李歌的脸:「我是什么人?不妨告诉你,我是杀人的人。我专门杀有钱的人,然后把他们的钱装进我的口袋。你的五百万吸引了我。本来我不打算兴师动众的,可惜的是引你上当太费事了,我不耐烦等了。放心,只要你妈妈把钱给我们,我们会好好的送你回家的。」
杜衡拿出了电话。

突然电话响了,李婶心慌意乱的接起电话,朦胧的期盼着电话的那一端是歌子,告诉她说他没事。但是,电话另一端一个冰冷的男人声音一下子击溃了她的梦。
「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手里,想让他活命的话,乖乖的准备好五百万,我会告诉你怎么交钱!」
仿佛被在胸口里灌进了冰水,李婶突然哭号起来:「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让我听听他!我要听见他说话!」手里的电话在猛烈的颤抖,李婶浑身都在打颤。
电话突然被夺了过去,陆军红着眼吼着:「歌子呢!你们敢伤害他我活扒了你们的皮!」歇斯底里的声音震得话筒都在回响。
杜衡一愣,猜到了是那个叫陆军的男孩。回头看看被抓着头发的李歌。
李歌听到了,那声痛伤的吼叫。军,你在担心我,我知道。杜衡把话筒递到李歌嘴边,李歌清楚地听见妈妈的哭声。
「妈~啊!」突然的一脚踹在李歌的肚子上,痛苦的惊叫声让话筒那边的人浑身一震。
「不要!不要打孩子……求求你们……」李婶抱着话筒泣不成声。
「乖乖的准备好钱,明天晚上我会告诉你怎么做!如果想报警的话,想想你儿子!」
电话无情的挂断了,李婶无助的哭着。
陆军颓然的坐在门坎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哭了。歌子被绑架了,他在受罪,那些人不会善待他。
如果当时不是无端的朝他发脾气,不是让他自己负气地走,不是……后悔深深的控制着他,高大的男孩绝望的哭泣,绝望的眼神让人心揪得疼。

陆震接到电话,连夜赶了回来。强压下焦躁痛惜的情绪,按部就班的安排救援,悄悄的带了两个人在李婶的家里设置了监听器。知道绑匪还会再打电话来,陆震悄无声息的安排布置。
屋子里,李婶抱着一个黑色的大皮包呆呆的坐着,那里是全部的钱。抱着它像是抱着儿子的生命。第一次去指定的地方交钱失败了,或许匪徒根本就是在试探。可是现在没有一点消息。
陆军焦灼的站着,每一分钟都像是一场煎熬。歌子怎么样了?有没有挨打?是不是已经伤了?歌子胆小,身子弱,他怎么受得了?一想到歌子惊恐的眼神,就像滚油在心上浇。


第八章
刑警队里灯火通明,陆震脸色铁青的盯着正在迅速查询的电脑,旁边的几个刑警都在紧张的翻查着资料。李歌是在河边返家的途中失踪的,这条路上人流密集,如果发生劫持的话,当时天还早应该很多人看见,但是没有人证说当时有纷乱发生。就是说,将李歌带走的,是他比较熟悉的人。
根据一轮又一轮的过滤调查,那个自称是律师的男人有很大的嫌疑。
技术人员一遍一遍的对照着肖像画板,给唯一见过那个律师的李婶看。李婶强打精神细细的看,终于认定了就是那个人,杀人集团的主犯,杜衡!陆震心沉了下去,这个人心狠手辣,是被通缉的杀人罪犯,这次他大概是想捞一笔钱然后出逃!

粗糙的水泥地上很潮湿,李歌倒在墙角里,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双手被反绑着,身子缩成了一团,已经两天一夜了,现在是黄昏。这场恶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李歌很疲惫,却不敢睡。心里始终都有一个念头在涌动,逃走。
屋子很大但是非常的简陋,不像是平常居民的住所。在一次被放去厕所的时候,李歌偷看了一眼窗外。周围是一片荒凉的高低不平的土地,还有大片散乱的未烧成的砖。是郊外的一家砖窑,大概已经废弃了。周围非常僻静,难得听到一点人经过的声音。李歌瞇着眼睛在静静的等待着机会。
其实机会正在一点点地靠近。匪徒一共三个人,杜衡和另一个人出去了,负责看守的那个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盹,李歌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在他的腿下边压着一小块玻璃碎片,那是昨天晚上一个被碰碎的啤酒瓶留下的。李歌小心的蹭着,把那块玻璃碎片拨到了身后。手指摸索着割着绳索,李歌很慌张也很焦急,又不敢动作太大。玻璃片割绳子很慢,割手却锋利得很。不到一会,李歌的手上已经鲜血淋漓。但是顾不了许多了,这也许是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
绳子终于被割断了,李歌紧张的慢慢爬起身,手脚着地小心翼翼的爬到那个打盹的匪徒脚边,手中割断的绳子轻轻的把他的脚和椅子腿拴在了一起。
这是一所破旧的二层小楼,李歌飞快的踮着脚从楼梯上跑了下来。两天来的折磨惊恐让他脚底下有点发飘,但是求生的欲望还是支持着他。冲出门口,外面就是一片荒地!四下里除了零星的树木便是空荡荡的黄土,哪边才是可以脱身的方向?李歌管不了许多了,转身朝着右边跑过去。在那边,远远的有房子。那里有人!
然而跑了不远,李歌就看见房子后面的土路上开来的黑色轿车。他们回来了!李歌站在空地上惊慌的向四周看看,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李歌拚命的往前跑。不知道该往哪边去,也不知道可以跑多远,李歌几乎是绝望的在奔跑。后面的车已经发现了他,正全速冲过来。楼里的那个男人也跑了出来。一场实力悬殊的残酷比赛正在进行。
终于再也跑不动,筋疲力尽的李歌扑倒在地上,车子在他身后猛地剎住了。车门打开,杜衡气急败坏的走出来。
面对这一步步逼近的男人,李歌惊恐的往后退着。这里没有人,呼救也不会有人听到。他会杀了我的,李歌惊慌的喘息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突然胸口被人抓住,身子被提了起来,李歌一声惨叫,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个被李歌拴在椅子上的男人暴跳如雷的赶过来了,杜衡恶狠狠的看着他,几个耳光打过去:「废物!连个小东西都看不住!」
男人一把提起了李歌,咬着牙:「小兔崽子,想跑?我叫你知道知道厉害!」
粗糙的水泥地上,李歌被打得满地翻滚。带着风声的皮带抽在他身上,血肉模糊。
疼,刻入骨髓的疼在疯狂的咬着所有的神经。没有能力阻止的暴力。没有希望的逃生,李歌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了!他值五百万呢!」
行凶的手稍稍停了一下,突然,一只穿着坚硬皮鞋的脚狠狠地踹了下来。李歌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胸口骨头的碎裂声。再也没有了意识,李歌昏了过去。

深夜里,一件浸满血迹的衣服被扔进了李家的小院,李婶认得那是歌子的,衣服上的血快要把衣料浸透了,抱着衣服嚎啕痛哭。陆军两只手扶着墙,衣服上都是歌子的血,他伤了他在流血他在疼!他会害怕,他会哭,可是我却没有一点办法!歌子啊!突然,陆军狠狠地把头撞在墙上。一下一下,直撞得额头洒血。
疯狂的陆军被强行拉开,陆震心里也火烧一样,于私歌子就像他的家人,于公他必须解救人质,可是现在情况紧急却依然没有太多的头绪。
陆震拉起陆军:「傻瓜,你撞头有什么用!歌子不会有事的。」这句话也是安慰自己。
陆军抓住哥哥的衣服,哑着喉咙:「哥哥,你要救他。求你。」
陆震心一疼,这个弟弟从小顽劣调皮,从来也没有正经的和自己亲热过。虽然对这个小十岁的弟弟宠爱有加,可是也从来没有明显的轰示过。陆震伸手替他擦掉额头上的血迹,郑重的点点头:「我会的。」

杜衡这样做很冒险,明知道这里已经被监视。这样做的目的表明,他已经按捺不住,急于要拿到钱!陆震布置了所有的警力在各个交通要道死守,一张大网已经拉开。
果然,天黑下来以后,一个电话打到了李家,严厉的恐吓着指定了交钱的地方。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李婶耳边回响着恶狠狠的威吓。
电话是在靠近河边的一个电话亭打的,线报说,有一条渔船被一个男子租用,但是渔民觉得他举止古怪不像打渔人。而且男子很像通缉令上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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