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只见他眨了眨眼,居然……晕了过去……
VIP病房中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韩承煜却在睁开眼睛前就知道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房间里很安静,加湿气工作的轻微响声清晰可辨。
眼皮很沈重,像是连续工作了几日几夜般劳累不堪。正准备努力睁开眼睛,却听到病房中有窸窣之声。凝神细听了一会儿,知道是有人在,於是便继续装睡。过了一会儿,房间门被打开,又进来一人,坐在那人的旁边。两人非常小声地交谈著。
“还没醒吗?”
原先就在的那人垂头丧气地回道:“是啊……都睡了十几小时了。”
韩宇拍拍他肩膀:“医生都说没事了,放心吧。”
韩承泽回头瞪了他一眼:“还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都说不行了,你还搞那麽夸张。”
“恩……手段是激烈了一点,但是你不觉得很有效吗?”
“不觉得,我只看到了严重的後果。”
“别说你心里一点都不乐哦”韩宇拿胳膊肘撞撞他,“他反应那麽强烈,肯定是爱死你了。这回他可是都没认出我来啊,肯定不是冲著我。”
“别胡说!他一定气死了,等会儿醒了还不知道怎麽收拾呢。”
“这就看你啦。”
“你不是说由你扛著的吗?”
“咳……我有说过吗?”
“……”
韩承煜下意识一皱眉,就发现谈话声停止了。神智清醒了,也弄清楚了事情始末原委,胸口的一股气却在不断发酵。
“四哥……你醒了吗?”
“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到那人一脸惊喜与颓丧交加的表情。
“你……渴不渴?要喝水吗?”韩承泽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想要伸手去抱抱他,又不敢。
淡淡瞥了他一眼,越过他的肩膀,正好看到韩宇背贴著墙壁往门口挪。
“三哥。”
“啊?”韩宇一惊,後脑勺撞在墙上发出好大的“咚”声,疼得他眯起眼睛直吸气。
“麻烦你倒杯水。”
准备开溜的老三不得不重新挪步回来,倒了半杯温水,递到沮丧地坐在那里的六少,斜斜眼睛示意他多殷勤殷勤。不料才伸手,还没碰到杯子,就被已经坐起来的韩承煜接了过去,一挥手便泼到了他脸上。
“滚!”韩承煜皱起眉,眉间褶起深深的“川”字,口气冰冷而愤怒。
韩承泽闭眼生受,不躲不闪,成串的水珠顺著他完美的脸庞滑下,滴落。如同洗刷过的镜面,发出惨淡的光。
韩宇惊的张大嘴巴,愣了几秒,见势不妙,脚底抹油。
“四哥……”
“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知道的,我没有……”
“你没有什麽?没有演戏给我看?没有喜欢三哥?还是没有什麽?”
承泽抿了抿嘴,没了言语。小时候就是,每当他受了什麽委屈不能说出来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紧紧抿著嘴唇,低垂著眼睛,一副倔强的表情。可是这一次,受委屈的却不是他。
“没什麽好说的了,你出去!”韩承煜重新躺下,用被子盖住自己,“我回大宅去,你愿意怎样就怎样。”
青年忽然扑过来连被子一起死死抱住他,像是抓住浮生木一般:“不!我曾经等了那麽久那麽久,久到以为再也盼不到你,你又因为三哥的事情而那样恨我入骨,我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弃,如果现在你要我走,我一定会死的!一定会死!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我一直很忐忑,不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欢我,究竟有没有哪怕一点爱我,就算比不上三哥也好……不……我变贪心了,我只希望你爱我,最爱我,不要再多看别人一眼,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韩承煜用力挣开,一翻身坐起,怒瞪著他:“就因为这样,你把我当傻子一样耍?”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道歉,似乎再也说不出别的什麽。
他们两人都是一样不擅言语的,尤其是在感情上。即使准备好了一百种台词,在互相面对对方的时候,都化作了不能出口的千回百转。韩承煜从小就生活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中,对任何事物都敏感异常,二十多年的挣扎生存,练就了他顽强的攀爬精神,也成就了他过强的自尊心。他甚至可以原谅张劲的背叛,却无法接受正准备全心全意挚爱并信任一生的人的故意试探和玩弄,那便像是触了他的逆磷,说不上多严重的事情,心理上就是无法承受。
他推开他的身体,下床出了病房。承泽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後面,一直跟到医院大门口,迎面拐进一辆鸣著笛的救护车,他却像没看到也没听到似的直往前冲。韩承泽眼看著他就要撞上去,惊地飞快奔过去一把扯住他胳膊往回一带。用力过猛,撞的他自己都没站稳,两人狠狠撞到一起,胸膛贴著胸膛,两颗心跳地失速。
韩承煜有瞬间的怔愣,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推开,继续往外走。在马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就坐进去。刚关上车门,就发现青年已经从另一侧进来了。气地头顶冒烟,也不跟他多废话,就想打开车门下去,不料被强制按住了手。那人快速向司机报了个地址,车子便朝著他们所住的方向驶去。良好的修养和性格迫使他不愿在外人面前丢脸,於是不好过度挣扎,只能任由车子一路往大宅相反的方向而去。
躲在一边,被汽车尾气呛到的韩宇拍拍胸口咳了几声,探出头来:“好险好险!”
到了公寓楼下,完全不准备配合的韩承煜几乎是被挟抱上去的。进了房间,承泽将房间反手锁住,钥匙一抛从开著的窗口飞了出去。
“你!”
六少扑上去紧紧搂住,够到他的嘴唇就吻,也不管是不是会弄痛他,咬住他的嘴唇不放松,一边撬开他的牙齿探进去,一边伸手去解他衣服。
韩承煜愤怒致极,合上牙关就咬,可是那人就像是没了痛觉似的,明明已经有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他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继续固执地顶进来。像是这样就可以融为一体了,再也分不开了一样。
两人的身量差不了多少,但是力气却不能相比。一旦认起真来,韩承煜能被他制的一动都不能动。
他反剪著他的双手,只用一只手就能扣住两只手腕,下身也压制著,将他牢牢抵在墙上。衣服迅速地被褪下,他终於松开他的嘴唇,额头抵著他的额头,望著他的眼睛黑而深。像是一头幼兽突然成长为了一头俊美的成年雄师,那一刻,韩承煜竟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从来没见过的霸道凶狠,裸露在外的皮肤莫名地起了一层寒意,也忘了反抗。就在这一愣神间,身体被翻了过来,变成正面贴在墙上,刚刚被冰过的背脊被紧贴在身後的人炙烤著。
“不想我更恨你,就滚开!”他突然说。
那人果然顿了动作,但也只是几秒的犹豫,然後便坚定而固执地闯了进来。
韩承煜紧咬著牙关,还是因为突来的疼痛闷哼了一声。至此,他再也动不得了……连站立都要靠著他的力量来支撑。蔓延在心底的,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失望。
他动作僵硬地趴在墙上,不再反抗。只等著一结束,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从身後不断亲吻著他的头发和耳朵,急切而恐慌,渐渐地,声音便有些不对。忍耐住哽咽的同时,温热的液体已经打落在他的肩上。
韩承煜沈下的心忽地一动……
除了自己受伤的那一次,好象还从来没见他哭过,连三哥“死”的时候,被全家排挤的时候,都没见他掉过眼泪。他是那样倔强的一个人,仅有的两次流泪……都是为了他吗?
他埋首在他颈间,源源不断的湿意透过皮肤直达心底。韩承煜努力的想要转过头去,却看不到他的脸。
他一边用力动著腰一边哭地惨然:“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孩子气的抽泣声忽然就让他心软下来,忽然就理解了他那种怕抓不牢握不住拿不稳的恐慌,因为自己也有。
以为他心中第一位是三哥的时候,以为自己不过是候补的时候,以为三哥的出现会让希望再次落空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忐忑不安。能怪他麽?不怪不甘心,怪,便没有充分的理由……
努力伸出手向後够到他的头,揉了揉,轻唤道:“承泽……”
承泽停了动作,脸贴著脸,重重的呼吸打在他唇边。
“不要走好吗?不要离开我……”
“好……”
离开,自己又怎能割下那份舍得。盼了那麽久那麽久的,又何止你一人。我们在彼岸互相伸长著手,却始终也够不到对方。好不容易架起的桥梁,管他是荆棘还是泥沼,只要有对方坚定地走来,自己就能坚定地走去。
─────────完结──────────
终於能打下“完结”二字,真想跳楼庆祝一下!
这两人真的写的我非常辛苦。开这个坑其实是一时冲动,因为看到有人在另外一篇相关文里说想看他俩的故事,於是脑袋一热……就写了……
可是当时除了一点模糊轮廓以外,一点构思都没有,就这样写一点是一点地慢慢挣扎过来。情节不好推进是一个原因,最大的困难还是这两人的性格把握。韩承煜是一个外刚内柔的人,他用最坚硬的盔甲把自己武装起来,其实内里还是一个需要呵护和保护的人。於是一边要帮助他把那件盔甲做好,一边又要努力体现出他的弱处而不显得女儿态,这架天平真是非常难端。然後是承泽,总觉得一路写来他的存在感有点薄弱,因为过於用心在小四身上,就不自觉地把小六给忽略了,有时候甚至会忘了安排他出场,我又是个写完就连一个字都不愿意改或者说是懒得改的,於是只好将错就错,把他放在了较弱的位置。他的性格怎麽说呢,我想表达的是超级温柔俊美攻,会忍耐,表面温顺内心倔强,但是面对感情,还是有一定怯懦的,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这些来……
再来就是韩爸爸这对了。最先开始,当我还不知道怎麽来写小四小六这对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韩允然和乔的结局,虽然那时候连乔的名字都没想好……这对估计会让很多人怨念,但是没有办法,我不想改变初衷。考虑了很久,决定还是不要把他俩写挂掉了,留个念想给大家吧。(考虑的时候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头壳硬度,发现砖块接受不能,鸡蛋也许还能抵挡一下,於是把结局场景改为梦境……)
总之,写的不好,请各位多多包涵……不喜欢的挥一挥衣袖别带走只字片语,喜欢的继续留守等待新坑。关於韩爸爸的故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写,写虐文写的我很累,想稍微歇一歇,而且他们的故事必定BE。三哥的文麽,只要我还在写,就一定会有,不过也得等段时间。下面可能会填《鸾凤记》那坑,风格会有点不同,现代变古代,虐文变喜文。其实是想把《相思曲》写成一个系列的,鸾凤记只是一个开头的故事,後面的大致走向稍稍构思了一下,可能也会没那麽喜,看序章就知道啦!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