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 下+番外————lyrelio

作者:lyrelio  录入:06-22

  “三元,便是真打,我军过千,而他们一百都不到,以多胜少,此乃合兵之妙!”齐瑞儒呵呵一笑,一拉马缰,“众将听令——”

  哗啦啦一阵风过,卷起黄沙漫天。

  是夜月朗星稀,北戎王庭附近火光点点,当中最大的营帐便是哈乞萨所在之地。此刻他正歪在榻上,细细看着囧朝进军之路,与众千户长商议对策。

  “……大王,依照囧朝汉人行军路线看来,分明是小心谨慎寻找战机。”那千户长摸着大胡子,“想是他们也晓得我骑兵彪悍,来无影去无踪,又寻不得我军主力,故此打算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我看未必。”另一千户长皱着眉头,“张猛那老家伙与我们打了几十年了,他便是闻着地上的马蹄印也找得到咱们,还会怕这个?”

  蒙托尔淡淡一笑:“若是只得张猛一个,那便要小心些。可惜这次来的不止张猛,还有旁的人,这便是绑手绑脚不得自由了。”

  那千户长呵呵一笑:“所以说汉人虽然聪明,可他们都把聪明用到自己人打自己人去了。有甚么好害怕的?”

  “虽说狮子偶尔也会打盹,但是不能叫胡狼长久猖狂啊。”

  蒙托尔一眯眼睛,斜斜打量那千户长:“这么说来,岂不是我北戎勇士变成胡狼去了?”

  那千户长傲然立着:“大王,说句不中听的,以我族实力,本就只是胡狼罢了。可是,我们一对一比力气打不过汉人,我们能灵活转移,专门挑着汉人发虚的地方咬。虽然说汉人这些年也学精了,可是他们就又自己咬起来,岂不是给我们天大的机会?”这就冷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大王你心肠软,只怕早攻下汉人的都城呢!”

  蒙托尔不怒反笑:“好好好,说得好!”这就一眯眼睛,“可是,若不如此,怎知汉人究竟是何样儿呢?虽说年年都在打,可每年汉人派出的将领都不同,每次主帅、副将。先锋也不一而同。咱们论打战,便不可持久,故此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

  先前那千户长叹口气:“可是,我们便是想不明白,为何大王一心一意要劝那个汉人投降?分明是个臭石头!”

  蒙托尔杵着头:“说的是呢。本王手下诸位千户长都是骁勇善战,但真论起来,还是汉人才晓得汉人的毛病。便说那个绥靖王齐瑞儒吧……”说时口中漫不经心,实则细细留神众人面上表情。他自然晓得打从齐瑞儒归顺之日起,便有不少人心怀不满。如今齐瑞儒又叛逃回去,还成了汉人英雄,不少北戎勇士心中不满,只是不说罢了,借这时机,蒙托尔索性大方的先说了,“那个王爷在时,咱们便是对汉人行军了如指掌,一次都没败过。”这就叹气,“想汉人却没这顾忌,无论北戎将领或是士兵,只要投降便是保全姓名,若愿上战场,便是发给武器,行军操练等皆与汉军相同;若是不愿再战,则耕牛田舍,与普通汉民并无不同。”这就深深叹气,“汉人这收拢人心的招数,当真厉害。”

  几位千户长便也不言语,蒙托尔又道:“便是那骆柯,分明是个悍将,却兵败被俘。虽说咱们赢得有凭有据,但是他会输,总叫人想不透……”

  “有甚么想不透的,技不如人丢人现眼呗。”

  “话不是这样说啊。”蒙托尔一摆手,“骆柯极受赵壑看重,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众将便都不语,蒙托尔叹口气:“罢了,横竖他是往沙漠去了,也不晓得有命回来么……”这就深深叹气,不再言语。喝了口酒,这就要定下明日以小股骑兵骚扰汉军之策。

  正商谈着如何诱敌,便听帐外士兵进来报道:“禀报大王,先前追捕骆柯的人马回来了。”

  蒙托尔不觉一笑,拂袖起身大喜:“这便是上天助我!上天助我!”这就招手,“带进来!”

  那士兵这就冲营外招手,不时就见三个士卒抬着个人进来。那人面色苍白,双目赤红,口中正“蛮子”“混账”的叫骂不停。

  蒙托尔只觉有趣之极:“骆大人啊,又见面了。你们汉人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骆柯冷笑:“少来猫哭耗子,你心里不就是想从我这儿挖出我军行军之秘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说着一口吐沫就吐过来。

  蒙托尔微微侧首让过,面上还是止不住的笑:“骆大人啊,你便是想的好呢,以为除了沙漠便是汉人的地盘了……可惜啊,你想的是不错,你却少想了一样儿……”这就看他面上发红,气得咬牙切齿,这就更觉有趣,不由抚掌而笑,“你却忘了,打这儿算起来,我追上你,可比你走出沙漠快的多!便是当真你能躲开我军战士,你也恐怕没命走出那沙漠去!”

  骆柯受此大辱,不由咬牙闭口不言,但两个拳头是死死握住了。

  蒙托尔叹口气:“骆大人啊,看你风尘仆仆分明不曾吃饱睡好。何必将自个儿弄的如此狼狈?”

  骆柯大吼一声:“奸贼!你以为你这不义之师能撑下去?”这就不屑的瞅他一眼,“你别忘了,我朝已经定会再派良将来战,况且,绥靖王爷也回了我朝,我朝是如虎添翼!你们战败不过早晚而已。”这就冷笑一声,“不若蒙托尔你早日投降,我朝君主爱民如子爱惜民力。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小命儿。”

  蒙托尔哈哈大笑:“真想不到堂堂的骆大人也会说出这孩子似的话来……”这便收敛笑容,“明日一早,我军便要出征,到时候儿,叫你们的汉军瞧瞧究竟甚么是打战的勇士!”看骆柯还有话说的样儿,这就笑而摆手,“骆大人也别急,横竖明日之后,你便可见汉军多不堪一击!到时候儿你若想好了要投诚,本王随时欢迎你!”

  骆柯哼了一声,却又咳嗽起来。蒙托尔摆摆手:“送骆大人下去休息。”却又道,“你们几个,在何处找到骆柯的?”

  先前打头儿那个士兵弯腰行礼:“回大王,在月儿湾一带找到的。”

  蒙托尔一挑眉头:“他倒是胡走乱走的险些叫他走了出去,若他真出去了,这倒是一桩麻烦事儿。”

  那士兵道:“这是蒙托不达神庇佑,方能保佑大王逢凶化吉!”

  蒙托尔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好!”这就摆摆手,“你和你的小队,去聆赏吧!”

  那士兵诚惶诚恐跪下道:“多谢大王!”如此方才出去了。

  蒙托尔志得意满:“如此可见,我军是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再来汉军长途奔袭,虽是最近缓军而行,但是天长日久,粮草补给必是大问题……明日便以小队扮作粮草之部,诱骗汉军出击!”

  众千户长这就齐声应了,蒙托尔心中志在必得,忍不住又放声大笑起来。

  诸位看官,眼见得这骆柯又给抓了回来,那齐瑞儒与张祊张三元竟是毫无踪迹,可为何那北戎士卒不言遇着汉军之事?这蒙托尔定下毒计,又能成否?咱们下回“计上计不辨南北 骗中骗难分东西”再说!

  第七十三回

  诸位看官,这闲话少说,转眼东天泛白。蒙托尔昨夜所定之部扮作小股骑兵,趁着夜色掩映,绕到张猛军营之外数十里处。赶着粮草骆驼等物不紧不慢行过。

  张猛接着探子回报,立即召集众将阵前商议。便有说此刻我军粮草也不充裕,分明这是送上门的,怎能放过?这就有人不允,言说如此明显一个破绽,定是有埋伏。这便又道,分明是虚虚实实,想着咱们不敢出击,这便瞒天过海兵行险招。那个又道,便是不打,也可出兵放火烧了他粮草。

  张猛听着面上缓缓带笑,待得众将有了结论,便定下出营迎敌之计。定下马前先锋,安排了守营帐将军,这就自个儿亦是上了战马,喝令营中点起烟来。

  夏白于远处眯眼看见,这就呵呵一笑,回身拉缰,引着自个儿所辖之部往另一路去了。

  蒙托尔坐在营中,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恰巧有个士兵送来,他便道:“拿酒来!”

  “是!”那士兵躬身出营,不一刻便端了酒来,“大王请!”

  蒙托尔接过酒来喝的一口,不由上下打量这小兵:“本王看着你眼生,你是……”

  那士兵低着头,似是不敢看他:“昨夜还得大王封赏,只是小的才入军营没多久,一直都是做些军中杂务,自然大王不认识小的。”

  蒙托尔呵呵一笑:“你倒是本王的福将呢!”这就捏着酒杯呵呵直笑,“原是等着汉人傻子自个儿钻进来,可他们狡猾得紧……既然他们不打算这么快进来,那本王只好赶一赶他们了!”这就呵呵一笑,让头灌下口就去。

  那士兵却道:“可是大王,听说咱们原先那些计划,是个汉人弄的?”

  “嗯……呵呵,真没想过你们也关心这个。”蒙托尔这就倒酒。

  “自然关心,北戎是我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大王。”

  蒙托尔眯眯眼睛道:“你这小卒子的倒是有血性!好,本王告诉你也无妨。本王早就晓得,那个齐瑞儒便是真的回了囧朝,那些汉人也信不过他,他日子难过着呢……早晚有一日,他会回到本王身边!”

  那士兵似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眼:“大王,为何对一个汉人王子……他便是打赢过咱们,大王也不至于恨他到地步吧……”

  蒙托尔呵呵一笑:“那也不一样儿……”却又打量他一眼,“你似乎对这事儿很感兴趣啊。”

  那士兵一躬身:“自然,您是北戎的大王,而我——”

  “而你,是个汉人吧。”蒙托尔眯眼笑笑,“别问我为甚么看出来的。”

  那士兵果是笑着立起身来,拉下头上发带,露出张英气勃然的脸来:“我自然不问了,我那么费劲儿弄出些破绽来,你若是找不到,岂不是浪费我一片苦心?”

  蒙托尔皮笑肉不笑道:“只是,你的破绽便也太多了些……行礼时别扭之极,言谈之间也不像我北戎勇士。我军中,有几个小兵小将是会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类话的?”

  那士兵索性立直了身子,将外头儿的北戎军服脱下来,露出里头儿的汉服。蒙托尔打量一眼:“嗯,还是个不小的官儿啊。”

  那士兵笑呵呵打个躬:“在下张祊,见过北戎大王了。”

  “张祊?”蒙托尔一挑眉头,“你就是那个甚么‘三元’的么?”

  “真是惭愧,没想到连北戎大王也听过小人的名字啊。”张祊呵呵一笑,“可是不知大王见到本人了,有何感想?”

  蒙托尔忍着笑,却是上下打量他一阵:“油头粉面油腔滑调。”

  张祊哈哈大笑:“我倒是天天儿洗脸呢,真不知是大王你没洗脸,自个儿眼睛叫猪油糊了,还是怎的?”

  蒙托尔一眯眼睛:“汉军名册上不见你,你来做甚么?莫不是晓得我军声势壮天,特地来投奔的?”

  张祊哈哈大笑:“真不愧是大王,这脸皮厚的程度,也是大王级别的啊。”

  蒙托尔一眯眼睛正色道:“张大人,玩笑也开过了,这就老实说了吧。”

  “所为无事不登三宝殿。”张祊一拱手,“小的此次不远万里而来,便是求大王一件事儿的。”

  蒙托尔打量他神色:“这话蹊跷,甚么事儿要亲自来见本王的求?”

  张祊抚着腰间:“这事儿还真得大王体己啊。”这就往前慢慢行了一步,一手指着蒙托尔脑袋道,“想借大王项上人头一用。”

  蒙托尔面不改色:“用来做甚么?”

  “平息两国交恶,永固北境。”张祊面色凝重,“还望大王看在两国无辜黎庶份上,不要吝啬啊。”

  蒙托尔抿着嘴唇:“这倒是利国利民两相有利的事儿啊。”

  “可不是?”张祊这就笑呵呵道,“除此之外,便是小的来开这口,也是有因由的。”

  “甚么缘故?”

  张祊笑意更浓:“大王心心念念不肯放过的绥靖王爷,是小的好友,得大王照顾良久,寻思着怎么也要报答一下大王。大王请放心,小的虽是一介书生,但也自小习武,比之武夫毛手毛脚,定会一剑毙命,不会叫大王痛苦的。”

  蒙托尔呵呵一笑:“只怕不止这个因由吧?”

  张祊哦了一声:“小的佩服。自然,大王一心一意追着的那个骆柯大人,也是小的仰慕之人,又得大王照应,这般深情厚谊怎叫小的睡得安稳?所为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便亲来见大王了。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蒙托尔颔首道:“话是在情在理,只是可惜啊……”这便举目一笑,“本王舍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张祊却是不以为意,缓缓自腰间拉出宝剑来:“大王乐不乐意的不打紧,它乐意就成。”

  蒙托尔忍不住笑道:“张大人确实好胆量,但这儿可是北戎王庭呢,岂容得你放肆?”这就断喝一声,“来人啊——”

  “在!”外头儿有人应声而入。

  蒙托尔懒洋洋道:“把这位英雄带下去吧,切忌不要伤了他,是个人物呢!”说罢哈哈大笑。

  可是不待他笑罢,就听见张祊也自笑了,且笑得比他还大声惬意。这就有死薄怒,睁眼瞪住围进来的一众士兵:“你们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动手?”

  领头儿的士兵一拱手:“是!拿下——”

  宝剑一挥,银光闪闪!万剑齐指,剑光拢住一人,便是插翅也难逃。

  蒙托尔瞪大眼睛:“好啊,你们,你们想造反?”

  领头儿的士兵抬手拉开一点儿头带,面上带笑:“王子啊,咱们又见面了。”

  蒙托尔不觉一愣,随即想后退一步,却叫刀剑架在脖子上不能动弹,只得口中呢喃一句:“瑞……儒……”

  “大胆!”张祊上前一步将他踢倒在地,“王爷名讳也是你这狗嘴能喊的?”

  蒙托尔犹自不敢相信:“你,你不是在张猛手下……”

  “嗯,说得是呢,本王爷现下亦是归张将军管辖。”齐瑞儒面上带笑,缓缓走近道,“蒙托尔啊蒙托尔啊,你自以为聪明呢,其实你比哈乞萨还蠢!他死在你手上,真是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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