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博宇偏头不去看盘中色泽诱人的肉排,他拒绝像动物一样趴在地上用餐,因为会趴在地上用嘴吃饭,那时兽的专利,而不是人。
「莱恩,你最好听话,我可不会再像上几次那般轻易地原谅你的任性。」声音顿时冷了下来,笑容本就很浅的嘴角,瞬间拉成一道冷峻的直线。
「......」不理,大不了再挨几天饿。
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郗博宇知道只要能回到他如今的住处,在那座人造的原始森林里,有很多手段能让他填饱肚子,所以他根本就没把狄斐尔小小的威胁放在眼里。
甚至还将后脑勺冲著他,转而去研究站在这间像宫殿般奢华的餐厅两側,容貌秀丽的女侍们,到底是真人?还是培养人?虽然关于这个课题,他已经研究了一个多月,但是到现在还是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实在是让他深感遗憾啊!
「莱恩,我似乎有些太过放纵你,让你忘记了谁才是主宰你一切的主人。」狄斐尔的声音越发冷得像积年不融,白雪披覆的冰峰。
「主宰?切!自以为是。就算你权势滔天也只能禁锢我的身体,可休想束缚我的灵魂。」郗博宇无声的咕哝了几句,背对著狄斐尔继续无视他。
「啪!」随著清脆的碎裂声,原本端在狄斐尔手中的水晶杯摔落地面,人也猛然站起身,两側恭身而立的女侍们全都面露惊恐,茫然失措的望著脸色阴晴不定的狄斐尔,一言不发的站在郗博宇面前。
「......」郗博宇对即将降临的暴风骤雨非但毫无所觉,甚至还有闲心偏著头悠然自得的打量房内的摆设,以及思想龌龊地试图窥探,身側惊慌后退的妙龄女侍们扬起的裙摆下,若隐若现雪白修长的诱人粉腿。
「莱、恩!」一字一顿的低喝,以及一股磅礴无匹的气势如怒海狂涛,以狄斐尔为中心向周围缓缓蔓延开来,厅内的空气凝重得简直令人窒息,恐惧像滔天的巨浪向所有人侵袭而来,瞬间将他们吞噬......
「张嘴!」刚才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随著狄斐尔开口,顿时消失无影无踪。
「什么?」张口结舌的郗博宇,仰头瞅著单膝著地半蹲半跪在他面前的狄斐尔,一手端著盘子,一手握著银叉,挑起肉排递到他嘴边。
这是在演哪出戏啊?郗博宇实在弄不明白,而且他为何会如此屈尊降贵?难道他有什么企图?到底又是在搞什么把戏?
「张开嘴,吃!」狄斐尔没好气的催促,其实此时他心里很混乱,天性凉薄的他,会做出这种不符合他性情的举动,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本应该狠狠地惩罚面前这个软硬不吃、屡教不改的宠物,可一看到他日渐苍白的面孔,以及明显消瘦很多的身形,心里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满头雾水的郗博宇有些迟疑,可最终还是习惯性地摇头拒绝。
「唰!」毫不犹豫的拒绝,让狄斐尔身体微僵,旋即感到受辱的他,恼怒地将手中的盘子与银叉向后一丢,随著瓷盘哗啦坠地,有几个倒楣的女侍被四处飞溅的碎渣划破了肌肤,还有个更倒楣的被银叉子穿透手臂。
寡情的狄斐尔难得会有这番怜惜的举动,竟然被其毫不留情地拒绝,高傲如他,冷酷若他,又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等忤逆。
「莱恩,看来你需要好好学学规矩。」如鹰般锐利的眼眸微眯,狄斐尔伸手抓著郗博宇的长发用力向后拉,俯视著他的双眼,冷冷的口吻中透著危险。
「嘘......痛啊!」头皮被扯得生痛的郗博宇,尽量仰起头瞅著表情有些狰狞的狄斐尔,忍著不但袭来的痛,微勾嘴角笑得非常牵强。「学规矩?我想就不必了,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规矩。」
「宠物没有权力说不。」狄斐尔并没有放开郗博宇长发的意思,另一只手甚至还紧紧捏住他的下颔,用强硬而又霸道的口吻说。
「唔!可我是人,不是宠物。」强忍痛楚,不肯屈服的郗博宇,倔强的反驳道。
「很可惜,这辈子你都摆脱不了宠物的身份。」放开郗博宇的下颔,狄斐尔捞起掛在他胸前的银牌,将它放在他眼前轻轻摇晃,轻蔑的说。「不管怎么样,宠物牌上的号码都将跟著你一辈子,也就意味著你永远也无法更改你的身份。」
「我......我才不要戴这种枷锁......」郗博宇用尽浑身的力量,颤抖著抬起一只手抓住脖子上银链,使劲往下一拽......
「你疯了不成?这条链是拽不断的,弄不好它会割断你的脖子。」大声斥责的狄斐尔,连忙将重力调到零,松开抓著郗博宇头发的手,接住骤然失去重力束缚而一头栽到他怀里的郗博宇,掰开他虚弱无力的手指,将银链从他手中抢了出来。可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短短的时间内,他还是在自己脖颈后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漕。
「割断脖子?呼呼......呵呵......咳咳......」手脚无力的郗博宇瘫在狄斐尔的怀里,上气不接下气,边咳边笑的他,不知为何显得有点诡异。
「莱恩!」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的狄斐尔,忍不住沈声低喝道。
「嘿嘿......若是割断了,岂不是更好,何苦让我深陷在泥潭中难以自拔,真是可惜啊!」没有理会狄斐尔,失神的郗博宇,不断的摇著头喃喃叹息道。
「......」微蹙眉,郗博宇言语中明显的自毁倾向,让狄斐尔心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可他又哪里知道,对郗博宇而言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自毁倾向,而是无所畏惧,短短的三十年生命中,郗博宇所经历的两个职业,全都是拎著脑袋走钢丝的危险的危险职业。
而习惯游走在生与死夹缝之间的他,更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因此懂得珍惜生命的他,虽不可能会自杀,但也同样从不畏惧死亡到来。
真是奇怪,他是要生,还是要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他不过是个宠物罢了。
满腹疑惑的狄斐尔,心里暗自嘀咕著。
没错,他并不特殊,也不出众,跟他养在身边的宠物相比,他是何其平凡,他只不过是个不肯安分认命的宠物而已,反正自己有无数种手段,早晚会让他彻底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就像其他葡匐在脚下渴求著怜惜的那些宠物们一样。
神色一振,一扫心头的阴翳,狄斐尔拦腰将郗博宇抱了起来,准备不再继续姑息他的任性,不再浪费时间继续等著他适应身份的转换,应该更严厉一些,到时候他就会明白,自己对他是多么的仁慈。
只不过......
低头望著依偎在他胸口,呼吸急促,面色惨白的郗博宇,狄斐尔有些困惑。
怎么会这么轻?怀里这个瘦得几乎没有几两肉,仿佛风一吹就会刮跑的小家伙,哪里还是几个月前,拳皇争霸赛上,那个神采飞扬,计谋百出的无敌拳皇?
或许应该换一种方法?不管怎么样,他跟那些在胚胎中就输入驯服指令的宠物们截然不同,一时间难以适应环境,也是情有可原的。
再则,在死气沈沈的他,与神采奕奕的他,两者之间,很明显,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后者......
扣在腕环及脚环上的锁链,随著身体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呈大字被锁在墙壁上的郗博宇,神色看上去有些许萎靡。
其实此时的他并没有被锁在牢房里,而是被吊在一间色彩对比强烈,奢华富丽的卧室之中,高雅的紫与富贵的金,将房间装点得华丽而又不失典雅。
就连被掛在墙上当装饰的郗博宇,也都是金与紫的综合体。绕在四肢上细细的金色锁链,深紫色直腿的皮段裤,同色及腹的紧身皮背心,裸露在外的麦色肌肤在金与紫两种绚丽的色彩映衬下,显得有几分妖异。
房间正中金色流苏罩顶,雪白的床幔低垂的豪华大床上,朦胧的薄纱帐之后,两具雪白修长的躯体低死纠缠在一起,急促的喘息,若有似无的呢喃,以及空气中持续升高的温度,房间内弥漫著一股浓浓的情欲味道。
看了好些日子活春宫的郗博宇,基本上已经彻底麻木了,此时不但哈欠连天,就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不是眼前的春色不够吸引人,也不是床上的美女呻吟不过撩人,身材不够曼妙,而是看得到吃不到嘴,这种滋味让人实在太难受。
时间如流水,在不经意之间从指尖悄然滑过,郗博宇来到这个一无所知的国度已经将近六个月,在环境的逼迫下,短短的时间内让他从四肢发达,其他一窍不通的黑市拳皇自学成才。
学会了许多特殊的技巧,例如撬门轧锁,偷车盗踚,破坏监控系统,以及简单的驾驶,无论是悬浮车、飞盘、还是飞艇全都能轻松搞定,连攀岩,绳降也略通一二,并从两眼一抹黑的文盲,到现在能听能说还看不太懂的半文盲,进步可谓不小。
如今郗博宇之所会变成体可拆卸壁画,不管狄斐尔走到哪里他都跟著掛在哪里,都是因为自从他把逃跑当成饭后运动,不但屡教不改,且还随著时间的流逝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他就从原先还有行动自由的随身行李,变成了如今的随身活动壁画,自作孽不可活,所有麻烦全都是他自找的。
唔!肚子有些饿了。
感到有些饿肠辘辘的郗博宇,闭著眼睛习惯性的伸手去摸离他手指有些距离的按钮。随著悠扬悦耳的音乐声骤然响起,纱帐后不断纠缠的身影正在最后的冲刺关键,因突然的惊吓而顿时一泄如注。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啊?」翻身下床,穿上银白色丝睡袍,攏了攏敞开的衣襟,在腰上系了活扣,欲求不满的狄斐尔走到郗博宇面前,双手环臂,一脸哭笑不得的斜睨著他。
「我饿了,我要吃宵夜。」无视眼底激情尤未褪尽的狄斐尔,郗博宇理直气壮的向他宣布道。
「......你难不成是属猪的?一天吃六顿还喊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懒懒的开口嘲讽道。
「六顿又怎么了?整天吃素,一点都不顶饿。你怎么不吃一个月素试试?」天生属于肉食动物的郗博宇,已经被迫吃了一个月的素,肚子里没一点油水,因此特别容易饿。
「哼!吃素是对你的惩罚,谁让你总是不肯安分一些。」对他的哀怨不为所动的狄斐尔,冷哼了一声,环视了卧房一圈,随手抄起了一颗红彤彤的蛇果递到郗博宇嘴边。「太晚了,吃个水果,先对付一口。」
「喀嚓!」低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郗博宇边嚼边含糊糊的抱怨著。「放的时间似乎有点长,都没有什么水分了。」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望著郗博宇开开合合的红唇,以及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角遗落的果汁,呢喃的抱怨声隐含著淡淡的魅惑,狄斐尔不禁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而且全身血液沸腾,心跳不断的加快,下腹无法克制的变得紧绷。
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刚才突然被打断,欲望并没有得到完全释放与纾解,所以有些欲求不满了不成?直勾勾盯著郗博宇上下开合的嘴唇,狄斐尔神智有些恍惚。
「啊!」手指突然的刺痛,让他顿时清醒了过来。
「你发什么呆啊?你不会想让我连核一起吞进去不成?」舔舔嘴唇,郗博宇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哦!」连忙把手中的蛇果换了个方向,随即将视线定在手中的水果上,狄斐尔心里暗自疑惑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就好像著了魔似的?
「还要吗?」等郗博宇吃完了,狄斐尔回身扔掉手中吃剩下的核,抽出纸巾擦了擦粘乎乎的手,随口问道。
「不了,不过,帮我擦下嘴,有些粘。」
伸出手机械地擦著郗博宇的唇,虽然隔著纸巾,可狄斐尔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嘴唇是如此柔软与娇嫩,让他有种覆上他的唇瓣,肆意掠夺他甜美的渴望。
「喂!你再这么擦下去,就要破皮了,我这是嘴,不是桌子。」
「啊!没事了,我去睡了。」狄斐尔竭力隐藏心里的慌乱,漫不经心揉了揉手里的汁巾,只不过转身离去的步伐有些急促与踉跄。
「喂喂,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一会儿,让我去趟洗手间?喂、喂......」
无视身后人的呼喊,狄斐尔快步窜上床,近乎粗暴地将已经进入梦乡的床伴摇醒,不理会她的推拒,拉著她与自己一起坠入无尽的欲望之中,只不过这是一场暴戾和疯狂的倾泄,没有任何温柔,更找不到一丝的怜惜......
天啊!他要疯了,他怎么可能会对宠物有欲望?身体机械地不断发泄著欲望的狄斐尔,脑中乱成一团。
他之所以会把郗博宇带回来,不就是觉得他像头骄傲的狮王,就像那些珍贵的宠物们一样,让他有收藏的欲望。可为什么如今他会有想亲吻他的冲动,甚至有种想将他压在身下占为已有的欲望。
他到底是怎么了?谁能告诉他答案?欲火焚身的狄斐尔,不断自问著。
【第五章】
色魔,色狼,色痞,色......
将所有色字开头的头衔,全都冠在狄斐尔头上,蹲在门外有一下没一下敲著房门的郗博宇,嘴里嘀嘀咕咕的不停抱怨著。
「真是的,我不就多看了一眼而已,至于把我一脚踢出来吗?再说踢出来也就踢出来了,可为什么不把我脖子上的链子解开,我又不是你养的看门狗,蹲在门口多难看啊!喂喂,快点开门,把钥匙给我......」
「喂,莱恩,你蹲在哪里嘟囔些什么呢?」一道似泉水般温柔尔雅的轻柔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隐隐带著笑意。
「艾琳姐姐,怎么是你?今天好像不是你值夜呀?」回头有些惊讶的看了来人一眼,深厚笑吟吟的弯腰瞅著他的金发美少女,看起来是如此的秀丽端庄荘。
「莉亚说她有事,跟我换了班。」金发少女歪头冲著郗博宇顽皮一笑,敛起长裙在他身边姿态优雅地席地而坐。
「能有什么事情,准是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又想借机偷懒,艾琳娜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那帮不知好歹的贱人们,总以为你软弱好欺,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你,值夜是很耗心血的,你身体那么柔弱,怎么能受得了啊?」郗博宇转身盘腿而坐,先是狠狠数落了一番,然后忿忿地为她打抱不平。
「我哪里柔弱啊!我身体健康着呢,值夜也算不了什么,再说其他的时候,我也能睡得很饱啊?」艾琳娜双肩环膝偏头瞅着郗博宇,温柔的笑道。
「怎么可能会睡得好啊?要知道白天睡觉总不如晚上踏实,再说日夜颠倒,生活不规律,生理时钟完全被打乱,对身体损伤是很大的,更是美容的大敌,以后你可不能再这么容易心软啊!」郗博宇抚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随后一脸认真的劝说道。
「嘻嘻!」闻此言,艾琳娜忍不住抿嘴偷笑。「宇宙中哪里还有昼夜之分?日夜颠倒又从何说起啊?」
「......」的确宇宙中是没有昼夜之分的,而这座悬浮在宇宙中的巨大城市,更是日夜灯火辉煌。可在地上世界长大的郗博宇,还是习惯过去的节奏,将日与夜分得很清楚。
「哦对了,莱恩,你怎么会被拴在门口?你这次逃跑的惩罚会是什么?上次是罚你吃素,上上次足足吊了你一个月,而这次又会是什么?」艾琳娜,满脸好奇的问。
「谁晓得!」郗博宇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懒洋洋的答道。「管他呢!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这是第几次?九十九次?还一百次?」
「是第一百零一......」有气无力的答道。
「哈!你真是厉害啊!才来七个多月,平均每周都要逃上个三两次,夸张的是,听说你还曾经创造过一周七天,你居然跑了八次的纪录。」
「唉!要是真厉害,也不会次次都被抓了回来,可能早就成功了呢!」无奈的叹息着。
「可是......就算逃出去,外面无垠的星海,没有坐标方向,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啊?」
「谁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垂头丧气的郗博宇,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望着艾琳娜。
「......」无语的瞅着身边人,艾琳娜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的是什么。「真搞不懂你,神域是让多少人仰慕与渴望的地方,可你却总是想方设法的逃离。」
「神域?你说的不会是那座人造原始森林吧?」
「不,是我们脚下这座悬浮在宇宙中的巨大城市,领主大人的府邸,被我们地上世界的人称之为神域,其意就是神所居住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