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悔恨万分的伊凡眼圈都红了,强忍着在眼眶内打转的泪水。
「好了,你们也不要再埋怨伊凡了,出了这种事,恐怕也非他所愿,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阿宇救出来。」见伊凡快哭出来的伊修斯于心不忍,出面打圆场。「伊凡,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馊主意实谁出的吗?」
「......」眨了眨泪眼朦胧的双眸,伊凡吞吞吐吐的说。「是......宇哥!」
「......」众人俱是愕然,心下均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做事精明为人谨慎的阿宇,竟然还会做出这种作茧自缚的事情来,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啊!
「我想宇哥的本意,也只是想安慰我,没想到我竟然会当真......」舔了舔干涩的唇,伊凡低着头嗫嚅道。
「呃!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惊讶的请挑眉,伊修斯难得好奇的问。
「他......给我了三个选择。」抬头扫视了一圈,伊凡略微踌躇道。
「第一是寻找外援,他说蓋雅帝国内叛党有很多股。」
「嗯!没错啊!蓋雅帝国境内的叛党组织种类繁多,多得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对这方面略有所知的葛利特,闻言点了点头。
「第二就是放弃抵抗,静待惩罚期结束。」
「我想,阿宇会比较赞成这条吧?」对郗博宇的个性有几分了解的伊修斯,甚是笃定的道。
「是的。」
「而你选的,似乎不是这两者间的任何一条吧?」若有所思的李维,沉声道。
「对,我选第三个,刺杀或挟持蓋雅高官,希望借此达到退兵目的。」
「蠢!」又是异口同声怒吼。
「.......」无语的伊凡怯怯瞅着众人,微蹙的眉宇尽是自责以及难以化解的愁思。
「好了,我们还是不要再埋怨他,救人要紧,我们还是快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还是伊修斯先打破了空气中的静默。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那可是帝国的副帅呀!出身皇族,地位尊贵,岂是我们这等普通人高攀得上的?」详知内情的李维近乎绝望地惨然低吼道。「为今之计,我们除了等待,还能有其他办法吗?」
「......」闻此言,众人顿时默然,阅览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一早起来,就感到头痛欲裂,接连好几夜恶梦频频,郗博宇的心情可谓差到极点,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窝在寝室里,还是像往常一样用完早餐直接钻进图书馆。
寂静的图书馆,以及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图书,让沉浸其中的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及踏实感。
早已记不清,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捧著本好书窝在一角,慢慢嚼读,细细品味。那一本本敞开的书,就彷佛一段段曲折婉转,跌宕起伏的人生路途,让他从中体味人生百态,从中感受生活真谛,从中获得智慧与真理。
常年沉迷书海的他,记得每寻找到一本好书时的满足感,也记得从一本本书中得到乐趣与感悟,更记得那无数本书为他带来充实与快乐。
有些记不得曾经畏书如虎的他,是从何时变得视书如命,甚至达到一日不能无书的地步。一行行、一页页工整又优美的字体会让他心情舒畅,淡淡的墨香会让他感觉到安心,而且不管多么烦心的事情,只要一卷在手,所有的烦恼似乎全都烟消云散。因此,他这个书痴之名,看来还真是名至实归。
「嗨!阿宇,你好早哟!」腋下夹著书本大小超脑的佛兰克,一摇二晃地荡了进来。
「早!」点点头,郗博宇并没有抬头,继续沉醉在书的世界中。
「哟!阿宇,你还是这么早......哟呵!我没看错吧?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升起?要不一向贪睡如命的佛兰克,今儿个怎么会起得这么早?」似乎刚运动完,一身汗淋淋的葛利特,满脸惊讶的道。
「切!真是少见多怪。」翻了个白眼,看来心情甚好的佛兰克,对葛利特的取笑不予理会。
「阿宇早,葛利特早,哟!佛兰克,今天也好早。」挂著耳机的李维与神清气爽的尹修斯一起走了进来,尹修斯像往常一样温和的打著招呼,而李维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紧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哼!什么叫也很早呀?我向来都很早......」继续翻白眼,佛兰克大言不惭的宣布道。
「呵呵!」忍俊不止的几人,顿时轰然大笑,而与他同一个寝室,相知甚深的葛利特,更是大声挖苦道。「是啊!你真的好早阿!只不过,也不知道是谁,每天都因睡眠而三餐并一顿?」
「什么三餐并一顿,最多也就是两餐并一......呃!」佛兰克顺嘴接了一句,然后马上意识说错话了。
「哈哈......」三人笑得前仰后合,就连在他们中间素来沉默寡言的郗博宇,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葛利特,我要杀了你......」先找个平稳的地方,放下手中的宝贝超脑,佛兰克转身向葛利特冲了上去。
对于他们两个时不时上演的全武行,几人早已习以为常,尹修斯拍拍郗博宇的肩,示意他换个地方,随后率先向阅览室的一角走去。
抬眼瞟了眼打得热火朝天的佛兰克与葛利特,捧起厚厚一叠书,郗博宇默不作声的尾随李维身后,向那个早就布置好,专属他们的领域走去。
舒适的倚靠在阅览室一角,将手中看完的书轻轻合拢,从书中的世界回到现实,郗博宇抬首看著与自己相处多年的夥伴,粗犷豪爽,好斗成性的葛利特,俊秀不凡,好色成癖的佛兰克,温文尔雅,沉静内敛的尹修斯,狂放不羁,多才多艺的李维......
视线缓缓地从他们的面孔意义滑过,他不知为何突然有种眼前的一切皆是遥不可及的错觉,就彷佛这么多年的日日夜夜,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全都模糊的恍如梦境,而他现在有种梦快要醒来的恐慌。
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近来如影相随的噩梦,搅得他寝食不安,以前在书中能够寻找到的安宁与平静,而如今......却似乎已经逝去了原有的效果。
到底要发生什么事?
在黑市拳赛打下过一片天地的他,对危险的直觉是极其敏锐的,近几日,折磨得他日夜不安的惶恐与烦躁,让他接连几日皆坐立不宁,他的直觉一再告诉他,此地不易久留,可他......有些依依难舍。好几次的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或许这样无声的别离,对他们彼此都好。
已经吩咐手下准备飞船的郗博宇,打算下午就此不告而别,对于面前称得上是他朋友的少年们,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想来以他们的聪慧与才华,未来定是一片坦途。
如今唯一让他有些不放心的,就是今儿个依然不见踪影的伊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放弃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方案。其实假若他性格能够再沉稳一些,做事再谨慎一些,或许自己能够为他提供一些帮助,甚至还包括他所有希冀的那种外援......
用罢午餐后,郗博宇故意落后了几步,望著他们几个慢慢远去的背影,霎时心头涌现一种难以说清,也无从道明的惆怅感,盛夏午后的微风明明应该燥热难耐,可却不知为何带给他一种秋的萧瑟与清冷的滋味。
不知是不是离别带给他的愁绪与伤感,让他产生了错觉?
郗博宇用力的甩了甩头,将伤别离的感叹抛之脑后,转身走向与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
就像整个特莱尔星系是属于他的领地一样,由他出资兴建的奥斯特罗学院也是属于他的私人家产,学院的院长也是整个学院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
踏进主楼,迎面是一座小巧精致的水上雕塑,在大厅正中花瓣型的人造水池,正处于大门与通往二楼的白玉石楼梯中间,惟妙惟肖的假山与潺潺流水,生机盎然的绿色植物,以及姹紫嫣红在水上绽放的花朵,还有一尊用白玉石雕刻得栩栩如生,手抱著竖琴弹奏乐曲的美丽精灵雕像。
主楼大厅内那潭清澈透底的水池,似乎将主楼所应有的肃穆感减弱些许,也让走进来的人,心情更添了几分舒畅及愉悦。
绕过水池,郗博宇缓步向电梯走去,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大厅,见此时厅内的人少得似乎有些异常,心里不禁暗自狐疑。
主楼的大厅四面通透,采光极好,再加上潺潺的流水,与悠扬动听的乐曲,让学院中许多学生闲暇之余都非常喜欢流连其间,尤其是中午时分,暖暖的阳光更凭添了几分暇逸。
可今儿个,大厅内不但人烟稀少,甚至连空气都隐隐地透著淡淡的肃杀,而且几个死角的阴影处,还能看到人影晃动。看这架势,很明显是有什么重要人物光临视察。只不过这个人会是谁?怎么他这个学院真正的掌权者,竟然一无所知?
怀著满腹的疑惑,郗博宇并没有走电梯,而是拐进一楼右侧的走廊,慢悠悠地一直走到底,随后再向右拐继续向前走。在确定彻底摆脱监视的视线后,他一头钻进少有人知道的安全通道,望了眼沿著一根笔直白玉圆柱蜿蜒旋转向上彷佛没有尽头的台阶。
他拾阶走到一楼半,站在那根圆柱面前,抬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漫不经心将手按上柱子。圆柱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一米宽二米高的缝隙,而里面是只能容纳一个人搭乘的小型电梯,郗博宇抬腿走进电梯。
将手按在感应器上,随著电梯门悄然合拢,雪白光滑的圆柱上连一个细痕都找不到,就彷佛那座深藏在石柱内的电梯从来就未存在过一样。
第十三章
再见到那个让他夜夜惊魂梦魇,郗博宇也说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感觉,茫然,失措,慌乱,还是恐惧,心乱如麻的他,早已无法辨别。
透过屏幕望著姿态优雅地坐在高背椅上熟悉的背影,郗博宇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不合适的时间来院长室,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还好他精明,提前观察一下,没有傻呵呵一头撞进去。
只不过,他是在这里等那个家伙离开呢?还是干脆不跟院长打招呼,直接乘飞船离开呢?抑或是再等一天,明天再走呢?心慌意乱的郗博宇,脑中犹如一团浆糊,难以决择的他根本就不知如何是好。
郗博宇闭了闭眼,稳定了一下纷乱的心情,他打算暂时撤退,至于走还是不走,还是等他回去再做打算,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的瞬间,无意中瞟了一眼画面左下方,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期然跃入眼帘。
「咦!伊凡怎么会在这里?」眉头紧蹙,郗博宇满心疑惑。
除了伊凡外,房间内还多了四五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只见他们个个神色紧张,但却不见其慌乱,一脸的坚定与无畏,而伊凡此时正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透著门缝向外张望,郗博宇心里若有所悟。
旋即面色一变,郗博宇连忙打开密室的门,几步抢了出去,试图阻拦他们几个莽撞行事。
那个人岂是他们能够应付得了!就连他这个在黑市拳赛叱咋风云的一代拳皇,在他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只张牙舞爪,毫无抵抗能力的小猫而已。
而他们这些人,就算手里拿著那几样落伍的冷兵器,面对他也只是去送死罢了,就凭他们那点能耐根本就不够人家塞牙缝。何况门外还有一群手持最新兵器的护卫队,一分钟之内如果无法制服他,他们就等著被发配偏远的矿业星做苦工做到死吧!
郗博宇心里明白,他们此去绝对有死无生,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他与伊凡同室而眠,彼此感情甚笃,总不能看著他去送死!
郗博宇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只来得及抓住留在最后的伊凡,而那几个年轻男子已经急躁地窜了出去,也顾不上那几人是生是死,他拖著一再挣扎的伊凡推进密室。
「宇哥,你怎么在这里?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我还有正事要做......」伊凡发现郗博宇抓著他手臂的手,像钢钳似的根本无法挣脱,伊凡难以相信,看起来文弱纤细的郗博宇,手上竟然如此有力。
「闭嘴,你想死啊?你找谁麻烦不好?偏要去找他的麻烦?」神色紧张的郗博宇,根本就来不及关上密室的门,抓著伊凡的手臂疾步奔向那敞开门的电梯,一把将伊凡塞了进去。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满脸茫然的伊凡,困惑不解地望著郗博宇。
「你不用明白,你现在马上跟我走,回去我再跟你解释。」也跟著钻进电梯的郗博宇,展开手掌按下感应器,却发现电梯纹丝未动,才猛然忆起这座电梯是只能乘载一个人的单人电梯。
「可是......我那些同伴......」
「已经来不及了,以后再看看能不能救他们,能跑一个算一个,你先走......」
「宇哥,你要干什么?」发现郗博宇又再次走出电梯,伊凡慌乱地想跟著走出去。
「别动,你下去之后马上离开,我会去找你的。」身体僵硬的郗博宇,彷佛能感觉到身体被两道灼热视线射穿的燎疼感,知道恐怕跑不掉了,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可是宇哥,你后面,后面他......」惊恐地望著正慢悠悠向郗博宇靠近的那道修长身影,然而彻底合拢的电梯门已经不再给伊凡任何机会。
「我的小宇儿,你这是......又想去哪里呀?」微灼热的喘息拂过脖颈,一条手臂环上他的腰,稍稍一用力就将他拉进身后人灼热又宽厚的胸膛里,并亲昵地在他耳边喃喃的问。
「......」僵直在他怀中的郗博宇,一动不敢动。
「我们多久没见了?」想来早就习惯了郗博宇在他面前的沉默,狄斐尔依然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有十年了吧?你离开我已经整整十年了,看来你的日子似乎过得甚是逍遥啊?还有功夫参加这种不自量力的绑架案?你难道不知,这可是与叛乱无异的重罪哟!」
「......」微皱眉,他明明知道此事跟自己无关,却故意将他划入叛党的范畴,这很明显是欲加之罪。
「这些年,我好想你......」只是稍点了一下,也没有在这方面再做文章,狄斐尔反而放缓了声音,并在他耳边倾吐多年火热缠绵的思念之情,再将滚热的唇印在他的耳垂上。
「......」浑身一颤,敏感的身体似乎随著他的气息而迅速苏醒,狼狈不堪的郗博宇边痛骂自己犯贱,边悄然将手掌向面前与墙壁浑然一体的电梯门靠去。
「呵!还是那么不老实......」淡淡一笑,狄斐尔抓住郗博宇的手腕往后一拧。
「嘶......」只感到手腕疼痛欲断,痛得郗博宇倒吸了一口气,身体情不自禁向后一仰,身后的狄斐尔却顺势低头一口咬上他的脖颈。「呀!痛--」
狄斐尔单手牢牢抓住郗博宇在身后不断扭动试图挣脱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则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垂首凑近他随即毫不犹豫地强势覆上他的唇。
「唔!放......呜唔!」姿势别扭地被整个压在墙壁上,郗博宇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窒息了,求生的欲望让他不断地摇头扭腰,试图摆脱身后人的束缚。
贪婪地吮吸著身下人柔软的唇瓣,探索著他口腔内的每一处甜蜜,一再用力禁锢著他蠢蠢欲动的手脚,失而复得的狂喜,让狄斐尔再也不肯轻易松手,整整十年的日日夜夜,让他相思欲狂,他再也不会为他心软,更再也不会眼睁睁看著他绝尘而去。
他是自己的人,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谁也别想将他从自己身边带走,就算他本人的意愿,也休想......
「阁下,您有没有受伤......呃!我什么都没看见......」在自己地盘居然会窜出叛党,心中惶恐不已的院长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本希望亡羊补牢一番,却未曾想会撞到这么香艳的场面,额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神色慌乱地转过了身。
不过他此时心里也充满了疑惑,这里怎么又多出了一间密室来?他到底还是不是院长啊?院长室内暗藏叛党,而内室居然还多了一间无人知晓的密室,他这个院长当得可真是有够失败。
「呵呵!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可能就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要了你......」放开郗博宇的唇,狄斐尔将头抵在他脖颈,感觉差点擦枪走火的他,也忍不住闷笑出声。
「......」变态!只能在心里诅咒的郗博宇,将头物理地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根本就无力开口,除了翻个白眼以示抗议外,再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阁、阁下,请问他也是那些叛党之一吗?」心下忐忑不安的院长,感觉身后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了,紧张得不断搓著手,谨小慎微地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