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
有时看他通宵达日不上床休息,一脸疲惫之色。好几次她忍不住问了,他总是说没什么大事
,要她别担心。
“但……你还是早点睡,不要累坏身体。”她不放心地叮咛再三。
“我知道。”他虽接受她的殷切关怀,但仍不停的忙碌着。
她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她不许他这么不照顾自己
。
“你不睡,我陪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看他总是埋首于一堆文牍之中,她故意一提。
“你回你的房间;里好吗?你在旁边我更不好做事啊!”韩幄捺着性子柔声道。
“不,既然你可以通宵不睡,我也可以。”她决定和他耗。“我一定可以帮点忙的,就看你
愿不愿意给我机会。”
“你!”他了解她的执拗,可要她陪他不睡,他怎么忍心?“算了,今晚让你陪,不过不是陪
我看书,而是陪我……”他故意不说下文。
“消除烦闷。”柳玉痕马上意会地接道。“只要你不要太累,为妻我牺牲一点也无所谓。”
她一双滴溜溜的黑眸像在引诱他。
韩幄立即丢下手中文牍,撇开恼人的事,抱起她往大床走去。
“我要让你知道,我需不需要休息……”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话中有话,她一时未能了解。
柳玉痕正在细思他那句话,细细绵绵的吻已像雨点般落在她的额上、脸上和唇上,使她登时
陷入意乱情迷的情境,脑袋也更混沌,更加想不出那话中涵义。
“夫君……先让我想想吧!”她抗议他的挑逗,要求他再让她想一下。
“不,你已招惹到我,我无法停下来了。”他仍然我行我素。
这一夜,累垮的是柳玉痕,她已沉沉进入梦乡,等明日醒来,她也许就会了解那句话的意思
。
韩幄仍然彻夜未眠,关于屠森和他密商之事,近日他必须有个周全的计划应对,不但要掌握
到他谋逆的证据,更要将他绳之以法。若是没有为魏家洗刷冤届,他心里永远难安;而眼前
这个机会来了,他实在兴奋得无法人眠。
新婚没几天,现在他却有些后悔。
因他一时的贪恋,想留住佳人;另外又怕她的身份不能确定,卫青对她会是个威胁,所以他
才急切的把她纳为已有。
拥有她,他并不后悔,他后悔的是怕哪一天会连累她。原来的爱执,如今却变成一种甜蜜的
负担,这也是他近日苦恼的事。
屠森不是个好应付的人,表面上他是信赖他,而这其中真正的信赖又有几分?这是一场斗智的
游戏,他除了要与屠森虚与委蛇外,更要与正义人士对立。
他原以为他的一生不是在沙场上和敌人战斗,就是在朝中与奸人互相倾轧;然而遇见了她,
他的想法不自觉地改观。
得到了她,更有一种深邃的幸福充满他心中,他不禁低喃:“此生不应有憾。”
—他又过了一个无眠的长夜,此时天边朝霞红光顿现,柳玉痕这才睁开迷蒙的睡眼。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她伸了个懒腰,看向端坐在桌前的韩幄。
“嗯,你睡得可好?”他顺势答腔,不愿说明他其实整夜没睡。
“很好。你这么晚睡又这么早起,这样对身体不好喔!”她慵懒的赖在床上。
韩幄没有回答,但内心却感蓟些微的温馨,以前没有人会这样关心他的生活作息。原来娶妻
是这么好的事,虽然多了点牵绊,但相对的好处也不少。
一会儿,背后忽然有人抱着他,原来柳玉痕已着装好了来到他身后。
“不许累坏知道吗?”她早巳忘记自己的使命了。看他日夜的忙碌着,她感到不舍和心疼。现
在起她要开始注意他的生活作息,而且要他多爱惜自己,这是为人妻应尽的责任。
“嗯!”他微微一笑,承受她的好意。
她发觉这个男人有所改变了,他不再是严肃少言的人,并且不吝给予她笑容。她知道她与他
之间仍有一道无形鸿沟存在,那就是心的距离。
她有信心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她需要投注时间和精神来改变这个孤傲的男人。
“今日又要出门吗?”她关心地问。
“是的,近日会比较忙。他回道。
“夫妻是否应当同甘共苦?”
“理应如此,但是……”韩幄沉吟了一会儿即说:“男人的事情,不是你们所能想象和承担
的。”
“我不是一个柔弱的女人,你应该让我有机会帮点什么忙才是。”原来每个男人的心态都一
样,老轻视女人的能力。
“你都不愿吐露身份,对我能有什么助益吗?”他立即反问。他不会强迫她对他坦白来历,但
他会顺势激她说出。
他的回答让柳玉痕一时哑口,原本抱着当贤妻的心态想帮他弃邪归正,但他言下之意却表明
他们之间若不能坦诚相对,那么就不要想刻意改变对方什么。
目前他似乎也想安于现状,只因他忙,没有多余的时间为这种事费心。
“我想……我也只是你暖床的女人!”她内心有些不平,忍不住说气话了。
“你一定要这般曲解我的意思吗?”韩幄无可奈何地道。“近日事情较多,所以语气难免不太
好,希望你别介意。”
每当他温言软语肘,她的不平和气愤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能再造成他的负担,那么就
如他所愿,让两人暂时安于现状吧!
她明白了,两人若是不能掏心以对,又要如何同心?表面上他们互许了自己给对方,但彼此的
心仍各自独立着。
有了这样的发现,才让她顿悟到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若是无法真心以对,再深的感情也经不
起考验,更无法长久维系。
或许他正等待着她和他交心,那么何不由她率先实行,这样累人的游戏是该结束了。
“不管我是什么来历,苍天为鉴,我是真心关心你。”她仍然抱着他,语气充满柔情。“改
天你有空我们再好好谈谈,你愿意吗?”
“我非常愿意,”他了解她的意思,不过他确实需要拨出一天和她开诚布公的深谈。
★ ★ ★
一大清早,韩幄又出门了,奇怪的是今日的府第显得特别静谧,柳玉痕更觉莫名的烦躁。
她一直想找机会和韩幄好好谈谈,但他却忙得连她想见他一面都很难,简直忘了她的存在,
她嘀咕着、抱怨着却无可奈何。
虽然卫云仍留在府中,但他见到她总是恭敬的招呼了声随即避开,不再像以前那般轻轻松松
的和她谈天。她问什么,他也总是三缄其口,看来她想知道韩幄的行迹是很难了。
她怪自己贪睡;否则就可以跟踪他。她决定明天起一定要比他早起,既然他不愿透露什么,
她只有暗中调查。
忽然又有个念头闪过。最近他总是早出晚归,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再进他的书房,好好的搜查
一番。
她现在已是明正言顺的将军夫人,大可不必偷偷摸摸的。思及此,柳玉痕轻松愉快地走人书
房,才推门而人,她就看到卫云。
“将军夫人,你怎么来这里?你已不是书僮了。”意思是说她不该来这种地方。
“怎么?难道将军规定我不能来吗?”她反问。
“不是的……”他怎敢说是!主人是有严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皆不得进入他的书房,她应
该也包括在内。
“这就对了。”柳玉痕微笑地走近他。“你先下去休息,这里有我在。”她要地安心的退出
门外。
“可是将军要我一定得待在这里。”卫云面露难色地道。
“他要怪罪下来,我一人顶着。”她大方地承担下来。
“这……”憨厚的卫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莫非你不相信我?”她佯装薄怒。
“不是这样的,属下实在不能怠忽职守,还请夫人见谅!”他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并非他有
意违抗她的命令,而是主人慎重的交代,一定有他的用意。
“卫云,你变了……”只因她的身份不同了吗?他何时变得这般矜持而又生疏?他们之间的友
谊没有了吗?
“请夫人见谅!”卫云再次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如果我想看书也不行吗?”她试着用另一种方式和他沟通。
“可以,但是裁必须在这里陪你。”
何时他也变得这般顽固了?还是她轻忽了韩幄手下的人?原以为他随和好说话,怎么一到紧要
关头,却也执拗得很。
“好,你可以留下来,但不许干扰我。”为了不想为难他,她只好采折衷办法。一来让他对
韩幄有所交代,二来她也可以假借看书之名,顺便查看是否有可疑的文件。
“是的。”个性憨厚的卫云,以为主人要他看守书房是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他天真的认为
将军夫人不是外人,应该没有关系,而他一样可以克尽职守。
结果柳玉痕在他面前不客气的看了一本又一本,嘴里有时还叨念着:“唉,这本不好看,再
换一本。”
卫云尴尬的僵立在一旁,不敢直视她,更不敢说什么话;他只期待她别把书房弄乱就好,免
得到时他得累个半死来收拾残局。
她装模作样的看了一本又一本,仍旧没半点收获,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
移向那本孙子兵法。不知为什么,她直觉那本书有问题,虽然上次没有看出端倪,但以韩幄
过度的反应来看,她更肯定自己的推论没错。
于是,柳玉痕再度抽出那本书来看。这回她一定要仔细看,上次也许太紧张,所以漏掉了什
么,只要她再用心点,一定可以探出些许眉目。
最后她有了一个新发现,她循着他圈点的字往书架上找书,并取下那本一般人不可能看的古
文书,她一页一页的翻阅者,终于发现了一封密函,她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她不假思索,立即把密围揣在怀里,然后再把那本古文书放回架上。
兄长们说的没错,韩幄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但他的不简单是包含了多少无奈和苦楚?她对
他突然感到好心疼啊!她真的没有着错人,他之所以逢迎佞臣,其中原来暗藏着这么伟大的
情操!!
她必须把这文件送到太平庄,她要让兄长们知道他们冤枉了好人,并要他们马上把文件送到
晋王宫内举发屠森的罪状,这样她就可以帮他完成心愿。
“卫云,我累了,你收拾一下好吗?”她已看得两眼昏花,脚步虚软,想赶快回房适应一下这
令人震惊的发现。
“是!”卫云未曾多想,马上在书房里认真地收拾着。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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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痕回到房里,又把那封密函拿出来仔细展读,越看心里越是激荡不已。难怪第一眼看他
,就觉得他没有一般狡猾之人的邪佞之相,原来他和屠森亲近是别有用意的,而这封密函就
是他搜集屠森通敌的罪证!
尽管天下人都误解他、唾骂他,他仍然无动于衷地继续实行他的计划。只是他既有屠森通敌
的罪证,为什么不赶快举发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和这种人交涉往来?为什么还要日日夜夜的忙
碌着?
他的作为多么令人赞颂,为什么他要隐瞒?事实上他连她这个做妻子的也不愿透露半点口风,
可见得他不相信她!
但话说回来,她也没说明自己的来历,又要他如何信任?他的顾忌是可以理解的。何况将军府
经常有刺客闯入,他凡事都要谨慎小心,不然如何成大事?
“韩幄啊韩幄,你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夫君!等今晚你回来了,我要和你好好谈谈,甚至毫不保
留的告诉你我的来历。”
她陷入沉思,正在盘算着今晚要和他说什么。她会耐心等他回来,即使要等到天明她也可以
撑着,因为她心中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他说。
蓦然,窗外有骚动声,原本寂静的将军府又开始不安。他第一个想法是:该不会又有刺客杀
进来了吧?
府内两位顶尖高手都不在,目前只剩卫云,而对方又不知是何方神圣,万一他打不过人家,
那可怎么好?干脆她也换身轻装去帮忙吧!
今日的刺客是柳玉痕万万想不到的,他就是魏承英。由快柳如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所以他
才会按捺不住地亲自前来探个究竟。
柳玉痕并没有认出黑衣蒙面者是何人,但魏承英早巳认出她。
“玉痕,是你!快报我走吧!”不管她是自愿或是被逼,他皆执意要带她走。
“你是谁!”她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
“我是魏承英。”
“你……你怎么来了?”她骇然一惊。
“我来带你走的,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话刚说完,卫云和新的总管已赶过来。
卫云看到柳玉痕也在场,立即说道:“请夫人赶快回房去,免得危险。”
“不,其实这个人和将军之间有些误会,你们不能伤他。”她急道。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误会?他明明是刺客,难不成你认识他?”卫云听得一头雾水。
“没错,他是正义之士,;不是坏人。”柳玉痕毫不避讳地道,之后她又对魏承英道:“魏
大哥,其实你们也误会韩幄了,他不是坏人,你要相信我。”
魏承英听她这么维护韩幄,心里的气焰更旺。心想她都委身于他了,当然会偏祖他,今日若
没杀了韩幄,他难消心头之恨!
“你是中了他的蛊,这种败类,你居然也相信他!”他愤恨地道。
“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的人格。”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说实话。
“证据?”魏承英感到怀疑,韩幄明明是与屠森狼狈为奸,哪有可能是好人?他太狡猾,玉痕
铁定让他骗了,否则今日也不会成为将军夫人。“证据也可以作假:你太天真了。”
“不,绝不是作假,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肯定地道。
“好,事实胜于雄辩,你把证据拿出来。”他虽不相信,伹也想探个究竟。
一旁的卫云和总管听得一脸茫然,他们呆立着。忘了要捉刺客。
柳玉痕想趁这个机会把密函托予魏承英,她打算带他去她房里拿。
“夫人,这不太好吧,万一将军回来,会误会的。”卫云见状,立即阻止。
“他是我的朋友,没关系的。”柳玉痕光明正大的带着魏承英进入她的房间。
魏云不敢再有微词,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带魏承英进入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