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烟云————午夜烟花

白色的盔甲在冲天的火光与暗红的月色中摇曳着肆杀的白光。

胜与负，不言自明。

仿佛玩味的欣赏着绯夜震惊的表情，海啸用一种非常缓慢的声音说道：“这里的战争很快就会平息，等到他回来，这里已经为他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有你在这里，多里亚斯早已经是瓮中之鳖。”

不，不可能。

震惊的瞪着这个异姓王，思维仿佛也震碎，强烈恐惧一下子笼罩了他。

张了张嘴，终于能够讲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海啸冷笑一声，道：“陛下您今天竟然问我为什么？一切不是都是你造成的吗？”

是玉宇造成的，自己竟然成了替罪羊。

“难道你忘了？我的誓言？”狠狠的抱紧了绯夜，海啸仿佛陷入了思维的疯狂中，“两年前，我亲自对您表白，被你用什么皇家的尊严拒绝。”

皇家的尊严，的确象玉宇皇帝会说的话。

“可是，你竟然不久就和多里亚斯搞在一起。我一个异姓王，竟然比不上你府中的一个侍卫。”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不甘，“今天，就是我得到你的一天了。”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做的？真相好象瞬间明了。

绯夜惊叫道：“不行，我不会让你伤害卧云的。”说话间已经反手一掌挥出，那海啸哪里防备这个原本温文的皇帝竟然动武，不觉间竟然被他逼了开去。

不能让他伤了卧云，不能让卧云回到这里。

头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转动，绯夜一下闯出了海啸的身旁，飞身往一匹马匹处。

“可是你知道到哪里去找他么？”

轻轻柔柔的话语传来。当即叫绯夜脑中一呆。他根本就不知道卧云往什么地方去了。

趁他一呆间，海啸已经来到他的身旁，此时他已经有了防备，几招下来就已经把绯夜圈入怀中。

控制住他乱动的手脚，一把把绯夜抱起。

淡淡道：“还是听我的话，留在我身边等他就好。或许——我还会留下他一条命——”

“你做梦！”绯夜就算被他抱在怀中，也狠狠的瞪向他。

“越来越有趣了，我原先还以为玉宇陛下您只是一个温和柔美的人，没有想到也有这么尖锐的一面。看来真的不象您的样子。”海啸又是一脸惊奇又惋惜的神情，道：“我个人认为陛下还是象以前那么温文比较好，毕竟这种象猫一样温和的性情才适合您。”　“放开我！”变态，越看越变态的家伙。

“小猫有时候露出爪子也是很可爱的。”　海啸说的时候，一只手非常轻柔的抚摩上绯夜的脸颊。而且有越来越往下的趋势。

绯夜又急又怒，怎么也挣扎不脱他的怀抱。

管不了这么多了，再让他说下去就没有时间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叫道：“一茶——”

轰然一声，一个着火的帐篷倒塌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事已经结束。

这支队伍所有的人看来都已经倒在了战场中。

身穿白色盔甲的兵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列好了队伍。

驻地里也变得安静了，只有几个受伤的士兵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在空气中浮动。

没有一茶的影子。

“一茶——救我——”绯夜又不甘心的喊了一声。

“我想您是不是口渴了，茶怎么可能救您呢？”不知道绯夜喊什么？但是看看周围，并没有如绯夜期待的一样有人来救他。

一茶呢，一茶没有来。

难道，他也被发现了么？

钻心的苦涩滋味猛然间窜上喉咙。

此时此刻，绯夜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孤立无援。

恐惧让绯夜全身发抖，甚至忘记了挣扎。

肩膀上的衣服好象已经被拨开，飕飕的凉意已经钻进他的衣服里。

难道，他，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在这里？

明白这个男人的意图，恐惧使他全身僵住。

抚摩着脸颊的冰冷的手引得身体阵阵恶寒。

“能够救你的人只有一个，”海啸将头放在绯夜的耳边，无比轻柔的说：“那就是我，陛下。”

“砰——”又是一声巨响，一棵被大火烧毁的大树倒塌了下来。

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身体象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所至，一下腾飞了起来，紧接着，就感到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卧云——”　绯夜睁开眼睛，看见了这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卧云——”绯夜一下子抱紧了他，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口中哄着绯夜，卧云轻轻拍打着绯夜的背，紧绷着铁青的脸在晃动的火光下忽明忽暗。

紧紧盯着海啸的眼睛里正在燃烧着滔天的狂怒。

“这个——”看到卧云的脸色，海啸好象僵硬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昂起了头：“多里亚斯。卧云。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说着，海啸一声大喝：“抓住多里亚斯。重重有赏——”

四野下响起一声轰天巨吼，竟然全部都是回答海啸的声音，“是！”

绯夜赫然一惊，看着这漆黑的夜。

天那，听这声音，少说他也来了一万人。看来，今天和卧云的命被搭上已经成了定局。

“陛下，”海啸看着卧云故意对绯夜道，“你只要乖乖的跟我走。我就放过你的卧云。”

绯夜一惊，看着火光下海啸得意的笑脸，又看了看四底下站出来的军队。

“也可以这么说，”海啸继续对卧云悠然道，“你只要乖乖把陛下交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绯夜身体一僵，转头看向卧云。

只见他露出讽刺的笑容，缓缓道：“有何不可。”

猛然间，全身的血液好象也凉了一半。

“陛下，您到了海啸王爷那里，可不要再这么任性了。王爷，可是很懂得怜香惜玉的。”将绯夜从身上拉下来，在后面推着他走海啸身边，卧云微笑着说。

刚才的巨痛抵不过他的一句话，太过清晰的痛苦反而让绯夜整个人清醒起来。

他还说什么怜香惜玉呢，可惜呀，我即不是香也不是玉。

就算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把我当棋子的。

淡淡的回头，对着卧云扯了一抹柔柔的微笑，“我知道，现在是我应该清醒的时候了。”

身体一跃，有意的跃到了卧云的身边，同时从他的身上拔出了配刀。横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陛下——”海啸一声大叫，扑上来，想要拦住绯夜。

同一时间，卧云一手夺下绯夜的刀，反手一挥，一掌击在海啸胸口。

立刻，一口鲜血狂涌而出。

“卧云——“绯夜吃惊的大喊。

口中吐出血的，竟然不是海啸而是卧云。

饶是如此，卧云仍然用力将绯夜卷进自己的怀中。

“我——咳——”说话间，又是一口血咳出。

“我知道，你哪里会这么好心将陛下交给我。”海啸冷笑道：“你有意让陛下接近我，扰乱我的精神，你趁乱偷袭，可你没有想到我穿上了寒针甲。只要有人偷袭，第一个中毒的就是偷袭的人。”

“你——”绯夜扶住卧云，急地连骂海啸的心思都没有。

“你今天注定葬身于此，多里亚斯。卧云。”

“这是您希望的么？修路威亚。海啸王爷。”清清朗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冲天的火光照射着这个从黑暗里走来的年轻人。一袭红衣，在夜风与火光中飘动。

“红衣将军——”海啸立时一愣，继而看到红衣身后的队伍，人数远远多于他的一万人。人数悬殊一看便知。

“多里亚斯。卧云轮不到你杀。”红衣精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冷冽的寒气。站在尸体与火光之间让绯夜瞬间有一种错觉，好象看到了传说之中的死神。

只有美艳绝伦之人，才可以轻易勾走别人的魂魄。

“我什么时候要杀他了。”海啸双手一摊，耸肩笑道，“我看想要他的命的人不是我吧。是不是，卧云——”

“红衣，果然是你。”

此时，卧云竟然不再咳嗽，站直了身体，看起来从来都没有受过伤。只是他紧绷的脸色忍不住的发白，抱着绯夜的双手也忍不住猛烈的战抖。

看着红衣的眼神也极端的不敢相信，忍住莫大的痛苦一般，道“果然，果然是你……一切，都是你主使的？杀洛北使臣，挑拨两党关系，促使洛北出兵，以之逼迫贵族支持反对党派。同时还假传洛北皇帝密令，要取我的人头？一切都是你做的？”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红衣竟然也不反对，轻轻一笑，道：“能够告诉我你怎么发现的吗？”

“你当日帮我脱险，我很感激，也知道你受到的凶险。就算你没有受伤也不可能这么快回到战场，是以在你回到与洛北交战的战场时我心中开始有疑问。只是，我并不想这么怀疑你，但是，从我们离开湘南都城起，一直造到人追杀，一开始我们认为是官府的人在追杀我们，但是看他们的功夫并不是官府中人应该有的。而且当我们从容易受敌的小路回到官道，追杀的人反而少了，一切都表明，这是一个非官府的组织在追杀我们，而且不管怎么掩饰，我们还是发现了他们是生死门的人。而且，洛北这次出兵实在太过突然，就算他们要出兵，也不应该拿价值连城的红枫玉石雕像来送给我。如此，我才做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我在住店的时候，利用当地的通讯与我在洛北国的好友取得联系，知道洛北根本没有杀两个使者，那么杀两位使者的人只能有一个。而且当初知道我和陛下在那别苑的人也只有你一个。我虽然不愿意相信，也不能不引你出来。只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真不愧是湘南的镇国大元帅。分析得头头是道，只可惜——”红衣看着卧云，柔声道：“你知道得太晚了。”说着一拍手掌。

“喝——”几万军士齐声纳喊，气势冲天。

“要比声音大么？将军。”站在旁边的海啸突然看着红衣笑笑的说道：“兄弟们，喊一声。”

“喝——”震耳欲聋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山间。星星点点的火光迅速的往这里靠拢，少说也有十万人。

“你欠我一个人情，多里亚斯大元帅。”海啸看着红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忍住笑意对多里亚斯道。“我可是为了联系你的旧部走得脚都快断了，你倒好，坐收渔利。”

在看到对方一脸冷酷的神情以后讨了个没趣，转而对着已经惊住了的绯夜道：“可惜不能真的将陛下请回我的属地做客了。”

绯夜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你们——”

海啸耸耸肩，“是多里亚斯先找上我的，要我陪他演这出戏，好引红衣出来。可惜现在有个人看起来有点不记得老朋友了，不对，是老情敌——要是陛下不要多里亚斯了，我修路威亚的大门随时为您而开，”说着海啸摸摸鼻子，道：“不过，话说回来，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吃陛下豆腐，我还真是在做梦时候也没有想到。以后一定经常回味这个梦——哎哟——”

绯夜一拳揍上他的鼻子。

可恶的家伙，竟然联合起来骗我。

此刻，一个细小的声音在绯夜耳朵边响起，“陛下，我早就说过你不要这么帮那个叫卧云的，他联系别人设的计可是用您叫我给他准备的通讯设备呢。”

“一茶，你在哪里？”要不是还有理智，绯夜就会不顾影响的吼了出来。

“我一直在您身边。”

“那刚才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出来发。”

“担心您知道真相以后影响演戏效果。这出戏里，最投入的就是您了。”

“你——”绯夜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合着就瞒着我一个人。好好好，绯夜心里算计着给一茶安排到午夜皇宫的厕所去当守卫。

第十二章

“原来你什么都做好了？我毕竟还是低估你了，我的哥哥。”

此言一出，除了绯夜，那个叫海啸的异姓王不禁瞪大了眼睛。显然吓得不轻：“你们，你们两个家伙是兄弟？”　拉着绯夜的手摇晃着说：“陛下，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绯夜对他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多里亚斯象哭一样的笑着，大吼：“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冷冽的风刮过人的脸，刀割一样的刺痛刮在他的心上。声音颤抖着，卧云的眼中全是深重的悲哀。“既然，你知道你是我弟弟，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做？”　

红衣苍凉一笑，道：“你何时把我当作你的弟弟过？”

卧云猛然一震，身体摇晃着后退两步。绯夜连忙扶住了他。

“父亲死于战场上后，你们对我们母子一直不闻不问，虽然我的母亲死后，你把我带回来了，在你的心中，我一直只是一个无法跟随父亲姓多里亚斯的野种。”

“我——”多里亚斯想要辩驳，但是张了张嘴，最终叹息了一声，“我的母亲，也是那个时候自尽——”你让我如何平静接受你。只是，已经伤了这个弟弟的心。

“你一直恨我不是吗？你一直憎恨我的母亲拐走了你的父亲，所以，你无法将我当作你的兄弟，也对爱情有着非同一般的洁癖，不是吗？”

绯夜猛然醒悟，原来卧云对玉宇的执意，来源于他父母的悲剧。因此，他才不愿意接受我。

卧云木纳着，震惊的面对红衣的指责，却无从辩驳。

最后，卧云只能无力道：“就为了这个原因？你就要致我于死地？”

“不！”红衣长发一甩，嫣然一笑，映衬着红色的战袍，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我的哥哥，我怎么舍得杀你。”继续浅浅的笑，笑声透着一点点的艳，一点点的媚，一点点的凄楚，最后成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呈现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最后，那声音沙哑了，只有压抑的哭意在说：“我怎么会至你与死地呢？我怎么会杀你呢？”

“你忘记了十一年前你把我接回家的情景了么，你忘记了我们一起练功的情形了么？你忘记了我们以前一起征战四方的情形了么，你也忘记了我深夜为你修补战袍的情景了么？我怎么舍得杀你，我怎么会杀你。”

往事尘封，记忆一点一点浮上心头。千般滋味，只剩下一个“痛”。

缓缓的，红衣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我只是——也学会了恨，恨着这个国家，恨这个世界，恨着这个把你夺走的皇帝。所以——我要将这整个湘南，都变成美丽的修罗场。盛开着朵朵血红莲花的修罗场，很美丽，不是吗？我的哥哥。”

“但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荼毒湘南的苍生！”忍不住，海啸大声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