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烟云————午夜烟花

“我哪里有？”红衣眉眼一挑，柔媚无双，斜眼看着海啸道：“红尘烦恼多，不如归自然。我也仅仅是，当了一个渡化众生的渡化人而已。”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自己不先渡化一下。”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若走了，谁又来渡化他们呢？”懒懒伸出手，取出一朵艳丽的红色莲花，“也许下一个应该被渡化的，就是你。”

莲花飞射而出，来势迅猛之极，直取海啸性命。饶是海啸功夫了得，也不敢去接这朵莲花。下盘立时移动，使出无双脚的功夫，瞬间闭闪开去。而站在他身旁的绯夜也在瞬间被卧云拉进自己怀里。

“站在那里，你不要命了。”

“真不愧，是生死门的门主红衣死神。”海啸喘息着说，在他拿出了生死门莲花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手执生死门号令的人的身份。“可惜，你遇到——”

话没有说完，就见到红衣根本没有看自己，只见他狠狠的瞪着卧云与绯夜，眼光既怨且毒。

突然，红衣道：“卧云哥哥，其他的人都知道你怀里的人的真正身份么？”

猛然一吓。

卧云和绯夜同时惊觉。

难道绯夜不是玉宇的秘密红衣也知道了。

而他请海啸帮忙联系他的旧部用的就是玉宇的名义，要是那些人知道这个玉宇是个假的，那么今天他们冒充皇帝的下场绝对比他更凄惨。

卧云与绯夜同时一呆，“你——”

却在下一秒，卧云觉得怀里一空。绯夜不知道怎么地就已经到了红衣手中。

“陛下，看来卧云的反应还是不够快。”轻声温柔的说道，抓住绯夜的喉咙，红衣手指慢慢用力。

“你——并不知道我的身份？”绯夜只觉得喉咙窒息地发紧，几乎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然知道，你不就是湘南的玉宇陛下么？用这样的法子吓吓你，你们竟然也会上当？”红衣露出了恶作剧得逞时候的媚笑。

什么？

气愤，绯夜心里大叫。竟然叫他歪打正着。

可惜现实已经没有时间叫他生气了。

喉咙上的力道更紧。肺部因为吸收不到新鲜的空气压抑得发疼，脸色慢慢变成不自然的潮红，眼角逼出了迷离的泪光。

“卧——云——”被压抑着，口齿不清的叫着卧云的名字。

“你要干什么？放开他！”卧云厉声呵斥，“要怎么样冲着我来，放开他！”

“放开他？”红衣好象听不懂卧云说什么一样歪着头重复了一遍，闪烁不定的目光看着卧云，“为什么要放了他，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呀？我还想全身而退呢？”

“放了他。”卧云重复着这一句话，那紧张的模样好象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立刻杀了绯夜。

“难道，你的心里就只有他？”红衣惨然一笑，手中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对着绯夜的手臂插下。

“呜——”冷汗冒出，绯夜努力不叫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但是突如其来的痛苦呻吟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放了他，你们不会伤你。”海啸也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你？”红衣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卧云，“那也要看他答应不答应？”

海啸把目光对准了卧云。

“放了他，我不会杀你。”

眼光于四周一扫，红衣笑道：“不过，今天，就算你们都答应了，我也不能全身而退。”

“你只要放了陛下，我们可包你安全无事。”海啸笃定道。

“可惜，我已经不作这样的打算了。”轻轻一叹，“哥哥，我上路的时候能不能邀请您同我一起走。”　看着卧云，语笑嫣然。仿佛只是邀请他去踏青一般的自然。

绯夜心里骤然紧绷。

他是要卧云陪他……一起死？

不——不行！绝对不行！

有我在，卧云就绝对不能死！

何况是我一个人的！

强忍住痛苦用杀人的眼光狠狠瞪视着红衣。

“不行——”

“轮不到你说话！”手中一紧，绯夜立刻说不出话来。

红衣将匕首对准了绯夜的胸口，看着卧云，“只要你自尽于我面前，我就放了你的陛下。”

“你？”绯夜瞪着红衣，红衣看着卧云。海啸一脸震惊。

“你不是爱他么，那么，拿出你的诚意来，爱他的话，就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红衣厉声说道。

卧云沉默不语。没有答应。

绯夜看着卧云，心中酸涩甜苦，千般滋味分辨不出。

毕竟，我不是真正的玉宇。毕竟，一直以来，都是我苦苦纠缠。

但是，他也没有立刻拒绝。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至少在他的心中，我还是绯夜。

“不敢吗，还是不愿意？”红衣再次发笑，细长的眼眸全是讥讽的嘲弄，“你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如此，我就送他一程。”

手臂一抬，一刀刺入绯夜的胸口。

“慢！”最后之即，卧云扬声阻止，“好。我答应你。”幽幽的话音传进绯夜的耳中，如同一个焦雷，全身僵硬。

“不——卧云——”绯夜惊喊。

红衣的手也在这一瞬间颤抖。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却能够对他淡然一笑，道：“你可为了我跳下悬崖，我怎么不能为了你做到这一点？”

绯夜泪眼模糊。看着卧云，只看见他缓慢的举剑，准备向颈项上抹去。

突然间——

“不——”绯夜一声厉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间身体往前一倾，抵住胸口的匕首一下子插进了心窝。

胸口骤然一凉。

眼前转黑，软软滑了下去。紧接着，神志全部都停止了工作。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

只要我死了，你，就不会再自杀。

好长好长的梦境。有战火，有撕杀，有阴谋，有美丽得如同死神一样的修罗。

还有一个——黑袍男子尖利的喊声。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做了这样的一个梦。好象当上了午夜国的国君以后，自己就一直没有过这样的睡眠了。

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睁开眼，入眼的是淡淡的云彩，霞满天。

一园子的繁花映衬着彩霞摇曳。

轻柔的和风吹过，挟来两三片花瓣，犹带了晚花的芬芳。

轻轻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想来，是睡得太久了。好多事，都有些模糊。

例如，自己怎么到了这个花园里来的。这里的花园，不是见惯的午夜后宫。

“您醒了？”一个娇柔和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然后又是几声惊喜的尖叫：“陛下醒了，陛下醒过来了。快去告诉多里亚斯元帅，陛下已经醒来了。”

绯夜转过头，看到了两个宫装打扮的侍女。

没有见过？

“请问，这里是——”又揉了揉太阳穴，思维无法运作，头还是有点疼的。“你们是——”

“陛下不认得我们也是当然的，我们是多里亚斯元帅新选来的宫女。”

“多里亚斯元帅？”绯夜的脑子有一瞬间转不过来。午夜的帝国里，何时出了个多里亚斯元帅？

“你醒了？”硬朗又柔和的声音从头的上方传来。

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穿一身浓入墨汁黑袍的男人，男人俊朗的脸上难掩惊异的神色，一双星目正深深的注视着绯夜。眼光又是喜悦，又是震惊，还有一点点的忧心，汇在一处却如一汪春水，柔和得让人想溺进去。

男人挥了挥手，秉退了左右。

“绯夜——”仿佛包含着极大喜悦的喊了一声，男人轻轻抱住绯夜，动作自然之极。“你已经睡了一个月。”

绯夜看着他，皱了皱眉。

歪着头，露出了深思的神态。这叫声，好熟悉。真的好熟悉？好象梦里面，有个人，也是这么叫——

“你总算，总算醒过来了。”语无伦次的说着，身体已经被他抱得更紧。而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不适感。

下一秒，双肩被他猛然一抓，对视着他的双眼。

凶狠的，愤怒的道：“笨蛋，你以为这么做了，我就会爱上你么！不许再这么做了。”

记忆之门，瞬间打开——

“卧——云？”张了嘴，想要确定又不敢确定的喊。

“答应我，不许再这么做了！”不理会他说什么，又一次重复自己的要求。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么？”绯夜红了眼，投进了他的怀抱，紧紧的，抓住了他，委屈的泪水一下子滑出。“我还没死，我还没死——”

恶声恶气的怒道：“你当然没有死，太医说的，你的心脏长在右边。”却又同时抱紧了身上这个人。

“我们所有人都被你吓死了。”

“那么你呢？你有没有担心？”咬着他的耳朵，轻轻的问。

“我——”卧云看着那期盼的眼神，最后终于低声承认：“有。”

绯夜一下子吻住了他。另外一张嘴唇也配合的开始了缠绵。

“你有没有一点点爱我？”绯夜再次提问。

卧云看着绯夜，眼神里犹豫不决。

绯夜低下了头，幽幽道：“难道，一点点都没有吗？”

“一点点。”卧云心里一痛，马上抱紧了他，“有一点点的。”

先暂时，一点点就好。

傍晚十分的花园，没有一个人前来打扰。很多的事情，都过了明天再说。

醒来以后知道。红衣自杀于边境。洛北知道真相后退兵。两国重新签定和约。卧云继续当他的元帅。

一切，都在绯夜昏睡的一个月内完成。

不知不觉的，树叶也开始飘落，又过了一个月。很快，这里的冬天就要到了

某夜，“陛下——”一茶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

“什么事？”绯夜坐在御案前看书。

“左右大臣问您，什么时候回去？”虽然一茶也知道这里一个叫卧云的人让绯夜迷恋，但是，午夜帝国，才是真正属于绯夜的地方。毕竟，绯夜也是那里的国君。

绯夜缓缓合上书，看着窗外。

“的确，自己已经出来很久了。”只要清醒过来了，绯夜就开始通过一茶和午夜国联系，同时，也知道代替自己坐镇午夜国的湘南国国君海斐尔德。玉宇的情况。

“那么，请玉宇陛下，也回国吧。”有些事情，应该有个了结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顶轿子悄悄的从皇宫的侧门出来。同样从侧门，走进了镇国元帅府内。

自从身体恢复了以来，这一次，不知道是绯夜第几次到卧云这里来了。

虽然也可以在寝宫，但是绯夜坚持不让。

“我喜欢半夜里出来好象做贼一样的感觉。”

卧云只能苦笑，什么逻辑。

绯夜相信现在卧云也在等他。虽然没有山盟海誓，但是两个人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不出所料。

卧云正坐在绯夜常常来的花厅里，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玉宇要回来了。”卧云对绯夜说

“啊？”没什么奇怪的，他早已经知道。

“玉宇要回来了。他从某个地方发来消息说他要回来了。”卧云转过了身，没有再看绯夜。　“所以——今天，是最后一天。以后，你也不要再来了。”

“什么？”绯夜一把抓住卧云的衣襟，“多里亚斯，你给我说清楚！”

“我说玉宇要回来了，你这个假皇帝也不用再到我这里来了。”一口气吼完，才看见绯夜死死的看着自己。

“你把我当什么了？”绯夜抓起他的衣服，狠狠的喊道，“他来了你就叫我走，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人了？”

“代替玉宇的冒牌货！”

“砰！”绯夜一拳揍上卧云的脸。

“你就这么认为？”

“原本就是这样的。”卧云也开始口不择言的道：“难道不是这样么，难道不是你一开始就求着我上你的么？除了玉宇的冒牌货你认为还有什么理由我可能抱你！”

绯夜瞬间僵住了，呆看着卧云，半晌才缓缓道：“我以为，你也和我一样。”

“自做多情！”故意冷酷的说。

绯夜转身就走。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去死！”

“你给我回来！”一把抓住了绯夜，把他摔进了床上。“你什么意思你，故意做给我看么？还是有意要我不得安宁？”剩下的话看着绯夜说不出口。

大颗大颗的泪水往外滚落。下唇还用力的咬的发白。

在自己还没有反应之前，卧云再一次的温上了这唇。冰冷而颤抖的唇。

不顾绯夜的用力挣扎，卧云抓得更紧，亲吻着这样的嘴唇，压倒在自己身下。

在他的怀里，绯夜撕声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不是你来找我的吗？”卧云残酷的笑道。更加用力的挑逗这个人的身体，“不是你喜欢这样么，今天，我就满足你。”

“玉宇不是要回来了？”绯夜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他回来以后你再走，”卧云叹息着说。

“你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看着他的眼睛，绯夜问。

“你不是喜欢我么？这样，你还会喜欢我么？”卧云恶意的问。

绯夜不再说话，任由泪水流出，又感觉到被轻柔的吻去。

“我有话要告诉你。”清晨两个人都醒来的时候。准备回宫的绯夜看着卧云，突然讲。

“什么事？”

“我不是一个商人。”

“我知道。”卧云转过身，看着他，“你的头脑和气质不象一个商人，我早已经发现了。”

“不想问我到底是什么人？”绯夜问卧云。

“我想，我应该知道么？”

“我知道玉宇去了什么地方。”　绯夜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诡异。“是我收留了他。也是我让他回来的。”

“你？”卧云吃了一惊。

“对，我可以让他回来，也可以让他死。”绯夜的声音比严冬还要冰冷。

“你到底是谁？”突然间，才发觉，虽然知道他不同一般，但是原来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弥达莱忒。绯夜。午夜帝国的国君！”

猛然间退后两步后，卧云冲上前来抓住绯夜的脖子：“你要是敢动玉宇一根寒毛我叫你血溅当场！”

“很可惜，你什么也做不了。多里亚斯。卧云。”轻轻一拍掌，一道黑影掠过，绯夜已经被一个身着夜行服的男子抱走。

“多里亚斯。卧云。你就等着给玉宇收尸吧。”

十二月初七。

湘南边境传来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