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踏歌……”压低的音一声声的钻入脑海深处,像情人柔情的轻喃,阻断他的思想,麻弊一瞬间后悔退缩的四肢百骸。
“啊……够了……骐……求你……啊啊……”好热、好热,身体像是沙漠里的太阳那样热,贪婪的喘息着,夺取撒播在空气里的清凉,怎么也不够似地,怎么也解不开这狂热的魔咒似的。“骐……”
“好美,可爱的踏歌……”伴随呢喃般的赞美,火辣辣的唇舌不知第几次的缠绕上来,激烈的渴求着,永远不知道餍足为何物。终于,泪水横流的同时和男人一起到达了高潮。
在意识最终坠入黑暗的深渊之前,他感觉到男人的唇舌落在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像绵绵的白云一样舒服,果然只是梦……十分真实的一场梦……呼……
凌秉骐怜惜的为陷入昏睡中的踏歌调整好睡姿,拉好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跟着轻叹。
他做了,担心踏歌回到沈兰修那里,他用身体强留下了他。一开始就像是单纯的占有一样喜爱的物品,渐渐地,却像踩上了薄薄的一层浮冰,胆颤心惊。
整个过程中,除了开始的矜持,踏歌并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意思,茫然的眼直到他进入他时还弄不清楚似的睁着。这是一场没有指责、没有暴力的结合,就算踏歌终于因为疼痛而知道发生什么事后也只是顺应情欲的配合他的节奏,更数度主动央求……为何,一再占有他温顺身子的他竟觉得空虚?
明明,身体真实的感受到他就存在自己的臂弯,心却像隔了天涯海角。
无法只满足于身体的结合,想要的、真正冀求的是更深地心灵深处的结合。曾经以为拥有过这种结合,在冷冷的夜里拥住他听他说过去的事中,在欢爱的过程中也隐约感觉到身心结合的满足,唯独清醒后隔着一个沈兰修。
答应了踏歌给她自由,事实上就算他不哀求自己也也会出于别的原因那样做,一如开始那样。只是沈兰修对待赎身的态度向来强硬,说服工作可预见困难重重……微微地,仍不可避免在意她与踏歌的关系。
手轻柔的收掬起踏歌垂地的乌丝吻了吻,凌秉骐眼中的情欲已经消退,清冷冷地少了份迷惘,多了点眷恋。
踏歌在疲累的状况下睡得不甚安稳,嘤咛着想调整睡姿反牵动腰部的酸涩,眉头也呈八字的攒起来。凌秉骐俯下唇轻啄引诱他的红唇,将他更稳更牢的锁在怀中,,歌发出近似于满足的叹息,手不自觉和抱住了他的腰。
说不出的欣喜让凌秉骐脸上绽出令人心旌荡漾的笑意,随即也闭目养神起来。
虽然他嘶喊过“我恨你”,但他也肯定他曾经是爱过自己……他要的不只是曾经……
天边蒙蒙亮了,凌府里的雄鸡开始响应远方的啼叫,嘹亮的鸣叫声催促起府里的下人们了。凌秉骐睁开眼,忍不住亲吻上甜美的红唇确认彼此的存在后,尽可能放柔了动作地分离腰间的小手和枕在手臂上的头下床,着装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叫醒离得不远的下人房里的小厮,迳直一番吩咐。
揉醒睡眼的小厮才离开他所在的尘渊馆一会就折回来了,速度之快让刚回到房门口的凌秉骐咋舌。
“爷,她来了――”
“谁?”以为他睡迷糊了没听全自己话才折回,凌秉骐没料到大清早的有客人。
小厮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后进入的黑衣女子站到了他面前,柔柔的嗓音唤道:“冒昧来访了,秉骐。”
“沈兰修?”认出声,他的眉皱了。
沈兰修的悴然到来并没让凌秉骐错愕太久,将一身黑衣黑帽避人耳目的沈兰修领到尘渊馆的书房中。凌秉骐看到不为人知的沈兰修,沈兰修则在凌秉骐眼中捕捉到了戒备。两人都心知肚明,谈话的内容绝对绕不过踏歌。
两人应该是相当熟悉对方才对,结果面对面却是恁的生疏;也难怪,在发现沈兰修是朋友心爱的女子后他便没再碰过她,在花间院坐时不是下棋便是听曲,向来各取所需、各得其乐,如果不是为了逮到踏歌一面,恐怕还吝啬于去那一趟。
忽然, 同样的默契让两人不约而同勾起了唇角。
冰雪一样皎洁无瑕的手取下了黑纱帽,露出如兰般不惹尘世的绝美容颜,莹亮的眼瞳喜忧参半、嗔痴交加。踏歌可是一夜未归,宫祖儿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便准了她来看看情况。
一夜能发生多的事?沈兰修自问,不禁笑得有些涩然。
勉为其难的稳住情绪面对笑得温和的凌秉骐,她平朗问道:“踏歌还没醒过来吗?”
说不出是沉重还是轻松,沈兰修差强人意的掩饰明白的坦露了她的情感归向。他们是一样的,唯一不同在于他比较老道,占了上风。
咧着缺少温度的笑示意她可以坐下长谈后,凌秉骐才淡淡地开口:“时间还早我便没吵到他,或者我该叫醒他让你们见上一面?”
沈兰修摇了摇头,完全死了心。这两人许久之前便是是两情厢愿,自己也清楚的,来时就不该带多余的心情来,这样想着她的眼神也变得空净了。
“你还是不改主意坚持留在清影霓裳?”他开门见山的问,从她产生微妙变化的表情揣测。
“是的,我依旧不改主意的坚持留在清影霓裳。从前是因为踏歌,现在刚是为了自己。”一双眼盈满果决的光芒,纯粹得不杂恶意。因此凌秉骐眼神未变,反而饶有趣味的笑了。
沈兰修的坚持并非针对他和踏歌的关系。那么――
“介意他籍由我的手还你自由?”
沈兰修的表情黯了下来。“我并非在赌气。”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又说:“这个决定完全出自理智的考虑和自己的决定,况且,这是我私人的事情,请你不要过问。”
“那么就算我自愿赎你出来,想必答案也一样吧。”
“踏歌一定说过要你为我赎身的话吧。”这人总是有份傻劲哪。沈兰修并不知道自己在说这句话时表情有多满足,丝丝笑意就如水渗出,化做银铃。
听到她细碎笑声的凌秉骐抬头与她四目相接,仿佛有刺眼阳光的眯了眯冷眸,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弯,道:“你的这个决定令我相当的为难啊,如果不是对你有一丝了解就该认为你是故意使坏了呵呵。”
“我该感谢你的这一丝了解。”沈兰修似假还真的叹笑,只觉得后颈一阵发凉。
“踏歌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心眼,你得不到自由他就会回到你身边。”他把话题带入重心,遮掩的打了个哈欠,状态慵懒,眼中露出的却是警告的光芒。
沈兰修敛笑颔首,的确是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有的是避免的方法。”
“你要欺骗他?”
“兵不厌诈。”置身事外,沈兰修突然对眼前的处境有一丝模煳的清醒。凌秉骐对她的敌意源自对踏歌心意的不确定,爱情像是一场战争,猜忌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如同漆黑子夜般深邃的眼泛起一抹奇特的神色,像要将人看穿的落在沈兰修脸上。她不惊不变,沉稳的露着幽幽静静的薄笑,两人之间保持着长时间的极度静默。
兵不厌诈,真是个有意思的词,她想警告自己什么呢?凌秉骐思索着。
“不必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沈兰修平静地开口:“你的目的是留住踏歌,我的要求是踏歌得到幸福,我们并无利益冲突,就是这么简单。”
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形的邪魅笑容,不笨的他已经猜到沈兰修这么做的目地了;如果用欺骗的手法让踏歌相信她已脱离清影霓裳,便等于埋下了一颗不安定的致命种子;相反的,只要满足这颗种子无法发芽的条件,一切也将相安无事。
如圣人仙子般的人嘴里说来这些精心设计过的话,让凌秉骐再次觉得清影霓裳并不简单,也嗅到一抹熟悉的味道。唇角微微地扬成了讥讽的弧度,他也不含糊的便道:“开出你的条件吧。”
沈兰修绽开璀灿的笑容,娇嫩诱人的红唇吐出话语:“带着踏歌离开扬州,这不仅是闻人夫人的条件亦是我的条件;如果你想要理由,闻人夫人要我转告:早有前车之鉴。”
扬州城的人都传说凌府二公子是练武走火入魔导致精神错乱成为痴儿的;凌秉骐知道的事实是他因为爱上男人被凌母逼疯的;至于闻人夫人的宫祖儿似乎又多知道一些秘密的模样。
若有所思般的点点头。“你要怎么做?”
“夫人会让我和翠吟离开清影霓裳,以便瞒过踏歌。不过我们需要住处,凌府肯定是不行的。”她想,凌秉骐也不会欢迎她的样子,最好的地方则是――
“那么,段府。”
她点头,绝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天色越来越亮,她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凌秉骐的声音在这时又响起了。
“你真的不考虑彻底脱离清影霓裳吗?”
“以一个敌手的身份关心?”她诱人的唇线上扬,笑得人加速心跳。
“不,以‘他’的身份。”他说得诚恳。
沈兰修敛下眼眸,引人千金以一睹的容颜上是一片寒霜。
“以踏歌的立场,又如何?”
沈兰修柔柔地笑了,那抹笑里有决然、有轻松,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最后她说:“那里已是我的根。”
鸟儿的脆鸣迎来了清晨,天色刚亮不久,踏歌便悠悠转醒了。
陌生的房间置景使他慌乱起身,才猛然发觉软被下的自已竟是全身光裸,身上不仅有在沈兰修那里见过的紫红斑密布,腰身还酸楚得几乎直不起来,双股间撕裂般的灼痛,腿上带着血丝已干涸多时的液体在在说明昨夜的激情不止是个梦。
他……真的用这副躯体接纳了凌秉骐的欲望。
依稀记得激烈到让他宁愿死去的行为后,凌秉骐温柔怜惜的吻着他的眼、他的鼻,似水般的举动让他的心又不由自己的再次沦陷得更深。可是――
他侧过头看了一空的身侧。
没有太多的伤感,他只是勉强起身,困难的自地上捡起奇迹般完好的单衣,小心不扯痛伤口的穿妥。
喉咙像是着了火的大漠戈壁一般炙热,他需要一杯水。
踏歌试着站起身来走向桌子,可脚还没站直自己就跌倒在了冰冷的地上。身上的骨头“喀喀”作响疼得历害,腿、手腕、身体,每一处都疼痛不已,他好怀疑这副似要散架的身体今天能若无其事回到清影霓裳去。
天啊!必须要赶快回到沈兰修那里,昨晚她一定很担心没睡好觉。
这么想,他的喉已干涩到连唾液都成了苦味。迫不得已,踏歌尝试着撑起身子自己去倒水。但是无论他怎样怒力,虚弱的双腿依旧撑不起全身的重量,没两步又让他重重的跌趴在地上,手还碰撞到椅子,“砰”的倒地砸中手臂。
“唔!”踏歌吃痛的闭上双眼。
屋中的声响让路经的丫头直觉推门进入,一见到地上趴着个陌生人,吓得倒退了两步。“你……你……你是昨晚的……”她定下神后,急忙把压着他手臂的椅子搬开。
“水……”
没有太多惊慌,踏歌拢好跌倒时微敞的单衣,涩哑道:“水……给水……”
丫头根本听不出嘶嘶沙沙的声音说了什么,不过见她抚喉难受至极的指向桌子,便会意的点点头,跑过去倒了杯水到他手中。“还要吗?”
凉凉地水注入喉中解了喉中灼热,踏歌缓过一口气的摇了头:“谢谢你。”
“不、不用了;你在爷的寝室里……难道……”丫头揣测的目光落在踏歌身后凌乱的床榻上。
她的话提醒了踏歌,一抹窘红染透了身体,他不自在的避开她探索的注视。对凌秉骐,他并不感到怨恨,成为他的人除了尊严上有疙瘩,也并非几不欲生,他只是想不懂凌秉骐的条件――用你的自由向我交换。
之前他不是说过了只要赎了沈兰修的身,他和翠吟便给他为奴为婢,为何――回想起昨夜缱绻前的对峙,一个念头在心中生成。
可能吗?知道自己是男人后他还会吃醋?
“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意了……”踏歌低喃,无法抑制的苦笑从唇中逸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注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昨晚,不过是个开始――
“你怎么了?”
“对不起。”他眼睫一合转换情绪,刚想请求丫头扶自己起身时,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丫头见主人来后不做多留,垂首掩合上房门,快步离开了。
微感难堪的咬住下唇,踏歌在他注视的目光中摇晃站起身踉跄地向前一步,淡淡地问:“我可以走了了吗?”
好难听的声音!凌秉骐讶异的一愕,神色有些复杂。“你确定你可以行走了吗?”他剑眉挑起,看在踏歌眼里讽刺意味十足。他侧过头回避那种令人心神俱裂的轻蔑。
“我可以走了吗?”踏歌机械似的再问,双腿力道明显不足的前后轻晃。
“真犟。”一声叹息,凌秉骐上前将他抱起放回床上,见他不自在的又想下床,便道:“你还想我赎出沈兰修便乖乖地呆在床上。”
竟然威胁他!踏歌愤愤的瞪人,权衡轻重后坐定在床沿边上。“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凌秉骐皱眉倒杯茶给他,让他吃下润喉的药丸,然后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踏歌喝完茶终于觉得喉咙舒畅许多,略为犹豫,他语气缓和地又问:“你会让我回到沈兰修身边的,是吗?”
太过直白的话令凌秉骐脸色不快的一沉。“只怕回去后沈兰修已容不得你了吧!”
低垂下的这张小脸没有沈兰修的倾国倾城,也没有清影霓裳四大花魁的庸容冷傲,偏偏就是就是令他动了心,情同覆水。昨夜稍显粗暴的占有了他事后望着他疲倦亦不安稳的睡容,心疼不已。
然而他一点也不后拥有他。
坦白说眼前的人儿,味道甜而不腻、值得回味。想起昨夜细瘦却结实的柔韧的身子在身下扭动摇摆,含满氤氯水气的墨绿眸子脆弱的挣扎在理智与快感中,如珠玉般的嗓子呵出醉人的哦吟……这一切都能令他兴致勃勃。
“我怎样都无所谓了,只要你记得自己的承诺。”
踏歌平板的声音令凌秉骐所气结,“什么叫怎样都无所谓?!”
他不懂吗?踏歌困惑的瞅住他的表情,不期望进他眼中的温柔海,心重重一捶。
呼吸窒了窒,他终于坦诚不讳地道:“不论沈兰修是怎样看待我,在心中,她使终是个至亲的存在;她若要我活着再难撑的日子也会下去――唔!”
下颌突然被他捏痛,踏歌吃痛的轻哼了声。
“即然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带她逃开反而来找我。”那段宛如告白的话揪痛了凌秉骐的心。
“没、没有;她只是知已、是亲人。”
他仍然质疑地追问:“只是知已、亲人就能够让你为了他们而生?”
失去了这些对他就等同失去了生存的方向和意义了。踏歌默认,笔直的望着凌秉骐,似叹非叹,似哀非哀地浅喃轻问:“告诉我,失去这两者,还有什么是珍惜我亦是我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