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世上有一个和自己这么结合在一起的人,一同沉浸在汗水疼痛快感禁忌中,体味亲密,这种感觉让人从心里发暖。
激烈的情事后,两个人都脱力的倒在床上。夏杰依然压着季授诚,侧耳倾听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季授诚手盖在他背上,有节奏的上下拍打。
夏杰嗅嗅他的脖子,长舒一口气说:“搬到我家住,好不好?”
季授诚没有开口,但是脸上吃惊的表情说明一切,夏杰悻悻然,认命的叹了口气:“我就是说说而已。”翻个身背对着他。
两个男人无缘无故住在一起,被别人指手画脚,季授诚那么面薄的人怎么会同意,何况还有他那些弟弟的反对。
忽然背后人动了动,一双手挨过来把他的脸转到自己一方,四眼相对,只听他真切的说:“给我点时间,我……我和家里人说。”
夏杰整张脸立刻明朗起来,一把抱起他呼哧呼哧的乱亲,季授诚被他气喷的胳肢窝痒痒,轻声笑了起来。方才看他失望到极点别扭转身的样子,一时心软就冲动的说了那么大胆的话,自己都不敢相信。
瞧他一脸兴奋又说不出扫兴的话,自己那些疑虑还是藏在心里吧
毕竟我们现在是很快乐的。
当两个爸爸终于想起被抛弃的儿子,匆匆赶到动物园时,英语课早结束了,教室里只剩下夏栋和小叶,两小子大人大量原谅了爸爸们的失误,只榨了一顿肯得基做晚餐。
吃东西时,季授诚问起上课情况,孩子对课程本身不感兴趣,倒是觉得老师课后发的小册子很新奇。
“夏栋哥哥,这个怎么念呢?”小叶捧着一张小照片好奇的问。
这孩子,不问老爸问自己的学生,季授诚有点吃醋。
“天涯海角,是海南岛上的一块大石头。”
“啊啊,就是今天老师说的,只要走到天涯海角,许的愿望就能成真,是不是啊?”
夏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摸小叶的头:“傻瓜,那是老师骗你们的,不过是个传说,增加旅游宣传而已。”
小叶兴奋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夏栋气的擂桌子喊:“阿杰是个讨厌鬼啊。”说着,他拉起小叶一下跑到游乐区去玩。
“何必说出来呢,他们只是天真的小孩子。”季授诚笑着给受伤的年轻爸爸倒了杯可乐。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这些小朋友,羡慕他们的单纯天真,若是大人们有他们一半的简单,幸福也就不会是那么遥不可及的泡沫。
19
暑假到了,夏栋的幸福生活终於来临了,夏杰每天忙著上班,根本没时间管他,为了打发小家夥的时间,报了那个英语培训班,逢一三五上午去上课,其余时间就撒鸭子似的满地跑。
两个礼拜後,臭小子打破一楼大爷三坛青松盆栽,挖了社区花坛五个深坑,趴了7家围墙打破三块玻璃窗。夏杰东家道歉,西家陪钱,实在是抗不住了,直接把人打包发到季家。
季授诚自己也得去教师进修中心学习,只好把孩子放在家里交给弟弟管,那天讲座听到大半,阿孝忽然打电话过来,夏栋发烧了,体温不是很高,38.2,虽然叫弟弟给他吃了药,回头想想还是不太放心,一下课,季授诚就匆匆赶了回去。
到家就看见平时活蹦乱跳的小屁孩耷拉著脑袋滚在沙发上,有看没看的盯著电视发呆,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眼睛也烧的布满血丝,季授诚吓了一跳,再拿体温计一量,居然升到了29.3,吃的感冒药就像是打水漂,没用。
赶紧把他带上车,送到附近的社区医院。这两天宁波副热带高压天气,中暑的人倒是不少,整晚上吹空调过夜,没注意保暖感冒的人也一大堆。医生给孩子开了一瓶盐水退烧,几副消炎感冒药。
陪孩子挂瓶的时候,季授诚给夏杰打了电话,他人在郊区县城布线,晚上很晚才到家。他只好打电话让二弟喂饱家里那两个半大的孩子,自己到夏家守著孩子到半夜。夏杰回来时,自然就不肯放他回家。
第二天,夏杰依然出差,夏栋没有见好,总不能把一个发烧的孩子孤零零扔在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季授诚又是带他上医院打针,又是在家熬粥照顾他,一连几天下来,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那天中午,小叶背著一大包父子两的换洗衣服来敲门。
“二叔说家里很挤,叫我和爸爸一起住这边来了。三叔开始不同意,但是他占了爸爸的书房就不出来了。”儿子哭丧著脸说。
季授诚傻眼,也不清楚心里到底是庆幸多点还是伤心多点。
忙了一天,夏杰坐公司夜班车回城,一路奔波下来,像在油水里打滚似的,又闷又热又累,乡下地方什麽都得自己捣腾,今天搬器材的时候居然砸到脚背面,拖著一条伤腿一瘸一瘸拐进小区。
老远望见自家厨房亮堂堂的玻璃窗,身上的疲惫忽然一下子就变灰散了,不由的脸上咧开一丝微笑,恢复了精神!!!爬上楼。门口就闻到那阵菜香味,一进去,满桌等著他,清爽可口的芹菜炒肉丝,水煮文蛤,凉拌黄瓜,去暑的土豆番茄汤,都是夏季家常菜,鲜美可口。
季授诚一把打掉他偷吃的手,皱眉头说:“臭的跟泥猪似的,饭还没好,先洗澡去。”
“是是,季老师。”夏杰连忙认错,跑到卫生间,忽然发现洗手台上多了几样摆设,一大一小的牙刷毛巾,洗衣盆里好几件外来衣服,心里狂喜,但又不敢确定,蹭啊蹭啊摸到厨房小声问:“小叶今天也在这里过夜?”
“恩,我们两个被赶出来了,你收不收留啊?”季授诚故意问。
夏杰乐歪了嘴,猛的把他整个抱起来,原地转了三圈。
“发疯啊你,全身都是汗,我都洗过了。”季授诚嫌恶的推开他。
夏杰却在他耳朵边色色的说:“有什麽关系,等会一块再洗好了,我给你擦背。”
季授诚的脸又开始发红:“说什麽鬼话,快去洗澡。”
夏杰很听话,刚迈开两步却又停下呵呵傻笑。
“怎麽了?”
“这下,你就真的只和我在一起了,我们就是一家人喽。”夏杰笑的眉毛眼睛挤成一块,变成两道弯月亮,从背後搂住自己的亲亲爱人,满足的说:“没有可恶的电灯泡,不怕别人看见听见,想干什麽就干什麽。”
季授诚转过脸,贴著他满是汗腻的脸,太阳爆晒後粗糙的皮肤摩挲起来有点让人心疼。他还那麽年轻,自己都像个不能自理的孩子。无论怎麽说,独自支撑起一个家,抚养一个调皮的娃娃都是件费心费力的事情,身边多一个人,多一个谈心相爱相互支持的人,对谁来讲都意味著莫大的安慰。
晚上,夏杰又发了疯,季授诚虽然疼的厉害,也一味由的他,毕竟是高兴的事情。
他只是吃惊这个年轻人的体力,想起自己在那个年纪即使对初恋的文娟也从未报有如此强烈的渴望。听著他在自己背上激动的喘息,这一刻觉得非常安心。
等回过神来,两人都累的不想动,面对面躺在一起,夏杰孩子似的把季授诚的手围在脖子上不肯放。季授诚热的受不了,刚开口,夏杰鲤鱼打挺(应该是死鱼翻背)起床把空调调低了几度,回来後继续巴著他的手不放。
季授诚累极了,便脸贴著他下巴昏昏睡过去。
早上起床,嗓子有点痒,季授诚轻轻咳了两下,一定是整晚空调风直吹的缘故。见夏杰睡的正香,蹑手蹑脚巴开他的手下床。
房间里安静极了,两个小家夥在小卧室睡的也很沈,小叶还是改不掉踢毯子的毛病,悄悄走过去帮他掖好,再看另外一个。
夏栋的脸红的异常,两眼紧闭呼吸粗重,一摸额头,烫的吓人。
心里陡然间生出不好的预感。
季授诚慌忙把夏杰叫醒,拿出体温计一量,39.8,孩子神智昏迷,用酒精擦脸後,稍稍转醒,小家夥两眼无光,脑袋耷拉著全身没有力气。
不能再到小医院看病了。夏杰立刻打电话请假,抱起孩子到季授礼所在医院去。
一大早,急诊室就不空闲,季授礼见他们两个大人神色紧张抱孩子进来,立刻把夏栋放到病床上检查。
“病了多久?”这一个星期他连续做下午班夜班,都没有回家。
“快一个星期了。”季授诚拿出病历卡:“一开始就发烧,吊了几瓶盐水稍微好点,这两天吊盐水也没有用了。”
季授礼拿起听筒仔细检查胸口。
“这次感冒怎麽会这麽凶呢,他平时身体挺好的。”夏杰喃喃。
季授礼却截了他的话头说:“恐怕不是感冒这麽简单。你去门诊挂号,孩子得留在这里,住院观察。”
“这麽严重?”
季授礼郑重收起嬉笑的表情,说:“这孩子小时候得过什麽病,或者他有没有天生病历,这样对确诊也有帮助。”
夏杰懵了,孩子出生时他还在读书,具体情况一点也不了解。
还是季授诚沈著,办好住院手续,两人分头行动,夏杰回家拿住院的必需品,季授诚把小叶带回家给两个弟弟带。
“爸爸,夏栋哥哥生病了吗?”临出门,小叶抬头问。
“恩,小叶乖,回家听叔叔的话,爸爸要去帮夏叔叔照顾他。”
“好,帮我和夏栋哥哥说,让他早点好起来。”
季授诚笑著点点头,又两脚不停往夏家赶。夏杰把整个家翻个底朝天,夏栋的户口本,独生子女证都找了出来,就是没有他小时候的病历卡。看他泄愤似的东搜西找,像只没头没脑的苍蝇。季授诚只能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帮他挑了几件孩子衣服毛巾毯子,尽早赶去医院陪夏栋。
医院那边,季授礼人缘不错,一路给夏栋开绿灯,两人到时,已经给他做了各种化验检测,情况不是很乐观,内科大夫基本上确症下来,是感染性心内膜炎。
“这种病的主要症状就是高烧不退,小孩目前体质很弱,并伴有轻微肠炎,皮肤感染,幸亏发现比较早,所以我们建议先使用大量抗生素,并且会选择杀菌力强的联合用药,请大人配合,多陪陪他,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白花胡子的内科大夫一看就是个让人放心的医生。
夏杰闷闷走进病房,夏栋正烧得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喝季授诚勺的糖水,生病时候的他最听话、也最安静,当爸爸的揪心地疼,自己居然连他生病都没有注意,整天为工作跑东跑西,却没看见儿子的小脸蛋消瘦得尖尖黄黄,轻的只剩一把骨头。
“阿杰,你被炒鱿鱼了吗?”夏栋见他坐过来奇怪的问。
夏杰勉强笑了笑,却和哭差不多,摸摸孩子的手摇头。
“那你怎麽不上班。”
“我请假了,这两天都在这陪你,好不好?”
“不好,请假就没有薪水了,你只要把我的游戏机拿来就好了。”
夏杰板起脸,狠狠弹他的脑门,臭骂了句:“臭小子。”父子两呵呵笑了起来,夏栋难得乖乖的搂著爸爸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上不撒手。
用了新药,夏栋的体温终於降到正常,能吃能睡了,大家都很高兴,季授诚特意把小叶带了过来,夏杰开始不同意,愣是拦在门口不让他进去,天知道这种病会不会传染,医院里面到处都是细菌,他那麽小,要是也得病了,他就成了季家的历史罪人。
可是,小叶没等两个爸爸交涉成功,就从夏杰胳膊下面钻进病房,大人还来不及支声,他已经脱了鞋子,爬上床,动作比兔子还快,不过倒是小心避开了夏栋打吊针的手。
“算了,孩子感情好,就让他们多说说话,小叶已经吵了好几天了。”
看他们两个脸贴脸不知道为了一句什麽悄悄话笑的前扑後扬,夏杰无奈摇摇头,拎了一把椅子坐到床边,特赦似的拿出电子游戏机,引得孩子们欢呼连连。
“午饭吃过吗?”
“没胃口。”夏杰苦著脸说。医院里的药水味道早把胃填饱了,住院大楼食堂里提供的快餐根本提不起任何食欲。
就知道是这样,季授诚从背包里拿出三个大饭盒。水煮虾,清蒸黑鱼,咸菜伴水豆腐和一大盒番茄汤泡饭。淡淡的清香让人一下就振作起来。
“我太爱你了。”夏杰扑到他身上,来了一个法式热吻。引得两个小朋友嘘嘘响,非要所有人都相互亲过才罢休,护士小姐进来抽血,被他们特殊的家庭交流方式吓了一大跳。
20上
一大早,在病房蹲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睡著的夏杰被儿子剧烈的咳嗽惊醒,他住院一个星期了,每天贵死人的药源源不断打到他身体里,病情却不见起色,如流水搬付出去的医药费换不来他好转的迹象,肠炎症状减轻了,但转移到肺部炎症,咳嗽不断,并出现胸闷气和心悸,严重时半夜会发生呼吸困难和胸痛。
夏杰强打起精神,给孩子到了杯凉茶,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发炎的嗓子因为冷水的滋润,不再咳的厉害。夏栋深深吸了口气,费劲的说:“老爸,我没事的,你出去吃饭吧,不用一直陪著我。”
“我不饿,等下护士要来给你打针,还是陪著你好。”
“切,打针有什麽好怕的……咳咳……你去外面买豆腐脑,我要吃豆腐脑。”
夏杰看看他挺镇定的样子,考虑再三後嘱咐他好好听话,有事按护士铃。
一般季授诚八点会来医院换班,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不会有事情。
医院坐落在闹市区,大清早,门口没有早点摊,他走了几百米,在一个居民区大门口找到了临时摊点,闻到包子油条的味道,肚子是有点饿,买了一副大饼油条加豆浆,和儿子最喜欢的豆腐脑,没时间坐下来,他就著塑料袋一路走一路吃回去。
还没到正常就症时间,医院里已经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口碑好的专家门诊妇科内科老中医办公室前挤满了人,有些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为了自家孩子看病,连夜排队来等号,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此刻,他似乎格外理解这些老人。
正发怔当口,忽然身边有人喊他名字,扭头看去,居然是几个月未见的前女友小雪。
“阿杰,你怎麽在这,生病了吗?”小雪边微笑边走过来,到近处才发现他脸色焦黄,神情弥顿。
夏杰轻微掉头躲开她关切的手,平静的说:“夏栋病了,在这里住院,你呢,怎麽也在这里?”
“我妈这两天也不太舒服,我陪她来看看。”她指指那里的候诊区,小雪母亲坐在哪里看报纸,是旧识又是帮助过自己的长辈,夏杰过去问候了一声。雪母是高干出身,50多岁的人,平日保养极好,看不出实际年龄,撇去女儿和夏杰的感情这层关系,说话的态度倒像是个慈祥的长辈,话音里满是关切问候的语气。
寒暄了几句,手机响了,季授诚在医院门口打来的,夏杰要走,小雪似乎舍不得他,也要跟去看夏栋,被她母亲婉言喝止了。
夏杰匆匆跑到住院部,季授诚推的自行车上架满他们父子两的换洗衣服日用品,大包小包很不方便,难怪他会打电话。
“晚上又没睡好吗?”关切的摸摸他满是胡扎的脸,
略微显得凉的手,一个轻微的小动作,却泛起夏杰满腹感触,他不禁低下头,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汲取一些力量。
季授诚揉揉他僵硬的肩膀,轻声说:“刚才小礼打电话,说夏栋的病他们有新的治疗办法,等会一起去他的办公室谈吧。”
“恩。”
“振作点,别让夏栋看见你气馁的样子啊。”
夏杰抬头自嘲的笑了笑,扛起其中最大一个包,拉起他的手健步向前。
不远处,小雪在门诊部大厅的落地玻璃站了很久很久。
“我们找到了孩子在这家医院的出生记录以及当时的住院病历。”许志明拿出一叠有关文件:“孩子心脏的室间隔上有一个先天性缺损的空洞。他的体温一直很高,应用大量抗菌素也不能控制心脏内膜上的炎症,目前来看,夏栋的保守治疗效果并不乐观,若在拖延下去情况只会更加糟糕,即使他幸运熬过这个难关,也难保将来不会复发,所以,我建议还是对孩子进行手术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