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环

作者:  录入:06-09

夏杰两次挣扎,都以失败告终,心底一股怨气不由直窜脑门:“你他妈的到底来干什么,要是怕传染,赶紧给我回去,不要在我眼前晃。”
“你什么意思?”小雪尖叫。
“就是这个意思,给我滚蛋。”夏杰冷冷说。小雪呜咽了一声,立刻跑到客厅拎起皮包飞奔出去。
夏栋吓傻了,在门边磨蹭了半天,还是踏了进来:“老爸,你真没事吗?”
“没事,你别过来,我今天没体力照顾你,自己乖乖上床睡觉去,好不?”夏杰终于半坐了起来。
“可是,可是你看上去很不好诶,我来照顾你吧。”
“你不给我添乱就成了。”夏杰哭笑不得的说。
待儿子慢慢挪着步子走开了,他像条死狗一样趴倒在床上,两眼发黑,天花板似乎在晃动,体温又升高了吧。明天,明天该怎么办,小雪被气走了,谁来照顾萝卜头呢?全身发虚,被子越来越冷,满头都是冷汗,两耳又烧的厉害,生病太难受了。一向身体健康的他,怎么会搞的这么凄凉。
奇怪,忽然闻到一阵香香的味道,捂在头上的被子被掀了起来,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把热毛巾擦在脖子脸上很舒服,腮帮子处似乎也敷上什么药膏,冰冰凉凉,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又是谁在床边小心活动,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醒了,感觉怎么样?”季授诚拿着热水瓶靠过来,温和的说:“要不要喝点水?”
“你怎么来的,夏栋他……”
“我弟弟回家跟我说起你,刚想过来看看,夏栋就打电话过来了。这两个礼拜他就睡到我家去,你就放心在家好好养病。”
夏杰愣愣的看了他拿杯子,倒水,吹气,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声说:“谢……谢。”
“喝水吧。里面加了点薄荷,可以润喉。”季授诚坐在床沿,用力把他扶坐起来,拿了个枕头替他垫背。
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夏杰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他的脸,贴着他肩膀坐起来的瞬间,眼睛忽然发涨,闻到了这个人身上一种似曾相识的甜味.
9上
两个星期似乎非常短暂,夏杰把办公室搬到家里,天天坐在笔记本前监控,杂事一点都不用干,一日三餐全是季授诚给他做的,不用管小孩,自从独自生活以来,他都没过得像这两个星期一样幸福,每天都能闻到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吃到亲切的家常味道,发烧的人不能沾水,季授诚连衣服被褥都替他洗了。
最让人期待的就是吃了晚饭,季授诚拿著药膏走进来,每次他都故意装著没有力气,或者腾不出手,像个半大的小孩抬高脸使劲在他面前蹭啊蹭啊,生过病,什麽惨样子都给他见过了,再享受一次当时的舒坦也可以原谅吧。
说实在的,季授诚给他抹药的手势极其温柔,指尖轻轻拂过脸颊的触感好象抚摩到人心深处,并在他胸口搔了搔痒,药膏里不知明的中药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居然让他恍惚。
一开始,感觉实在很爽,渐渐的,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甚至对季授诚贴过来的脸存有遐想。那纤细的脖子就在嘴边晃荡,一眼就能瞄到他衬衫领口深处若隐若现的锁骨。擦药完毕,季授诚常常对他慈祥的微微一笑,镜框後面眯起的眼睛差点眩花他的眼。
那个晚上,夏杰过的很壮烈,妈的,居然像个青春期的小毛头梦遗,而且对象还是……简直禽兽到了极点。
为了求证自己正常的心态,拉下脸给小雪打了电话,一边好言好语当孙子哄女朋友开心,一边又心不在焉天马行空,回过头来发觉自己想的另有其人。
很想听听他说话的声音,每天都期待晚上快一点到,一到傍晚就像只兔子竖起耳朵听他开门的动静。
即使日子过得再美满也有到头的一天,即使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有痊愈的一天。两个星期过去了,夏杰腮帮子的肿块消得一点也看不出来,身体壮的像头牛,再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季老师,夏栋也被接了回来。
又回到了以前忙碌的生活,没有热饭菜,没有干净衣服无所谓,糟糕的是自己突然变的很寂寞,一颗心像被掏空了一样。不像以前那麽热衷於工作,尽量不加班,按时到学校接孩子,每天早早起床送孩子上学,把车子停在校门口蹲点到上课拉铃。
可往往能遇上季授诚的机会很少,见了面也是点头交谈两句,匆匆擦肩。
最好能找个借口晚上到他家去,这样就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处在一起了。
这两天,陈涛带的一个软件开发小组成功设计了一套最新版的防火墙,已经向上申报专利,并且在公司试安装。夏杰忽然想到季授诚家那台电脑什麽防护措施都没有,眼巴巴的跑到主任地方要了软件,献宝似的兴冲冲往季家跑。
不巧,是季授诚的医生弟弟来应门。
可能医院那次冲击太大,季授礼斜斜靠在门边,一听他无害笑容亲切说话的声音,就觉得背筋骨发凉。一看那无框镜片反光一闪,就想转身逃跑。他咽了咽口水,说:“季老师在家吗,上次他说家里电脑没有装杀毒软件,今天我给他带了一个防火墙。”
“我哥不在,晚上他们开师范同学会。”季授礼侧身,让出一半的门说。
夏杰犹豫要不要进这个门,一想到今天的主要目的,咬咬牙脱了鞋。在书房做作业的小叶听见动静跑出来,甜甜的叫了声叔叔好。
“身体好了吧,我配的几副药还不错吧?”季授礼递给他一杯水:“喝茶。”
一口未喝下,满嘴苦的差点喷出来。
“啊,这是我前两天在一个老中医那里请教来的养神茶,对於清热解毒、行气活血最有疗效。”
夏杰点头虚应,再不喝一口,趁他没留神,倒到沙发边的盆景里。
“季老师有没有说几点回来。”
“应该不会很晚吧,明天还要上班,我大哥习惯早睡。”季授礼打开电脑:“要麽你先玩玩电脑上上网,我还要做一个报告。”
“行行,我自己来。”巴不得他早点走开。季授礼回自己房间关了门。夏杰和小叶并排坐在书房里,一边翻看网上新闻,一边望眼欲穿等啊等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9点多了,季授礼完成自己的报告走出来烧水,拉哈欠连天的小叶梳洗睡觉,季授诚却还没有回来。不好意思再赖下去,怀著满腹失望,夏杰匆匆告辞。
一晃一晃失落的沿著小区主大道慢慢回家,今天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高高的挂在天空正中,似乎是在取笑他。路上冷清清的也没几个行人。一路踢著小石子,吧嗒吧嗒作响,猛用力气,石子飞的老远,直奔路对面。
抬眼看去,路边树丛影子下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人看上去眼熟。不是季授诚又是谁?
欢天喜地跑过去,未近他身就先闻到一阵大大的酒气。昏黄灯光下,季授诚茫然的脸看起来特别无助,脚下一个趔趄作势摔到,夏杰赶紧用胳膊架住他。
季授诚反应过来,涣散的目光寻了很久才定格到对方脸上,嘻嘻一笑摸了摸他的脸说:“是……是你……呀!我到……家了?”
“快到了,快到了。”真希奇,这麽拘谨严肃的人会喝的烂醉。此时此刻的季授诚一点也没有为人师表的尊严,散乱的头发贴在前额,看上去年轻了许多,脸颊通红嘴巴赌气似的说著胡话,还不时像个孩子一样鼓起腮帮子。
夏杰一手拉著他的胳膊,毫不费力的把他抗起来,他不重,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背上能感觉到他纤细的腰身和起伏的肋骨。与平时轻柔气息不同的粗重鼻音在耳朵边哼鸣,大口大口的热气吹的夏杰耳根子都红透了。
哦买高,这不是摆名考验他的忍耐力?
“同学会这麽高兴吗?至於喝成这样。”他喃喃。
耳侧的人似乎听到,空出来的手用力拍他的头,大声说:“高兴高兴,十多年的同学都来了,一个比一个强,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声改成轻微的啜泣,难看的打了个酒嗝,又变成无声流泪,路灯下,两条闪光的清泉从眼眶一直流到下巴。
“怎麽了,怎麽了?”夏杰慌了,胡乱找不到手帕之类的东西,把衬衫袖口凑上去,摘下眼镜,那纯黑透亮的眼睛被泪花衬得更加朦胧晶莹。
两人呆呆互望了数秒。
夏杰猛的凑了上去,轻轻贴上他的上唇,季授诚僵了僵脖子,慢慢合上眼睛,夏杰放开胆子,轻轻舔拭四周,撬开牙关渐渐深入,用力吮吸起来。味道一如想象中的甜,一次就让人上瘾,夏杰更加珍惜的抱住他全身,双手轻柔抚摩他背,脖子和下巴。
月亮羞的躲进云朵里,路灯不好意思的暗淡起来……
9下
这天晚上的同学会的确很热闹,他们是宁波师范第一届毕业生,挑起了当时宁波教育业的大梁,各个都是当时单位里的精英,作为改革开放扩大招收的第一批学生,班里年龄大小不一,有结婚奶孩子的民办教师,也有初中刚毕业的少男少女,时隔二十年重逢,每个人的相貌变了不少,许多男同学大腹便便,女同学日渐苍老,这些人不是在XX局任工作一把手,就是某某科长,至少也是重点学校的校长或者教导主任。
只有他,班级里最小的後生,当年的班长,从初中特级教师转到市区当了个普小的语文老师,越活越回去了。
吃饭时候,当时班里性子最爽快的慈溪老大哥,现在是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拉著他这个当年班长小弟拎著酒瓶,一桌一桌敬过去,知道季授诚酒力不好,喝酒由他一手包办了,大夥吃个热闹,说点笑话,四周叫好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饭局结束,安排了KTV,又一拨路远的同学从外地赶过来,最後到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娟子啊娟子,我家好妹子终於来了!”半醉的老大哥一把抱起来人,激动的胡言乱语。
多长时间不见,最後一面还是在法庭大门口。前妻蔡文娟变化很大,烫著卷卷的头发,长风衣,碎花小方巾,蕾丝套裙,淡淡的粉妆衬得人更加华贵大方。
“抱歉抱歉,刚从北京开会回来,飞机误点了。我自己罚酒一杯。”蔡文娟拿起茶几上的红酒,一饮而尽。所有男同学大声喊爽。
老大哥把季授诚找到一边,夸奖说:“你看你老婆,能耐啊,比你强多了。”
季授诚涩涩笑著,说:“我和她已经离婚了。”
老大哥一愣,沈默了半天,一拍大腿说:“看我这嘴,哪壶不开提哪壶,该罚,我喝一杯。”
“您少喝一点了,当心嫂子回家不饶你。”
正说著,蔡文娟被一大堆人推过来,要求当年班级里的金童玉女合唱一首《花儿为什麽这样红》。蔡文娟站在沙发前面,拿起麦克风用眼神询问。季授诚傻傻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都是结婚那麽多年了,还那麽害羞,小季可真郁秀(宁波话,脸皮薄,害羞)!”一女同学大声起哄。
“不知道就别瞎说,老毛!”老大哥急了,站起来抢了麦克风:“娟子,陪你大哥唱。”
周围同学都不同意,气氛顿时僵持起来。季授诚看不是办法,主动拿了麦克风跑到电视大屏幕前唱了起来。他有一副好嗓子,温宛深沈,低音处唱的更为精彩。蔡文娟顿了顿,也应著声音唱了起来,她是亮丽的女高音,嗓音相当清脆动人。两人对唱相得益彰恰到好处,被誉为他们当年班级里的一绝,也是每年校文艺演出的保留节目。
熟悉的旋律似乎一下把思绪拉回从前,那时偷跑去电影院看《冰山上的来客》轻勾手指,回宿舍的林阴小路上的相互依偎,他在竞技场飞跑,她在终点大声呐喊……
谁都有青春年少时,歌还是那首歌,人却早已不是那时的人。
在众人大声喝彩中,季授诚慢慢放下话筒,继续坐回包厢角落。
“最近过的好吗?”蔡文娟坐到他身边。
“老样子,你呢?”
“也是老样子,小叶好吗?应该长高不少了吧。”
想到自己可爱的儿子,季授诚变的舒坦起来:“高了,都已经高过我的腰了。也胖了不少,我都抱不动他了。”
“是吗?”蔡文娟喃喃:“我要结婚了。”
季授诚猛的打翻手里的茶杯,慌张抽了一大叠纸巾压上去,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是一个美国华裔,经商的,我大概会跟他到美国去……”
季授诚头也不抬,使劲擦拭光亮的大理石桌面,半晌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恭喜你……”
唱K结束,老大哥又代班跑大排挡喝酒,季授诚一反平时的书生作风,大口大口像喝水似的往肚子里灌酒。当哥的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舍命陪到底,喝得酩酊大醉,最终被一起住旅馆的同乡架走了。
季授诚迷迷糊糊叫上一辆的,在小区门口中途大吐特吐被赶下车,赔了钱赔了礼,摇摇晃晃梦游似的往家走。路上似乎碰到一个熟人,看不请他的长相,因为眼睛脑子都太累罢了工。
泪腺倒是工作不停,心破了一个大洞,好几年积蓄下来的液体终於从这里溢了出来,怎麽都哽咽不住。混乱中只听见来人手足无措,狠狠骂了一句脏话。紧接著,嘴唇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按住,那触感堵住了心口的洞,後背感受到他温柔的抚摩,全身竟然激动的战怵起来。
脑海里只印下了他的眼睛,深深的仿佛黑洞似的眼睛。
夏杰手忙脚乱把季授诚搬上楼,直到把他放平在床上,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嘴里碎碎念,时间太晚,不能打扰小朋友休息,季老师也不想这麽难看地回家,算报答这星期来他的照顾等等诸如此类理由。
幽幽的床头灯下,刚哭过的脸显得特别脆弱,脸颊上还留有方才的泪痕,一向中规中距扣到底的领口全松散下来,布料下面……
夏杰暗抽了下自己耳光,自觉到卫生间绞来热毛巾,目不斜视脑袋保持真空,快速解开他的衣服擦了起来。季授诚晃了晃脑袋,脸部转到明处,肤色雪白又因酒精渗著潮红,夏杰咽了咽口水,飞快拉高他胳膊胡乱抹了,拉起被子给他盖上。
正要给他脱鞋,季授诚热的推开被子,手臂伸展大大的横躺,毫无防备的睡姿。夏杰扔掉毛巾,又轻轻的拉著被子盖上去,身下的人不太听话,固执的把手伸出来捏住他的手,胳膊夹住他的脖子,喃喃:“乖,小叶,别闹!”
夏杰哭笑不得,伸出去的手抽不回来,只好以僵硬的姿势半趴在床边,能够活动的大麽指来回抚摩他那常年浸润粉笔的手指,毛糙的触觉终於激发心里的欲望。爬上床,把他压在身下,空余的手贴著他平坦的胸口游走,下腹,腰部,然後是……该死,这个皮带扣子怎麽咬的这麽紧!
睡眠中的人因为不适摇了摇头,猛的睁开眼睛。
被逮著正著,夏杰惊慌失措,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措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未等他开头,先用嘴疯狂进占他的唇舌,激烈亲吻直到他也同样呼吸粗重。
其实尚未清醒的季授诚只是无意识的看了看这个正在攻占自己的罪犯,脑海里并没有记住什麽,在夏杰胡乱的摩擦下,本能渐渐燃烧,他的低声呓语使气氛渐入佳境。
忽然,他喃喃了一声:“绢子。”
夏杰抬高身体,不置信的看了看季授诚沈默悲伤的面孔,似乎正做著一个伤心的梦。这个明显女性化的名字让他沮丧,欲望全无,懊丧的整了整衣服,再轻轻给他半盖好被子,找了条毯子睡到客厅沙发上去。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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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发滚了一晚,睡得极不舒服,高大的身材一不小心就要从窄小的沙发上滑下来。客厅大,来来去去都是冷风,吹的两脚发冷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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