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行囊下山寻弒母仇人算帐,童流刃才离家没几步便见一名帅大侠倒卧路中央,害他好生
苦恼──该发挥慈悲心救他?还是眼一闭,大步跨过去?
黑鹰楼首席杀手铁冰炎一清醒便惊觉自己落入一个陌生人手中,却又动弹不得,只能任凭这
家伙对他施以「另类民俗疗法」──以口喂哺他又苦又黑的草药不说,还不时给他抱抱惜惜
……停!他才不是个哭爹喊娘的小娃儿。等他手好脚好,他就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个正港
的男子汉!
在童流刃心中,铁大侠豪气干云,人好好!不但陪他下山报仇,还屡次涉入险境救他。不料
他献身报答救命恩情后,有人跳出来大爆料──铁大侠才是真正的凶手!
云乐村一向是个与世无争,如同世外桃源的小村落,村里的人大半是务农的善良老百姓。
每一个人黝黑的脸上总是挂着纯朴的笑容,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
然而,这一天,煞星降临,一个弱冠年纪的少年进了村,竟不由分说的宰杀这些手无寸铁的
老百姓。
少年疯了似的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村人凄厉的哀号声不但没有引起少年的怜悯,反而激发
少年的兽性。
村人的惨叫声、少年的狂笑声;满地的鲜血、遍地的死尸,让云乐村瞬间成了人间炼狱。
“全死光了吗?”少年看了看无人生还的村子,有些不悦的撇了撇薄薄的唇。
“本少爷都还没有杀过瘾就全死光了,真是扫兴。”
少年边说边恨恨地踢了脚旁的尸体一脚后,还不死心的在村子里里外外绕了一圈。
确定没有生还者,他满脸肃杀之气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铁牌随手一抛,铁牌应声没人一旁的大
树后方,他才悻悻然离去。
“娘……娘……”瘦弱的童流刃虚弱的叫着。
他最后的印象是娘满身鲜血的扑向他,将他压在她的身子下,他因为这一下的撞击,而昏了
过去,也因此而逃过了这一次的死劫。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正好路经这个村子,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道士连忙蹲下身采看躺在地上的村民,可他们却早已回天乏术。
“无量寿佛,造孽,真的是造孽。”
道士将真气灌注在双掌上,他沉喝一声,双手用力一击,地上马上出现一个大坑。
就在道士埋葬村民时,他发现了尚有一丝气息的童流刃。
道士见状,连忙拍着童流刃的脸颊。
“小兄弟、小兄弟,你醒一醒。”
“娘……我娘呢?”童流刃气若游丝地问。
“小兄弟,没有人像你这么幸运。”道士缓缓道出童流刃最怕听到的话。
没有人像他……那就是说,所有人都死了。
“娘……”童流刃忍不住哭了起来,越哭他的头越昏,后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
了。
道士及时托住童流刃瘦弱的身子,双眼下一瞬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这……这……这小子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道士忙让童流刃躺平,他的双手迅速摸着童流刃各处的关节,越摸他心里的惊讶越大,到最
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打算带走童流刃。
道士临走时,瞥见地上的铁牌,他沉思了一下后,五指一弓,铁牌飞进他的手掌心。
道士将铁牌放入自己怀里后,扛着童流刃离开了村庄。
“刃儿,下了山,师父不能在身边照顾你,凡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江湖上人心险恶,逢人
只说三分话,知道吗?”
道士依依不舍的看着与他相依为命八年、情同父子的徒弟。
“徒儿知道,师父要保重身体。”童流刃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他跟师父回到山上八年,这八年来,他不眠不休的习武,为的就是今天。
“你也一样,报了仇就赶快回来,别忘了师父在等着你回来。”
其实道士一点也没有把握童流刃能报得了仇,原因有二。
第一:他的敌人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黑鹰楼的首席杀手铁冰炎。
铁冰炎在江湖上成名甚早,十二岁时,就是个鼎鼎有名的杀手。
传说他杀人不眨眼,对于猎物从无怜悯之情。就算对象是老人、稚儿。只要有人付钱,他照
杀不误。
第二:童流刃的心肠太软、太善良,他连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这样的他有办法杀了铁冰炎
,帮村人与母亲报仇?
道士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可以的话,他真的想阻止童流刃下山去报仇,可道士知道他没有
立场把这些话说出口。毕竟,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徒儿知道。”
f~a~n~j~i~a~n~
拜别了师父,童流刃带着简单的行囊和师父给他的铁牌,独自踏上旅程,四处打探黑鹰楼的
所在。可几天下来,他却丝毫没有收获。
一般的善良老百姓不会知道黑鹰楼的存在,而武林中人一听到黑鹰楼三个字不是快步离开不
理会他,要不就是脸色泛白直摇头。
这让童流刃了解了黑鹰楼是个多么可怕的组织,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想报仇的决心。
一天清早,当他经过一处杳无人烟的树林时,见林间小径上躺着一个身着黑衫的人。
童流刃快步走上前查看,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男子衣裳原是雪白色,而上头的黑褐色是
干了的血渍,因此乍看之下,他还以为男子穿着的是深色衣裳。
“这位兄台、兄台。”童流刃小心翼翼的推了推男子,男子却毫无反应。
男子的一头长发凌乱披散在胸前,脸上布满血迹与伤痕,再加上他满脸胡子,童流刃完全看
不出来他长得什么模样。
童流刃朝四周看了看,树林里一个人也没有,如果他不伸出援手的话,他八成会……不,十
成十会死在这里。
佛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让他碰上了,他怎能见死不救。
童流刃将男子给扛了起来,迅速朝着城镇而去。
他投有死!这是铁冰炎醒来后第一件发现的事。
他看了看四周,陌生的桌椅、陌生的床,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不假思索的翻身坐起,头却不预期地撞上了一个硬物。
“哎哟!好痛!”童流刃紧捣住额头,痛得蹲下身。
他一见男子醒了,就连忙上前查看,怎知他闷不吭声就坐了起来,脑袋跟他的撞在一起。
童流刃痛得眼泪掉下来,可他马上吸了吸鼻子站起来。
为了怕男子愧疚撞伤他,他边擦去眼泪,边强挤出笑容。
“其实一点都不痛……真的不痛……喔!好痛!”童流刃痛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到底是痛还是不痛?”铁冰炎冷冷瞅了眼前白净的男孩一眼。
“你醒了!”童流刃拭去泪,伸出手想摸摸男子的额头,可他却一脸戒备的躲了开来。“我
没有恶意,我只是要看看你烧退了没有。”
铁冰炎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着童流刃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好吧!”童流刃莫可奈何的耸了耸肩,看来他是个戒心重的人。“我叫童流刃,你叫什么
名字?”
对于童流刃的问话,铁冰炎置若罔闻,只是用冷得不能再冷的目光打着童流刃。
“你、叫、什、么、名、字?”童流刃张大嘴巴,一字一句缓慢的说,并用手比画着。
可铁冰炎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他冷然的目光一瞬也不瞬,似乎想将童流刃瞧出个洞来。
“你不会说话吗?”童流刃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耳朵听得见吗?”童流刃又指了指自己的
耳朵。
闻言,铁冰炎不禁皱起一双浓眉。谁不会说话?他吗?也好,就让他这么以为吧,反正他也
懒得说话。
童流刃等了好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反应,认定铁冰炎是个哑巴。
“你看得懂我说什么吗?”
铁冰炎顿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一见他点头,童流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样两人要沟通就比较容易了。
“你会饿吗?我这里有干粮,你要不要吃一些?一定是要的对不对?你一定饿坏了,来吃吧
!”童流刃自顾自的说。
他从包袱里拿出两个窝窝头,然后将其中一个塞进铁冰炎手里。
铁冰炎看着手里的窝窝头发愣,他一向都是这么强人所难吗?
“快吃啊!怎么不吃,不吃会饿的。来,快吃。”见他发愣,童流刃推了推他的手肘,并将
羊皮水壶递到他手上。“还有,这是间废弃的茅舍,因为你的伤势挺严重的,所以我就近找
到这里。快吃啊!不会饿吗?还是不喜欢?”童流刃边说,边大大咬了一口窝窝头。
见童流刃吃了下去,有些饿的铁冰炎,就着童流刃给的水,将那颗硬邦邦的窝窝头给吃了下
去。
“你吃饱了就好好休息吧!等会儿我上街去抓药,顺便买些热呼呼的包子回来。”
吃饱了,童流刃朝铁冰炎挥了挥手,遂转身离开。
见童流刃离开,铁冰炎在床上躺了下来,突然,一阵熟悉的灼热感猛然朝他袭来。
铁冰炎艰难的坐了起来,他颤抖着手,从挂在自己身上的小铁盒里拿出一颗小小的紫红药丹
,将药丹放入嘴里,就着口水将它吞下去。
吃完这一颗,他只剩下二十颗。
他一定得在药吃完之前离开这里,然后找到解决之道。
*F*A*N*J*I*A*N*
买好生活必须的东西,童流刃小跑步冲回茅草屋,生怕铁冰炎的伤势有个变化。
“我……我回来了……”童流刃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屋里。“你还好吧?伤口不会痛吧?看
你的脸色应该还好。我买包子回来了,趁热吃吧!”
童流刃将包子放在桌上,想扶铁冰炎下床,铁冰炎却挥开他的手自己下床,可当他一动牵动
了伤势,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你看你,不要这么倔强行不行?让我扶一下又不会怎么样。”童流刃叨念着上前,小心翼
翼的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吃吧!听说这家的包子很好吃。”
铁冰炎拿起包子放至童流刃面前,他这个充满戒心的举动,却让童流刃误会为善意,开心笑
了起来。
“谢谢,可是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闻言,铁冰炎眉头不禁皱得死紧。既然他不吃,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跑出去买?
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看样子应该不是要他的命,要不然他大可不必救他,那么他图的是什么呢?铁冰炎怀疑的目
光在童流刃身上来回梭巡着。
“怎么不吃?喔!你想要人陪啊!那好吧,我就陪你吃一些。”童流刃笑笑的拿起包子。“
我也觉得有人一起吃东西的感觉比较好。”咬了一口包子,童流刃突然瞪大双眼大叫。
一看他那个样子,铁冰炎下意识的戒备了起来,可童流刃下一个动作,马上让铁冰炎全身乏
力。
只见童流刃幸福的闭上眼睛,开心的说;“这个包子真的很好吃!皮薄馅又多,可就是有点
烫。”
铁冰炎面无表情的撕开包子,三两口就将一个包子给吃下肚。
“很好吃对不对?要是每天都可以吃到那么美昧的包子,那该有多好啊!好了,我吃饱了。
”童流刃拍了拍手站起来。“你吃吧,我把这里打扫打扫,住起来也舒服些。”
童流刃打了桶水,开始擦桌子、椅子、床、窗户,只要看得到的,他什么都擦、什么都洗。
铁冰炎也不理会他,吃饱了便自顾自的上床休息。
而擦完了内室的童流刃,来到院子开始洗衣服。
洗好了衣服,他进屋告诉铁冰炎他要到树林里捡些柴火,顺便摘些野菜。
接下来的日子,童流刃就像只忙着采蜜的蜂儿,每天忙进忙出,不到三更半夜绝不上床休息
。
这天,童流刃脸色就像天空灰蒙蒙的,一点阳光也没有。
“好无聊喔!”童流刃坐在窗边叹了口气,拄着头看着下着细雨的院子。“你说雨什么时候
才会停?一个时辰,二个时辰,还是一整天?拜托,千万不要下太久,老天爷我求求您。”
雨什么时候停有什么重要的?他有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这么沮丧吗?铁冰炎不解的看着童
流刃。
大概是老天爷没有听到童流刃的祈祷,这场雨足足下了一整天,直到入夜,雨势都没有缓下
来。
而一整天无所事事的童流刃只能望雨兴叹,嘟着张嘴,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床。
铁冰炎更早就上床休息,因为他知道想让自己的伤势好得快一些,除了吃药外,就是尽量休
息,好让体力早日恢复。
不知道睡了多久,铁冰炎被一阵细微嗫泣声给吵醒,他仔细听了一下,这才发觉声音是从屋
外传来的。
他看了一眼身旁,才发现童流刃并不在。
铁冰炎考虑了一下,决定下床去一采究竟。
铁冰炎艰辛的下了床,步履维艰的扶着床、扶耆桌子、扶着墙来到门边。
他推开门一看,童流刃坐在屋檐下,将头埋在膝上,哭得好不伤心。
正想开口询问的铁冰炎,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哑巴,他伸出手推了推童流刃。
没想到铁冰炎会出来的童流刃,猛然跳了起来。他小巧的脸上满是泪水,衣裳更被屋檐的雨
水给溅湿了。
童流刃慌忙拭去泪水,抖着声音说:“你怎么会起来?你的伤还没有好,快回去睡吧!”
回去睡?如果他继续在这儿哭的话,他睡得着才有鬼。铁冰炎一脸不耐的指了指童流刃,又
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对不起,是我吵醒你了吗?”童流刃呐呐的道着歉,他已经尽量降低音量,没想到还是吵
醒铁了冰炎。
铁冰炎点了点头,脸上的不耐更加明显。
“对不起、对不起。”童流刃忙不迭地道歉。“你有伤在身,我还害你不能好好休息。来,
我扶你回床上。”
这次铁冰炎没有拒绝,因为他真的好累。上了床,他几乎是头一碰到枕头,就坠入了梦乡。
可童流刃就没有这么好眠,他睁着一双大眼,直到天空东方出现鱼肚白,他依然清醒着。
*F*A*N*J*I*A*N*
“为什么还在下雨?”童流刃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这场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才停?它
已经足足下了五天。
这五天来,童流刃就像头困兽烦躁不安。白天他什么都吃不下,夜里他怎么都睡不着。短短
数日,他不但瘦了,连黑眼圈都浮出来,双眼更是又红又肿,就像哭了一整夜。
“我出去买点东西。”
似是想到什么,童流刃跳了起来,披上蓑衣,他又快又急的冲了出去。
“他到底在搞什么?”铁冰炎浓眉皱得死紧。
只是下个雨,他有必要烦成那样吗?该不会是这场雨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这时候出去,该不会是要去跟什么人见面,商讨怎么对付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