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瞳(兄弟)————涵轩

作者:涵轩  录入:06-06

众妃不甘,也无可奈何,将云与采臣的事她们跟皇後一样从小便耳闻,皇後娘娘尚且如此,她们也只能忍了。
打发了众怨妇,皇後自言自语“说实话,哀家还真想亲眼见见令小天神魂颠倒的瞳公子。”
“铃铛,你大白天自言自语说什麽呢?”梵天一进门正好撞见她在发呆。
“小天天!”铃铛笑得很可爱。g
“你呀,整个月半只有你敢叫朕叫得这麽恶心。”梵天捏捏她的俏鼻“说,刚刚在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
“在想小天天的心上人。”
“哦!”梵天神情微微一变。
“我在想,他是个很勇敢很重情义的人,为了养育自己的哥哥居然舍情取义,真是难得。之前外界对他不好传言八成是在诋毁他,若非玉质冰心怎麽打动得了我们凡与不上心的梵天大帝。”铃铛笑嘻嘻的,在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面前,她从不在乎什麽礼仪,虽然被爹爹批评了很多次,但寒异见连皇上都不在意,他也只好任她去。
“他,不俗!”二个字评价。
“不要这麽简洁好不好,多说两个字又不会死。”很不淑女的翻翻白眼。
“双瞳没有选我,朕很心痛很在意,朕承认自己很自私,因为换了是朕绝对不会放弃爱人,如果他人因为是禁忌之恋而反对我们在一起,就算跟全天下为敌,朕亦再所不惜。”
“喂,你是不是忘记我是你的夫人,对老婆大人说你怎麽想念别人,你太失礼了吧。”
梵天忍不住笑起来“说真的,我真的很怀疑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恩恩爱爱的帮故事,试想,从小看过对方流著鼻涕,哭著闹著在地上打滚撒沷的样子,长大後爱得上才有鬼。”

“梵天!”铃铛连名带姓起一叫,她叉起腰杏眼圆瞪,指著皇上的鼻子“你最好告诉我,流著鼻涕,哭著闹著在地上打滚撒沷的那个人是你!”
梵天哈哈大笑,他拉著铃铛“铃铛,铃铛,你可知道,朕是真的喜欢你,从小就喜欢。”
“我知道,就像我也喜欢你一样。”铃铛笑著,但很认真地回答。
喜欢,仅此而以。
他们都很清楚。
第二十六章
衣冠尘土梦一场,江湖是非纸半张。离罢梧桐栖冷雨,骑马踏碎禁宫霜。听阡上炊烟浅吟低唱,闻指间年华暗夜流芳,管他功名未央,他人颜色,皇家凤网。
四空居旁有一棵百年老松,青松意为风骨,故一年前双瞳才毅然选择此处安家。双瞳在树下置了棋盘,却是:可恨对弈无敌手,唯有松涛伴我心。自己与自己对弈,没有对手,棋局显得索然无味,不下棋的时候他会思考,反正现在时间多的是。
这日,双瞳依旧带著字画准备去集市。
“小瞳,天冷了,多穿件衣服。”东方靖舞叮嘱。
双瞳应了一声,“谢谢。”仍然淡然恬静如昔,可是东方靖舞知道,双瞳的心与灵魂早已经埋葬在一年前的大火里。
死了,掉了,不复存在了。
他偶尔也会笑,看在东方眼里是那麽遥不可及的距离。於是东方会想,如果当初不逼双瞳称帝伐敌,而是选择与其归隐山林,也许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幸福,往往就是在你犹豫、贪心时悄悄溜走。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衣服在双瞳走时还是被忘掉。
东方靖舞拿著衣服追出去。边走边自嘲地想:不愧是兄弟血脉相连,他与双瞳十八年的光阴竟比不上不到一年的几面之缘。
“看,我说的就是他,怎麽样,漂亮吧。”一个压得低低的声音从冬季已衰败却仍有半人高的野草丛中传来。
“啧啧,果然很漂亮,他真的是个男的吗?”另一个猥琐的声音问。
“试试不就知道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淫邪的笑声。
“管他男的女的,上了再说。”迫不及待。
“小瞳!”东方终於追到他。
“哥?你怎麽来了?”
“衣服。”东方把衣服递给他,见他不接,便硬塞进他放字画的包袱里。
“哎哟,哪来的漂亮小哥,还是二个呢。”枯草丛里的四个男人跳出来拦住他们去路。
东方有点紧张地看著他们,双瞳面无表情,目光冷得冰封三尺,刺得四个人情不自禁退了一步。
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清冷、透明、无瑕的瞳眸。像一面镜子,镜子中反射出他们四人的影子,丑陋不堪,令他们自惭形秽。
“妈的,这小子的眼神真让人不爽。”
“办事时蒙上他的眼睛不就得了。”低低私语。
“哥,快走。”双瞳拉著东方就走。
一转身,就被人从身後死死抱住,硬拖进枯草丛中。
贴得太近,他们身上的气息直窜进双瞳鼻息间,酒味、油味,马粪味、炭火味混杂在一起,双瞳想吐。
肮脏的大手隔著衣服在双瞳与东方身体各部位游走。
“滚开……”冷冷的。
“不,不要伤害我弟弟,如果你们一定要怎麽样,我愿意代替我弟弟。”东方哀求。
双瞳大吃一惊,又有些感动。哥哥的眼神分明在跟他说:我已经是残败之身,这种事对我来说算不了什麽,倒是你,赶紧想办法逃走。
“不是说把这小子眼睛蒙上吗。”
一块气味难闻的黑布将双瞳的眼蒙得严严实实,手脚也被绑缚。
眼不能视物,双瞳听到几声衣帛撕裂的动响,男人淫邪下流的调笑,东方靖舞撕心裂肺的惨叫。
心碎了,眼发热,双瞳全身剧烈地颤抖。如果他手里有刀,他会将他们砍得稀巴烂。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大手伸到双瞳脸上“该你了,小美人。”
双瞳突然张嘴狠狠咬住那只手,力道大得他清楚地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
惨嚎一声,那人抽回手,反手一巴掌打在双瞳脸上,双瞳马上尝口腔内的血味。
衣襟被大力撕开,“梵天,梵天。”几乎是本能地,双瞳叫出他的名字。
梵天,你为何还不来救我?双瞳绝望地想。
尖厉之物破空之声!!
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一有几点热热粘粘的东西溅在双瞳赤裸的胸膛上,空气中血的浓腥弥漫开来。
眼睛看不到,双瞳挣扎著,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他的双颊,抚摸了刚才被掌掴的地方,温软湿湿的东西舔去他嘴角的血丝。
双瞳的身体僵直,脑中飞快转过一千一万种可能。
不同於粗暴的爱抚,这只手动作格外轻柔,它滑过双瞳裸露在外的身体,欲意很温存。
湿润的舌头顺著他颈部的曲线画著为规则圆,一圈一圈向下无限延展。
非常之挑逗,双瞳很可耻地发现自己身体起了反应,欲望刚一抬头马上被探入底裤的大手掌握。挤压,揉捏,简直会要了他的命。
不!想喊叫,喉咙发不出声音。
“哥!”必须要控制自己,当务之急应该是东方哥哥的安危。
那人的手停了半晌,继而转为粗鲁地攻击,撕裂双瞳下半身蔽体之物,在没有任何前系的情况下抬高他的腿进入。
离上一次被梵天近乎强暴的方式占有,时隔一年还多,身体对入侵仍然陌生。
痛感尖锐而清晰。身後的巨物一次又一次冲击他干涩的深处,带著要杀死他的狠劲。
这个人一定非常非常恨他。
双瞳被绑在身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他身体颤抖著默默承受狂风暴雨,任凭全身的热血在奔腾在咆哮。都怪那该死的梵天,至从上次被那个人强做过之後,双瞳羞耻地发现自己只对这种近乎强暴的方式有反应,有时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变态?
一连被占有了三次,双瞳双腿间已经痛得麻木。他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止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息。
身上的束缚被人解开,双瞳吃力地抬手扯下眼睛上的黑布。
看见。
不远处地上一具男人的尸体,和,站在身边的他。
“我哥呢?”开口第一句。
梵天眼神是嘲弄的,他瞅著双瞳,并不回答。
“你只杀了一个,另外三个呢?”双瞳恨声,他要将这四个禽兽碎尸万断。
“胆敢碰你的人,杀无赦!”梵天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扬起来“至於其他三人干了些什麽与朕何干?”
“你……”咬牙切齿,怒目相向。
良久,梵天轻轻叹一声“朕让人送他回你们的四空居。”刻意加重“你们”二字,说不出的酸意。
双瞳低垂下长长的睫毛,“那,我也回去了。”
擦肩而过,仿佛,他们从未相识过。
头也不回,也许,方才的欢爱只是无主的迷梦。
梵天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无意染上一丝悲哀。他看不到,双瞳淡淡地在笑,粉色由如玉的面颊上渍渍然洇浸出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跟著我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暗处守望吗?
你以为刚才我不知道你是谁还任你为所欲为?
你以为我不了解你的感情吗?
你以为我对你是无情吗?
情到深处情转薄,梵天,你懂麽?
第二十七章
双瞳远去,梵天叹了声,仍是拔足跟上,始终不放心双瞳独自上路,双瞳过於美丽的脸是他灾难的源泉。
四空居。
梵天注视著这三个字,冷笑。双瞳你以为放弃是人生,名曰四空便!然一生了吗?
驻足老松下,无意瞟过双瞳自己与自己战斗的棋盘残局──不分胜负!心的战场,灵魂与灵魂的杀戮,自己与自己作战是疼痛的,且没有退路,一场拉锯战注定分不出输赢。
“打破僵局最好的方式是──”梵天手一掀,黑白子清脆地溅落一地。
“重新开始?”双瞳一动不动,目不转晴看他。
五味陈杂,心思翻涌。
棋局可重来,人生若如棋该有多好。
“回不了头了,我们回不了头,就算前方是地狱我们也要走下去。瞳!”梵天伸开双臂将双瞳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双瞳任他抱,他温热的气息刺激著双瞳的泪腺,玉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氤氲水气。他咬紧牙,吞下一滴泪的苦,他,还是那个坚强的双瞳,观音莲台上一颗晨露,水墨意境中半点朱砂,红尘万丈与他只作无物,他怎会像世俗中红男绿女,轻易让眼睛流淌著脆弱。

是的,他们回不了头!回不到最初最美的相遇,回不到春意中对弈,盛夏对决、患难与共,秋日离索,冬季相思的从前。
心在呐喊在奔腾,以前不知自己要什麽觉得混乱,知道自己要什麽又免不了痛苦,人生真的不能两全其美吗?
梵天修长的睫毛擅抖著张翕,源於灵魂深处的痛漫延到四肢百骸。
他们俩真的很奇怪,在身边忍不住互相伤害,痛到深处他们都曾怀疑过,他们是不是真的在相爱,相爱的两个人为什麽会产生置对方於死的仇恨,这种仇恨是无法言明的,双瞳无止停止对梵天的憎,就像他无法遏止梵天对他笑时,心,狂乱地悸。梵天无法停止对双瞳的怨,洁白的肌肤和清莹的双眼,言不妄发,性不妄躁,喜怒不动其心,都会变成令梵天怨恨的地方。身於浊世深陷尘缘,身居高位,你凭什麽还能超然至此,天地万物,宠辱荣枯皆不入眼的清高,上天凭何赐你一颗平常心?离得太近,优点也变成缺点。
随著矛盾不断激化,升级,相爱演变成一种压力,他们开始喜怒无常,用最激烈的方式去掩饰心中的苦恼与疑惑,极端尖锐的对白与针锋相对後面有他们敏感而柔软的爱情。
分开後又思念入骨,无药可医,白天食不下咽,夜间辗转难眠,形销骨立,痛不欲生。离得远,缺点也变成优点。
不能参透其中的奥妙,也许他们还太年轻,也许是他们已经习惯这种游离在爱与恨边缘的相处之道。
“我们不该这样。”双瞳轻轻道。不该打破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该强行突破他们之间最後的底限,不该来,不该挑衅,明知这都会变成心动的理由!
泉涸,鱼相处於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
梵天,聪明如你,为什麽还看不透,他们之间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男人不该流泪,不该软弱,可是,无法制止内心的狂热与喧嚣,泪,淆然而下。原来,智者双瞳只是凡人,没有三世的修行,无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之能,同样是六道轮回之内天地五行之中,肉眼凡胎。
双瞳悟了,自己整年闭门苦修的平静心湖敌不过梵天一个多情的眼神。
梵天懂的,就算躲到天涯海角念念不忘的仍是双瞳一滴情泪。
天生的,他们相生又相克。
“如果有来世,我宁愿不要令人倾倒美好的容貌,让人仰慕的聪明智慧,学富五车的才识,我只想一颗勇敢的心。”双瞳道。
轻描淡写一句,多少柔肠百折其中。
纠缠,前世的痴今生的怨,像个圆圈,绕了一遍,最终要回到起点。延续,情债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是与非,要推迟到下辈子去衡量。
“走吧,回你的皇宫,做好一任皇帝,与你的妃嫔生许多个皇子,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双瞳平静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与他无关。“从此,两不相见,两不相欠。”
踉跄退了两步,硬生生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梵天的脸色迅速褪去血色。
两不相见,两不相欠,就当我们今生今世从未邂逅,从未相知,从未相爱!双瞳,这就是你要的吗?
月半皇宫。
他,是宁愿怀揣著美丽谎言轰轰烈烈地去承受极刑,也不愿亲眼看著虚幻的爱情慢慢凋零。
“为了你,我辜负了父皇对我的期望,为了你,我愿意放弃皇权,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万里山河,荣华富贵。只要你最简单的一句话,就算上九天下黄泉我都会与你生死与共,可你偏偏选择放弃,放弃我们来之不易的感情,你让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你和他茶余饭後的笑料。”
喉头一阵腥甜,什麽东西迫不及待喷涌而出,斑斑点点溅在梵天面前纸上。
雪纸,腥红。墨痕尚阴凝。
忍耐,太久。久到如果不滴血,你,永远不会明白。
双瞳,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重重复复,密密麻麻写了千万遍不厌倦。
我如此爱你,你怎忍负我?
我全心全意,你铁石心肠。
“小天!”
“皇上!”
……
将云抱著儿子的身体,心如刀割“小天,你不是这麽脆弱的人吧!”
采臣面无表情,却极为轻柔地拭去梵天唇角的血线,他湛蓝的眼眸一半是火一半结冰。
蓦然转身,拿起书案上染血的文字看,采臣沈著脸,一言不发地离开梵天寝宫。
“臣,让四大侍卫去,你不必亲自跑一趟。一个没有勇气的人,不值得我们见他。”将云真是了解他。
采臣,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会不惜一切。
四空居外老苍松下。
东方靖舞将一包银子扔给三个男人,“死了一个,多的银子算是他的安家费。”
其中一个掂了一下,对份量还算满意。
东方面无表情:双瞳,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
他没有发现,背後有一双眼,玉色的目光,安静而沈郁。
全世界都可以背叛,多一个又算什麽?全世界都在欺骗,增加一个也不多。所以,双瞳并没有感到伤心或是被骗,他想:哥哥只是太怕失去他才会这麽做吧!於是他在心底就原谅了东方,对於这个养他一场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恨的。其实哥哥也是个可怜的人。
夜深沈,孤守著天地间令人心碎的寂寥,双瞳挑灯读书,其中有多次失神地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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