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情之荒宅————袖刀

作者:袖刀  录入:06-01

  想到在井旁望著月亮筹划告白,兴奋得不能自已的自己,就像文章的倒数第二节,不知道注定悲剧的主角,傻傻高兴著。
  獠寅隐藏在暗影里的五官难耐的抖动了一下,依稀是笑的模样。
  杜亭只听见他面向身後,用清凉的声音喝道:“听清楚了吧?”
  “还行。”
  久违的,清脆的少年嗓音,带著一点久睡後的慵懒味道。
  杜亭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向声音来处望去。
  獠寅轻声笑了,手背在身後打了个响指,只见原本乌黑一团的屋子一点点亮起来,像有人缓慢的拨亮了一盏灯。
  光亮的中心区域站著一个少年,他穿著柔和的浅青色衫子,腰间扎著绣了云纹的精致腰襟,下面露出一双糯白的裤管,可不正是杜亭亲手添上去的那身衣裳?
  大悲之後迎来的大喜,杜亭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著了,只觉从头到脚到心都轻飘飘的。
  他既不敢动,也不敢出声,更不敢眨眼,生怕一个疏忽打破这场梦一样的幻境。
  还是小鬼先开的口。
  “喂。”
  杜亭眨眨眼,还好,还在。
  小鬼撇著嘴,老大不高兴:“你傻的啊?”
  “你……我……我……”
  “叫我的名字!”
  “名字?”杜亭一怔,随机惊叫道:“啊!你,你都想起来了?!”
  小鬼点点头,有些羞涩的道出两个字:“岳潼。”
  “我的名字,叫岳潼。”
  “岳潼……”杜亭品茗般轻声重复著,“好名儿,有山有水的。”
  随即被对方白了一眼:“你个呆瓜。”
  享受到暌违的白眼,杜亭这才觉得有些真实感,兴奋的跑到少年面前,顾不得礼数教养,用双手捧住他的脸,抬起来细看,接触到的是久违的冰凉瓷器般的质感,没有一点洇湿的水渍,这才放下心来。
  少年嘴上一口一个呆瓜,笨蛋的骂,神态却极乖巧,任对方手掌托著自己脸颊依偎在一起。
  “其实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我在画里看著呢,只是身体不得劲,出不来……”
  杜亭心愿得偿,满足的搂著怀里少年,那些费时费力战战兢兢的日日夜夜还算得什麽?
  “对不起,害你等这麽久。”想到自己方才平生最大胆的一次告白都被怀里人听了去,心中既是害羞,又是激荡,但却了却一桩大心事般轻松喜悦,不由低声细问:“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愿意麽?”
  少年瞥了他一眼,随即迅速垂下睫毛:“画只有你能裱,我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啊?那……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笨蛋书生。”
  杜亭还要再说些什麽,但唇上一凉,眼前被柔软睫毛滑过,对方已主动献吻,再纠结著什麽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就真是笨蛋了。
  就著轻捧脸颊的姿势微微俯身,将少年微凉略温的嘴唇撞个满怀。
  “咳,咳咳!那什麽……”被忽视许久的人终於看不下去,发出不厚道的声音:“真是媒人抛过墙啊!”
  相拥的二人这才惊惶分开。
  少年的皮肤虽透不出红晕,但睫毛低垂不安眨动的样子却真是羞涩得厉害,杜亭心中又是一荡,握著少年的手就再也松不开。
  獠寅双眼望天,酸酸的道:“想亲热也不急在一时,且听我把後续事宜交待清楚如何?”
  ……
  “以後……还要劳你费心了。”獠寅离去後,岳潼如是对杜亭说。
  “咦?怎麽忽然客套起来了?”杜亭摸摸鼻子,他很不习惯!。
  少年抿紧唇角不再言语,杜亭了然,牵住他的手,把冰凉掌心揣进自己胸口:“你在担心什麽?”
  岳潼转过脸来,踌躇著:“我……我怕。”
  “没什麽好怕的,那个獠公子就爱吓唬人,其实那有什麽难的?”杜亭轻松笑道。
  岳潼眨眨眼,不解的看著他:“可是我觉得好难啊。”
  难道不难吗?
  獠寅走之前交待的事情。
  因为生魂附著在画上,画卷便要珍而重之的保管,不能虫蛀,不能受潮,还要三不五时就拿出来掸掸灰,晒晒柔和的阳光,简而化之就是:那画便相当於少年的肉身,保养它就像保养身体一样。
  因为已经有些个年头,还要隔几个月重新修补一下,画上的人物颜色鲜妍,怀里的少年才能神色生动。
  杜亭轻轻将少年置於自己膝上,咬著耳朵答:“你不知道为夫我最擅长这些了麽?保管古籍什麽的。”
  少年似乎是安心了一些,紧绷的嘴角终於柔和下来,杜亭盯著那淡色的双唇,又低声道:“不过我倒是後悔一件事。”
  “什,什麽?”少年快速抬起眼,露出你要敢说觉得麻烦了我就揍你的凶狠表情。
  “我後悔呀……”杜亭放开捂住对方手的动作,轻轻勾上浅青色的衣襟,“我後悔不该多事,给你添上衣服……”
  “你……”少年大窘,露出羞恼神情,却没有丝毫要逃开的样子,而是撇开脸,任凭书生的手指探进自己的前襟里面,嘴里小声啐骂著:“坏胚!”
  从呆头书生变成坏胚需要多久?
  其实,一个夏天就足够了。
  夏末之後是立秋,梧桐叶飘落的时候,那本《逐花录》就不够看了,书生抱著檀木画匣走在购买新画本的路上。

  荒宅 尾声

  番外 冬日
  岳潼喜欢冬天,尤其下大雪的时节,因为他不怕冷。
  杜亭裹著棉被缩在廊下忧愁的望著他。
  岳潼像砌沙子一样将雪堆得高高,又挖了个洞,指著说:“这是宅子。”
  然後将捏好的两个雪人放进去说:“这是你和我。”
  杜亭很想笑,但冻木了的脸令他反映也迟了半拍,果然,岳潼不满的指责起来:“喂!我捏得好不好啊?”
  “好,好……哈秋!”冻得酡红的鼻子滴下一串晶莹的鼻涕。
  “哈哈哈!快吸回去,要结冰了哦!!”岳潼狂笑著摔在雪地上。
  杜亭羞恼得无地自容,气哼哼的裹著被子移动回房。
  岳潼在雪里笑了一会,又玩了会雪,才觉得无趣磨磨蹭蹭跟著回了房间。
  天色已晚,卧房内生著一盆炭火,没有点灯,刚才失了面子的某人正坐在火盆旁取暖,见他进来也没有理会。
  少年知道对方这是恼了,便不吭声的绕过他,直接躺到了床上。
  在被窝里将自己的衣服剥干净,用厚实的被子把身体从头到脚严密的捂起来,像烤炉里的白薯那样侧卧著,一动不动。
  火光映照下,杜某人的脸色终於有些松动,但维持著气度,仍然坚定的不予理会。
  直到少年开口出声:“暖了。”
  “干吗?”
  “……”少年终是不好意思进一步解释,干脆把脸也扎进被里。
  这是两人约好的。
  冬日难熬啊,尤其对杜亭来说。
  岳潼再鲜活也是个鬼,夏天还好,抱著瓷器一般滑溜溜冰凉凉的身子,舒爽得不得了,但是冬天……就太冷了。
  所以每次行房事之前,杜亭都要求岳潼先把自己弄热。
  但是小鬼每次都不肯乖乖照做,他挺喜欢看杜亭哆哆嗦嗦抱著自己的样子的。
  这一次竟然主动把自己塞进被窝,是再明显不过的示好。
  如果杜亭继续赌气,未免显得小气了。
  慢慢走到床榻旁边,明显隆起的形状微微抖动,杜亭暗笑,故意不急著掀开被子,只将手掌探进去。
  不知碰到了哪,光滑又细腻,仍没暖到哪里去,但也不致冻得人发抖了。
  杜亭的手沿著那处摸索,原来是腿根,难怪抖个不停。
  “要就进来啊!”被子里的人不耐的吼道。
  杜亭偏不,只用手指挑 逗,从肚脐到股沟,最後才去碰腿当间的物事,感觉到那根已经半挺立的濡湿起来,这才除了衣物钻进去。
  没有风,雪又扑敕敕落下,将整座宅子覆盖,脚印,灰尘,古井,荒弃的宅院都得以新生,刷了白漆般洁净。
  窗纸映出温暖的橘色火光,和微明光芒相得益彰的模糊声响来自被褥深处,少年被困在杜亭的身体和厚厚的棉褥之间,深入股间的性 器有著和主人明显不相衬的凶狠态度,一次重过一次的向深处顶弄。
  “啊,啊……不要了,不要了……我说不要了啊!”已经被逼著攀上一次高 潮,内里像要坏掉一样纵容著对方的大力顶撞。
  虽然年龄都能当对方的叔伯了,但身体还只是少年而已啊!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啊……”接下来的控诉被湿漉的吻堵住,腿被更过分的拉高,打开,绣著不知名花朵的缎面被子被踢成奇怪的弧度,像未搭好的小帐篷。
  少年终於哆嗦著夹住杜亭的腰,随对方动作起伏臀部,在湿润高热的狭小棉被里相互弄湿了身体。
  律动告一段落後,杜亭将被面撩开,露出少年湿润的侧脸,安抚般拍著他的背:“怎麽恼了?你要体谅我嘛,好不容易才热起来,当然要多来一会。”
  面对这样下流的辩解,他又能怎麽样呢?只能闭著眼假寐。
  杜亭越发凑近了耳语:“我发现这样子,才像你砌的雪屋呀。”
  “呀!”岳潼突然想起自己未完工的雪雕,不顾身上赤 裸,哧溜一下钻出被子,将窗户打开一缝,欠著脚往外看。
  还好,没有风,小小的白色建筑还在,而且在新积的雪里越发坚固了。
  “哎呀,又冷了……”杜亭不知何时批衣站在他身後,话音甫落,岳潼感到屁股又被握住了,“你……”来不及怒叱,唇被含住,柔软湿热的舌尖层层递进,终於被缠住与之纠缠,气息紊乱时只听对方轻声呢喃:“说不得,只好再把它弄热了……”
  自从獠寅走後,两人就终日厮守在这宅里,起初杜亭还觉得不合适,毕竟这是曾令小鬼痛苦过的地方,谁知岳潼却想得开,说了大道理劝他,无非是令他侵占他人财物能够心安理得。
  为唤回小鬼而现学的装裱技艺也水涨船高,很多文人墨客慕名前来请他裱褙,也有富人家子弟捧著祖上传下的旧画古籍请他重裱,收益自不必发愁。
  期间杜亭带著小鬼回了趟家,自然是捧著画匣回去的,向父母婉言道明这些日的奇遇,只是省去了岳潼性别一事,父母本就愁这呆儿的婚事,现下得知他自己开了窍讨了媳妇,又生计不愁,自然欢欢喜喜。
  “也不知獠公子和他家那位怎麽样了?”闲暇时,杜亭会这样和岳潼念叨。
  “哈……”岳潼不知想到什麽,先笑出来:“肯定是好上了呗。”
  “那可不一定,”杜亭大摇其头,“我见獠公子很是愁恼的样子。”
  “你也不看看獠寅是什麽人?他愁才怪!”
  “咦?他是什麽人?”杜亭早知道獠寅是个奇人,可是对方没提,自己也不好问,疑问就这麽搁置下来。
  “嘿嘿……”岳潼卖起关子,笑得像个小狐狸,“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要答应那件事。”
  杜亭果然变了脸色,连忙摇头,“不答应就是不答应,而且,我料你也不晓得,在诳我罢了。我和獠公子相处那麽久他都没说,你才和他见过几次?怎麽偏就告诉了你?”
  “那是因为你笨!”岳潼攀上他的脖子,“你答应我嘛!答应我我就告诉你!”见对方仍是笑笑的不作回应,便手脚并用的磨蹭起来:“人家早就想要新衣裳了嘛,你就送我一套吧……”
  要说这书呆也有书呆的恶趣味,最近一次修补画作时,忍不住使坏,将画上少年的衣衫又都“剥”了去,冬天来临,人人棉袄棉裤,唯独他杜亭,回家就有秀美风景可赏,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少年光滑的身体紧紧缠著他,清凉的口风直灌入耳:“要嘛,要嘛,人家想要……”
  杜亭头脑一昏便道:“好吧,你先说,我就给你添新衣裳。”
  少年这才心满意足,搂著杜亭脖颈道:“我跟你说哦,那个獠寅……他脖子上的挂坠,是颗虎牙哦。”
  “这算什麽答案?”
  “你自己想。”
  杜亭摸摸脑袋:“虎牙,虎牙……他倒提过,说他家那位好养动物,曾捡过一只小老虎……呀!难道……?”
  少年狡黠的眨眨眼,“山大王出马,哪有收服不了的山贼?”见杜亭若有所悟的连连点头,又不忘找补上一句:“说定了,要帮我添新衣!”
  “那是自然,我从不说谎。今夜就开工。”杜亭笑得温柔。
  第二日下午,荒宅深处传来一声怒吼。
  “死书呆!这是什麽!!!”
  “新衣啊……”某人很无辜的回道。
  “肚、兜、也、算、衣、裳、吗?!”羞愤的少年一字一字说道。
  “怎麽不算?瞧瞧,要多新有多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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