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被爹以「有恩不报者,猪狗不如」的理由硬是送进救命恩人家门,人称严家镇的混世魔王的严祈心中可不是一个闷字了得!
被迫放弃在学堂收保护费、盖人布袋的家乡事业──就只为了当一个混小子的伴读!?开玩笑,他得好好先下一个马威,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谁知道堂堂武林世家的柳家公子竟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不但一凶就哭,而且还超级依赖他这个老大的……很好,照这样乖乖听话下去,收他做小弟也不是不可以!
还以为他们这段关系就此注定下来了,哪里知道当柳净云开始习武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
当小男孩变成翩翩公子,严大爷发现,自己身为老大的尊严,被应该是小弟的青年,一点一滴用眼泪和温柔给化去……
序幕
「我不去——我才不要去呢——」少年拼命地踢打着,只可惜人小力微,最后只能愤恨地咬着中年男子的胳膊,被后者拖进马车里!不肯放弃地瞪圆一双修长的凤眼,少年狠狠地白了哀哀呼痛的男子一眼,把目标转向大门口,冷笑着作壁上观的少妇!
「娘!你就眼睁睁看着老爹把儿子卖掉吗?」是谁规定生儿子的人有权力决定孩子的一生呢?既然是他的命运,好歹也要问问他本人的意见吧?谁愿意好端端的不在家乡作孩子王,而跑到遥远的京城里给大户作童役?他们严家虽然不是很富足,但怎么说也是远近几个村有名的殷实人家,犯得着鬻儿卖女,只为了报什么救命之恩吗?
「乖儿子……不是娘不想救你,但咱们严家的家训第一条就是『有恩不报者,猪狗不如』,你也不想背着这样一个骂名过后半生吧?所以──老老实实听你爹的话,去京城吧!那个柳家是有名的积善人家,不会亏待你的!」凉凉地挥袖,少妇无辜地回望着咬牙切齿的儿子,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闻言,少年气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就算如此!那被救的是谁就让谁去报恩好了!」半个月前被土匪打劫的又不是他,凭什么获救的是他老爹,报恩却要由他来?
「错错错……」面对儿子的指责,少妇只是数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即而又换成了五指张开晃了晃手掌:「祈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虽然傻到抄近路被土匪盯上的人是你爹,但你要知道,咱们严家只有他一个爹,而儿子我却生了五个……为了不让你娘和弟弟们变成孤儿寡母,你这个作老大的就辛苦一点吧……代父报恩,也算佳话啦!」
「去他的佳话!我才不要当牺牲品!娘!我不去京城!我要留在家里——」耳听车前传来马夫的吆喝声,严祈急得直想往车外跳,但早就洞悉他举动的严老爹死死地抱住了他,老泪纵横的哀求:「儿子……对不起!都是爹的错!但是柳员外说了,金银财宝人家有的是,不稀罕……只是想给家里年幼的独子找个伴儿而已!为了咱们严家,你就委屈委屈吧!而且人家柳员外听说还是什么江湖上有名的大侠,不会为难你的!」
「大侠不是都施恩不求报的吗?」狐疑地顿了顿,严祈暗感不妥地白了一眼老爹憨厚的俊颜。果然不出所料,下一秒,严老爹就傻笑着点头道:「没错!是你爹硬缠着要报答他们的!」
「……」哑口无言地僵在车里,在马车驶动时,严祈才想到掐死老爹也解决不了问题,反抗才是真:「放开我!我不要去京城当奴仆!为什么我要为投胎当你的儿子!放开我——」
「儿子,一路顺风哦……」丝毫不为所动地挥着帕,深知严祈有仇必变本加厉的报的本性,少妇尚不忘对绝尘而去的马车嘱咐:「还有,去了京城就不要挂念我们了哦!能忘了我们更好!」
「可恶!」心知逃脱无望,严祈索性放开嗓子,对着渐行渐远的家门大吼,吩咐四位就要和自己分别两地的弟弟们,不要在他走后辱没了自己辛辛苦苦在严家镇建立的「威信」。
「老二、老三、老四、小五子——你们记着——就算大哥我不在了——也要继续在学堂收保护费——还有镇东头的小狗子上次向夫子告我们的状,你们别忘了找齐人手堵他揍一顿!还有别忘了将后山寺里的秃驴骗到我们挖好的陷阱里去——不然我们连挖三天的苦心就白费了——还有……」
「……」脸色发青地目送着马车消失在朝阳下,少妇狠狠地瞪了一眼失去严祈后就乖的像四只小猫的儿子们,许久,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的……选这个镇里镇外有名的混世魔王去陪伴柳家小公子,夫君真的确定自己是要报恩,而不是嫁祸于人吗?
然而,转念想到一旦儿子有机会回镇将会用什么样的手法恶整见死不救的他们——
严夫人和其余四子纷纷不约而同的合什双掌,望着京城的方向由衷的祷告:
「救苦救难的柳员外……请你千万不要退货啊!拜托拜托……」
第一章
京城,柳家——
虽不是逢年过节,但为了迎合柳小公子柳净云的激动心情,柳家上下无不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氛。当然,也有下人对如此兴师动众的迎接一个童仆表示不满,但话到嘴边,看着柳小公子黑亮亮的无辜大眼睛和粉扑扑的白玉脸庞,再多的怨言也烟消云散了。
可怜柳净云如此可爱讨喜的玉娃娃,三岁不到就没了娘,身为独子,长到九岁,家里却连个年龄相仿的玩伴都没有,好不容易老爷百忙之中想到了给他找个玩伴,也难怪他会兴奋的睡不着觉,数星星数月亮的去盼那所谓的「严家哥哥」了。
只不过,没人忍心去提醒天真烂漫的小少爷——
……凡事,还是不要期望的太高比较好……
「奶娘……严家哥哥有没有到啊!」一路飞奔到门口,柳净云气喘嘘嘘地瞪圆温润的大眼睛,稚气的声音甜甜地唤着,焦急地探着小脑袋,想要看清楚外面。见状,奶娘慈祥的笑了笑,弯腰抱起轻盈瘦小的孩子,指着不远处驶来的马车点了点头:「好了好了!这不就来了吗!你这孩子,一天之内都问了七遍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灵动的目光捕捉到马车驶来,柳净云哪里还听得下奶娘的唠叨。笑瞇瞇地挣开对方的怀抱,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去,在大家善意的笑声里率先抢到了马车的门帘外,仰着头,期盼地瞪大眼睛,紧张地纂着手里早已捂热的漂亮贝壳。
听说初次见面是要有见面礼的,他特意把自己最喜欢的贝壳拿了出来,不知道严家哥哥会不会喜欢!怀着单纯的紧张,柳净云咬着红嫩的下唇,直勾勾地盯着开始晃动的帘子,对下一秒就要走出马车,走进自己生活里的人,遐想万千的猜测起来……
然而——
「让开!矮冬瓜——」用力撩开车帘,满肚子火气的严祈看也不看车里陪笑的老爹,回眸白了一眼站在车下「挡路」的小孩,想也不想地虎起脸,恶狠狠地叱骂了一句。接着,丢下石化原地,心在瞬间碎成一片片的漂亮孩子,他昂起头,鄙夷地瞥了一眼柳家气派的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抓住最近的一个仆人,咬牙切齿地挤出酝酿已久的问题——
「快说!柳家的小鬼在哪里?」那个害他不得不放弃家乡的「事业」,远赴异地的罪魁祸首最好已经有了足够的觉悟!敢把他严祈当仆人使唤的只有两种人,一种还没出生,一种已经进棺材了!
「……」呆呆地看着他凶神恶煞似的模样,不幸中奖的仆人尴尬地咽了口口水,边感慨前者清俊的面容是用来骗人的,边无限同情地伸手指了指严祈的身后。
还没等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的少年搞清楚,一声稚嫩却凄凉的哭嚎平地而起,剎那间,撕裂了柳府外异样的沉默!
「哇——」
悲从衷来的嚎哭着,被严祈忽略在车前的柳净云,梦想幻灭的拼命抹着晶莹的泪珠,犹如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不幸似的,抽动着小小的肩膀。一声高过一声的泣音,听得严祈的眉头越皱越紧。郁闷地白了一眼四周射过来的谴责目光,后者狼狈地假咳了一声,抢在车内的老爹闻讯赶出来训到自己耳朵长茧前,一把抄起柳净云瘦小的身子,没头没脑地在柳家院子里找了个相对隐蔽的树丛,将吓到连哭都忘了的孩子摔在了地上!
「呜呜……」战战兢兢地蜷起被摔痛的身子,柳净云无辜地抬起泪眼,幼稚的心里还不懂主仆的区别,他本能想要讨好明显比较强势的对方,却正对上严祈要杀人般的目光,胸口一紧,哭声不由自主的再度溢了出来。
「不许哭!」见状,后者做贼心虚的环顾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发现自己的恶行后,雪上加霜的吼了可怜兮兮的男孩一句:「再哭我就打你——哼——」
「呜呜……爹说坏孩子才打人呢!严家哥哥是坏人!我不要坏人陪我玩呜呜呜——」非但没有被那一吼阻止,柳净云的哭声反而更大了!一张玉琢般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纵使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生出怜惜。只可惜,严祈的良心早就拿去喂狗了……
「你还哭!」举起拳头,不屑一顾地瞥了一眼男孩单薄的身子,仿佛是觉得揍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孩子没什么成就感,严祈抬高的手臂缓缓地放了下来,改用手指不耐烦地猛戳男孩平滑柔嫩的小胸脯:「再哭、再哭的话我就要先奸后杀了哦!」
瞇起眸子,冷笑着逼近柳净云清秀的脸蛋,满意地看着血色从那粉嫩的双颊褪去,严祈得意忘形的坏笑了起来!哼!就知道这招管用,才刚说完这小家伙就乖乖住嘴了。怪不得评书唱戏里,坏人都喜欢来这句……不过,有没有人愿意告诉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不知道严祈在说什么,但那话里的杀气柳净云绝对听的出来!颤栗不已地向后缩了缩,拼命地忍住哭泣的冲动,后者眨了眨小白兔般红肿的大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服从。好想叫救命啊……呜呜……对不起,爹爹,以后我再也不缠着你要玩伴了……这个礼物能不能收回啊……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嗯?想去和大人告状对不对!」柳净云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严祈锐利的双眸,早就欺负人欺负到成精的他,立刻凶巴巴地揪起后者的衣领,威胁地压低声音,冷冷地恐吓:「哼哼……听着,臭小鬼!你要是敢去和任何人说我的坏话,我就打得连你亲爹都认不出你来!反正我老子说了,就算你们柳家不要我,也不许我回家去。看你们这里的环境还不错,我就勉为其难的暂时住下吧!」似乎是怪柳净云点头点的太慢了点,严祈的手加重力道,箍得男孩纤细的颈子几乎透不过气来……
「还有──若是有任何人赶我走,不管是不是你告的状,我都会把帐算到你的头上!哼哼……别以为我离开了就拿你没办法,到时候,我一定会、一定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能作什么,但严祈恶霸般的狂妄眼神,却让柳净云毫不怀疑对方绝对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来。于是,识时务的柳小少爷二度割地赔款地表示了服从!
满意地放下快要窒息的柳净云,严祈不以为然地蹲下身,冷冷地看着呼吸不畅的男孩跌在草地上拼命的呛咳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无赖地伸出手……
「谢、谢谢……」以为对方是良心发现了,打算扶咳到无力的自己一把,柳净云怯生生地咬了咬薄唇,带着一丝没鱼虾也好的领悟,将自己白皙的酥手搭了上去……
下一秒,就被严祈恶狠狠地拍了下去——
「呜……」好痛哦……哀怨地瞥了前者一眼,柳净云小心翼翼地又把手缩了回来,偷偷藏在背后揉着,心里再度确立了严祈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看也不看他惹人怜爱的小脸一眼,严祈甩了甩手掌,把刚刚肢体接触的温差感觉从心里甩掉之后,将手又向前一递,这回记得伴随一句痞痞地吩咐:「对了,既然以后你要跟着我混,就必须要交保护费给我!拿来!」
「什么是保护费?」又惊又奇地爬起身,柳净云不愧是小孩子,听到了新鲜事就忘了刚刚的切肤之痛,只是好奇地跪坐着,崇拜地看向高高在上的严祈。
「就是钱啦!银子!你懂不懂——」轻蔑地瞪了无知后者一眼,严祈将手又晃了晃。
嘴角撇了撇,被他连吓带打,柳净云哪里还敢说不,只是:「严哥哥……我没有钱啊。」
「骗人!你家那么富,你怎么可能没钱!」
「……可是,钱都在爹那里,我想要什么只要和爹说就好了……」委屈地咬着嘴唇,柳净云眼眶又红了,生怕惹怒了暴君,再换来一顿排头。
闻言,严祈狡猾地转了转眸子,眼尖地发现了柳净云从头到尾都抓在手里的漂亮贝壳,眼睛一亮:「没钱的话……就把你手里的那个东西给我!」
「你是说……我的贝壳?」顺着恶霸的眼神望过来,看到自己护在手心里的宝贝,柳净云月眉一皱,又有了想哭的趋势。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啊……本来是要给心目中的严家哥哥的!但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接触到严祈催促的瞪视,柳净云立刻不假思索的把贝壳恭恭敬敬递了过去:「给、给就给你……别那么看我好不好……呜……」好可怕!
虽然舍不得宝物,但爹不是有教过一句什么留得青山在,早晚有柴烧吗……
眼下,还是命比较重要!
「这还差不多,哼哼……」趾高气扬的接过贝壳,严祈看也不看的塞入自己怀里,接着故作豪爽地拍了拍柳净云僵硬的肩膀,笑逐颜开地安抚道:「好啦!我现在就正式收你作我小弟了!只要你乖乖的服侍我,随传随到,够听话的话,我就会好好的对你的啦!好吃好喝不会少了你的份!」
「那……那你会陪我玩吗?」犹如惊弓之鸟地退缩了一下,却发现严祈一改刚刚的恐怖,笑得无比和善可亲。柳净云茫然了片刻,终于还是抵不住对伙伴的渴求,鼓起勇气小声询问道。
「当然!」出师大捷,三下五除二收服了所谓的小主子,严祈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回答也给的慷慨了许多。
「那么……你会一直一直陪我吗?」睁大眼睛,长久的期待又在柳净云的小脑袋里死灰复燃了!白了一眼他亮到让人心神一荡的清澈双眸,严祈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好像对方的怀疑刺伤了他的尊严似的,倏地站直身子,用力拍了拍挺起的胸膛,骄傲地许诺:「当然!哼!我严祈是盗亦有道,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啦!」
「那我要作严哥哥的小弟!」兴奋地举起手,柳净云翻身爬了起来,掸了掸锦衣上的土,对严祈露出了一个阳光般灿烂的可爱笑容,心甘情愿的颠倒了主仆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乱七八糟的发生了什么,但有人要陪自己是真的就好!
「很好!小鬼你果然上道……嘿、咳!教训你半天我口都渴了,还不快去给我倒茶!」
「嗯!严哥哥,我马上就去——」乖巧地应诺,柳净云漂亮的小脸蛋因喜悦而红扑扑地,仿佛是生怕伺候的不周到,他连跑带颠的冲向了平时下人一步也不许自己靠近的伙房!在婢女们的惊呼声里,端起沉甸甸的紫砂壶,赶了回来,献宝地交给严祈。